1981年11月10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新歌一曲“哥俩好”
张起
杨小运的新闻,一下轰动了省内外,而且上了《人民日报》的头版。
“小运”名副其实,他走了个小小的运气,一位农民,通过光明正大的渠道,得到了一辆盼望已久的“永久”自行车。
这辆光荣车是由上海自行车厂直接提供的;是应城县召开奖售兑现大会挂上光荣花发给的;是县长亲自送上门的;是杨小运第一个实现超售万斤粮而获得的……
一辆自行车值得这样大写特写吗?值得!这辆车意义非凡,是它谱出了一曲“哥俩好”的四化新歌。
小消息引起了大震动,一下来了个连锁反应:上海自行车厂看到农民这样渴望得到自己厂的产品,决定对应城县所有超售万斤粮的农户,直接从超产车中提供销售;应城县城乡受到极大鼓舞,立即掀起了一个超售粮、棉、油的热潮;财贸部门也引起了震动,立即堵“后门”、刹歪风,把非正常渠道准备供应的商品一律撤销了,愿将紧俏物资优先供应给贡献大的农户;天津自行车厂学上海、赶上海,决定对北方五省区超售5,000斤粮食的农户,一律提供“飞鸽”自行车一辆……
杨小运事件的意义还不止于此,我以为最主要的一点,是促进了工农联盟、城乡互助,点燃了一个争为四化作贡献的新火炬。
“人民民主专政的基础是工人阶级、农民阶级和城市小资产阶级的联盟,而主要是工人和农民的联盟,……由新民主主义到社会主义,主要依靠这两个阶级的联盟。”这是毛泽东同志三十二年前就指出了的。中国的四化,没有工人和农民的极大努力是不可想象的,工农业没有一个极大的发展,国富民强将是一句空话。我们有了大政方针,还必须解决一些具体政策问题,比如农民富起来了,他们就要更多更好的商品,问题得不到解决,就会挫伤他们的积极性;解决得好,反过来又大大促进了工业的发展,这都是相辅相成的连环套。
杨小运的倡议好,应城县的决定好,上海、天津自行车厂的实际回答更好。农业支援工业,工业支援农业,两好合一好,叫做工农“哥俩好”,这一下就把国民经济带活了,国家的面貌就要大大改观了。“飞鸽”上天,幸福“永久”,这就是广大群众的热切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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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看《麦杆台湾风光画展》忆台湾之行
西崖
《麦杆台湾风光画展》8月初在天津举行,由此而唤起我与戴英浪、麦杆到台湾的一段生活回忆。
1947年8月,我在上海困于失业,去任何地方旅行都是奢望。事也巧,有家出版社印了我一本小画集,付给一笔稿费,当时的钞票如不会做投机买卖,过不几天,会贬值得难以相信,于是决定应约作为同戴英浪、麦杆到台湾旅行写生的费用。我的另一打算,想碰碰运气,也许到那里会找到饭碗。
开航这天,是初秋的好天气,风平浪静,可我们买的是三等舱位,挤、乱、热,混和着人体上散出来的各种气味,实在不好受。
船在第二天黎明前抵基隆,引港徐徐导驶港内,这时候太阳尚未冒出海面,成片鱼青色的空间,衬托出环列周围的岛屿峭壁,天成一幅重墨山水国画。逐渐承受曙光的渲染,山水递变着丰富的色彩,呈现出“美丽岛”的窗口。
我与英浪寄宿台北一位木刻朋友家里。那时,“二·二八”事件过去不久,当地人对我们大陆去的人有警惕,后来得悉我们是木刻和漫画工作者,也就放心了。我们同在台北工作的荒烟、朱鸣冈、麦非几位朋友以及在筹备《台湾画报》的张正宇等联合起来邀请当地的台湾画家开了一次联谊座谈会,因为被日本统治了五十年,他们对大陆情况很不了解,对木刻、漫画在抗日战争中所起的战斗作用更无所知。会上我们互相报道和交流了美术界的彼此情况,他们颇为感触的是现在没人买画,处境发生困难,其实我们又何尝不是呢。这样的画家联谊会,在台北还是初次举行。本来我们打算举办木刻展览会,但当局刚刚面临过一场风暴,心惊胆战,对木刻看成是危险的“赤色艺术”,很仇视又害怕,结果未成。
我们在台北访问了水彩画家兰荫鼎,油画家杨三郎,另一位油画家和一位雕塑家。兰荫鼎是日本石川钦一郎的学生,去过法国。住宅门前有两尊大小不一镌刻粗犷笑容可掬的石像迎候客人,室内是日本式构筑,庭园里栽植着各种花草,所有壁间,挂满了他的水彩画作品,收集的大量高山族木雕、石像和工艺品,几无安置处,东西太多,只好介绍我们欣赏有代表性的藏品。兰先生热情好客,由他的夫人和闺女亲自动手佐膳留待我们,还风趣地说:“台湾很美,大家不要走了。”访问油画家杨三郎时,也受到同样的热情款待。
我们到淡水海滨戏泳,又去矿泉浴,到新竹、桃园写生,旅店老板看我们是画画的,介绍我们应该去角板山。当地人特制一种手摇车,滑行在一条简陋的单轨上,上坡要推行,很吃力,下坡则轻快如飞,一车背靠背可坐二人,两车相会时,有根铁条可以刹车,再由上坡车搬开让路。角板山路途险恶,沿路风景幽美,山巅处伸出一块角形平原,村落散处其上,四周大山围绕,山与山之间大溪奔腾,声如滚雷,上系铁索悬桥,间距大,胆小的人望而却步。林木葱郁,山腰处垦有赖以生存的梯田。风景绚丽而雄伟,地势险要,据说日本帝国主义统治时,不敢轻率进山。山区高山族人居多,为我们安排临时住宿的是户客家人。女主人约莫五十岁,能讲乡音很重的普通话。年青时去过福建。承她的美意,邀请了七八个青年姑娘,穿戴起别致的高山族服饰,表演高山族民歌和舞蹈。女主人希望我们欣赏以后,回去能向大陆宣传介绍。大家正在愉快的气氛中,突然冲进来一个壮实的汉子,一把拖走一个姑娘。我们大惊,原来是姑娘的哥哥。高山族人,对大陆人误会很深,我们为了避免发生更大的误会,只得尽快告别这幽美的山村。
按原计划还将去日月潭、花莲港、台南等地风光更美的区域,但我的钱快用完了,工作无望,国民党反动派的特务已在注意,只好先回上海。
台湾行距今已整整三十四年了。麦杆当时的部分创作还能够保存下来,太可贵了。现在是老骥伏枥,赤子之心未减当年,从记忆里摘取素材,重新大量创作,充实成《台湾风光画展》,为祖国的统一尽一份职责,衷心预祝成功!但兰荫鼎先生病故,接待我们住宿的木刻同志已遭牺牲,深感遗憾!唯愿其他朋友、同胞们安然无恙,尤其是角板山上的女主人和高山族兄妹,长寿健康!盼望会有那么一天,他们带领着高山族歌舞团到祖国各地演出和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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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群言录

  就是要“不能破例”
董聿安
  国庆前夕,我刚从市级机关学《决议》培训班回来,收获颇丰,但我想说的却是几句题外话。
培训班设在苏州苏纶棉纺织总厂内。总厂从9月1日起实行职代会决定,其一为:入厂后一律不准吸烟。违者罚款,工人2元,干部4元。由厂经济警察监督执行。培训班入境问俗,当然不能违例。有几位抽烟的同志要求厂方能适当照顾,而厂方郑重答复:不能破例。那些同志打熬不住,也只得在休息时候跑到厂门外去过过瘾。
我虽然也有点同情那些同志,但愿为厂方能坚决执行规章制度而叫好!抽一支烟自然不一定就会引起一场火灾,但作出的规定就要坚决照办。对群众的意见就得十分尊重。何况此例一开,决定也就名存实亡,再也无法堵死火灾的这个漏洞。“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就是说的这番道理。我们有许多事,规定、办法有了,但问题照样发生,毛病就出在这个方面。
俗话说得好:“言必信,行必果”。这是古人从实践中得出的真谛。要真正办好些事,没有一点这种精神是不行的。
现在,我们的国家正处在拨乱反正、继往开来的重要历史时期,党的群众路线等等优良传统还有待进一步恢复和发扬,建设四化更是任重而道远。为了克服混乱,保证有秩序地安全地生产,就是要坚持“不能破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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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丁玲的新作
老作家丁玲把她八十年代以来的新作整理出来汇集成册,交由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现已和广大读者见面。
收在这本题为《生活、创作、时代灵魂》集子里的文章,大部分是谈文艺创作、文艺批评和文学运动的,其中有的是在中央文学讲习所与青年作家的谈话,有的是与国内外著名作家及海外读者的通信,也有一些是书评和序跋。这些文章涉及文艺与政治、文艺与生活等许多重要的问题,所谈意见精辟、深刻,对广大读者很有启发。 湖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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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随谈《随笔》
  李汝伦
广东花城出版社出版的《随笔》,是我国三十年来唯一的一本专门性笔记文学刊物。它在文化浩劫,知识有罪的十年之后,适应着人民群众对知识的迫切需要而诞生;它以独特的风姿,跨进了社会主义文化中兴的时代。
我喜欢《随笔》,因为我一向喜欢随笔这种文体。少年时代读书没条件选择,也没人指导,求知欲又旺盛,随笔类我就啃过《酉阳杂俎》、《搜神记》、《剪灯新话》、《浮生六记》等,虽然只能粗知其大意,却总有那么一股子吸引人的诱惑的力量。数十年间,直至鬓染严霜的现在,兴趣也不曾少衰。
随笔,应正名为随笔文学,这不仅因为它为文学家们所爱用,也以精炼、富情趣有文采者居上乘。它包罗万象,文备众体。它记述一件轶闻故事,一个人物,可以象小说般地绘声绘色;它的诗文评,可在轻松的笔调中,表现出作者的真知灼见。倘若评价一个历史人物,历史事件,可不逊于堂堂正正的史论;它虽不是训诂考据之学,而往往能于一得之中,解决了某一悬疑。现在,有的随笔更似现代的杂文、小品。随笔是文学中最自由的天地,三教九流,诸子百家,古今中外,政治经济,科学技术,羽毛鳞蚧,无不可进入笔下。它虽然可以近似某些文体,却又摆脱了某些文体的程式、规范、习惯的拘束。冬烘腔、八股调与之格格不入。它和诗词、小说、杂文等以其形式特点来命名的不同,它是用作家写作时的特点来命名的,它又是随作者的意到之笔而成文的。
我喜欢随笔,如果说我有点知识的话,就应为随笔文学记上一功。从少年时代起,它就大大打开了我瞻望知识海洋的窗口。
我喜欢《随笔》这个刊物,它继承了我国传统的随笔文学的特点,而内容则更充实,领域更开阔了。当然,它已剔除了旧随笔中迷信、怪诞、封建落后的内容。它谈的是有用的知识,健康的趣味,用的是马列主义的科学观点。它显示了自己的社会主义随笔文学的新特点。它继续开张我瞻望知识海洋的窗口,兴味不减于少年时代读一本随笔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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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百岁兰
何永年
百岁兰,是兰?非兰。
它生长在西非的沙漠里,这里酷热异常,满目荒凉。狂风席卷,尘沙千里,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死亡了,只有百岁兰高傲地舒展着绿叶。
它的确长得太矮小——整个身材不到十厘米高。可是,它却有长得出奇的根——锋利得象圆锥似的主根直插地下,一丈,二丈,一直伸向地层深处有水分的地方……
更古怪的是它的二片宽而长的绿叶。是的,百岁兰终生只有这二片绿叶。每片叶子长达三米,宽约三十厘米,然而,它却坚似皮革,韧似麻索。烈日烤不焦,狂风刮不烂。
百岁兰凭这两片叶子,开动了强大的“光合机器”,在叶片内制造出丰富的醣类等碳水化合物,用以供给根的生长与伸长。同时,那不断伸长的根又积极地从地下汲取水分,供给茎与叶的生长。而那矮矮的身材呢,既是“小型仓库”又是输导管的集合!
这三者配合得多么巧妙!百岁兰就依凭这独具的特点,老老实实地生活着,给荒凉的沙漠披上了绿荫。同时,只要人们需要,它还可以献出茎根作药材,献出韧叶作绳索……
路过西非沙漠的人一见到百岁兰,都会用敬仰的目光瞻视着它——诚然,人们不是佩服它有百年长寿,而是称赞它那种不与群雄争高、不与娇秀比美的诚实和顽强的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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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北疆诗笺
罗继仁
  雪,落在北方……雪,落在北方,风也暴虐得发狂。封住了进山的小路,封住了蓊郁的山岗。一个沉寂的季节呵,一个冰凌的海洋。突然,一阵雄劲的喊山声,把我带进一个热汗涔涔的林
场……
篝火每片叶子都跳着光的影子,每片冰凌都闪着火的形象。融化了一座林海,暖热了伐木工的心房。篝火旁,飘着野味的芳香,篝火旁,映着通红的脸庞。他们畅谈这一天的采伐,又把希望留给明天的太阳……
护林女哨好一座浩瀚的林海,好一座绿色的山峦。八百里苍郁的路程,挡不住雄鹰的盘旋。每一株白桦都留下她的温馨,每一片树叶都熟悉她的脚步。心胸起伏着千百座大厦的姿
影,看!枪托在手掌上紧紧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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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新竹采茶女〔木刻〕 麦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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