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10月31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剧评

反映新生活 塑造新人物
——话剧《新的航程》观后
陶济
在四化建设的新时期,新的情况不断出现,新的道路有待开拓。新的生活、新的人物向戏剧创作提出了新的课题,要求我们的作家、艺术家及时地研究和回答。海政话剧团最近创作、演出的反映当前海军革命化、现代化建设生活的五场话剧《新的航程》(周振天编剧,李威、魏良炎导演),令人耳目一新。
《新的航程》着重描写在当前形势下如何带兵的问题。这出戏,生动地塑造了一组具有鲜明思想性格特征的海军指战员形象。其中,有富于理想和朝气、但受无政府主义思潮影响较深的年青水兵霍名扬;有主观上想把兵带好、却习惯于“大会动员、小会讨论”等老一套政治思想工作方法的扫雷舰副政委彭朔;也有象舰长廖海波这样的既有高度的原则性,又有革命的灵活性,不拘陈规旧习,从客观实际出发,以对同志应有的信任和自身的模范行为带动部队的优秀干部。彭朔不了解当前青年人的思想、性格和爱好的特点,找不到可以开动霍名扬思想之锁的钥匙,对待霍的缺点错误,不是采取矛盾上交甩“包袱”的办法,就是企图压服,结果不仅达不到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目的,反而激化了矛盾。而廖海波却不同。他善于洞察霍名扬身上“闪光的东西”,热情地加以肯定和鼓励,又毫不含糊地批评和纠正他的非无产阶级的思想意识,在实践中因势利导、扬长避短,耐心帮助彭朔改进工作,赶上时代。全剧围绕着廖海波和彭朔在政治思想工作中的两种不同的思想方法展开了激烈的冲突,即:是从实际出发,解放思想,“疏导前进”,还是从某些本本、传统观念出发,因循守旧,“停车堵漏”。它尖锐地揭示了我军当前政治、军事生活中影响着现代化建设进程的带有普遍性的问题,为在新的征途上确有成效地改善和加强政治思想工作,提供了有益的启示。
尤其感人的是,剧作浓墨重彩着力刻画的青年舰长廖海波。这是一个闪烁着时代精神的新人形象。这个新人,有着高度的爱国主义精神。他从帝国主义侵华战争的历史血痕中深切认识到,我们的军事技术如不尽快赶上世界先进水平,在未来战争中就很可能要用战士的血肉来填补这个差距。因此,他扎根扫雷舰,一心一意钻研扫雷技术,并始终以生活在海防、充当舰艇部队的尖兵为荣,充满着革命的献身精神。这种献身精神是建立在科学求实的基础之上的。他根据新的历史条件、新的工作对象,在实践中不断开辟军事工作、政治工作和管理工作的新航道。正如剧中人所说的:“海军建设进入了一个新的时期,……这就需要我们去做新的探索,不探索就不能前进!”廖海波正是在向新目标的科学探索中贡献出青春年华的。而且,这位新人,虽是一舰之长,但始终使我们感到他又是普通一兵。他和战士平等相待、同甘共苦。他真正把战士当作阶级兄弟、革命战友,而不是抽象的战斗力要素。在艰苦的生活中,在危难的险境中,他身先士卒的行为深深地感动着、有力地带动着全舰指战员。廖海波这些可贵的精神品格,恰恰是我们革命军人、共产党人的本质所在,也是我党我军的优良传统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的继续和发扬。过去,我们的军队,正是依靠这些精神赢得了人民子弟兵的光荣称号;我们的党正是靠着这些法宝带领全国人民赢得了民主革命的胜利和社会主义建设的许多成就。今天,新的长征更加任重而道远,更需要全党全军和全国人民同心同德,大力提倡和发扬为四化建设而献身的精神。因而,作为四化建设的带头人,廖海波形象是有深刻的现实意义。
(附图片)
话剧《新的航程》剧照:水警区政委韩锐和他的学生、舰长廖海波、副政委彭朔、工程师彭楠,从不同的岗位走到一起,准备到海上执行任务。 苏万强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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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剜苹果时想到的
常振生
晚饭后,偎依在膝下的孩子,举着一个苹果,要我把上面的烂处剜掉。一面剜着,便想起了鲁迅先生“我又希望刻苦的批评家来做剜烂苹果的工作”那句话。
鲁迅用剜烂苹果譬喻文艺批评,用意是深长的。正确地开展文艺批评,需要批评家很好地发扬这种剜烂苹果的工作的精神。
然而,使我进一步想到的是,文艺批评又不全象“剜烂苹果”那样简单。首先,文艺作品的“烂病”并不象烂苹果那样容易辨别。苹果的腐物不能吃,这连孩子也都知道,而文艺作品上哪是腐物,哪是神奇,哪处有益,哪处有毒,往往就莫衷一是。其次,剜起烂苹果来,没有人出来袒护,而批评起文艺作品来,有的作品的主人就不那么舒服了。有人指出他的“苹果”烂了一块,需要赶快剜掉,他会不服气地说:“请看,红嘟噜的,我的苹果不是好好的吗?”当别人动手剜那烂处时,他便拦护说:“动不得,正是这个地方才特别甜。”你要坚持剜,他就急了:“大家来看呀,他的刀砍下来啦!”当然,文艺批评确实没有剜烂苹果那么简单。首先,是不是“烂”,要认真鉴别;即使认定是“烂”,如何“剜”,也有个方法问题。“烂”了,要“剜”这是肯定的。不过,烂掉了的苹果,剜去的腐物,扔到垃圾堆里,埋入地下,即算完成了一个过程,不会出现什么反复。而文艺作品,有的批评错了,当然要平反;但有的经过多年的鉴定,确认有毒而加以封存了的,在不同的“行市”下也可能被人推出来当作奇货推销,从某些出版单位的某些事实看,不就有人把“烂苹果”拿出来当作甜滋滋的东西叫卖而大赢其利吗?
我想到这些,并不是说如今的文坛“烂苹果”成堆。不,决不是这样!“烂苹果”及“嗜烂”的人,究竟是极少数。正如在这水果大量上市的黄金季节里,尽管不断看到一些烂梨、烂苹果,但到处仍然是果香扑鼻、明丽满目的鲜果摊。所以,问题倒不在于硕果丰收中有些必不可免的烂苹果,而在那种值得纠正的“越烂越甜,不肯让剜”的倾向。
要做好“剜烂苹果”的工作,固然需要文艺批评家对作品有实事求是的态度,客观的分析方法,刻苦细致的工作精神,烂了的一定要剜,而又尽量不伤及可食的果肉。但也需要作品的主人对读者采取负责的精神,对作品采取开明的态度。象鲁迅先生那样,即使在为青年全心全意地探索新路的时候,也在时刻担心:“在寻求中,我就怕我未熟的果实偏偏毒死了偏爱我的果实的人”,因而“至今要写文字时,还常使我怕毒害了这类的青年,迟疑不敢下笔”。有了这种精神,就有勇气拿起自我批评的刀子,协同批评家一起,把苹果上的“腐物”剜下来,留下好的果肉贡献给人民。而那些“囤烂居奇”的,有了这种精神,也自然会收起摊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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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美的启迪 美的园地
——《美育》丛刊评介
云告
湖南人民出版社创办的普及美学知识、进行审美教育的通俗性美学刊物《美育》,现已出版了三期。
《美育》不同于一般的文化生活杂志,也有别于纯学术性的理论刊物,比较注重科学性、知识性、趣味性。比如,美是什么?对于这个问题,中国从孔夫子开始,西方从古希腊的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开始,都有不少言论和文章,但读起来都不大好懂。这里发表一些介绍文章,就比较通俗、实在。如蒋孔阳的《生活与美》,根据“马克思用人的本质力量的对象化来解释美”的观点,把一个人欣赏什么样的美同他要作什么样的人联系起来。又如刘纲纪的《美的对话》,从人的主观感受的角度来谈美。这些文章在尊重科学性的同时,力求突出知识性,同时在语言形式上,尽量写得通俗一些,轻松有趣一些。
《美育》还强调联系实际,从现实生活和艺术实践中提出人们感兴趣的美学问题,进行探讨。如第二、三期上“生活美探讨”栏内关于《选择爱人应追求什么样的美》的六篇文章,从不同的角度,用生动的事例,亲切的语调,阐述了青年在恋爱婚姻问题上值得注意的美学问题。如赵铁信的《人美在灵魂》,作者以一个同学找对象只注重外形美,结果造成了结婚不久又离婚的悲剧为训,阐述了找对象注重心灵美的重要。盛良的《如何看待外表美》,则从“男女之间的真诚相爱,除了理想一致、性格相近、情趣合拍以外,总是包含着双方在容貌上的互相愉悦的”这一情形出发,提出在注重内心美的同时,不可忽视外表美。由于这些文章所阐述的美学问题都是从现实生活中来的,所以读起来使人感到亲切有趣。
当然,刊物也还存在着明显的不足,比如有的文章注意短而显得分量不足,有的文章注意通俗化而美学味不浓。谈生活中的美,有的谈的是善,以善代美。但这不足毕竟是容易弥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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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站着写”与“站着看”
王永福
最近,报纸上正大力倡导写短文、刹长风。由新闻联想到文艺,不是同样存在一个如何刹住长风的问题吗?
文艺刊物上的许多作品都是洋洋万言,千把字的短篇不多。有人说现在的小说是“短篇不短,中篇不中,小小说失踪”。事实的确如此。文艺的长风比新闻的长风,有过之而无不及。近两年得奖的短篇小说,在三两千字以下者,绝无仅有。
怎样解决把文章写短的问题,几乎成了“老大难”。在我的记忆中,新闻和文艺几次刹长风,都是虎头蛇尾,往往以短文登堂入室开始,以长文重占上风告终,一阵风过后,一切照旧。可见长风已经成为一种可怕的习惯势力,要彻底改变这种局面,并非一件易事。这里的关键还在于写作者。只有作者有高度的自觉性,痛下决心,才能为此作出贡献。由此不禁想到美国现代作家海明威解决这一问题的经验。当有人问及海明威文章写得简短的秘诀时,他幽默地答道:“我的秘诀很简单。我站着写,而且用一只脚站着写,使我处于一种紧张状态,迫得我尽可能简单地表达我的思想。”这的确是一种难能可贵的精神。当然,我们并非提倡作家都要采取一只脚站着写作的方法,而是说要大家学习这种强制自己写短文的严肃态度,树立认真写好短文的责任感。人所共知,我们的文艺已经不是为旧社会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贵族和富翁服务的消遣品,而是要为人民服务,首先是为工农兵服务的,为他们提供美好的精神食粮。今天的广大工农兵群众,正紧张地战斗在四化建设第一线。他们往往要利用八小时以外的休闲时间浏览和阅读文艺作品。我们经常看到,许多人是坐在客车车厢里和公共汽车上读书看报,甚至利用候车和买东西排队的短暂时间,站着看一会儿书刊。在这种情况下,对于那些长篇累牍的大块文章,他们只能望洋兴叹了。
象工人在生产时要想到顾客的需要一样,作家写作时也要设身处地为读者着想。如果工厂生产的商品没有人光顾,生产本身就失去了意义;同样,如果作家发表了作品,读者却没有时间阅读和欣赏,创作也就失去了意义。作家要考虑作品的社会效果,首先就要考虑到读者有无阅读可能这一起码效果。若是读者连作品都没有看,审美作用和教育意义也就无从谈起了。
社会主义时代的作家,应该树立为“站着看”的读者而“站着写”的精神,努力把作品写得短些,再短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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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文艺出版简讯

《西北高原帅旗飘》再版
《西北高原帅旗飘》是龙飞虎同志写的革命斗争回忆录。它展示了一九四六年到一九四七年解放战争期间,毛主席和周恩来副主席,坚持在陕北胜利地进行保卫革命圣地延安的斗争。
本书一九七八年十二月由解放军文艺社出版,这次再版,作者进行了重大的修订和补充。
(叶运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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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空军重视军事题材的创作
人民解放军空军广大文艺工作者,在党的文艺方针指引下,坚持面向基层,面向连队,为提高部队战斗力服务,创作出一大批军事题材的作品。据统计,近年来创作的军事题材作品有三千二百多部(篇),占空军的全部创作作品的百分之八十二。
空军各级党委和政治机关对文艺创作反映军队生活十分重视,要求广大专业和业余文艺工作者做到三个为主:主张题材多样化,但又要注意军队特点,以军事题材为主;在歌颂与暴露问题上,坚持以歌颂党和军队功绩为主;在服务对象问题上,坚持面向连队,为部队服务为主。
在各级党委的帮助下,空军广大文艺工作者深入部队,深入生活,努力繁荣军事题材的创作。作家陈立德、剧作者丁一三、作家杨大群等,这几年创作都很丰富。版画家宋彦圣不久前由中国美术家协会福建省分会组织举办了他的画展。空军各部队的文工团也大多坚持了每年六个月下部队演出。(蔡善武、刘战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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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新书架

《离骚纂义》
常振国
游国恩先生编撰的《楚辞注疏长编》第一编《离骚纂义》出版了。这是一部集大成的汇注本,也是研究性著作,有很高的学术价值。它辑录的资料,自西汉迄于晚清,凡一百六十余种。其中除王逸《楚辞章句》全文引录外,其他各家的说法,去其重复,一般只取最早的见解。但后人的意见,如对前人有所引申和补充,或与前人的说法不尽相同,则酌量选录,并附加按语,表明编者的看法,这些按语不乏创见,颇有见地,可以说,是编者数十年对楚辞潜心研究的精华所在。读者不仅可以借此对旧注穷原竟委,而且还能从中得到新的启迪。
在《离骚纂义》即将完稿之时,游先生不幸遽然病逝。为继承先生的遗志,金开诚同志毅然承担了全部定稿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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