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1月6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完善的社会靠什么去实现?
——读一个印度青年的一段答辩想起的
詹得雄
读了报上的一篇文章:《“信仰危机”说明了什么?》一位青年对“调查表”的“你相信马克思主义吗?”回答是:“不,我不相信。”答语只五个字,但令人震惊、沉思,然而我并不悲观。
手头恰巧有张剪报,原载今年7月13日印度《论坛报》。作者公布了她儿子为考英国文学学士而同七位教师进行的一段答辩:
问:“对你影响最大的作家是谁?”答:“卡尔·马克思。”
问:“你读了他的什么作品?”答:“《资本论》、《哲学的贫困》和关于剩余价值的一些文章。”
问:“你简单地说说什么叫剩余价值。”答:“好,就拿做火柴盒的工人来作例子吧,他做一个火柴盒价值5个派萨,资本家拿去卖15个派萨,这10个派萨就是工人生产出来而被资本家拿走的剩余价值。”(这里且不谈这样理解剩余价值是否准确。——本文作者注)
文章说,当这个年轻人讲到这里时,已经明显感到老师们表示不悦。文章没有讲她儿子考上学位没有,但从教师的反应来看,恐怕希望是不大的。
文章的作者是信仰资本主义的,但她无可奈何地叹息资本主义社会的种种弊病令青年失望、沮丧,从而迫使他们另找新路。
我在国外工作,常常能看到一些西方国家的青年,他们表面上似乎很快活,快活得近乎放荡,但实际上内心很苦闷,对现实不满,但又不知怎么样才好,于是兴出种种怪癖来:留长头发,穿脏衣服,吸毒,傲视传统,放浪形骸。今年8月份我有机会到印度普纳市的一个小公园里去参观,那里聚集了上千名身穿黄色袈裟、脖挂红木念珠的欧洲青年,据说是在那里研习印度教,实际上只是以歌舞声色为乐。不能说这些青年都是没有头脑的。很多人是厌倦了西方文明,要到东方宗教里来找解脱。
乍看起来,似乎现在世界上不少青年都有苦闷,但细细一想,苦闷的内容是不同的。资本主义国家的青年面对的是一个人剥削人的、没有前途的社会;而我国青年身处的是一个有光明前途、但同时本身还很不完善甚至还包藏着不少丑恶现象的社会。完善的社会靠叹气和发牢骚是实现不了的,它要靠我们用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基本原理去研究新情况、解决新问题,逐步逐步地完善起来。这是一个艰苦奋斗的过程。遇到挫折和打击就灰心丧气,甚至把我们宝贵的武器一丢了事,这不是勇士的哲学。这里需要的是鲁迅所说的“韧的战斗”。应该坚信,曾对马克思主义宝库作出巨大贡献的、“创业艰难百战多”的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必定会在完善社会主义制度这个历史新课题方面作出新的贡献。未来是属于我们的。
我诚挚地希望一些还不大了解什么叫剩余价值和社会发展史的青年同志(我们的母亲——党深切地知道他们身上和心灵上有着令人痛苦的创伤)先别忙着在“调查表”上匆匆填上未经思考的答案。还是先读点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书,再冷静地思考一下我们这个社会的过去、现在和将来,然后再回答好吗?
1980年11月21日于新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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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人间说戏

反封建离不开旧戏
黄裳
很有一阵子人们对京剧的前途十分担心,怕它会为今天的观众所抛弃。理由是它所表现的内容和使用的艺术手段都距离今天太远了,青年观众不懂也不爱看。同时还认为,这些产生于封建社会的传统剧目,所宣传的无非是封建的思想意识,在反封建任务十分紧迫的今天,能起怎样的作用也是值得怀疑的。
这些意见的出现,表现了人们对京剧的关心,也确实引起了不少困惑。形势在发展,事物在变化,一年以来出现的一些新情况值得高兴,说明京剧虽然是很古老的剧种,并受到过极严重的摧残,但还有着旺盛的生命力,还没有失去广大观众的支持。它不会死亡,它还将生存下去并有所发展。自然,一些处于萌芽状态的东西还没有到足以进行判断、总结的时机。这里我想说的只是,反封建是离不开旧戏的,或更明白一些,在反封建的宣传和实践中,我们不应拒绝使用旧戏这个武器,有时它正是绝妙的不易取代的一种武器。
旧戏产生于旧时代,这是不错的。但创造、丰富、发展了旧戏的却是受迫害、受侮辱的一群,这也是事实。他们不会心甘情愿地为封建统治阶级粉饰太平,无论在怎样的情况下,总免不了会透露出这样那样离经叛道的痕迹,是一点都不奇怪的。有些则正是“奴隶的语言”,在满台“光明”中,却使观众看到了最冷酷的黑暗。艺术的生命始终不能不是真实。最高明的讽刺是如实地记下了某些社会畸形事态,并不附加任何评论。至于在压迫的缝隙里,时时显露一些普通人的美好愿望,描绘一下他们理想的生活,作为一种自我安慰、激励、娱乐的就更多。至于彻头彻尾反动的东西,当然也不是没有。但那是与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的罪状一样,做为一种“罪证”,也有充分的理由看作一种反面教材,使我们时时头脑清醒。
旧戏的力量与影响是很大的。至今我们还没有来得及进行真正的研究、总结。它给人民留下了封建的“余毒”,但也不只是“余毒”。今天,也不只是老头子,不知道包青天的是很少的。一提起秦香莲,谁都知道那是怎样一位不幸的妇女,简直可以作为一种特定社会现象的提示,非常简单、明确、丰富,比一大套废话高明有效得多。新出现于新闻标题的“衙内”,一下子就抓住了事物的特征,这也不能不说是旧戏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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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写在联合企业留言簿上
西彤
奇 花好一个新鲜隽永的名字:——“农工商联合企业”。好一簇根繁叶茂的奇花,吸引着成群辛勤的蜂蝶。把技术、资金吸引到这里,把科学、智慧吸引到这里,把人心、人才吸引到这里,共同酿造那蜜一般的岁月!
纽 带这条条大路通向什么地方?——五彩缤纷的田园、牧场;这么多的农副产品送往哪里?——分门别类的加工作坊;这一车车物资又是运往何处?——琳琅满目的商品架上。嗬!我们的农工商联合企业啊,多象一条纽带联结着城乡——一头通向劳动生产者的火热心
坎,一头通向那繁荣富裕的幸福桥
梁。
竞 争往日,把它看成恶魔般狰狞,今天,总算又想到它的功能。自然界有了它才会赛芳斗妍,“四化”的交响乐里应有它的
歌声。竞争——联合,矛盾的统一辩
证,联合——竞争,人类的发展进
程。还是来一点竞争吧,怕什么!对于它,应该举起双手欢迎!至少,它可以治治讨厌的惰性,逼着你去开动快僵化了的脑
筋。让生活在竞争中日益美好,让祖国在竞争中展翅飞升!
歌联合——一支和谐舒展的曲,联合——一支生机蓬勃的歌。农场——工厂——门市部,原料——产品——消费者。每个富有特性的音符不再空唱
高调,在同一曲新谱上奏鸣着多彩的
音色。组成了来自现实生活的美妙旋
律,飞扬在迈向四化的青春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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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晨光短笛

第一次上讲台
赵存相
日思夜盼的这一天终于到来了!今天,我就要扬起智慧的风帆,带领着孩子们在知识的海洋里漫游了。
“叮铃铃……”清脆悦耳的上课铃声,在校园上空飘荡开来,我的心啊,就象一只不肯安静的小兔,“呼呼”地跳个不停。是紧张?是激动?还是兴奋?连我也说不清。铃声还在校园上空飘荡着,我就迫不及待地拿着崭新的课本、教案和早已准备好的粉笔,迈着轻捷而矫健的步伐,走进教室,又一步一步地走上讲台……
“老师好!”同学们立即起立,童声童气地向我问好。我微笑着让同学们坐下,一动不动地站在讲台上,凝视着这些花朵般的孩子们,不由得心潮澎湃,浮想联翩……
我想起了暖风拂面、细雨飘洒、万物生长的春天,想起了刚刚破土而出的生机蓬勃的幼苗。此刻,坐在我面前的这些天真烂漫、稚气未退的孩子们,不正象一棵棵充满生机、奋发向上的幼苗吗?瞧!他们那一双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好象一个个大问号,闪射着好奇的强烈的求知欲的光芒,是多么渴望园丁快快地为他们耕耘、施肥、浇灌啊!
啊!幼苗,这可爱的教人充满希望的小东西,既可以长成参天大树,成为栋梁之材,也可能因为培育不当,而枯萎、夭折!要让每一棵幼苗都能得到充分的营养,茁壮成长,园丁得付出多少汗水和心血啊!顿时,我觉得肩上的担子重如千斤!以前,在学校写作文、日记的时候,我曾不只一次赞美过园丁,而今天,我才真正领略到了园丁这两个字的含义究竟是什么!
站在讲台上,凝视着花朵般的孩子们,我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当我挎着书包,第一次走进学校门槛的时候,不也象此刻坐在我面前的这些孩子们一样天真幼稚吗?那时候,对于世界上的一切,我都感到新鲜好奇;而世界上的一切,对我都是一个谜。如果有人问:是谁,手执金钥匙,为我打开了知识的大门?是谁,点燃了我的智慧的火花?是谁,在我幼小的心田播下了希望的种子?是谁,为我攀登科学高峰,打下了必不可少的基础?是谁,日夜辛勤地耕耘、施肥、浇灌、除虫、整枝、打杈……把我由一个不知道一加二等于几的稚童,培养成一名人民教师?那么,我将毫不犹豫地回答:是我的老师,是曾经呕心沥血培育过我的老师!
站在讲台上,凝视着花朵般的孩子们,我想起了祖国的未来,想起了二十一世纪。老的总要被小的代替。新陈代谢,吐故纳新,是宇宙的规律。当我们豪情满怀,大踏步跨入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奋战在祖国工业、农业、国防、科技、政治等各条战线上的主力军是谁呢?不正是这些孩子们吗?恍然间,我觉得这些孩子们一个个长大成人,正在不同的岗位上战斗着:有的操纵着现代化机器,在高大的厂房里鏖战;有的驾驶着新式联合收割机,在一望无垠的金色的田野里驰骋;有的驾驶着银鹰,在祖国的蓝天翱翔;有的博览群书,在研究所里攀登科学高峰;有的高瞻远瞩,在中南海里运筹帷幄……
啊!孩子们——祖国的花朵、希望和未来,你们是否能健康地成长,将直接关系着祖国的前途、民族的兴衰!而要把你们培养成有道德、有知识、有体力的优秀的祖国未来的建设者,教师担负着主要的责任!啊!教师的工作是多么平凡,但又是多么伟大呵!我们战斗的地方虽然只是小小的三尺讲台,但却与祖国的命运,民族的荣辱,息息相关!此刻,也只有此刻,我才真正体会到,人民教师肩负的责任是有多么重大啊!
教室里静极了,听得见孩子们的呼吸声,听得见翻动书页的“窸窣”声,听得见戴在手腕上的手表秒针走动的“铮铮”声……啊!时间过得真快呀!勤劳而繁忙的秒针,在我的遐想中,已经悄悄地在表盘上走了三四圈。我急忙打开了课本,拿起粉笔,在这一块块处女地上,开始了辛勤的耕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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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拉萨街头〔水粉画〕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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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读诗小札
朱羲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是绝妙的形象思维产生的佳句。但岂止形象思维而已,也有逻辑思维在。“野火”二句,千古传颂,主要是形象中包含有哲理。
同样,“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等句,其所以被反复引用者,诗中含有言外之意也。
所以,真正的好诗,耐人品味的诗,除形象思维以外,必有逻辑思维。具言之,必有较深刻的思想内容——而且有其外延,是以引起读者的联想,起举一反三,闻一知十的作用。
当然,也有这种情况,诗人仅是借景抒情,并无他意,旁人读之,以其各自的经验进行了再创造,而及其他。如前引“沉舟”二句,也可能原是刘禹锡自伤怀抱的谦逊之词,后人借其形象而有所发挥。但如此种借用为广大人民所同意,那么,原诗肯定也是透露了某种消息的。
我们的诗人,能否把两种思维很好地结合起来,多写点耐人咀嚼、使人记住的诗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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