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11月7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秋凉诗热
——读《秋风曲》
蓝翎
秋雨滴,秋风凉,人们急忙添衣裳。要是有位多愁善感的诗人赶上这季节,他会添油加醋地低吟“那堪风雨助凄凉”,让人更感到身上冷颤颤地起鸡皮疙瘩。可是,我读了一位业余作者朱相如的《秋风曲》(见本报10月17日五版),却象风雨中喝了一杯热酒,身上感到有点暖暖的——当然还没有发晕,也没有醉眼朦胧。
当人们身上感到凉时,最好能来点“雪里送炭”,也最好不要再往脖子里洒凉水或塞雪球。写诗不是闹着玩,要激发出读者的志气和热情来。《秋风曲》里拟人化了的秋风,虽然自谦是“匆匆起于青萍”,可绝不象个暮气佬儿,而是很有气魄,很有自信,很有激情。他要变成能源,“让力量在转化中前进,使生活在前进中丰盈”。他要“煽旺智慧的火星”,吹开“无知者的窗棂”。他要为一切有生气的助一臂之力,更要向一切“懒散者”“进攻”。为了什么?不是“自我表现”,而是“敢于催促腐朽,也敢于孕育新生”。“因为我是科学与东方的儿女,是成长中的新鲜而强大的生命!”这就是诗人的心声,诗的灵魂。“现实和憧憬拉紧了我的神经”。对,只有现实和理想的交织才能把诗人的神经拉紧,才能写出好诗。拉不紧就会断弦,象患“美尼尔氏症”那样失去平衡,晕头转向,东倒西歪,或者要人扶,或者自己扶着墙,否则就会倒下来,那可算不得“崛起”。
“崛起”自有其真意。泰山崛地而起,千万年巍然不动,它地下的根基要比露出地面的更宽广坚实,那才是真崛起。中国玩“起火”已经千百年,一冒烟就上去,但很快也就倒转头下来了,从来没有人称之为“崛起”。墙头芦苇,想“崛起”也办不到。与其赶时髦的倒栽葱,倒不如老老实实地用“现实和憧憬拉紧了”诗人的“神经”。所以,同“崛起”的诗比较,我喜欢《秋风曲》。它清晰、透亮、明朗,象秋天的晴空,不故弄玄虚,毫不朦胧。
作者是山东烟台五金厂的青年,小工厂,无名的业余作者。但他的诗并不小,含蓄、凝练,能看到字面上的,还可以联想到字面以外更丰富的“现实和憧憬”。“人人都说家乡好”,敝家乡也是山东,但从不认识作者,也不想把他抬成突然“崛起”的老乡以沾光,只是第一次读他的诗,觉得这支《秋风曲》唱出了时代的心声,证明了烟台不仅出苹果,出葡萄酒,出名厨师,也能出诗人。我相信作者的话是诚实的:“我并不成熟”,因此,更要不断“学习和追求”。谦虚是智慧的硕果,狂妄是无知的外壳,我也相信他比我更懂得这一点,不仅对写诗是如此。
秋凉诗热,乐乎哉,于是信笔写下这点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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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给孩子们讲鲁迅的故事
——读《少年鲁迅的故事》
徐斯年
淡黄中略含茶褐的封面,纯用紫色勾勒着一幅“水乡月夜社戏图”,素雅而大方。这是新蕾出版社最近发行的何启治编著的《少年鲁迅的故事》。
这是一本重视真实性和科学性的书。20个故事,基本按时间和生平事迹的顺序进行构思。写作的依据,以鲁迅《朝花夕拾》及有关杂文、小说为主,同时综合运用了其他较为翔实可靠的资料。作者对素材作过精心的剪裁、集中,进行了“再创作”。如《第一个师父》一章,主要根据鲁迅原作《我的第一个师父》,但又写进了土谷祠里的游民、咸亨店中的酒客、东昌坊口的摊贩,以至绍兴城内的豪姓大族。这就不仅向读者介绍了长庆寺的主持和尚“龙师父”,而且也介绍了从各个不同角度教会少年鲁迅认识社会和人生的其他“师父”。第七章《一次扫兴的远行》显然取材于原作《五猖会》,但又揉合了《我的种痘》、《琐记》、散文诗《好的故事》以及其他有关著作中的材料。作者也虚构,但决不杜撰;也铺染,但只肯在人物心理及场景的描绘等方面驰骋想象力。从“文学性”上要求,有的地方也许给人以“没有完全宕开笔墨”的印象,然而这里又恰恰表现了作者对少年读者负责,不肯为了“故事”而“牺牲”鲁迅的苦心。
郭沫若说过:“儿童文学中本寓有教训的意义,但要象藏在白雪里面的一些刺手的草芽,决不能象一些张牙舞爪的狮子。”(《文艺论集·儿童文学之管见》)《少年鲁迅的故事》里没有什么“张牙舞爪”的教训,只是娓娓动听地给小读者讲述着一个伟大作家的童年:鲁迅小的时候,曾经打熬精神,希望一睹“老鼠成亲的仪仗”;又曾朝思暮想,盼着得到一头睡在笔筒里的“墨猴”。他喜欢捉蟋蟀、捕鸟雀、看赛会、描画图;爱听长妈妈讲故事,看庆叔编竹器,跟阿发他们摇白篷船,向玉田叔公学种花。因为拔何首乌,弄坏过百草园的泥墙;由于馋桑椹,偷攀过邻家的桑枝。他爱动、好奇、喜欢幻想、迷恋大自然,有着一般儿童共有的天性。但是,作者笔下的少年鲁迅,又有着喜读书、善思索、阅世较早、“为野兽的奶汁所喂养大”的个性特征。“子曰”“诗云”的封建教育没有桎梏住他的天性发展,而是激发了他的叛逆精神。家庭的变故使他过早地体味到人世炎凉,促成他下定“走异路,逃异地,去寻求别样的人们”的决心,——不管所遇到的是“魔鬼”还是“畜牲”。全书的文笔在第十三章《变故》以后风格一变,使读者感到少年鲁迅确实成熟了,仿佛自己也跟他一起,在探索着“我以我血荐轩辕”的道路。传记文学的关键在于写人,我以为这本小册子在这方面是成功的。
给孩子们写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必须注重通俗。《少年鲁迅的故事》在知识性、通俗性方面也下了功夫。作者讲到绍兴、南京,不忘叙述这些古城的地理状况,历史沿革;写及水师学堂、矿路学堂,不仅具体介绍它们的性质,而且描绘了校舍的格局;谈鲁迅祖父的事迹,又特地用通俗的语言,解释了何谓“翰林院”,什么叫“庶吉士”……。为了多给少年读者一些切实的史地人文、风土人情的知识,作者曾经颇费斟酌地考虑:哪地方应加注释,哪些地方可以不加;为了查明一项材料,讲清一种名物,又不止一次地翻阅各种书刊,并作过实地调查。这说明作者确实花费了心血。我想,这心血定会得到应有的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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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多写些短散文
叶枫
近来,报刊上对写短文章的呼声日高:把新闻写得短些,再短些,把小说写得短些,再短些……这种呼声已催开朵朵新花,短新闻逐渐增多,微型小说应运而生。在这种情况下散文怎么办?我想,应该提倡多写点短散文。
散文能否写得短些,再短些?回答是肯定的。就象工艺高手能在米粒上绘画、能在头发上刻字一样,古人在有限的篇幅里写出不少脍炙人口的千古绝唱:刘禹锡的《陋室铭》只有寥寥81个字;柳宗元的《至小丘西小石潭记》两百字不满;范仲淹的《岳阳楼记》不到四百字。他们的散文写得紧,“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没有冗字赘语,没有枯枝败叶。
现代散文也不乏这样的佳作。巴金的《日》只有一百多字,冰心的《一只木屐》共八百字。杨朔的散文反复思索,再三剪裁,写得很凝练。遗憾的是这样短而好的散文现在太少了。究其原因,有选材结构方面的。鲁迅曾经说过,散文题材应听其十分自由选择,风景静物,一虫一鱼,一花一叶均可。现在散文在题材结构方面往往贪大求全。当然也有思想认识方面的。有人把篇幅短的散文讥为“豆腐干文章”,持这种“雕虫小技,壮夫不为”观点的人也许不少。这是把散文写短的一大障碍。
冰心介绍她是怎样写《一只木屐》时是这样说的:“这篇文章写好时有两千多字,后来删掉一千五百字,最后只剩下现在的八百字”,“我竭力把思想集中在一点上,竭力把文章写简练一些,不过最大的原因,还是我这个人不会写长文章。”当我们提倡多写点短散文的时候,首先要提倡的正是冰心这种“不会写长文章”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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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新书架

  报告文学集《耕耘与收获》
没有上过高等院校,自学能否成材?工人出版社出版的《耕耘与收获》,用生动的、实实在在的事例,有力地回答:“有志者,事竟成!”
该书挑选了18位自学成材的人物,约请作家、编辑和业余作者写成报告文学。这些人物都是没有上过高等院校,有的甚至只有小学文化程度,通过刻苦自学,成长为社会所公认的(经专门部门考核鉴定)专门人材,在本行业、本部门做出了较大的贡献。书中许多人物的事迹感人肺腑。如女中音歌唱家关牧村,童年时妈妈患癌症死了,爸爸被打成“反革命”进了监狱,她和弟弟捡菜帮、拾煤核,每天还坚持练嗓。人所熟知的剪纸艺术家申沛农,青年时代就致残,全身除双手能动外,几乎所有关节都已僵直,他与生活搏斗的意志,令人感动。上海知识青年叶辛,插队贵州农村十个寒暑,他坚持写作,十年写了八部中长篇小说。工业战线上,有填补了我国“油淬火钢丝”空白的陈熊,首创“混凝土切割和粘结”的李本茂等。他们的事迹也十分激励人心。本书生动地记录了他们成长的道路,细腻地描述了耕耘的艰辛和收获的喜悦。对于没有机会上学而又立志自学的青年确是一本难得的好书。本书还将陆续出版续集。
(贵·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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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观众的话

  刹住演坏戏的歪风
眼下,秋收大忙已经结束,不少地方的社员群众为了欢庆丰收,纷纷邀请一些社队业余剧团前来演出。有些剧团在演一些古代的恋爱剧目中,颇多淫词秽语和绘声绘色的低级表演,令人“耳不忍闻,目不可睹”。按照“百花齐放”的方针,演一些古装戏,目的是古为今用,而决不是让那些有害的、不健康的沉渣泛起。因此,希望有关部门加强管理,坚决刹住演坏戏的歪风。
山西应县大临河公社 杨志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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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节目单不能太贵
前不久,有一个文艺团体来我们这里演出,一张演出节目单就卖八分钱。许多观众反映价格太贵了。一般讲,节目单售价以二、三分钱为宜,即使精美一些的也顶多五、六分钱。可是现在有的节目单却随便涨价,有的竟高达二角五分之多。希望能引起有关文化部门的注意。
江苏苏州读者 张文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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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文艺出版简讯

  《历代西域诗选注》
新疆人民出版社新近出版了陈之任等编注的《历代西域诗选注》。选本收入西汉至晚清四十六位诗人的诗歌二百余首,其中,有刘细君的《乌孙公主歌》,岑参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走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维吾尔族诗人坎曼尔的《诉豺狼》等诗篇。选本不仅可以使读者获得美的享受,对了解和研究古代新疆的政治、经济、文化等,也有参考价值。选本系普及读物,每首诗都有较详尽的题解和注释,并附有作者小传。
(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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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文艺出版简讯

  外国小说《舞台》《搏斗》
广东人民出版社最近出版了普列姆·昌德的长篇小说《舞台》、罗曼·罗兰的长篇小说《搏斗》。普列姆·昌德是印度现代进步文学的先驱,《舞台》是他的成名作。这本书描绘了一幅富有东方色彩和情调的社会图景,塑造了一个为维护正义和祖国尊严而献身的盲人乞丐苏尔达斯的动人形象。罗曼·罗兰的《搏斗》,是他的五卷巨著《欣悦的灵魂》中的一部分,可说是《约翰·克利斯朵夫》的一个发展。
(书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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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为庆祝中国杂技艺术家第一次代表大会的召开和中国杂技艺术家协会的成立,全国有十六个省、市、自治区的二十个杂技团,分别选出自己最精采的节目共四十多个,进京汇报演出,受到首都中外观众的热烈欢迎和赞赏。
  顶碗 由武汉市杂技团李莉萍表演 王 辉摄
  推腰分身 由广州杂技团魔术团余剑表演  李芬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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