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7月19日人民日报 第5版

第5版()
专栏:

更登老汉选马〔短篇小说〕
青海省话剧团 陈士濂
更登老汉实在太过分了,他竟然要选全生产队最好的一匹马。
当然,认真说起来,他是有这个权利的。在去年春天的抗灾保畜动员大会上,队长罗布藏亲口宣布过一条社队的决定:凡是牲畜饲放得好,仔畜繁殖成活部分超产奖达到300元以上的社员,奖售头等马一匹,而且可以任意挑选。更登家这几年本来年年超产,这一下越发来劲了。为了让更多的幼畜成活,他们白天跟群放牧,晚上裹着皮袄睡在畜群旁;还省下自己的清油、粮食和奶子,给瘦弱羊羔、牛犊补饲。他们一年的心血没有白费,羊群里雪白的改良羊羔足足比定产标准多育成40只,牛群里胖乎乎的小牛犊也多添了十几头,这两项的超产奖正好达到300元。虽然还没到正式领奖的时候,更登就喜滋滋、笑眯眯地在自己脑子里进行了一番预选,选上了全队最好的那匹走马——队长罗布藏骑乘的红枣骝。
草原上尽管没有无线电一类的先进通讯设备,这个消息还是很快传到了罗布藏队长的耳中。他正在给眼珠般宝贵的红枣骝饮水,听到这事,心头猛地一震,不由得把缰绳一拉,惹得还没饮足水的马匹不满意地“咴咴”嘶叫起来。
“难道真有这事?”罗布藏不相信地摇摇头。当初,他确实宣布过超产够标准的可以在队里挑选好马,但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这会包括他和另外一些干部骑乘的马在内。就是现在,他也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还是我自己找找更登大叔吧,食物到了人家手里会越来越少,话语到了旁人口中却会越来越多;也许,更登大叔根本没有这意思,是别人胡猜。”主意打定,罗布藏翻身上马走了。更登的羊群就在青海湖湖滩上放着,十几里路,红枣骝用不着一会儿就把他驮到了。
更登老汉正在放羊。别人放羊,往往在草地上一坐,只要看住羊群就行了。更登却不一样,他佝偻着有残疾的腰,从羊群的这头转到了那一头,一边注意着是不是有瘦弱的羊只跟不上队,一边督促那些调皮的羊只好好吃草。他见到罗布藏,有礼貌地打着招呼:“你好呵,罗布藏,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我到公社商店去,顺便来看看你放的羊群。”罗布藏隐瞒了他的真意,下马走近更登:“怎么样,羊好着吧?”
“还凑和。”
罗布藏望了望眼前的羊只,入冬已经那么久了,羊的屁股还是圆墩墩的。罗布藏不由得赞美道:“膘情不错呵。”
“有几只瘦弱一点的,这些日子在给它们灌清油。”
“更登大叔,你真是个放牧好手,今年超产不少吧。”罗布藏说到这里,把话题陡地一转:“队里要奖售一匹好马给你哪!”
“嗯,嗯。”更登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在想:这不是早就宣布过的事,还用得着再说?他的眼光慢慢地从罗布藏身上转到了红枣骝马。罗布藏察觉到更登关注的眼神,那紧抓着缰绳的手微微地颤动了一下。队长是个精明人,即使肚子里烧着火,也不会让烟从鼻孔里冒出来。
“更登大叔,我和别的干部都研究了,一定要在马群里给你挑一匹好马!”
“这……”更登有一点悟到了队长的来意。可是,他不但没有顺口“呀呀”几声去博得队长的欢心,反而直不楞登地把对方的话给堵了回去:“马,我已经瞅中一匹了。”
“哦,你已经自己挑了?”
“是呵,你不是说过可以让自己选嘛。”
“是说过,那你……挑选了哪一匹呢?”
“队长,要是你真不知道,那我就实话实说吧。它那美丽的眼睛正望着我,长长的尾巴在向我摆动哪。”
“你……是说这匹红枣骝呀!”罗布藏想不到更登真会这样不通情理,他再也掩盖不住自己愠怒的心情:“你想要哪匹马都可以提,不过它的缰绳能不能转到你的手中,队里也还得研究哪。”说完,跳上马鞍,猛踢了一脚马肚子,走了。
更登不象队长那么激动,他仍然是那么喜滋滋、笑眯眯地,也不知道是向着队长,还是向着远去的枣骝马挥手喊道:“再见呵!”
罗布藏队长碰了个软钉子的消息,同样很快地在草原上传开了。第二天,更登的好友扎西来了,恰好更登在家收拾棚圈,就把扎西让进帐篷,倒了一碗没有奶子的清茶。
扎西也是声称去公社商店买东西路过这儿的,但三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已表明了他的真实来意:
“你是怎么搞的?山上的野鹿那么多,为什么非要去打菩萨供奉的那只?队里的好马并不少,为什么非要挑那匹红枣骝?”
“扎西大哥,铁锅里盛着什么,勺子能不知道?我心里想的什么,你能不明白?”——是呵,扎西和更登是多年的老友,更登与这匹红枣骝的特殊关系,扎西是很清楚的:1976年,更登还是牧马员时,就在上百匹的儿马中看上了当时才四岁的红枣骝。这匹马,毛色鲜明,摸上去好似软缎子;脖子细长,身架匀称,就象相马经上所说的:“首钩项曲三峰稳,筋粗骨细四蹄轻。”是个好坯子。更登从小就给千户挡马,知道不少调教马匹的诀窍。他下了半年苦功夫,终于把这匹红枣骝训练成青海湖草原上最出名的好走马。谁见了那疾而不乱的步法,稳稳当当的走势,都得翘起大拇指叫个好。不幸有一次驯马时,马蹄误踏进哈拉洞,把骑手重重地摔在一块大石头上,自此更登腰部落下了暗伤。而恰恰在这时候,草原上也刮起什么反击右倾翻案风,当上“造反派”头头的生产队长就把更登推出去作了典型:一个四不清干部,现在还让他养马,这不是复辟?社会主义的大草原岂能让资本主义的马匹横行?那以后,更登被剥夺了牧马权。已被调教好的红枣骝也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那位生产队长的胯下。更登心里多难受呵!他很希望有一匹顺心的马来补救腰伤所造成的行动不便,可是在那个时候,有谁来关心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候补社员”呢?“四人帮”被粉碎后,那位“造反派”头头的生产队长垮了台,新队长罗布藏上了任,在接替队长权力的同时,理所当然地也接受了这匹红枣骝……
“就算红枣骝是你调教出来的,现在也应该让给队长骑。”扎西对更登说。
“为什么非得他骑?”
“为什么?”扎西觉得更登的问题提得太幼稚了。他俩以前都是队干部,四清运动时被错整下来。当时扎西因为能彻底检查自己“走资派”的错误,仅仅免去了职务;而更登却因为始终否认自己每年拿超产奖是贪污行为,被认为坚持“反动立场”,开除党籍,戴上了坏分子帽子,直到今年上半年才平反。十多年的风风雨雨,居然没有在更登身上产生什么有益的影响,扎西实在觉得奇怪,于是他不得不对老朋友进行一番启蒙教育:
“这不就象眼前的青海湖,是明明白白摆着的道理。官儿嘛,还能没有这点好处?看看咱们县上的一把手,全县今年十二个招工指标,他一人就要了三个。商店里那个新来的售货员就是他的小姨子,一口河南话,大家都说是《朝阳沟》里的银环,安家落户找错了地方。再说公社书记,全社最好的那套房子就由他住着,而他的家属又不在这儿。佛爷的地位虽然不同,经法是一样的。队长比不了县委书记、公社书记,也是一队之长,这队里最好的走马,当然应该让他骑。”
扎西发自肺腑的劝导,并没有说服更登。他反驳道:“又不是牧主头人,难道骑个马也得比官的大小?”
“话也不能这么说,这也是工作需要。”
“工作需要?扎西大哥,当年开始搞合作化时,我是社长,你是副社长,我们骑的是什么马?”
“骑什么马?”扎西被猛的一下问住了,想了半天,“好象没有马。”
“是没有。合作社只有一匹马,我们俩谁也舍不得骑,让它去拉车搞副业。咱俩都是靠的两条腿,难道咱们就没有把工作搞好?”
“这……”
“队长一定得骑最好的马,我看算不了党的法规。县委书记、公社书记的事咱管不了,这匹红枣骝我倒是挑定了!”
话语已经说得这么斩钉截铁,就没有什么可以再谈的了。扎西又喝了一碗茶,突然觉得这不放奶子的清茶,实在太没有味道。他推开茶碗,告辞了老朋友,这回倒确确实实是上公社商店去了。
更登的执拗态度,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尤其是队里的其他干部,大有同仇敌忾之意。会计就曾当着不少社员的面说:“更登要的其实不是队长骑的马,而是要夺队长的权!”
当这风声通过背水女人的口,传到了更登的老伴耳中时,这个温顺的女人着急了。晚上,在牛粪火旁给全家老少捞手抓羊肉时,她向更登委婉地提起了这事:“人家说你想夺队长的权哪。”
“夺队长的权?”更登觉得很可笑。他可从来没有这种心思,一则因为自己老了,腰上又有病;二则是罗布藏抓生产也还不错。他对这个三十几岁的年轻人还是挺器重的,不过从这一回的情况看,“我倒真可能要去争这个队长当哪。”
“什么,你真的想去当队长?”老伴以为自己听错了。
“要是罗布藏的心眼小得连针尖都穿不过去,那这个家他肯定是当不好的罗。”更登不无忧虑地说。
队里召开发奖大会那天,凡是能暂时离得开畜群的人都到配种站前那个大草滩上去了。更登穿上了那件出客的羔皮袄,代表全家去参加发奖大会。他脸上仍是那副喜滋滋、笑眯眯的样子,好象心里早拿定了主意。可是,其他社员却不象他那样。他们交头接耳,打探着消息:那匹红枣骝,是不是真奖售给更登?他们问会计,会计只是莫测高深地笑笑。实际上,他心里比群众还没底。这天一清早,在他的怂恿下,罗布藏队长骑着那匹红枣骝上公社去了。因为看阵势,只有让公社出面讲话才能制住更登。可是,现在眼看快开会了,罗布藏队长还没有回来。
人已经快到齐了,会议再不开也不行了。当会计拿着那张奖励名单第八次焦急地向公社的方向了望时,群众也猜到了,会议主持人还在公社哪。于是,他们的眼光都转向了远方。不久,远处终于出现了一个小黑点。草原上的人们都有一双好眼睛,他们立即辨认出,这正是罗布藏队长骑着那匹红枣骝。黑点越来越近,人和马都看得更清楚了:红枣骝跑得多来劲呵,象在海浪上全速行进的快艇,象在太空中疾驶而过的流星。骑手也似乎沉浸在这醉人的奔驰中,全身紧贴在马背上,与马成为浑然一体。当红枣骝停在众人的面前,踏着碎步呼呼地喷出热气时,大家都热烈地鼓起掌来,似乎刚刚看了一场精采的赛马。
会计急急地向队长迎过去,但是队长却没有回答他问询的眼色,只是挥了挥手就宣布开会。
会议进入到最后一项议程——宣布奖励名单时,会计不知所措了。队长干脆利索地接过了他手中的名单,一个一个地往下念。当念到更登的名字时,全场鸦雀无声,会计更是竖起了耳朵。群众听清楚了,他也听清楚了,队长在那个还没有填写实物的项目上,临时用语言补充了以下几个字:“奖售头等马——红枣骝一匹!”
会计想不到会有这样的结果,顿时目瞪口呆。原来,当队长罗布藏踏进公社大院时,发现公社书记正满头大汗地在腾房子——从内地新调来了一对夫妻,是专搞草原建设规划的。公社书记把这套全公社最好的房子让给了他们,自己住到会议室旁边那间堆满杂物的小房间去。看到这情景,罗布藏的口再也张不开了。回来后,他把想给书记说的话,换成了上边临时添上的那几个字,并且亲自将红枣骝牵到更登的跟前:“大叔,收下吧!马是队里奖售给您的,这副辔头和缰绳,算是我个人赠送给您的。”
更登并没有说什么感谢的话,他平静地接过缰绳,牵着马在会场四周遛了一圈,然后骑上马,飞奔而去。
从会场到更登的帐篷路程并不远,更登没有直接回去。他撒开马缰绳,让那匹红枣骝在青海湖大草原上兜了一个大圈子。那天,凡是在外边放牧没有去开会的社员,都看见了这匹全队最好的走马。骑手更登老汉,穿着崭新的羊皮袄,腰板挺得直直的骑在马上,仿佛腰痛病已经好了。
直到天黑时,更登才回到自己的帐篷。老伴早已把羊赶回来。她既没有和面,也没有切肉,只是冷冷地靠在那早已熄了火的灶塘旁。这个温顺的女人气昏了,当更登掀开门帘期望着得到一句问安时,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场从未遇见过的风暴:“更登呵更登,你七老八老了还耍什么威风!你挖了人家的眼睛不算,还要在人家脸上吐一口唾沫,你这是存心给队长难堪呵!”
更登双手托着腰,强忍着刺骨的疼痛:“不,我不是往队长脸上吐唾沫,我是硬撑着身子在帮助他哪。”
“你还说帮他?你这样骑着红枣骝到处跑,群众看见了会怎么说?”
“群众会说,队长说话算话,是个好样的!头雁翅膀硬了,群雁就会飞得更整齐呵!”
“你——”老伴仰望着那张被疾病折磨得扭曲了的脸,好象才认识自己这年迈的丈夫。她走近更登,扶住了他的腰。
“是该扶我一把呵,今年,你得更好地帮扶我。”
“你想干什么?”
“我有了这匹走马,行动就方便了。我想今年再挡马去,我要调教出一批比这红枣骝更好的马,不管是谁,队长,会计,社员,谁工作得好,谁就能骑上最好的马!”
老伴没有说什么,只是以她粗糙的双手紧紧地箍住更登的腰,仿佛这就是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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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风雨花赞
征鹏(傣族)
在西双版纳的土地上,有一种默默无闻的小花,博得了人们的尊敬和赞赏。
这种花,不象凤凰花那样喜欢在干湿两季交替的四、五月争妍斗艳,以娇艳、火红的色彩,博得过路人的喜爱;也不象糯莎斑茹花那样用扑鼻的芬芳,从空中向四处播散,用那草绿色的花瓣和固有的美,赢得姑娘们的青睐;更不象长蕊合欢那样,喜欢开放在村前寨边,以那玫瑰红的花蕊,叫人们倍加赞赏。这种花,傣语叫糯蝶罕,是“金蜡条花”的意思。她是一种鳞茎草本植物,叶片扁平修长,深绿色,如同鲜嫩的兰草,花瓣粉红,花柄圆长形,当她盛开的时候,就象一根细长的、点燃的蜡条一样熠熠发光。
糯蝶罕花有一个可贵的特点:她不喜欢开放在村前寨边、竹楼周围,而喜欢开放在悬崖峭壁上。平时,她并不开放,或者开放得不怎么整齐、鲜艳。可是当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时候,她就抖擞精神,盛开怒放;而等暴风雨过后,她就开放得更加整齐、更加鲜艳了,每一丛都能开出成百朵花。成百成千的花丛开出的糯蝶罕花,就象成百成千团烈火,映红了悬崖峭壁,映红了深山老林。当你从高山之巅鸟瞰的时候,这成百成千的花丛,如同一条条火龙在飞舞。傣家人喜欢这种花,尊敬这种花,赋予了她形象而生动的名字,又叫她风雨花,意思是说,她是迎着风风雨雨开放的花。
风雨花迎着暴风雨开放的性格,象征着革命者不屈不挠、“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革命精神。在旧社会那血雨腥风的岁月里,无数革命先烈为了实现伟大的理想,面对比野兽还要野蛮的敌人,敢于奋斗,视死如归,抛头颅、洒热血,用自己宝贵的生命换取了革命的胜利,在烈火中得到永生!在林彪、“四人帮”大搞现代迷信,妄图把中华民族推进苦难深渊的时候,无数张志新那样的革命者,为了捍卫真理,挺身而出,慷慨陈词,无情地揭破了野心家、阴谋家的种种假面,直至被割断喉管、心脏停止跳动,也毫不妥协退让!这些革命先烈们的不朽的生命,不正是一朵朵迎着暴风雨开放的风雨花吗?他们虽然牺牲了,但是他们那种象风雨花一样的不屈不挠的革命精神,至今仍然在鼓舞着我们每一个后来者。是的,人们尊敬风雨花,酷爱风雨花,更热爱象风雨花一样的人,这是因为前进的道路是坎坷不平的。在我们的四化建设中还会遇到许多的困难和曲折。如果没有象风雨花那样迎着暴风雨开放的精神和风格,四化就不可能实现,美好的共产主义理想也不可能实现。正因为如此,今天,人们从心底里发出了这样的呼喊:
让风雨花开遍祖国的每一个角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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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出猎〔木刻〕 田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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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编后小语

编后小语
△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会议最近在首都举行。正如一位壮族诗人歌唱的那样,粉碎“四人帮”的胜利,犹如暴风雨过后的春晖,催开了我们祖国各民族作家的“心花怒放齐吐蕊”。本版上一期(七月十二日)和这一期,连续集中发表了一些少数民族作家的近作和反映少数民族生活的作品,就是从我们多民族的万紫千红的文学园圃里采撷的一束带露的小花。我们谨奉献于读者面前,既是我们愿为发展和繁荣我国各少数民族社会主义文学竭尽绵力的表示,也是对于各少数民族作家能继续寄稿、让少数民族文学的鲜花在我们这个小小的园地里盛开怒放的企望。
△本版为文艺作品版,每周一次(一般在星期六见报)。刊登短篇小说、报告文学、散文、诗歌、文艺性革命回忆录、独幕剧、曲艺、美术作品,翻译的外国短篇文学作品等等。我们衷心欢迎各种题材、各种风格的作品。由于报纸篇幅所限,希望来稿字数勿超过八千字,并请写明真实姓名和通讯地址。请勿一稿两投。请作者自留底稿,如三个月内未接采用通知,可自行处理。由于我们人力有限,稿件一般不退,请予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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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致北京
查干(蒙古族)
北京,你好!离开车厢,我步履悄悄惟恐惊醒这酣睡中的大脑哦,北京,你好!华灯静静,似在迎候沉思默想的是白玉华表我不敢报以轻浮的微笑不!我们的北京并没有睡着只趁这夜凉时分深深地思考怎能入睡呢,思绪滔滔耕种者关注的是新出的禾苗哦,我的北京古老而年轻时时警惕着天旱水涝
云横海啸……
悄然走向……悄然走向天安门广场徘徊于记忆的长廊我叩问每一块方砖:往日的怨与愁都在何方?犹闻往日海啸般的呼号犹见往日秋叶似的脸庞无声的宣誓在松林边停留怨与愁的泪海已退向远方过去的永远地过去了青丝上覆盖了一层雪霜你来作证吧,天安门广场我们曾经历过怎样的哀伤过分的哀伤是窒息的床我们应从哀伤中提炼出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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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绿色的梦
金哲(朝鲜族)长白山的传说象绿叶一样多,人说绿叶下边就有人参窝,走过阿里郎山岗十二道啊,爷爷犹如在绿色的梦中采集参果。忽然象仙女驾彩虹从天上降落,灿烂的光芒照亮了六品绿叶,人参顿时怒放出美丽的花朵,爷爷喜得也有了飘飘欲仙的感觉。然而,肮脏的乌云遮住了山坡,爷爷美好的梦幻破灭了,采参的工具渐渐生了锈,他强忍着痛苦离开绿叶覆盖的人参窝。曙光又一次让绿叶射出晶亮的光泽,人们欢呼着跑上山坡,姑娘又在彩虹下挑土浇水,象仙女来播种人参果。爷爷讲起与恶魔斗争的故事,一个接一个比绿叶多得多,姑娘从彩虹跨过的小路上,把成筐成箩的人参送下山坡。长白山的传说象绿叶一样多,人说绿叶下边就有人参窝,走过阿里郎山岗十二道啊,爷爷又回到绿色的梦中采集参果。
〔何鸣雁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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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花的哲理
——给金达莱
胡昭(满族)有说是英雄的血有说是恋人的泪火星般崖畔上燃烧红辣辣满眼生辉有人叫金达莱有人叫映山红是给那幸福的追求者立下的闪亮的丰碑要自由就得斗争要斗争就有牺牲花儿展示的色彩并不是生活的点缀鲜血换来的成果也许还要鲜血来保卫花儿提供的哲理值得人永远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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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因为歌
黄勇刹(壮族)一窝蜜蜂把人围,声声问人要花蕊,我屡次拍它扇它飞去了,去了去了又飞回!喂,同志喂——为什么蜜蜂老是绕人飞?因为它知道各族作家在京大聚会,因为它听见我的笑声好比风过坳,因为它望见我的心花开似向日葵。天上的鼓手不停棰,频频催人听春雷,我屡次掩耳塞耳声更响,心潮滚滚浪千堆!喂,同志喂——为什么心潮卷起千堆浪?因为铜鼓的鼓手频频擂,因为歌海的瀑布滔滔汇,因为心中的春雷阵阵催!为何蝙蝠吓得脸发黑?为何猫鹰怕得胆欲碎?为何它们害怕灿烂阳光照天地?为何人民最爱这暴雨过后的春晖?喂,同志喂——因为党的红旗拂干了浩劫的血和泪,因为四化征途树起了理想的里程碑,因为民族作家的心花怒放齐吐蕊,因为时代的召唤啊,变成了作家激情的瀑布在奔汇,因为人民的嘱托啊,变成了诗人心中的闪电笑奔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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