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7月17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老赤卫队员的新攻势
崔永生
6月10日,《人民日报》刊登了一条消息:人民解放军副总参谋长伍修权同志给武汉市公安局负责同志写信,要求从严处理其侄孙伍淑平的违法行为。这条消息字数不多,也并不醒目,但给了我极大的喜悦和振奋。
伍修权同志是一位老将军,我们党的老赤卫队中的一员。半个多世纪以来,他从拿起枪杆参加革命的第一天起,就把斗争矛头指向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为了推翻这三座大山的压迫和剥削,建立一个自由、平等、繁荣富强的社会主义国家,他南征北战,戎马倥偬,战斗了几十年。如果从反封建主义的革命任务来说,早在30年前,我们就已推翻了封建主义的统治,消灭了封建制度,但在思想领域里,彻底战胜和肃清封建主义思想的任务,至今还远没有完成。残存的封建主义思想不仅渗透在我们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而且也渗透在我们党内生活中。比如封妻荫子、刑不上大夫等腐朽的特权思想,仍然象幽灵一样缠绕着我们的一些机关及其干部。特别是某些负责干部,他们由当年的革命者变成了当权者,由于坚持清除封建主义思想影响的自觉性不够,就使特权思想与自己的切身利益紧紧地胶合在一起,使思想斗争更加复杂化了。而且这种特权思想已经影响到下一代。如果说,在解放初期,这些同志的子女尚小,这种影响的表现还不明显的话,那么,随着他们的长大和亲属人口的繁衍,其表现就越来越突出了。林彪、江青、康生一伙,是封建主义、资本主义、法西斯主义的混血孽子。他们所以能肆虐十年之久,主要是利用了人们思想意识中的封建主义残余。他们宣扬的权力杠杆论和反动的血统论,是封建特权思想,然而至今还很难说没有人去欣赏它了。所以,今天继续反对和清除封建主义思想遗毒的任务之一,就是要反对和清除这种具有浓厚封建性的特权思想。伍修权同志的行动,可以说是老赤卫队员在新的历史时期向封建特权思想发动的新攻势,是自觉地在继续进行肃清封建主义思想遗毒的战斗。这充分反映了一个老赤卫队员的高尚情操和革命本质。
在我国漫长的封建社会里,身居要职而教育亲属和后辈奉公守法的,并不乏人。但是,由于时代和阶级的不同,他们教育后代的道德标准是封建主义的,他们要后代遵纪守法的目的,是为了巩固封建统治,更好地维护封建阶级的特权;而我们用以教育和要求干部子女的是共产主义的道德标准,是为了彻底铲除封建思想,扫清封建特权思想的残余。要子女严格遵守法纪和履行法律责任,则是为了巩固无产阶级专政,保障广大人民的利益。因而我们的任务伟大得多,也艰巨得多。惟其有这种不同,也才越需要老一辈革命家继续发扬爬雪山、过草地的劲头。我国的老赤卫队员、老游击队员、老战士,都能象伍修权同志那样,带领人们向封建主义的遗毒进行围剿,则党风正,法纪行,民心顺,繁荣昌盛的社会主义祖国,定会是指日可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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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书林一叶

《一千零一夜》的姐妹篇
吴德铎
林琴南等据英文直译作《天方夜谭》这一名著的正式书名,应是《一千零一夜》。这书,我国目前最好的译本,是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从阿拉伯文译出的三卷本(纳训译)。
不过,值得同样注意的是,阿拉伯民间故事,还有一个结集,这书,从内容到形式,均堪称为《一千零一夜》的姐妹篇——《一千零一日》。
这书的流传开来,很是曲折、有趣。
十七世纪时,有位通晓波斯语的法国学者名叫克罗依克斯,他是第一个将《一千零一夜》中的故事译成西方文字的翻译家。一天,克罗依克斯在伊斯法罕街头漫步,无意中碰上了国王巡幸的队伍,人们都肃静回避,可是迎面而来的,是一名骑在骡上的老年教士,他全不顾这些,好象没有看见国王的队伍似的。克罗依克斯想,这老人免不了要倒霉。可是说也奇怪,高踞于宝座的国王,一见这位老年教士,立即停下来并亲自跑上前向这位教士行礼、致敬。那老教士还是若无其事,连骡子也没有下,继续走他的路。国王吻过老人衣角后,命令侍从让路,直到老教士走远,国王才重整旗鼓,继续前进。
目睹这一奇迹的克罗依克斯经过打听才知道那位老年教士名叫莫切里士,是最受尊敬的宗教领袖,人们还告诉克罗依克斯,莫切里士除了娴熟经文、精通教义,脑海中还保存有大量的民间故事……
克罗依克斯通过种种努力,终于结识了这位年高德劭的教士,教士并且告诉他,正在将大量的民间故事,整理成一个结集,还慨然地同意克罗依克斯提出的,将这另一阿拉伯民间故事的宝藏译成法文的要求,这个故事集便是直到克罗依克斯死后才出版的《一千零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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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连载

一束玫瑰
梅苑
飞过了千山万水
我从西方来到了东方
想把西方的玫瑰
栽植在祖国的土地上
提着简单的行李
天涯海角探访
走遍了千山万水
为了开发祖国的宝藏
留学瑞士的时候,我曾对一位朋友说:“我是无根的飘萍。”他回答我:“不!你是飞鸟,一只不愿落巢的飞鸟。”
我是飘萍?还是飞鸟?
摇下一串串的回忆:我的童年挂在越南的湄公河畔。少年写在人情冷暖的香港。高中毕业后,我就横渡太平洋,飘浮到祖国的宝岛台湾,初次讶异祖国泥土的芬芳。在那所最高学府的杜鹃城里,织出我的绿色年代,开始向文学的海洋探宝,扶着作家的摇篮蹒跚学步。毕业、工作,编辑的工作使我自得其乐。但写作的要求使我感到生活的苍白,于是,我想飞。1971年的春天,我便展翅飞到美景如画的瑞士,再向西方文学探讨。在瑞士的雪山下,我度过六个难忘的寒暑,生命里接下数不清的欢乐、哀愁、幸福、痛苦。为了探求更丰富的人生,为了攀登文学的高峰,我离开瑞士,把自己流放到巴黎。希望在那所最古老的学府里,摘下一颗星。可是……
可是我突然改变了航程,为了响应祖国的号召,在驻法使馆文化处的推荐下,去年9月,我匆匆回到了北京。希望在祖国四化的建设中,充当一名小小的前卫兵。
我抱着满怀豪情回国服务,却受到一些意外的委屈。由于邓小平副总理的关注,才让我作一次采访旅行,并由外办接待,以一份过宠的礼遇表达祖国对我的重视与爱。在访问中,我初赏祖国美丽的风光,也看到一些想象不出的落后。我沉醉在陌生而真诚的友谊里,也心惊不少人“假大空”的积习未除,使我难以了解的是,一些曾经受过迫害的老干部,为什么还恋恋不舍这股歪风。
我不是飘萍,而是飞鸟。愿将这“一束玫瑰”献给邓副总理,作为一份永恒的谢意与敬礼。
白雪送行
汽车在中午一时离开外文局驶向机场,沿途都是一片白茫茫的景色。归国将近半年,度过最严寒的冬天,却是第一次欣逢北京的大雪。那皑皑白雪为北京换上一袭新装,使北京变成一座迷人的城市。我把脸靠近车窗,很惊奇地自问:这就是我蜗居数月的北京吗?这就是我给朋友的信中形容为“飞砂走石”的北京?这好比一个黄毛丫头,曾几何时长成为一位冰肌玉骨的美人!
汽车停在一座新颖的大建筑物前面。犹记去年9月回国的时候,在另一座机场大厦入境。一走下飞机,触目一片落后的景象,使我内心顿时十分沉重,真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切,就是我神往已久的北京城。这次旧地重临,一座新建的国际机场大厦已经淘汰了过去,虽然在气魄上、规模上还不能与欧美的国际机场大厦相比。但这座机场大厦如同一个闪亮的信号:我们已经迈入了现代化,这是第一步。
民航班机原定2时45分飞往广州,但过了半小时还不见班机的影子。又过10分钟,服务员才宣布:由于天气影响,班机还留在上海机场没有起飞。班机何时抵达与起飞?不知道。
我有十多次乘飞机的经验,却是第一回遇到飞机误时,可能还要脱期。如果在国外,飞机误时会造成大的骚动。所以,一时间,我真不知如何是好。但回顾同机的乘客,他们对飞机误时所表现的淡然神态,使我觉得自己也许是庸人自扰。
在无期限的等待中,我到外宾餐厅吃了一碗三鲜面。这碗“三鲜”面,面上只有三、四只入口即化的小虾仁,几条鸡丝和鱿鱼丝,还有四片青菜,居然收费4.5元。当时,我曾说明这碗如同素面的三鲜面,就是对外宾也贵得不合理,何况我在国内工作而非外宾。但服务员表示账单已开,我只能照单付钱。坦白说:这碗面在物价昂贵的巴黎也用不了4.5元。我了解国内由于工资低,不得已订出内、外两种价格。而我们供应外宾的餐厅都是一流的,一流的供应,当然一流的收费。但可不能完全按照外国的标准,应该按照我国的标准。何况我们的供应与服务质量也没有达到国际标准。还有菜单上为什么不标明价格呢?象是等君入瓮。顾客无法核对账单,即使不吃亏也感到吃了亏。这事虽然不大,但对我国新兴的旅游事业是有坏影响的。
直到5时20分,即晚点两个半小时之后,满载乘客的班机才滑出机场的跑道,朝广州飞行。(1980年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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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哭安子文同志
鲍彤天道何年失晓昏?人间泾渭孰清浑?冯唐符节临淮水,魏尚车骑到国门①。振聩启蒙人不老,吐哺握发席难温。谢安亦有千古恨,才出东山便招魂!何必庙堂勒石铭,君身自是党人型!平生五系南冠缧②,行止全遵北斗星。推举贤能扶正直,睥睨狐鬼扫膻腥。从今更激黄河水③,砥柱中流洗汗青!
①十一届三中全会期间,党中央派人到淮南,接子文同志回北京。
②子文同志在大革命时期和土地革命时期曾四次遭阶级敌人逮捕,
十年浩劫中又受康生等迫害,五十年内,五次入狱。
③子文同志的骨灰,将依照他的遗言,撒在晋陕之间的黄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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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茅山颂〔版画〕 吴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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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玉泉河浪花
师军红
贺老总的家乡,有条玉泉河,玉泉河里有那么多的浪花,我撷取两朵……
玉泉河,你莫惋惜玉泉河映照过他的雄姿,河水哟,为他捧过明亮的镜子。可是他——叱咤风云的将帅,却很少对着镜子欣赏自己。所以,他做了“大官”,仍不喜欢过分地讲究和修饰;所以,他屡建战功,依旧象个农民一样朴实……玉泉河哟,切莫要因此惋惜,正是这缘故才使你成为一首不朽的诗……
玉泉河对我说玉泉河水哟,是甜,还是苦?不必问河边的野花,不必问岸上的翠竹。那年,他喝了一捧河水,难过地掉下泪珠。为此,他几十年南征北战,去寻求解救百姓饥渴的甘露……到如今,这河水仍洗着一篮篮野菜,洗着那山区生活的清苦。他若是见了,准又会心疼地哭……莫要说英雄有泪不轻弹,这泪,是爱和恨凝结的珍珠!玉泉河对我说:谁若是对此不屑一顾,人民,就将他的名字,从革命的史册上勾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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