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12月15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江青的“不知道”
  李庚辰
在最高人民法院特别法庭第一审判庭进行法庭调查期间,被告人江青对证据确凿的许多犯罪事实都是一问三不知。她的三句滥调就是:不知道,记不得,忘记了。
单从法庭表现看,江青的记性的确是坏得很,以致坏得连对她自己讲过的话也竟然“不知道”,对自己亲手批的字也居然“记不得”,对自己处理的许多重大问题也全都“忘记了”。但是,细心观察起来,人们会发现,江青的记性有时候却又很不坏。比方说,30年代她给上海某人写过一封信,其内容正如俗话所说“麻绳穿豆腐——没法提”。这件事,过去了几十年,她却记得一清二楚。“文化大革命”一开始,江青便找林彪、叶群,让他们帮忙找回来,以防流向社会,现眼丢丑。另外,她和哪一个人有什么仇怨,不管是新仇,还是旧恨,也全都耿耿在怀,趁着“史无前例”的“大好形势”,一个不剩地都把他们整得死去活来。至于十年动乱中江青亲口点名诬陷迫害的党政军干部之多,恐怕也是“史无前例”的,如果没有“过得硬”的记性,光是记那么多的人名也是难以办到的。再说法庭审讯吧,一涉及到犯罪事实,江青就一概“忘记”,而当她自以为有空子可钻时,便立即“回忆”起来了。难怪特别法庭的旁听代表说:江青的记性就象猴皮筋,因时而变,因事而异,弹性大得很!
不过,倘再深究一步,便会发现,江青这弹性的记性,其实完全是装出来的,说穿了,“不记得”云云,只不过是拙劣的诡计,目的全在于赖账。例如,明明是她密谋策划让王洪文赶在毛主席接见外宾前到长沙诬告周恩来、邓小平等同志,她在法庭上却仍然百般狡赖,等到同案犯王洪文出庭与她当面对质时,江青实在是想赖赖不掉,再“忘记”也不顶用了,便拿出最后的看家本领,干脆来个大撒泼,宣称什么:我就是让他去了,这也应该、正当,也算不上诬告呀,等等,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列宁曾经说过:“他们没有能力同我们进行面对面的争辩,只好施诡计,搞阴谋,耍无赖。”耍阴谋诡计行不通,想赖也赖不掉,即使扰乱法庭也无济于事,无情的历史事实将牢牢记下林彪、江青一伙祸国殃民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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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车间里的笑声
  李廷楷
人常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我厂电修班长陶阿虎师傅有个特殊的爱好:爱抬杠子爱打赌。五十七、八岁的人了,象年轻人一样争强好胜,和人抬起杠子来,芝麻大的事也争得面红耳赤;一旦打赌打赢了,他总是咧开那张被胡茬紧紧包围的大嘴,开怀大笑,笑得泪珠都抖落下来。
有一次,车间技术员小刘给陶师傅送来一张工作票:三号发电机进行大修,规定工时七天半。陶师傅捏着工作票琢磨了一会,往桌上一放,犟着脖子叉着腰,又摆开了抬杠子的架势:“你说说,你根据什么安排七天半?”
“根据你们班的人手和整个工作量。怎么?还嫌短哪?老实告诉你,考虑到天气太热,我已经把实际工时放宽了一天!”
“呵,你倒大方,放宽工时一天。你知不知道农村正在抗旱,等电等得火急?你一晃就是一天,说得好便当。这个项目我们五天包了!”
“我不信!”小刘心想,象这样的大修项目,工时安排已经够紧的了,还能再短?
“要是五天完成了怎么办?”
“一张电影票,谁输谁请客!”
“一言为定。”
就这样,牛对牛,犟对犟,这个赌打定了。
陶师傅带领全班同志周密安排,巧妙配合,争分夺秒,稳扎稳打,果然只用了五天时间就完成了三号机大修任务。技术员小刘眨巴着惊异的大眼睛,不得不当众认输。
陶师傅爱和人打赌,赢的多,输的少,不,他甚至压根儿就没输过。不过,且莫要以为陶师傅是爱图小便宜的人。说来好笑,他“赢”来的多数是空头支票。有的人和他打赌输了,说声“欠着”就算了事;有的“嘿嘿”一笑赖了账,陶师傅并不计较。我对他这种得不偿失的游戏实在无法理解,有一次和他开玩笑说:“陶师傅,何苦为这个输赢把自己累得满身大汗呢?”陶师傅咧开大嘴,嘿嘿笑道:“毛孩子,懂个啥!这叫自己给自己上发条,上足了劲,干起活来才有味道……”真是个怪老头!
俗话说:“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惯于占赢手的陶师傅今天一下子搞输了,当众闹了个大红脸,这是咋回事呢?
原来,厂里最近开展了“为四化立功”活动,全厂上下闹得风风火火,许多人都提出了自己的立功规划和攻关目标。陶师傅最小的女徒弟冯小英提出,要在一个星期内学会修理
“万能开关”,而且能够在十分钟内把一只拆散的开关装好。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往常,“万能开关”坏了,拆下来往旁边一扔,换个新的装上去,几十块钱一只的开关就此报销,谁也不愿意学会修理它,于是,坏开关堆了一大篓。如今,冯小英立下这样的雄心壮志,别人不讲,就是陶师傅也不相信。老头子把脑袋晃了两下,大声嚷道:“小英子,你净吹牛!”
“何以见得?”
“哼!别说十分钟,你要能半小时装好一只万能开关,我买一本《电工手册》送你;装不好,你看怎么办吧!”瞧,又赌上了。
一晃一个星期过去了。
今天,当着大伙的面,冯小英作“汇报表演”。大家都为冯小英捏着一把汗。陶师傅的眼睛睁得溜溜圆,不时抹去鼻尖上沁出来的汗水。一声“开始!”只见冯小英神态从容,不忙不乱,准确而迅速地装配着每一个部件,那么纯熟,那么利索,围观的人都看呆了,不由得暗暗惊叹:没有一番刻苦练,哪有这般真功夫!不一会儿,开关装配完毕,一看时间,只用了8分45秒;当场接电试验,完全合格!一阵热烈的掌声过后,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陶师傅身上。
“怎么样?陶师傅,这回总该认输了吧!”
陶师傅脸色涨得通红,尴尬地憨笑着,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结结巴巴地说道:“什么输不输的,其实,我……是有……有意识激……激她一下。”
“哈,原来陶师傅用的是
‘激将法’呀!”
“这么说,又是陶师傅赢了!”
“哈哈哈哈……”人们忍不住哄然大笑起来。
这宏亮的笑声回荡在宽敞的车间,并且从窗口溢出去,飞到老远老远的地方。莫要小看这车间里的笑声。听得出,这笑声里掺和着咱们工人向四化进军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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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江青、张春桥,你们听着
  韩笑被告人江青、张春桥,你们听着:
正义在审判,
历史在审判,
你们耍死狗——不知道,
——罪责难逃!你们不是不可一世吗?干么不说话?真理的化身,上帝的代表,金口玉牙能把黑白颠倒。开国元勋成了“叛徒特务”,民族精英被“油炸火烧”;对工农商学兵要“全面专政”,视民富国强是“复辟”“回潮”!你们把神州当作大监牢。你们昔日的威风哪里去了?!给你们答辩权,让你们请律师,你们为什么装聋作哑?!——我们准你们讲,
也不怕你们跳!白骨精江青、张春桥,你们听着:
铁证如山,
千条万条,
你们耍死狗——不知道,
——血债难逃!你们贼眉鼠眼,偷偷看什么?!全中国的每扇门窗,都是正义路一号,几万万男女老少,是苦大仇深的原告;孤儿寡母在控诉,枉鬼冤魂在声讨!你们篡党夺权、换代改朝。你们当年的神气哪里去了?!不搞喷气式,不戴高帽,我们判处群妖,——事实是明镜,
刑律是宝刀!刽子手江青、张春桥,你们听着:
善有善报,
恶有恶报。
你们耍死狗——不知道,
——法网难逃!你们戴上耳机还没听清吗?风在痛骂:死有余辜!海在怒吼:绝不轻饶!花草树木盼着对你们宣判,日月星辰等着瞧你们鬼哭狼
嗥;鞭炮锣鼓都准备鼓掌,五洲四海对人民的胜利欢呼叫
好!你们是人民公敌、窃国大盗。你们的丑剧就要闭幕了。十名元凶押上台,蓝苹、狄克是主角。你们还想继续表演吗?!——也许在判决时
穿上龙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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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文化生活

  歌声琴声 盎然春意
  胡松华
南斯拉夫著名女高音歌唱家拉德米拉·巴科切维奇和钢琴家杜尚·特尔博耶维奇的访华音乐会,给隆冬的北京带来了盎然春意。
女歌唱家以三首南斯拉夫游击队诗曲开始了精彩的演唱。质朴、稳健而富有底纳里克山区及亚德里亚海岸特色的旋律,通过她那深情的歌喉,描绘给中国听众的是无数深刻、刚毅、乐观,为争取自由而战的坚强斗士的形象,使人在深沉的歌声中受到了感染。接着她又演唱了各种不同类型的艺术作品。无论演唱本国作曲家的名作,还是演唱世界著名歌剧中的咏叹调,她都从容、美妙地作了区别有致的表达,声声动心、句句感人。在演唱到富有南斯拉夫特色装饰的乐句处,更为细腻而生动。对于人们熟知的几部著名欧洲歌剧咏叹调的演唱,保留了各部歌剧独有的风格。
特别是,在听众再三要求下,她所加唱的中国歌曲《跑马溜溜的山上》,使我们更感亲切。在声乐技法方面也给我们提供了可贵的经验:她那深沉而稳劲的呼吸技巧是惊人的,她那从容中见激情的高音是那样通畅、宏伟,她音域宽广及低、中、高三声区无痕的统一衔接、音色浓厚醇美,都是颇见功力的。她的声音时而豪壮、奔放,时而委婉、深沉,变化自如。
担任钢琴独奏并兼为女歌唱家伴奏的钢琴家杜尚·特尔博耶维奇的出色的演奏也是非常感人的。他无论演奏自己年轻时的作品南斯拉夫民间舞曲,还是肖邦的作品,都表现出他的演奏技艺严谨、准确、沉稳而别具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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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关于孙中山的一点史实
  杨小佛
伟大的革命先行者孙中山先生离开我们已有半个多世纪了。可是他的思想和理论却是弥远弥照。二次大战后的历史证明:他主张的民族独立、反对殖民主义和利用外资发展本国经济等确是“适乎世界之潮流,合乎人群之需要”。近年来海内外学者掀起研究孙中山的热潮,学术论著迭出,实非偶然。
孙中山先生是一个职业革命家,他生前死后备受敌人的诽谤中伤是不足为奇的。经过时间的洗礼和史家的考证,失真的记载大都得到了订正。但有些事情尽管境迁人在,只因外人不察,在国外最近出版的辞书、专著中仍有抵牾与失实之处。例如将孙中山与宋庆龄结婚的日期误作1914年10月25日,比实际日期提前了一年;又有将敌人制造的谣言——他们婚前即已同居——当作事实来记述的。
据我了解,当年的事实经过是,袁世凯任总统后曾企图暗杀孙中山。于是孙中山东走日本,宋庆龄的父亲那时为孙处理英文信件,所以也带了女儿同去。他们住在日本时经常往来。不久,宋父因肝病不宜长期盘膝而坐,就带宋庆龄回到上海。1915年3月,孙与分居多年的卢夫人经协议离婚。后来孙写信给宋庆龄,问她是否愿意来日本共同生活参加革命。宋欣然同意,并不顾父母的反对,和两位同志一起乘轮赴日本。他们于1915年10月24日到达东京。10月25日孙与宋在知友数人前举行婚礼,同时委托律师在东京市政厅办理结婚登记。
孙中山和宋庆龄的结婚登记证一直保存在上海莫利爱路29号(今香山路中山故居)宋宅的保险箱内。 1942年日军进入上海法租界后,保险箱中的一切物件均被取去,不知下落。
全国解放后,一次周总理请宋庆龄鉴别一件私人求售的文物。宋一看正是她失去多年的结婚登记证。于是周总理购下了这件历史文献。现在它陈列在北京中国历史博物馆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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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群言录

  花和盆
  邓惠
  在花展中展出的花,不少花开得娇艳,盛花的盆也讲究,花和盆浑然一体,相映成趣。美好的花配之以讲究的盆,当然夺人眼目,但我也曾看见过一些美丽的花,开放在不甚讲究甚至全不讲究的容器里,那花不但照样开得鲜美艳丽,而且,由于它能以不拘形式,不讲条件,不择环境,大大方方,泼泼辣辣地开放而更引人注意。我曾看见过两块屋瓦合并成的一个“花盆”,盆中盛开着甜美的玫瑰;一个用坏了的水桶权充花盆,盆中挺立着傲霜的白菊;一个劈开挖空了的大葫芦盛满泥土,翠绿的吊兰从上面长长的垂下;……看到这样生长和盛开的花,觉得它不光美,而且倔强可敬。敬佩之余,我总要联想起当今社会上一些有志的青年,由于各种原因没有机会进大学深造,却并不灰心气馁,不自暴自弃,而是踏着艰难的步履,扎扎实实地走出一条自学成才的道路。
花盆里常常培育出美好的花,但美好的花却不一定都开在花盆里。我赞美那些开在花盆里的好花,我更赞美那些能够不拘形式,不讲条件,随处可开的又香又美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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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闻者足戒

  “不能改了”
  肖余
办公室张主任将局长室送来的发文稿样交给了打字员小苗。小苗接过来看完后,皱起了眉头。
“就这样打出来发?”她问张主任。
“嗯,怎么了?”
“里面——有好多句子不通顺,还有几个错别字。”
“有也不能改了,”张主任有点为难地说:“局长已经签了字,拟稿人、核发人也都签了字,再改,关系不大好处理啊。”
小苗听后再没有说别的,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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