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9月8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毛主席作整风报告〔中国画〕 王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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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夜明珠
王圣思
金色的秋天里,我考上师范大学了。颤抖的手紧紧地捏着入学通知书,泪水几次涌出了眼眶。我终于盼到了这一天——十年来埋在心灵最深处渴望做教师的理想,今天实现了。我奔上村后的山坡,向着天空,向着大地高唤:再见了,生活了十年的地方!
天色暗下来了,我漫步下山。忽然,看到村头土屋里闪出黄黄的一点星火,啊,灯火!我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我能够忘掉它么?陪伴我十年的灯火,照亮我生命航程的灯火,鼓励我前进的灯火!我紧走着,来到这间简陋而又熟悉的土屋前,挨着门缝往里瞧,第一眼就看到放在桌上的那盏普通的油灯。淡黄的火苗在灯芯上燃烧着,闪烁着平静、明亮的光圈,映着桌旁七、八个山村姑娘的红脸膛,映着她们的老师——和我同下乡的知识青年小芳的黑眼睛,映着桌上我们自编的手抄课本,也映着烟熏的屋顶和黑乎乎的墙。我看着那闪烁的灯火,看着,看着,这光圈渐渐地变模糊了,扩大了……
十年前,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灯火,我多嫌弃它啊!昏暗的火苗跳跃着,火焰尖放出一股细细的黑烟。我怨它熏黑了我的帐子,我嫌它使我看不清书上的字。每当我划火柴点着它的时候,就会想起故乡南京路的灯光,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有多美,马路两旁整齐排列的路灯多象穿在一条线上的珍珠在闪光。有什么能和南京路的灯光相比,这暗淡的灯光又有什么价值?尽管我会唱“八角楼的灯光照四方”,我也知道毛主席当年用一根灯芯写文章,可是当我面对着这盏闪着微光的油灯时,我连生活在这深山坳里是否有价值,都表示怀疑。
一个寒意料峭的早春夜晚,我和小芳因事在公社耽搁了时间,只好走夜路回来。风在呼呼地刮着,远处,不时传来山麂的哀鸣,四周黑黝黝的山峦静卧着,好象一张口就会把我们俩吞掉。我们偎倚着快步走,多希望前面能出现山村的灯火。那充满温暖、光明、跳跃的灯火,此时此刻成了我们的第一需要。黑夜里,我们瞪大了眼睛走着、盼着,突然前面闪出了一点亮,“啊,灯火!”我们惊喜地叫着,急急地向着那一点星火走去。但是那点火却在移动、逗留,又移动、逗留,我们的心怦怦地跳起来了:不会是磷火吧?渐渐地,我们越走越近了,终于看清了,不知是谁放在路旁田埂上的一盏带罩子的油灯闪着光。生产队的秧田里有走动声,我们寻声看去,只见一个人弯着腰,一步一向前地在给嫩绿的秧苗掖好被风掀起的尼龙薄膜。
“邹大爷,您……!”老人抬起头,眯缝着眼睛看着我们,他的牙在咯咯打颤,黑夜里的灯火显得格外明亮,照着老人冻得发紫的嘴唇,也照着老人额上被岁月刻下的深深皱纹。看着这位可敬的老人,我只感到灯火的光亮越来越强,它与老人的身形融为一体,亮得耀眼分明,照见了贫农邹大爷的那颗炽热赤诚的心。这灯光是光明、温暖的象征,是热爱生活的标志。
从那以后,我爱上了灯火。我象一只颠簸的小船,在茫茫的大海里飘游,是勤劳纯朴的人民点燃的灯火成了我夜航的路标,引导着我生命的行船前进。
我们和最朴实的山里人劳动、生活在一起,姑娘们的心事让我们知道了:她们多么渴望自己也能象我们一样有文化啊!我和小芳办起了夜校。每天夜晚,在黄黄的灯火下,她们身上和我们身上的汗味、泥香掺杂在一起。我们一撇一捺地教着,她们一笔一划地写着;我们一字一句地讲着,她们掰着手指算着。慢慢地,灯火下开出了一朵朵美丽的理想之花。在我们给她们讲课时,她们是那样地认真、专注。那红红的外焰,黄黄的内焰构成的美妙的灯火在她们的眼睛里闪动着。啊,灯火!那灯火充满了青春的活力,象钻石一样闪光。她们多么需要这灯火,她们多么渴求在自己的心灵上也能有一片智慧之光!她们那些饱经风霜的父母总是悄悄地站在窗外,门旁,满含着喜悦、欣慰的眼光,注视着她们和我们。每当这时,热血就会在我的血管里沸腾:谁说微弱的灯光没有用?在这地图上找不到的山村里却少不了它;谁说生活在深山里无价值?在人民的珍爱中它是无价宝。人民的需要、理想和希望凝结在灯光上,倾注在我们身上。我在人民的目光中深切地感到灯火的可贵,我在人民的关注中激动地估出自己生活的价值……
不久,列车把我带回了故乡——上海,正是国庆佳节的夜晚,我漫步在节日的南京路上。漆黑的夜幕下,一串串的灯光好似一串串珍珠镶嵌在高楼大厦上,描出了大楼高耸的轮廓,斑斓夺目,南京路被照得通明通明,我好象步入了一座晶莹透明的水晶宫殿。在这一片五彩缤纷的光海里,我仿佛看到,毛主席在八角楼上用的一盏油灯,转眼间,化作了延安窑洞的灯火,化作了天安门前、南京路上的节日华灯。璀璨的灯光照亮了丛山峻岭,照亮了远乡僻野,和那山村土屋淡淡黄黄的灯光融为一体。我永远不能忘记这样的壮丽景象。我要好好学习。我还是要回到人民中去工作的,和小芳一样,为了千千万万的下一代,为了祖国灿烂辉煌的明天,永远发出象灯火那样的一分光和亮。我终于认识到,那灯火尽管是埋在深山坳里,却不是一般的灯火,它象珍珠似的闪烁着绚丽的光彩,那也不是一颗散落的珍珠,而是和南京路、长安街上的成千成万颗珍珠穿在一条红线上,同样是点缀祖国母亲美貌的一颗夜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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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钻 研〔剪纸〕 康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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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井冈山诗草
李春林
三湾
进三湾,山路直向天上旋,
过了山外山,才得天外天。
青松成排,红杉成行,山花点点,
这里是革命的史书一段……
山高呀坡陡,行路难,
虎啸呀猿啼,赣水寒!
革命经历了多少曲折,
探索者的脚印踏进三湾——
党来领导枪杆子,党与人民共命运,
石头纷纷挺起身,革命得摇篮。
穿着草鞋走,肩扛竹扁担,
踏出井冈路,挑走三座山!
中秋月,一路送我访三湾,
樟树下,松涛轻呼毛委员……
仿佛有满山的竹影满山的兵,
向四化,千军万马出雄关!
杜鹃
五百里井冈,五百里山花,
相传是:杜鹃喋血染红了它。
有一株,长在毛委员的脚印旁,
有一朵,开在朱军长的扁担下。
妻子送郎去参军,荷包上绣着它,
红军战士阵亡了,坟头上插着它。
莫要说,红米南瓜填饥肠,
风雨生涯,一样也需要花!
扎根在石缝里,含苞在冰雪中,
寒冬腊月也休想把它扼杀。
虽说是星星点点,并不热烈,
真象那星火燎原,一幅图画……
要珍惜今天的阳光和大道,
莫忘了昨天的小路与山花!
石头
你是井冈山的石头,
你是毛主席的战友。
你看见战士们穿着草鞋行军,
你看见朱军长挑粮跨上山头。
你认得黄洋界,认得大井村,
你去过茅坪河,去过八角楼……
你还与守山的战士一起战斗,
呼啸着,飞下了五大哨口!
“石头要过刀”——白匪就象野兽,
你挺出了胸膛,把仇恨记在心头。
一块块,垒起了革命的阶梯,
为明天,什么样的负担都能承受。
但愿杜鹃花开得更香甜,
但愿山泉水象唱歌一般流……
你是井冈山的石头,
你是毛主席的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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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安火柴
梁上泉
火柴,火柴,
一盒普通的火柴;
说它普通也不普通,
看了使人心明眼开。
它的产地:延安。
它的名称:丰足牌。
这革命的火种,
穿云破雾重庆来。
重庆当年雾霭霭,
黑云压城如锅盖;
延安的窑洞、红岩的灯,
放射出不灭的光采。
黑暗的旧中国,
舞跳着妖魔鬼怪;
真理的火炬高举起,
它从毛主席的身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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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子·架子·担子
韩武勋
有的领导者,似乎比老百姓的面皮格外薄些,因此就特别经不住批评,一听见刺耳的话,批评的话,脸色就要变。如果批评意见和事实再稍有出入,那就轻则斥责,重则打击报复。如此作风,言路何以广开?纳谏岂能如流?毛泽东同志在批评一些作风不民主的领导干部时说:“我们有些同志,对于马克思、列宁所说的民主集中制,还不理解,有些同志已经是老革命了,‘三八式’的,或者别的什么式的,总之,已经作了几十年的共产党员,但是,他们还不懂这个问题。他们怕群众,怕群众讲话,群众批评。那有马克思列宁主义者怕群众的道理呢?”有的领导同志不仅是民主作风不够,简直是老虎屁股摸不得,群众怎能不怕?有话如何敢说?难怪有的群众向领导提个什么意见,遣词用字,语调分寸,斟酌再三。结果,批评意见变成了少棱没角、不痛不痒的“仅供参考”之类。所以如此,因为心里揣着一个“怕”字。
有的同志把面子和威信看作是一回事。似乎有了“面子”就有了“威信”,伤了“面子”就丢了威信,甚至要面子不要原则,无视党和人民的根本利益。例如:明明知道某项指示或措施确实不妥,在实践中行不通,但因为是自己说的或参与制定的,就一直将错就错,迟迟不肯纠正。唯恐一旦纠正,等于自己否定自己,丢了面子,降低了威信。殊不知,为了党的事业,否定和丢掉错误的东西,威信只会提高而不会降低。这种死要面子的虚荣感,才是真正降低自己威信,甚至会否定自己的。
酷爱面子的同志,常常还爱摆架子。高高在上,发指示,听汇报,从不愿到群众中走一走,看一看,更谈不上“礼贤下士”和关心群众疾苦了。研究工作,讨论问题,不是平等待人,集思广益,而是个人出口成“章”,容不得半点异议。所谓“集体领导”,实则一人说了算。干部群众敬而远之,而自己还津津乐道“压得住阵脚”,很有“权威”呢!
俗话说:“骡马架子大能架辕,人架子大了不值钱”。这话说得深刻。我们不是常常听到这样的议论:“某某官不大,架子倒不小!”可见官架子不得人心。
有好多官僚主义者,就不以普通劳动者的姿态出现,“你是我管的”,就靠这个吃饭,妨碍了群众创造性的发展。现在有些领导同志仍然热衷于摆架子,何益之有!这种陈腐的衙门恶习,难道还不应该扫除净尽吗?!
各级领导同志是向四个现代化进军的排头兵,历史赋予他们千斤重担。为了挑起这副担子,就必须重新学习,坚持和发扬党的优良传统和作风,撕掉自欺欺人的面子,从谏如流,广闻博采;放下令人生厌的架子,深入群众,不耻下问,重新学习,变外行为内行。只有这样,才能真正从思想上克服盲目性,提高自觉性,才能更好地挑起党和人民交给的担子。如果护着面子,端着架子,那是挑不起担子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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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只限于“不白吃”
何北仁
八月八日的《人民日报》,报道了海安县县委书记袁广文同志的动人事迹。其中有这么一件小事:
“有一次,有人给他送来了一条大鱼,他的爱人按价付了钱。袁广文知道了,狠狠批评了她。他爱人说:‘这又不是收礼、白吃?’袁广文反问:‘要是我不当县委书记,你能买到这样大的鱼吗!’他爱人明白了,马上把鱼退了回去。”
这件事,向我们提出了一个问题:一个身为共产党员的领导干部,不能只用“不收礼、不白吃”的低标准要求自己,而是要象袁广文同志那样,不用人民给的权力来为自己谋半点私利。袁广文同志自觉地严格要求自己,作到了这一点,这是值得我们尊敬和学习的。但可惜,在我们的领导干部中,还有一部分人,没有这样严格要求自己。
当然,在我们的领导干部中,那种利用职权,明索暗取,甚而近于勒索,因而,令人侧目、发指的,只是极少数。那种奉行“是官不打送礼的”原则,虽然不去明索暗取,但一旦有人送来,就“既来之,则纳之”的人,自然也只是少数。
然而,送来了,“按价付了钱”,安于“又不是收礼、白吃”的人,数量恐怕就不少。这其中包括按级别职务享受“特需”待遇的,因权力享受廉价“试销”的,以及因为当了领导便有人送来象“大鱼”之类的后门商品的,等等。这些,从表面上看来,“按价付了钱”,“又不是收礼、白吃”,似乎是很公道的了,但实际上却是一种如果不在领导岗位上便得不到的商品“交易”。仍然还是“用人民给的权力,为自己谋了一点私利”的,只是属于“无心插柳柳成荫”罢了。袁广文同志的反问,正是向人们指明这种“又不是收礼、白吃”的实质。
毛泽东同志一生十分注意端正干部作风,反对领导干部搞特殊化和利用职权为个人谋私利,并一再教导我们,要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全心全意地为中国人民服务。我们的领导干部,都应该是这样的,但目前还不都是这样;我们能够经过努力作到这一点,但目前还没有作到。这正是我们的一些同志目前还不同程度地存在着脱离群众现象的一个相当重要的原因。所以,我们应该大力提倡袁广文同志这种“不用权力谋半点私利”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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