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9月22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祖国万岁

祖国,我对你说……
张志民
一祖国,我对你说!当人民共和国——三十岁的诞辰,我该献上一支——怎样的歌?笔呀,是那么沉重,心呵,是那么热烈!为写下这篇——衷情的话语,我送走了多少个黎明,又迎来多少个深夜!是沉思,是苦索?是吟诗,是啼血?祖国呵!我写给你的这不是一首颂诗,是你普通的孩子,扑向母亲怀抱,一片忠言的——倾泄!三十年呵!三十次的暑去寒来,
三十度的花开花落!激流和险浪,甘甜与苦涩,历史将怎样记载,三十年的——歌与泪,人民将怎样评说,三十年的——善与恶!一切都还在眼前呵!伟大的一九四九,仿佛刚刚——从我们身边走过!开国大典的礼炮,还震荡着——我们的耳膜!中国人民站起来了!我们怎能不——泪水滂沱。为着这一天的到来,我们付出了——多么沉重的代价呵!大渡河的滩头,孟良崮的山野,李大钊的绞架,闻一多的血泊……那是多少——殷红的鲜血呵!才染成我们的——五星红旗,点燃——天安门的灯火!从南湖驶出的——第一艘红船就是为你而准备产床。创建这笔巨大的功勋,不是哪一杆红缨,也不只是——哪一位英杰!铁窗、刑场、高山、大河,那是多少人的——赴汤蹈火,那是多少家的——霜晨雪夜,碾米磨面的大嫂,送子参军的老爹,要开列这张记功单,该从我们的——司令部写到每处哨所,从每一个支前大队,写到每一辆——独轮小车……这就是——我们的人民呵!这就是我们——英雄的事业!为拯救祖国的危亡,为结束漫长的深夜,英雄的中华民族,以毛泽东同志、周恩来同
志为首的——中国共产党!就是以这首惊天动地的——伟大史诗,写给我们的时代,写给了二十世纪的——中叶……
二祖国,我对你说,历史——为什么那么费解?风云——为什么那样难测?三十年呵!三十年的光阴——充满多少血泪,三十年的征途,是那么迂回曲折,陡崖、绝壁、陷井、漩涡,天大的不幸呵!新中国的花圃,刚刚春色宜人,就连遭——狂风的横扫——暴雨的洗劫!多大的灾难呵!春花正在吐艳,有人就砍枝掠叶,一伙手持——假“通行证”的骗子,竟大摇大摆——登上无产阶级的讲台,他们带着——无上的权力,既可——
“讲经传道”,又能——杀人、放火…… 他们以
“传教士”的身份——宣讲:不做工,不种田,不读书、不吃饭,就能进入——
“共产主义”的天国,他们以——“奴隶主”的权势——镇压!把我们万里国土,变作一所——巨大的监狱!以千万人的——家破人亡,来换取他们——无耻的欢乐!历史在他们眼里,只是一张——廉价的草纸,可以随心涂抹;人民在他们眼里,只是一群——鞭底的羔羊,可以任意宰割!无声地不见了!那是多少劳苦功高的——革命老将!无声地不见了!那是多少才华横溢的——专家、学者!自杀,无数的自杀!一个活活的生命,为什么竟肯用一把剃刀,一条绳索,永远地告别亲人——告别祖国!冤案,无数的冤案!如果关汉卿老人——依然健在,该写出多少——今日的窦娥!就是这帮匪徒呵!他们口口称“左”,只准说“公”,不准言“我”!他们的岸然道貌,并不是为了修仙,而是为着——赌博!前人的革命成果,都是他们的赌注,我们的万里国土,只是他们一张小小的——牌桌!坚冰紧锁着——古老的关河!荒烟笼罩着——尘封的大漠!二百度的严寒,一千度的高热,未来的子孙们,也许无法理解人类史上——为什么会有——这种罕见的气候?让历史去讲解吧!因为只有这种——疯狂的温度,才适于那些——吃人的蟒蛇!祖国呵,祖国!我这支曾为你写过多少赞歌的笔,是多么不忍让这痛心的文字,落在眼前的——纸页,但战士的良心,不准我隐瞒,不就是这支笔吗!也饱尝那铁铐的血腥!被他们残酷地——剥夺……三祖国,我对你说,当我们心头,还燃烧着丙辰清明的——愤怒烈火!当我们耳边,还萦绕着一九七六的——十月凯歌!伟大的“四五”呵!是你冲天的火焰照清了——那座古刹的轮廓,打开了——善男信女们的眼界!敬香、敲磬,我们受尽了——多少愚弄?祈祷、请罪,手捧着《无神论》的——讲义,却身披着现代迷信的——枷锁!上当学乖——我们从实践中觉醒,在苦闷中思索……时代在发问:新中国呀新中国,你为什么那么 ——步履蹒跚!追不上——前进的世界?新中国呀新中国!那理想的——鲜花,为什么就没结出理想的——硕果?多难的人民呵!不幸的祖国!我们再也不能——讳疾忌医!为着祖国的未来,既要正视昨日的创伤——还没有愈合,又要勇敢地割治祖先留给我们的——久症顽疴!古国呵,你孕育了“新中国”的婴儿,又带给他多少——母体的疾病!公元前的螺旋体,至今也没有灭绝。我们看到——新中国的高楼,也不能不看到那极不相称的——秦砖汉瓦;我们望见——社会主义的巨轮,也不能不看到,寄生于船底的——虫藻、毒螺!人民在问——今后将怎样保证,再不用棍棒,去对付——诗歌朗诵?人民在问——今后将怎样保证,再没有哪一位母亲,被割断喉管?再没有哪一位作家,一字之“罪”就啷当入狱——九族同祸!祖国呵祖国!祖国需要什么?天安门的勇士——喊出来了!人们呼喊——
“打倒‘四人帮’!”就是呼喊——要彻底摧毁法西斯的封建宝座!人们呼唤——“敬爱的周总理!”就是呼唤——民主与科学!人民——是历史的主人,职权——是人民的委托!主仆不容颠倒,大小不能移挪!难道还需要重刻——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什么时候也不该忘记:人民的公仆,永不能晋升为——人民的老爷!那杯历史的酸酒,已足够我们——解热、清心!“实践”老师给我们讲授了多么有益的一课!祖国要兴旺发达,就必须——劈枷砸锁!发明火药的国度并不缺少能源呵!解放九亿颗大脑!该放出多少——热核!亲爱的同志呵——亲爱的战友!未来正在招手,胜利还需争夺!让我们以实际的行动,去讲解——
“国之兴亡,匹夫有责!”去回答——已故的先烈们,生前的忧心——死后的关切……
一九七九年八至九月


第6版()
专栏:

幸福大道(套色木刻) 尤有中


第6版(战地)
专栏:

权与“圈”
田夫
要行使人民给予我们的权力,就应该老老实实、兢兢业业地以高度负责的精神,维护人民的利益,而绝不应该滥用这个权力,来为扩张一己的私利“服务”。——我这样一说,有些善于专权和善于“附权”(此语是杜撰,意即趋炎附势)的人就不高兴了。他们会说:“这是歪曲、污蔑。难道我们社会主义国家的领导都是这样的吗?”“你不想歌德,偏要暴露,就是缺德!”然而且慢,对于许多无产阶级革命家和人民的好领导,我们从来都是热情歌颂、常记在心的。“四五”运动的诗山泪海,揪出“四人帮”时的举国庆颂,对三中全会的衷心拥戴,……都是雄辩的明证。至于将少数徒有其名、并无其实的“人民公仆”的不正之风暴露、批评一下,附带也给他们的“帮闲”扫上一笔,违了哪一家的法?
言归正传。且说专权者善于画圈,附权者善于设圈。圈有多种,但他们最有兴趣的莫如人圈。——如认为:“这种人是过去反对过我的,是和我闹过别扭的,现在还是好提意见的,调开!随便安排点什么工作算了。”如认为:“大量冤、假、错案都平反了,这些重新出来的干部未必都没有错误,安排工作棘手!”因为不遂其心,所以对其中的一些人迟迟不用,甚至弃置不管。还有的领导干部对于“一朝天子一朝臣”颇为向往,现既掌握了某一部门或单位的大权,就要把过去老的(尽管其中许多是受林彪、“四人帮”迫害的好干部)逐步调走,而将他自己的原不在一起的老部下、老友、亲信逐步调来,组成上下一套班子。“物必先腐,而后虫生之”,肚肠的寄生虫对此是摸得最透的,于是,一些附权者马上紧跟,帖耳承旨,俯首奉迎,逐渐在专权者周围形成了一个“拥着我”、“顺着我”的人圈,为之搞小天地,为之造“一言堂”,为之谋特殊化,为之掩众人之口。
然而往往天不作美,事与愿违。本来画人圈是为扩张一己的私利,但这人圈也会变成捆绑自己手脚的绳索,使自己听不到诤言,脱离了群众,目蒙耳塞,手脑退化,结果就会成为向四化进军的阻力,人民厌恨的老爷。
这样一批评,善于专权的人就更要发火了。但是请允许我再来一个“且慢”,引一段斯大林的话:“只有后退的和注定灭亡的政党才会害怕阳光和批评。我们既不害怕这个,也不害怕那个,我们所以不害怕,是因为我们是上升的政党,是走向胜利的政党。”(《斯大林全集》第七卷第104页)善于画人圈的专权者们,如果你们还没有忘掉自己是胜利的政党的一员的话,那么就应该赶快乘你们还没有完全失去党性的时候,勇于接受批评,打破圈圈,任人唯贤,心向四化,回到党的正确立场上来。——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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