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8月13日人民日报 第3版

第3版()
专栏:

“养成一片颂扬之声,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学习陈毅同志《在全国话剧、歌剧、儿童剧创作座谈会上的讲话》
闻山
一九六二年,陈毅同志在“全国话剧、歌剧、儿童剧创作座谈会”上说:“在我们这个社会里,应该是人人都有积极性,人人都是笑逐颜开,人人都是心情舒畅,人人都能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人人都能够把他的这一点才力、智慧,全部贡献出来。有了问题,能够面责情真……”他说,现在“严重到大家不写文章,严重到大家不讲话,严重到大家只能讲好,这不是好的兆头。将来只能养成一片颂扬之声,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危险得很呵!”他还说:“我们共产党不是这样发展起来的,我们共产党就是有点民主,自己能够谦虚,能够团结人,大家愿意加入共产党,舍死忘生的来进行战斗,这样才打败了反动派。假使有今天这种情况,共产党还能够胜利吗?”
(全文见《文艺研究》一九七九年第二期、《文艺报》一九七九年第七、八期)
十七年过去了。陈毅同志英魂不灭,浩气长存,永远活在我们心中,他的这些话,仍如告警宏钟,响在耳际。我们现在是在新长征的途中,前面还有无数艰苦的战斗,我们不能不时刻警惕,检查我们的行动。
历史的经验值得注意。毛泽东同志曾劝告全党,学习郭沫若同志的《甲申三百年祭》,要大家从李自成的失败中吸取教训,当心资产阶级的捧场。三十年来,我们有许多好同志始终保持党的民主好作风,但也有不少人忘掉了“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学会了在人民面前摆官架子,压制民主,只爱听奉承话,听不进逆耳忠言,把“言者无罪,闻者足戒”扔在九霄云外。于是,在他们那里,群言堂变成了一言堂,主观唯心论逐渐代替了辩证唯物论。在过去的有些政治运动中,多少好心提意见的同志被批判,被当作敌人打倒,终于“严重到大家只能讲好”,不敢批评。陈毅同志在讲话时已预感到“养成一片颂扬之声”的危险。不多几年,陈毅同志不幸而言中了。
我们必须认真总结这些惨痛的历史教训。中国人民现在是痛定思痛,抚摩着巨大的创伤,思考、探索造成这些祸害的原因、根由。
我们终于认识到了,必须有社会主义民主,人民必须有发言权,有批评、监督党和政府一切工作和工作人员的权利,任何人不得压制批评。只有这样,人民才能心情舒畅,正气才能上升,全国才能同心同德,在党的领导下,加紧向“四化”迈进。
我们也认识到了,在建设社会主义的过程中,有敌我矛盾,但更多的是人民内部矛盾。人民内部的问题,科学、文艺等问题,只能用“摆事实,讲道理”的办法解决,实行“百家争鸣”,而不能再用林彪、“四人帮”那套法西斯手段,扣帽子,打棍子,把同志当敌人对待。
我们还必须记住,一九五七年有不少忠于革命事业的作家,看到我们社会生活中出了某些毛病,看到有些共产党员感染了资产阶级病毒,追求当官,不干革命,于是大声疾呼,写出作品,喊叫社会主义的果园里有了不少虫子,如果不赶快灭虫,就不得了!但是,因为有不少人只爱听捧场奉承话,不许批评缺点,于是有些作家也被判作“攻击社会主义”、“反对党的领导”,被当作敌人批判。
旧事重提,不是为了故意让谁不高兴,而是要翻阅长期的“病历”,找出病根,找出“国家的根本危险是什么,应该怎样去避免和防止”(见华国锋同志在五届人大二次会议上的《政府工作报告》)。
文艺工作者有责任和全国人民一起承担这个严重的工作。文学艺术必须反映人民的愿望、人民的情绪、人民的意志。人民曾经受了巨大的创伤,藏着锥心的痛楚,至今并未痊愈。人民有权要求作家鞭笞那些为非作歹的人,暴露那些残害张志新等革命战士的罪恶行为。我们的文艺作品不能象陈毅同志批评的那样,“总是把人民的眼睛蒙起来,不是把人民的眼睛搞得很亮,看清楚我们有缺点,看清楚我们有毛病。”
新的形势向文艺工作者提出了新的历史课题,要我们认真解答。我们要繁荣社会主义文艺创作,就必须解决许多文艺理论问题,我们必须学会民主讨论,
“百家争鸣”,大家各抒己见,说真话,寻真理,绝不能用打棍子的办法来代替自由讨论。
因此,《河北文艺》六月号《歌颂与暴露》、《“歌德”与“缺德”》这两篇文章就不能不引起大家的注意。
这两篇文章都短,但很惊人,因为这是“四人帮”垮台后所少见的。前一篇没有谩骂,但也把文艺理论这种学术问题的讨论,拉进政治斗争、敌我矛盾的范围里,把与它们持不同态度的文艺工作者推到敌人那边去。它说,“现在有人不是把暴露的矛头对着敌人,对着林彪、‘四人帮’,而是对着社会主义,对着无产阶级专政,对着共产党的领导,对着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基本原则。”这些人是“跟在资产阶级后边,暴露社会主义制度,暴露共产党的领导”的“暴露派”;《“歌德”与“缺德”》则更明确地点出:“在创作队伍中,有些人用阴暗的心理看待人民的伟大事业,对别人满腔热情歌颂‘四化’的创作行为大吹冷风”,他们“不为人民‘歌德’”,“吃农民粮,穿工人衣,摇着三寸笔杆不为国家主人树碑立传”,“弃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之工农”,是“诅咒红日”、“善于在阴湿的血污中闻腥的动物”,这就把这些人开除了“人籍”。除此之外,它还发现有“鼓吹文学艺术没有阶级性和党性的人”,他们“只应到历史垃圾堆上的修正主义大师们的腐尸中充当虫蛆。”——这是与讨论歌德与暴露问题无关的另一种动物。至于“那些怀着阶级的偏见对社会主义制度恶意攻击的人”,就当然是成色十足的阶级敌人了,对他们怎么办呢?文章说“让其跟着主子——林彪、‘四人帮’一伙到阴沟里去寻找‘真正的社会主义’也就是了。”
由此可见“敌情”是相当严重的。关键问题是:究竟什么叫做“暴露人民”、“暴露社会主义制度”?
现在有不少小说、戏剧,都是揭露、批判“四人帮”的罪恶的。但是,有些人就看不惯,说这是“暴露了我们的社会主义”。这是把林彪、“四人帮”的账错误地算在社会主义的账上。
至于那些批判官僚主义、特殊化等等写人民内部矛盾的作品,在一些人看来,也同样不顺眼。他们看见我们的文艺作品揭发官僚主义者搞特权、行专制、某些干部贪污腐化,打击破坏社会主义制度的坏人坏事,保卫社会主义,他们还是大惊失色,十分愤慨,说这是“暴露人民”。
漫画家们过去曾经很害怕画内部讽刺画,因为画的人物如果戴干部帽、穿工人服,就会被指斥为“污蔑革命干部、工人阶级”。如按《河北文艺》六月号二文的意思,这些漫画家就都是“暴露人民”的“暴露派”。我前不久就参加了一次这些“暴露派”的会议,听到他们诉说因为画了内部讽刺画而被打成敌人或被批判的“故事”,有些同志谈起来还心有余悸。这大概就是大家对这两篇文章的论点不敢掉以轻心的原因之一。
关于歌颂与暴露的问题,本来毛主席已说得非常清楚,可是几十年来有些人并没有仔细想明白,常常把人民内部的批评与自我批评说成是“暴露人民”。人民就只许歌颂。官僚主义者如果不是暗藏的反革命,当然也就是人民,那作家就该歌颂官僚主义者,这是什么逻辑?!
毛主席谈的那段话,是回答当时提出的关于歌颂与暴露的问题,而不是泛论文艺的功能。歌颂人民、暴露敌人只是文艺功能中的两个主要的方面,但并非全部。例如,延安当时就有讽刺二流子的作品。毛主席在那段话里没提到文艺作品中如何进行批评与自我批评,但提到了对内部的讽刺。内部讽刺就是批评。批评不等于暴露。否则,漫画家画内部讽刺画的人物除非全都裸体,不然就要冒“暴露人民”的风险!而且作家写作品,也得完全避开内部矛盾,不能批评、讽刺,否则你就是拒绝“歌颂人民”,就是将矛头对着“国家的主人”,你就很有可能被当作某种“动物”,被送进阴沟或者垃圾堆去与修正主义大师的腐尸为伍。
这样一来,我们就得把那些写二流子的作品拿出来再批判,而如同老舍先生的《西望长安》之类的作品,就只能都是大毒草!并且,今后我们社会主义文艺作品中反映人民内部矛盾斗争的作品,也就可能越来越贫乏,甚至形成空白,因为人民只能“歌颂”。这两篇文章牵涉的问题的确是严重的。
它们还认为有人反对歌颂“四化”。且不论我们创作队伍中是不是真有这样的人,但也有必要弄清楚,应该怎样理解文艺为“四化”服务的问题。
人民为实现“四化”而奋斗的丰功伟绩,必须大力歌颂,文艺作品应该塑造先进人物的典型,鼓舞人民奋勇前进,我们这方面还做得很不够,还要鼓励作家和艺术家们努力完成这个任务。但是,扫除向“四化”前进道路上的荆棘和绊脚石,打死拦路虎,也是为“四化”服务,甚至是更艰难的任务。为建设社会主义大厦搬砖添瓦,是光荣劳动,应该表扬;而挥鹤嘴锄挖掉蛀坏梁柱的暗藏的白蚂蚁,也是为“四化”出力;二者的工作不同,目的则一。如果有人看见挖土的,就说人家是“挖社会主义墙脚”,那只能是任意瞎说。
《“歌德”与“缺德”》一文还说:“‘歌德’并非什么凭空的臆想,而是社会主义制度、无产阶级专政、勤劳的人民所给与作家们的真情实感。”接着就给作家们描绘了一幅很美丽的图画,也就是“歌德”的示范本。那番话如果是一九五六年说的,倒还有些相似。一直到一九五八年,我们社会的治安、道德风尚,都显示了社会主义制度的美好,人民朝气蓬勃的精神面貌。我们在解放后那一段时间,确实感到处处是繁荣安定的气象,几乎没有人去猜想后来会出现那些灾难。但是现在我们不能不承认,生活在变,人也在变,如不及时防止蜕变,本来革命的会变成不革命,会变成骑在人民头上的老爷。我们不能不看到,“我们的管理体制、管理方法还存在很大缺陷”,“我国封建主义的历史很长,经济文化比较落后,加上我们过去对民主的正确宣传和正确实行不够,制度上也不完善,在这种情况下,专制主义、官僚主义、特权思想、家长作风以及无政府主义很容易滋长。”因此,才让林彪、“四人帮”爬上台去践踏人民,把国家弄成这个模样。如果按这篇文章的说法,那还用得着什么改革、调整,连民警都可以改行了!
本来,歌颂与暴露的问题,或者任何文艺理论、文艺工作问题,都是革命工作中存在的问题,是每一个革命文艺工作者共同关心的;有不同的看法,完全可以讨论。如果大家认真讲道理,纵使有分歧意见,得不出结论,也可以由实践来验证,由群众来评判,为什么要用这样霸道的态度欺侮人?!
很巧,在我正准备结束这篇文章的时候,有一位同志让我看《河北文艺》第七期的头版文章,名曰《谈“飞”》。这也是篇奇文,有必要也议论一下。
文章破题就说:“且问有些论者,何谓感情与想象?”看来象是讨论文艺概论中的问题。但是它接着就用训话的口气质问:“有的人对毛主席或鲁迅的教导,未加思索,就听不悦耳,这是什么感情?对周总理的
‘讲话’,也是择其所好,其他则抛在一边,这是什么感情?”如果我们是在前几年听到这样的话,恐怕立刻就要联想到又有什么人要被拉出来当“专政对象”,要准备抄家了。现在“四人帮”是打倒了,但听到这种话,也不禁有点毛骨悚然。“这是什么感情?”如果你神经衰弱,这潜台词就能把你吓唬得晚上睡不着觉!附篇《新桃花源有感》也是叫人猜谜语。这也是两年多来少见的一种用“曲笔”的隐晦风格。
请问广大读者,有谁发表了文章或者讲话,在谈感情与想象的问题时,对毛主席或鲁迅的教导听不悦耳?这位作者说,“他多少知道一点”,而且知道对方是“不加思索”就觉得不悦耳,可见他是亲见其人,实有其事的了。那么,如果对方也是我们“创作队伍里的人”,那末,何不帮他一把,或者加以谆谆教导?或者,用“大批判”的方式来“促进”他一下。
我们确实都很想知道,哪些人在反对毛主席和鲁迅的教导?文中所指的“教导”,是指的毛主席和鲁迅的思想体系,还是指的每一句话?究竟什么叫“反对”?
更奇怪的是此文还有另一个新发现。据说,它看到有人对周总理的“讲话”,只是“择其所好”,把其他的抛在一边;也就是说,有人歪曲、割裂了周总理的原意为己所用。那末,这岂不是更应该严肃地提出来讨论,以维护周恩来同志论点的完整性?我们学习周总理的讲话还仅仅开始,多少年来就没认真学一学,现在刚一学就有那么大的毛病,难道不值得大家重视?
那末,该文认为应该怎么学习周总理的讲话呢?它只说了两句,说周总理在天之灵召唤我们:“思想改造是长期的任务”,“只有深入群众,才知道对不对。”这几百个字的文章,写得真是“深奥”极了!
这三篇文章,我以为都不是我们革命文艺工作者讨论文艺理论问题所应取的态度。我们不能同意这种扣帽子、打棍子的方式。如果议论议论歌颂与暴露的问题或者什么“感情与想象”的问题,就要变成“蛆虫”、“动物”,或者被说成是对毛主席和鲁迅的教导“听不悦耳”,那我们的文艺理论研究工作还怎么作?“百家争鸣”还怎么鸣?中国那么大,人口那么多,七嘴八舌,怎能都是按你这种“歌德”的调子说话?现在可以说,东西南北中,到处都有活跃的议论。议论多,是人民群众关心国家大事的积极表现,有何不好?动不动就质问人家是什么感情,教训人家是对教导听不悦耳,须知,在科学研究领域内没有禁区,文艺理论研究这门科学也不应有禁区。马克思主义是经过历史检验的真理,它也在历史发展中不断发展、补充,扬弃不完全符合实际的个别论点,所以它能有强大的生命力,指导人类的历史前进。恩格斯就曾不止一次为读者指出,他和马克思过去的某些判断不够准确,这就是伟大的革命导师为后世作出的模范行为。他们绝不会叫我们弄虚作假,也不会叫我们写这种躲躲藏藏、掩头遮面的文章,更不会叫我们那样霸道地打人家棍子;他们一定会赞成大家旗帜鲜明地摆事实、讲道理,开展“百家争鸣”,真正做到“言者无罪”。
陈毅同志说,如果搞得只是一片颂扬之声,并无好处,而且危险得很。“四人帮”把中国糟蹋得民不聊生的年月,他们在东北的死党却使劲地命令拍什么名曰《莺歌燕舞》的电影。人们眼看现实生活不是那么回事,全是欺世盗名,但是无处可诉。当时就正是陈毅同志所指的“危险得很”的时刻。现在,我们党号召发扬社会主义民主,深入揭批“四人帮”,大家才不过刚刚开始运用民主权利发言,却有那么极少数人因为听惯了奉承话,觉得群言堂里有那么三言两语不大好听,就又抡起大棒,说这是“暴露人民”,那是“对社会主义恶毒攻击”,等等,这样做,究竟还要不要社会主义民主?要不要党的“双百”方针?要不要毛泽东的革命文艺路线?
总之,我们主张:科学研究无禁区,欢迎大家研究各种问题,积极参加辩论,摆事实,讲道理,却不许打棍子,扣大帽子;已经打过人的,请赶快把棍子扔掉!只有这样,才能人人心情舒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人人都能够把他的这一点才力、智慧,全部贡献出来”。
陈毅同志英灵有知,他一定关心着我们今后的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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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歌德”理发馆
——我们这儿只有吹风,没有镜子!
王乐天 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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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文艺随笔

文章得失众心知
黎生
禁令断难持久,闻“红楼”由来手抄就。况民心难违,烈火真金,虽历坎坷,终成不朽。爱国正义,纯朴情操,岂因刀斧香变臭。凭迅问:似这等好书,何罪之有?!
这是江西省赣县农业局一位读者,在反动文痞姚文元把张扬《第二次握手》打成“反动作品”,下令大肆搜缴之际,愤然填写的《沁园春》一词中的下阕。
一部作品,它的优劣得失,究竟由谁评判?不同的时代,不同的阶级,有不同的答案。
唐代大诗人杜甫曾说:“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这自然是一种见解。然而,真正科学的答案应该是:文章千古事,得失众心知。因为,人民群众既是物质财富的创造者,也是精神文明的创造者。他们是文学艺术的主人,是文学艺术服务的对象,自然也是够格的文艺鉴赏的权威。这个真理,再次被围绕着《第二次握手》而展开的斗争所证实。
当年,《第二次握手》在社会上流传以后,许多青年和成年读者竞相抄阅,不胫而走。“四人帮”把这种盛况诬为“流毒全国”。姚文痞诬说《第二次握手》是“一本很坏的东西”;而人民群众则把它视为“生活的教科书”,赞誉它是“一枝傲雪凌霜的腊梅”。广大读者热情地肯定了这部作品,并从中受到教育,吸取了精神力量。陕西省咸阳市国棉七厂清花乙班一位工人在一封信稿中说:“记得,当我读完这部小说之后,我的心底似有一股岩浆在奔涌。我在蒙昧中,接受了一种重大的启示:只有掌握丰富知识的人,才会具有并永远保持真正的精神美德。”从此,“多少个飞雪、落雨之夜,我挑亮油灯,努力学习各方面的知识,用它把压抑在我心头的无数疑问、忧愁和苦闷扫净。”贵阳医学院七七级有位学生追忆说,正是这部小说激励着他“拿起书本来复习、自学”,使他认识到“科学是什么都有用的”,从而考取了医学院,“成为文革后第一批考试入学的大学生”。
对于《第二次握手》,广大读者如此甘冒风险传抄它,保存它,用自己的智慧丰富它,以致为它改定了书名,这不能不说是古今文学史上一段并不多见的佳话!
文章得失众心知,这是一种确论。明白这一道理,并用这一思想来对待作品,这无论对作者,对读者,以至对领导,都是很有意义的。当作家被报刊上不同甚至迥异的批评意见困惑得莫衷一是的时候,当文艺评论家对一部作品臧否毁誉举棋不定的时候,他们迈开双腿,深入到火热的斗争生活中,深入到工农兵群众中去,听听群众的意见,就会茅塞顿开、迷津即明的。这一点,封建时代的白居易等尚且能做到,社会主义时代的革命文艺工作者,当更能确信不疑,终身力行不已。当一个领导者要评判一部作品的好坏优劣时,希望也应当尊重“众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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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要热情关心和培养业余电影作者
洪开
最近,北京市文联文学创作联络部,成立了一个业余电影创作、评论组;中国电影协会、北京市劳动人民文化宫,也联合举办了一个电影创作、评论短训班。这是组织和培养业余电影创作队伍的一个积极措施。
发展我国电影事业,需要有一支专门从事电影剧本创作的专业队伍,他们是电影创作的主要力量,这是没有疑问的。但是,仅有这一支队伍是不够的,还必须有广大的业余电影剧本作者紧密配合。业余电影剧作者队伍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他们人数众多,各行各业都大有人在。如果将专业的电影作者比作正规军,业余电影作者就好比是广大的民兵队伍。业余作者植根于生活土壤之中,他们熟悉生活,熟悉生活中各色各样的人物。他们比较熟悉他们周围的人物的思想感情和命运遭遇。他们的思想中,框框比较少,他们认为什么可以写就写什么,觉得怎么写好就怎么写,不受束缚。因此,他们的作品,往往生活气息比较浓。建国以来拍摄的数百部故事影片,许多就是出自业余作者之手,有的则是专业和业余作者相结合的产物。这些作品中,有些还是优秀电影。
当然,业余电影作者也有他们的局限性。他们虽然熟悉生活,但如何概括生活,把矛盾斗争典型化,如何运用电影这种特殊的艺术形式来再现生活,则需要有一个提高的过程。他们需要学习,需要借鉴,需要辅导,需要热情的帮助和培养。再有才能的业余电影剧作者都需要培养。不能否认这样的事实:许多有成就的电影剧作家,他们当初也是业余的电影剧作者。他们也是在不断的创作实践中,逐步提高了创作水平,才写出优秀作品来的。因此,我认为,专业的电影创作人员,应当热情地帮助业余电影作者,提高他们的写作水平。在这方面,有的老一辈的电影剧作家是值得我们学习的。例如电影界有的老前辈,就经常热心为业余作者写的本子提意见;有一些老专家,还亲自为业余作者讲课。这都体现了老一辈电影艺术家对业余作者的深切关怀。有的电影制片厂,通过编辑人员的工作,热情帮助业余作者,集中和概括生活,了解和熟悉电影的特性,掌握编写电影剧本的一些艺术技巧,帮助他们修改本子,使作者在不断修改剧本的过程中,逐步提高思想水平和写作水平。这是很好的。但我认为,培养业余电影作者的工作,应该引起更广泛的重视。除电影剧作家、电影制片厂的编辑以外,有关的文化领导部门,业余作者所在单位,也都应积极支持他们的创作活动,在可能的情况下,为他们提供一些必要的写作条件。对有成绩的电影剧本业余作者,有关部门应热情地给予鼓励。
要把电影搞上去,需要采取专业与业余相结合两条腿走路的方针,发挥业余电影剧作者的作用。忽视这支队伍,不利于电影创作的繁荣。我认为,北京市文联、中国电影协会和北京市劳动人民文化宫的做法,是值得重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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