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版()
专栏：
一生坎坷 一片丹心
——深切悼念杨之华同志
马纯古 章蕴
杨之华同志是一九二四年入党的老党员，是中国工人运动和妇女运动的老战士，是革命队伍里受人敬爱的一位老大姐。她有一颗火热的心，热爱党，热爱毛主席，热爱工作、学习和生活，也热爱每一个战友。凡是接近过她的同志，都为她的热情所鼓舞。
杨大姐为共产主义事业整整奋斗了半个世纪。她历尽了征途上的风霜雨雪，跨过了多少沟沟坎坎。封建家庭的束缚，国民党反动派的屠刀，叛徒的暗害，牢房的摧残，重病的折磨，王明路线的打击，林彪、“四人帮”的迫害……，全都不能压倒她。杨大姐始终对党对人民忠心耿耿，一片赤诚。她在党的领导下，英勇顽强地坚持斗争，任劳任怨地勤恳工作，心甘情愿地贡献出自己的一切。然而谁能想到，这样一位党的好干部，人民的好女儿，竟会在革命胜利二十多年之后，屈死于林彪、“四人帮”以及他们那个“顾问”的毒手！这怎能不使人悲愤难平！
一
杨之华同志是浙江省萧山县人，一九○○年出生于一个破落地主家庭，到十四岁才争取到上学的权利。在“五四”运动的影响下，她如饥似渴地阅读进步书刊，追求革命真理，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封建家庭，投身革命队伍。
一九二二年，杨大姐参加了社会主义青年团，以后又进了上海大学。她一边学习，一边在向警予同志领导下做女工工作，一九二四年参加中国共产党。
在大革命的风暴中，杨大姐通过工人夜校和工人俱乐部的活动，组织群众，宣传群众。她参加了上海纱厂工人一九二五年二月大罢工，“五卅”运动和三次武装起义等斗争。在那紧张战斗的日子里，为了鼓舞斗志，明确妇女运动的方向，杨大姐还写了《妇女运动概论》一书，系统地介绍近代外国妇女运动情况，并总结了从辛亥革命开始的中国妇女运动。
杨大姐出席了中国共产党第四次代表大会和第五次代表大会，当选为五届中央委员。会后，她在中央妇委工作，经常深入基层，密切联系群众。张金保同志回忆说：“杨大姐和我，是知识分子和工人结合的典型。大革命时，我是纱厂工人。论文，一个大字不识；论武，小脚行走不便。杨大姐从工作、学习、生活各方面帮助我。她是我的老师，也是我共患难的战友。”
“四·一二”大屠杀后，杨大姐不顾白色恐怖，积极开展工作。她召集女同志开座谈会，研究新形势下的工作方法。她强调到工厂去，到女工群众中去。
杨大姐在同国民党反动派作斗争的同时，还要对付王明宗派主义从背后射来的毒箭。一九二八年，杨大姐出席在莫斯科召开的中共第六次代表大会。会后，她在共产国际办的孙中山大学特别班学习，担任党小组长。当时，共产国际和联共党内有两条路线斗争。孙中山大学的校长米夫，追随布哈林之流，反对斯大林的革命路线，他在学校里扶植王明等人搞小集团，把持支部的领导权，反对斯大林，打击不同意见者。杨大姐坚决反对米夫和王明的宗派活动，她和小组同志一起同他们进行斗争，因而遭到王明等人的打击，受到处分。但杨大姐坚持真理，无所畏惧。学习结束后，她主动要求到莫斯科灯泡厂做了半年工，了解情况，学习经验。
杨大姐在一九三○年回到上海后，仍担任中央妇委委员，并在全国总工会女工部工作，仍继续和王明宗派主义作斗争。在一次区委妇委会议上，有人鼓吹什么只要路线正确，党内可以有小组织存在，是合法的。杨大姐坚决反对这种错误主张，指出在党内搞宗派主义小组织活动的危害。六届四中全会后，杨大姐又受到王明路线的打击，被撤了职。但是，杨大姐革命到底的决心毫不动摇，她说，没有职务也要干革命。在白色恐怖最严重的时候，因为敌人跟踪、有同志被捕或发现叛徒告密，杨大姐经常过着流亡生活，接连搬了二十多次家。有几次不得不到鲁迅、茅盾同志家里避难。可是，她依然千方百计联系工人群众，宣传革命必胜的信念。一九三四年初，杨大姐在上海任中央局组织部秘书。当时，上海党的机关接连被破坏，损失严重。杨大姐向领导提出，为什么周恩来同志去苏区后，情报工作差了，机关破坏这样厉害？她建议领导上找找原因，总结一下经验教训。领导不但不听，反而对她不满。不久，又因为杨大姐反对机关公开搬家，主张秘密转移文件，惹恼了这位领导，他给杨大姐扣上右倾机会主义等三顶大帽子，又撤了她的职。他明知叛徒去过杨大姐的娘家，还硬叫她回家。杨大姐坚决不回家，设法到班达蛋厂当了工人，和工人一起租房住，并且冒着敌人搜捕的危险，在厂里开展群众工作。
一九三五年，组织上决定，杨大姐去苏联参加共产国际代表大会。她在莫斯科得悉，遵义会议确立了毛主席在全党的领导地位，心里高兴极了。她相信，毛主席一定会纠正王明路线的错误，中国革命一定会加速取得胜利。当时，一些人在会议上喊“王明万岁”的口号，杨大姐十分反感，坚决不喊。
在苏联，杨大姐担任国际红色救济会常务委员时，又一次受到王明等人的打击。当时，王明在共产国际任中国代表，他先是散布杨大姐有“政治问题”的流言蜚语，以后就撤了她的职务，停止她过党的组织生活，不让她的女儿去看她，甚至把她的医疗证也没收了。在近两年的时间里，杨大姐没有工作可寄托，没有党的组织可依靠，生活无人过问，肺病一天天严重。但是，她依然坚信这是暂时的困难，再次经受住了考验。不久，我们党中央派任弼时同志担任驻共产国际的代表，才恢复了杨大姐的组织生活，并送她到党校去半休养半工作。一九三九年，周恩来同志到莫斯科治疗受伤的手，对杨大姐更是关心爱护，劝慰她保重身体，鼓励她把病治好后回国工作。
二
一九四一年苏德战争爆发后不久，组织上决定，杨大姐带着女儿独伊和一些同志回国，但是，当她们到达新疆时，去延安的路已经不好走了。国民党掀起了反共高潮，新疆的反动分子盛世才发动突然袭击，将我们党在新疆工作、休养和路过的同志一百多人，连同家属、孩子，全部软禁起来，然后又分批逮捕。
在狱中，杨大姐根据白区工作的经验，常给狱中支部同志出主意，想办法，英勇机智地同敌人作斗争，起了一个老共产党员应起的作用。有一次，敌人阴谋个别策反，强拉一个姓王的女同志出去。杨大姐和狱中同志一致起来抵抗，不让敌人拉走。敌人很恼火，把许多同志都捆绑起来拷打。杨大姐就和大家一起高唱《囚徒歌》：“砍头枪毙，告老还乡；严刑拷打，便饭家常。囚徒，新的囚徒，坚定信念，贞守立场。掷我们的头颅，奠筑自由的金字塔，洒我们的鲜血，染成红旗，万载飘扬！”这震天动地的歌声使敌人害怕了，斗争终于取得了胜利。
被捕期间，敌人曾两次审讯杨大姐，结果都反过来成了杨大姐揭露和痛斥敌人。当敌人污蔑共产党“杀人放火”时，杨大姐就厉声驳斥：“杀人放火的是你们这些国民党匪徒，你们对中国人民犯了罪！”当敌人用掉脑袋来恐吓她时，杨大姐威严地宣布：“我们从信仰共产主义那天起，早准备掉脑袋了，但是信仰永不会变！不象你们的汪精卫那样，一会说三民主义好，一会又成了汉奸，去当日本帝国主义的走狗！”当敌人劝诱她同意单独出狱时，杨大姐坚定不移地说：“我们无罪，一定要全部无条件释放，把我们集体送回延安！”她那种大义凛然、坚贞不屈的态度，使审讯她的敌人束手无策，气得直骂她是“老顽固”。
一九四五年春的一天，听说国民党某要人要来视察监狱。杨大姐马上向支部报告了这个消息，商定了斗争对策。这个要人一进到女监，大家就集中到院子里围攻他。先是毛泽民、陈潭秋、林基路三位烈士的妻子，向他要亲人，大家也都纷纷责问他。这当头一棒，使他十分尴尬。他借着在苏联时认识杨大姐，想转换话题，问：“杨之华在哪里？”杨大姐厉声说：“我就在这里！你不要回避问题，必须答复，这三位同志哪里去了？我们要见他们！”这个要人无法作答，又走近杨大姐问：“你怎么样呀？”杨大姐愤怒地抗议：“你看怎么样！我们这里妇女、老人、孩子、病人，被你们关起来虐待了好几年，病的病，死的死，这究竟是为什么？你要回答！”这个要人被问得张口结舌，双手插在口袋里，始终不吭一声。当同志们提出，要无条件释放被捕人员并把他们送回延安时，他只好狼狈地溜走了。
不久，敌人又企图利用叛徒来动摇大家的斗志。狱方通知杨大姐“到养病室去住”，杨大姐不愿意离开大家。支部同志考虑，杨大姐的肺病比较严重，还是让她去。杨大姐到养病室的当天，就有一个姓黄的叛徒来到她的面前说：“我已经不是共产党员了……”杨大姐一听就冒火，立即斥责他：“可耻叛徒，我们之间没有话可说，快滚开！”后来，这个叛徒的老婆又向杨大姐哭诉：“我们现在很苦恼，想当老百姓去。”杨大姐严厉地训斥她：“苦恼是你们自找的。你们叛变了共产党，连当老百姓的资格也没有！”这对叛徒夫妇对杨大姐无计可施，只能每天监视着杨大姐的行动。但杨大姐还是利用养病室的条件，了解外面的情况，在男女监之间传递消息。敌人的阴谋落了空，就把发着高烧的杨大姐捆绑起来押回女监。
四年多漫长的监狱生活是十分艰苦的，杨大姐以革命乐观主义精神，经受住了种种考验。她的肺病很严重，肺部有空洞，在苏联时定期打空气针治疗。入狱后，不能打空气针，她就天天坚持在院子里作“空气浴”，一边呼吸新鲜空气，一边读书学习。当她患淋巴结核时，她请原来当过医生的同志，在狱中给她开刀。没有麻药，她就咬紧牙，忍住痛，让医生取出脓块，又把煮过的纱布放进去吸脓。同志们都很佩服她的刚强。狱中饮食很坏，一天两顿饭，每顿只是一桶烂菜叶煮的汤和馒头，没有一点油水。就在这样的条件下，她仍然坚持学习马列和毛主席著作，并用很大力气翻译了俄文大字典中关于文法的部分，供同志们学习使用。她还翻译了毛岸英同志送给她的两本政治经济学小册子和西方史等。
抗日战争胜利后，通过重庆谈判和“双十协定”，我党一再要求释放政治犯。周恩来同志又亲自同张治中谈判，使杨大姐和新疆监狱的全体同志获得了自由，安全地回到延安。延安的干部、群众老远出来欢迎。到了住地，毛主席、朱总司令和林伯渠同志都亲自来看望大家，和大家一一握手问好，给大家讲形势，要大家先休养身体、学习，然后分配工作。毛主席请全体同志吃饭，祝贺大家胜利归来。过后，毛主席又单独邀请几位同志，包括杨大姐和独伊，到家里吃饭、谈话。毛主席的关心，使杨大姐无比激动，她觉得自己好象回到了久别的母亲的怀抱一样温暖。周总理当时不在延安，他给杨大姐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信，鼓励她去参加土改，熟悉国内农村情况。信中亲切地称她为“华姐”，说：“望你天寒保重，深入农村，在群众中求温暖，求快乐，那将是你最大的安慰。”杨大姐深深领会到周总理对她体贴入微的情谊。当时，她担任中央妇委委员，晋冀鲁豫中央局妇委书记，很快就到晋西北、晋冀鲁豫农村，参加了伟大的土地改革运动。
三
北京解放后不久，杨大姐又到全国妇联担任党组成员、国际部长、副主席，后在全国总工会工作，担任全总党组成员、女工部部长。她满怀热情地去做女工工作，常常说：“为工人阶级服务光荣，为长期受深重压迫的女工服务更加光荣。党和毛主席很重视妇女工作，但是靠共产党下一道命令，妇女还是解放不了，必须要妇女自己起来斗争！”她关心培养妇女参加各行各业的劳动，宣传她们的成就，鼓励她们的信心，同时切实帮助她们解决特殊困难。对于一些看来似乎不起眼的小事，如防治妇女病，照顾怀孕女工，创办哺乳室、托儿所，做好家属工作等，她都亲自倾听群众意见，亲自总结经验，亲自举办干部训练班，亲自主持召开经验交流会，踏踏实实地加以解决。杨大姐是女工、家属群众的贴心人，她以自己火热的心，鼓舞着大家为建设社会主义贡献最大力量。
在党的八届十中全会上，杨大姐被选为中央监察委员会委员、候补常委。有同志戏称她要当铁面无私的“包公”。她说：“做党的监察工作，可是比对包公的要求高呢！”她刚直不阿，实事求是，工作兢兢业业，公而忘私，甚至在她唯一的外孙患肠癌病危时，都顾不上去照看。杨大姐经常注意党内的团结，从来不在背后议论别人。她对同志诚恳热情，但发现别人的缺点错误，或碰到一些同志闹无原则纠纷时，就提出严肃的批评。
文化大革命开始不久，林彪、“四人帮”一伙为了把矛头指向周总理，实现他们篡党夺权的野心，竟对一大批革命老干部下了毒手。那个“顾问”，由于做贼心虚，害怕杨大姐揭露他的底细，就一定要把杨大姐置之死地。他直接指挥了对杨大姐的迫害，先是蒙骗和指使政法学院学生召开批斗大会，对杨大姐进行殴打。紧接着，又给杨大姐横加上“叛徒”、“里通外国”等等罪名。他对专案组下达黑指示，胡说什么：“新疆监狱这些人一九四三年叛变自首，后又销毁罪证，潜伏党内，有计划地搞内奸。”他还特别点了杨大姐的名，要专案组对杨大姐进行“阶级斗争”。就这样，杨大姐先被隔离审查，后又被逮捕监护。家里多次被抄，住房被没收，她的女儿也被当“叛徒”隔离审查，外孙女下乡回来无处可住，连帮忙做家务的阿姨也挨了批斗。整整五年时间，家里人不知道她被关在哪里，连生死都不明。杨大姐受尽了折磨摧残，但始终正气凛然，坚持斗争，声明自己历史清白。她坚信党中央、毛主席、周总理，一再写申诉书，可是全被扣压了。周总理多次指明新疆监狱的同志没有问题，也被置之不理。
一九七三年春节，杨大姐的病情严重了。外孙女晓云总算被准许去探望她。她当着外孙女的面，问专案组的人：“我没有问题。你们什么时候给我做结论，放我出去？”还说：“在这里，每天五、六个战士轮流看着我，太浪费人。出去后，我还能工作，还要为人民服务。年纪大了，不能做重要的工作，还可以办托儿所，照看孩子们嘛！”真是寥寥数语，一片丹心。此时此地的杨大姐，她想的不是自己的委屈，而是想到革命的利益，想到自己怎样继续为人民服务。她在给女儿的信上也说：相信“病是会好的，我还渴望能为党为人民工作到最后”。
七十三岁高龄的杨大姐，受尽摧残，半身瘫痪了。一九七三年九月间，独伊才获准去看望妈妈。杨大姐看到分别六年多的女儿，想到当年同女儿一起在新疆监狱和敌人斗争的情况，对照如今这些年受诬陷迫害的处境，她心里真是感慨万千啊！但她还是没有向女儿诉说什么，她说：“这里的情况，等我出去后再谈吧。”只是当独伊打盆热水帮她洗脚时，她才说：“啊，多舒服呀！我已有多少日子没洗澡了。”“我有五年没用梳子梳头了，他们把梳子也没收了，我只好用手指头拢头发。”她告诉女儿：“我虽有缺点错误，但我的历史是清白的，就是王明路线一直整我。如果王明还在，就不会让我活了。”当她得知林彪事件后，就问那个“顾问”的情况，杨大姐明确指出“他是执行王明路线的”。她无限深情地嘱咐女儿：“你们要乐观，任何时候不能对党有怨言，要永远跟着毛主席干革命，而且要准备迎接更大的风浪！”
眼看着妈妈瘫痪在床上，无人照顾，当女儿的是多么心疼啊！独伊要求去“病房”护理，专案组不准，只准她隔十天去探望一次；独伊要求让妈妈去日坛医院检查一下病情，专案组也不准。十月十四日，独伊突然接到通知，让她提前去看妈妈。她的心一下子沉重起来，为什么“破例优待”，是不是妈妈的病更恶化了？独伊急匆匆来到“病房”，果然，五、六天不见的妈妈，更加消瘦了，眼眶陷了下去，身子已经完全不能动弹了，床上的被褥都尿透了。杨大姐无力地然而是急切地向女儿低语：“我要出去。我没有问题。我不能死在这里！”医生说，杨大姐是骨癌晚期，估计只有一个星期的生命了。但是，专案组又拖了三天多，才宣布：解除监护，转北大医院治疗。当时，杨大姐已是气息奄奄了。
一九七三年十月二十日凌晨三时，杨大姐的心脏停止了跳动。这位工人阶级的坚强战士，革命的硬骨头，终于被迫害死了！
整整七年多，在林彪、“四人帮”一伙的诬陷、残害下，杨大姐遭受了多大的痛苦和折磨！但是，她没有低头屈服，没有消极动摇，她始终坚信党和毛主席，始终坚信党会实事求是地解决她的问题，始终渴望着自己能继续为人民服务。
杨大姐，你革命的一生，是同敌人顽强战斗的一生，你是我们学习的好榜样，我们永远怀念你。如今，中国大地已经回春，林彪、“四人帮”一伙已经得到了历史的判决，人民群众在华国锋同志为首的党中央的领导下，开始了新的长征。我们正在信心百倍地向着你和无数先烈流血牺牲为之奋斗的目标前进！杨大姐，安息吧！
第3版()
专栏：
崇高的革命情操
——记陈铁军烈士的事迹
张义生 陈野
这是一张珍贵的照片，那聪明端庄的脸上，镶着一对深邃、明亮的大眼睛。她，就是一九二八年春天，与当时的工人领袖周文雍同志并肩赴广州红花岗刑场的陈铁军烈士。就是这位俊秀的姑娘，在刑场上和周文雍一起慷慨高歌，视死如归。最后，她以气壮山河的英雄气概向人们庄严宣布：“现在，当我们把青春和生命都献给党的时候，我们就要举行婚礼了。让反动派的枪声，作我们结婚的礼炮吧！”他们以崇高的无产阶级革命气节，写下了壮烈动人的诗篇。
是什么力量使她年轻的生命火花，放射出如此夺目的光彩？
陈铁军出身在广东佛山镇的一个商人家庭，小时由父母包办跟一个财主少爷订了亲。公公得了重病，婆家要娶她过去“冲喜”。陈铁军砸碎了这个束缚她的封建桎梏，奔向大革命的中心——广州。在广州读中学时，她从一个共产党员教师那里接受了革命思想，阅读了不少宣传共产主义的书刊。她的眼睛亮了，决心沿着马克思、列宁指引的道路前进。
一九二五年，帝国主义在上海进行了血腥屠杀，发生了“五卅”惨案，激怒了全国人民。陈铁军和同学们走出校门，参加党领导的为声援“五卅”惨案举行的示威游行。陈铁军和民众一起高呼着“取消不平等条约！”“撤退外国驻华军队！”等口号。当游行队伍经过沙基时，突然遭到英、法帝国主义水兵的射击和军舰炮轰。陈铁军和工人们一起在血泊中抵抗，奔跑，抢救伤员。
血的教训启示了她，要坚决投身到实际斗争中去！广州成立了“省港罢工委员会”。陈铁军以压抑不住的革命热情，从学校走向工人队伍，担任宣传员，兴致勃勃地来到工人中间。
这时，她已经是中山大学的学生了，开始阅读马克思主义著作，认识到自己应该到工人中去搞宣传，真正拜工人为师，学习他们的优秀品质，使自己工人阶级化。此后，陈铁军脱下白绸衣衫、黑绸裙子，换上大襟布衫、阔脚裤子。在省港工人坚持十六个月罢工的日日夜夜，她在“平民夜校”为工友们上课，教唱革命歌曲。她还经常到工人住宅区听工友们含愤倾述自己的血泪史。她参加工人的秘密集会，听取工友们对时局的看法，对革命前途、战斗计划的议论。她为这些感到非常兴奋、激动。陈铁军渐渐地了解了工人，从内心深处真正热爱、尊敬工人群众。工人们也把她当作知心人，有什么困难和情况都愿找她，人们叫她“阿军姐”。一九二六年四月，陈铁军光荣地参加了中国共产党。这时，陈铁军身上的担子更重了，她担任了中共中山大学的支委和中共两广区委的妇女委员。她在工作中经常鼓励人们到工厂去，到工人中去汲取营养。
一九二七年蒋介石叛变了革命，四月十五日在广州逮捕和枪杀了许多共产党人。当夜匪徒们包围了中山大学，点名要抓陈铁军。学校的一位女工听到了这个消息，急忙通知陈铁军，帮助她跳过围墙，逃出虎口。这时，陈铁军没有考虑个人安危。当她知道邓颖超同志住在医院的时候，便化装成贵妇人去医院向邓大姐汇报了广州的局势，并转达了党组织要邓大姐立即离开广州的决定。
在敌人的血腥统治下，党指示陈铁军和担任广州工代会主席的周文雍合租一个房子，建立一个做联络用的地下机关。为了掩护工作，他们对外假称夫妻。周文雍非常关心陈铁军，陈铁军也非常敬佩这位英勇无畏、对党忠心耿耿、深为工人群众爱戴的周文雍同志。一次，周文雍在领导工人的示威游行中被捕入狱了。在党的领导下，陈铁军和工人们共同筹划了营救周文雍的劫狱计划。在他们的巧妙安排下，周文雍终于从监狱转到医院，又从医院被抢救出来，劫狱成功了。工友们都称赞陈铁军沉着机警，勇敢细致。周文雍为自己身边有这样杰出的亲密战友而无比欣慰。在广州起义前夕，周文雍担任了工人赤卫队总指挥。陈铁军成为他组织改编赤卫队、组织女工秘密运送武器的得力助手。他们在为壮丽的共产主义早日到来的共同战斗中结下了情深似海的友谊。
一九二八年一月，在白色恐怖包围下，陈铁军和周文雍继续住在机关，坚持地下斗争。一天，一个教员听到有叛徒告密，就去通知他们赶快转移。陈铁军立即想到今天还有许多同志要来接头，而且周文雍外出还没有回来，另外，屋里的东西也要检查一下，她怎能立即脱身呢？她让那位教员先走一步，设法通知周文雍。这时陈铁军知道自己处境很危险，但是为了革命工作的需要，为了同志们的安全，她要坚守党交给她的岗位。她正准备作出不让同志们进来接头的标志，敌人突然闯了进来。她正苦思着怎样才能使周文雍脱险时，周文雍一步迈进来了。
陈铁军、周文雍被捕了。在狱中，敌人想让他们交出共产党员名单，让他们声明脱离共产党，都被他们以凛然不屈的气概顶了回去。反动派用软硬兼施的阴谋诡计都达不到目的，无可奈何，公开宣布了周文雍、陈铁军是共产党，判处了死刑。在生命最后时刻，他们共同宣布了震撼人心的刑场婚礼！
（原载七日《工人日报》，本报有删节）（附图片）陈铁军烈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