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12月29日人民日报 第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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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主人的责任
张聿温
读罢《猫懒鼠勤》,想说几句补充的话。
作为社会主人的人民群众向“猫懒鼠勤”的猫发出呼声,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主人的责任呢?也应该找一找。
主人应当爱护、支持和帮助自己的猫。主动提供“鼠”情是支持,为“猫”捕“鼠”提供种种便利是支持,当“猫”“鼠”搏斗时挺身而出,助一臂之力更是支持。报上登载了不少人民群众协助公安干警捕捉坏人的报道,正是表明这种支持是有力的。但是,不能不指出,这种支持还不够普遍。
“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这句俗话,有些人似乎不大承认了。他们每看到“老鼠”作乱或“猫”“鼠”相斗,不是远远地站在一边看热闹,就是退避三舍溜之大吉,个别的甚至责难“猫”捕“鼠”太凶了,太过分了。有的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狗咬耗子多管闲事”。多么糊涂、又多么不负责任啊!这种种态度,对于“鼠”害的猖獗,都是有些影响的。
主人要有捕“鼠”的自觉性、主动性,不应一味依赖于“猫”。这样说当然不是要减轻“猫”的责任。
懒猫振作起来,每个主人也都尽到自己的责任,老鼠也就很难为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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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猫”的呼声
北京宣武区牛街派出所 王志江
我是一个供职于公安战线十余年的“小猫”,读了《猫懒鼠勤》以后,对于人民群众积极要求“懒猫”振作起来的呼声,表示欢迎。但也想借此发一点呼声。
我以为目前的“鼠勤”,并不完全是由于“猫懒”。而且大多数的“猫”,也是并不懒的。我们何尝不想“厥尽猫职”,镇于千“鼠”之上呢?但由于多年来林彪、“四人帮”极左路线的干扰和破坏,法制观念在人们的思想上淡薄了,“猫”们有的被关进笼子,有的被缚住手足,受到十年摧残,“老鼠”才乘机发展起来。
当然养猫是捕鼠的积极措施之一,但老鼠还可以用夹子捕捉,用毒饵灭除,也可以用堵洞的方法防患于未然。治安情况不好,刑事犯罪分子猖獗,原因很多,单用捕捉的办法是不能彻底解决问题的。社会治安问题,有关四化建设的顺利进行,有关每一个人的切身利益,党、政、军、民、学齐动员,同心协力治“鼠”堵洞,才能奏效。例如:教育部门认真研究,积极教育青年学生;街道组织和劳动部门多想办法安排和关心待业青年;机关和厂矿企业加强职工的法制教育。这样,就会减少“鼠”的产生。有些犯罪的青少年,刑满后的安置教育,也需各条战线都来关心。
总之,社会矛盾很多,要想消灭“鼠”患,光靠政法战线这一只“猫”是不够的,必须党、政、军、民、学一起总动员,都来搞治安,宣传守法,宣传社会主义的道德风尚,表彰好人,打击坏人。特别是希望多给我们一些积极的协助和支持,使我们更好地发挥“捕鼠”、“灭鼠”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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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莫高窟之花
——看《丝路花雨》
杨柄
千年万手凿悬崖,
沙漠无花窟有花。
神笔走毫晕七彩,
飞天带我进云霞。
多姿多采菩萨像,
无数无名艺术家。
丝去舞来绸作路,
东西文化汇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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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伞的故事
鲁建华
这把失而复得的伞,是不久前到省城开会新买的。
我们住在一个山区小城里,平时很少到省城去。尽管这样,我每次去,却并不愿意去遛那里的马路,逛那里的商店。林彪、“四人帮”横行时,把许多地方搞得乱糟糟的,有些事情看了使人扫兴、寒心。最近不少去过省城的同志回来都说,省城情况大大变了。变成什么样子了?趁这一次来开会,我想亲自看看。
一天晚饭后,我走出招待所,来到大街上。慢车道上是自行车的洪流,那大概是上夜班或者下白班的工人队伍;人行道上不时走过一群小学生,排着整齐的队,那大概是去看儿童电影专场的。偶尔还碰到几对互相提问着英语单词的青年人……走着,走着,迎面出现了一家小商店。门面不太大,门上悬挂着“青年商店”的招牌。我信步走了进去。四个营业员全是小伙子。我刚站在柜台前,就有一个和气的声音飘进耳朵:“同志,您来了?”我定睛一看,面前是一张可爱的笑脸。不知是因为亲切的招呼,还是因为笑脸相迎,我不由自主地把身子往柜台上靠了一靠,也咧开嘴点点头。
又是和气的声音:“同志,您买点什么?”我本没有准备买东西,但不知为什么,眼光往货架上一溜,竟顺口说:“请把那伞拿来瞧瞧。”
那小伙子轻捷地转过身去,取下一把伞,拍了几下,其实上边并没有灰尘。
我接过来,撑开打量着。耳边又是和气的声音在介绍:“这是某地产品。颜色呢,朴素,耐脏;式样呢,轻巧,方便。”
我边听边点头,那青年“嘿”地一笑,又说:“晴天遮遮太阳,雨天挡挡雨水,出门很用得着呢!”
我连声应着“是”。那青年又接着说,“不贵”。便主动向我介绍了价格。
不知为什么,我竟决定买这把伞了。当我把钱付给那位青年营业员的时候,不禁称赞说:“小同志,你的服务态度真是不赖!”
那青年腼腆地一笑:“不行,不行,我们都是新分配到这个集体单位的,刚干这一行,请您多提意见!”
我带着意外的满足,离开了这家小商店,好象自己不只是买了把伞,而是找到了多年不见的什么珍贵的东西。对这把伞仿佛也有了特殊的感情,竟象抱孩子似的紧紧把它抱在怀里。过几天,散会了。我乘坐夜车回家。途中,我一直伏在小茶桌上打瞌睡。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朦胧中听到列车员报的站名,便猛地站起,取下了皮包、挎包、帽子,恍恍惚惚下了车,出了站,直到回到自己的宿舍,拉着电灯的时候,才猛然想起放在坐位底下的东西。
“哎呀,我的伞!”
丢一把伞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再说哪儿去找呢?车站里的人能管这种闲事?谁知那把伞的影子老在我眼前晃来荡去,伴随着它的还有那青年营业员的可爱的脸,和气的声音,以及依稀觉得在那小商店里找到的多年不见的东西。啊,我怎么能把它丢了呢!我决计到车站去试试。
大约天刚亮的时候,我又回到了车站。
这是一个小火车站,候车室里没有几位客人。一个小伙子正拿一把大扫帚,“呼拉呼拉”扫站台。那身蓝制服,钮扣上的路徽,胸前佩带的胸章,催我快步走到他跟前,叫了声:“同志”
他抬起头,朝我忽闪着大眼睛。
“我想问个事儿。”我踌躇地把丢伞的情况叙说了一遍,盯着他的脸,寻找着上面的反应和变化。
“好吧,随我来。”他很干脆,表情也温和,我才放心地跟着他,进了一间门口钉着“值班室”牌子的房子。他已经拿起了电话听筒:“喂,请挂个长途到某次车终点站。”
“私事还是公事?私事的话,不挂!”是一个女孩子的稚气的声音。我紧靠在电话旁边,听得很清楚。
“别开玩笑,”小伙子眼珠朝我一转,“是一位乘客丢了东西在某次车上,让他们帮忙查一查。”
“好的,好的,请等一下,马上就来。”
小伙子放下听筒,朝我一笑说:“别急,先坐一下吧。”说着,用手指一指旁边的凳子。
我坐下来,端详着那小伙子,心里感到热呼呼的,不禁和他搭起话来。
“你好象原来不在这里工作?”我问。
“我是才分配来的。”小伙子回答。
“这儿你乐意吗?”
“有什么不乐意的。干什么不是为人民服务啊!”
我张口还想问点什么,电话铃“丁零”响了,那青年扬扬眉毛,又拿起话筒。
“喂,你是某站吗?对,我是。有一位乘客丢了一把雨伞,在某次车上。啊,几号车厢?”小伙子朝我一望,既是重复对方的话,又是问我。
“九号。”我连忙说。
“九号车厢。请你们帮助查一查。好,好!”小伙子放下话筒,转过脸对我说:
“他们说,查到的话,这趟列车返回的时候,给你带来。”
“好,太好了!”
“返回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四十九分,到时你再来一下吧,你自己来,好认领。”
吃过晚饭,我又来到车站。“呜——”我等的那趟车开过来了,开过来了,我满怀希望地迎了上去。我终于找到了失而复得的珍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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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催春〔油画〕 李生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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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汽笛响了 (外一首)
陈祖言
车窗外飞掠过黝黑的群山,
列车在浓夜中奔驰向前,
突然,夜幕被悄悄撕开,
闪出一条短短的金线。
呵,这是最初的曙光呵,
是新的一天的光辉起点,
它象根火柴轻轻一晃,
却把希望之火熊熊点燃。
司机长猛地拉响汽笛,
把万缕霞光催出云端,
在太阳与地球亲吻的时刻,
列车象箭一般飞向地平线!
风雨闯坡
狂风暴雨扑打着山壑,
陡壁上挂下了千条小河,
看呵,在远处空蒙的山色中,
一列列车艰难地爬坡。
风在叫:快给我停车!
雨在喊:看把你吞没!
车轮在钢轨上打空转!
闯关勇士面临严重的时刻。
司机探身窗外紧盯前方,
钢筋铁骨间迸出霹雳雷火!
车轮咬着钢轨隆隆前进,
拉一声汽笛,把大山逗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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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知识小品

森林火灾与太阳黑子
今 明
一九七九年是一个森林火灾年,西班牙、加拿大、美国等地都发生了创纪录的森林火灾。西班牙一次从七月十九日烧到二十五日的大火,就烧掉了约四十五万亩山林。与此相近的时期,加拿大西北地区的一场森林大火,焚毁森林达七百八十万亩以上!在我国,仅春夏两季森林火灾面积就超过了近三十年来烧林面积的年平均数,达到一千七百多万亩,珍贵的西双版纳自然保护区的热带原始森林也被烧掉了十五万亩。
产生森林火灾的原因很多,但一个普遍存在的客观原因是那里的气候特别炎热干燥。在西班牙,夏天罕见的酷热使燕子成群死去,附近的意大利在年初经受了五十年代以来没有过的寒流以后,又经受了一个比正常时期气温高十度以上的酷暑。北美的情况类似,继特大的暴风雪袭击之后,又经历了长期的干旱。
干燥的森林,炎热的气候,火灾一触即发。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特殊的气候呢?也有许多原因,太阳黑子增多,就是一个值得重视的因素。从多年的经验来看,每当太阳上的黑子增多,地球上的气候大都要发生异常的变化,其间的规律还不十分清楚,但黑子的增多是太阳在加强活动,此时会放出更多的光和热,无疑会影响到地球的大气圈。我们的地球不仅受到太阳的吸引,而且直接在太阳辐射的影响之下,太阳、地球之间,天涯若咫尺,是息息相关的。
太阳黑子不断地从多到少又从少到多地变化,观测的结果表明,在相当长一个时期以来,大致是十一年为一周期。一九八○年前后是一次黑子最多的高峰时期,许多专家认为一九八○年将达到极大值,因此森林火灾的防止,还应加倍注意。这是有可能防止的,因为气候炎热干燥并不等于森林一定就会着火,如我国去年春夏的森林火灾,百分之九十是人为的原因引起的。
太阳黑子在一般的情况下肉眼看不见,而当森林起火,浓烟蔽日的时候,人们透过烟雾就有可能看见。因此,在古代人们还弄不清这些关系的时候,便以为这是上天显示的什么灾异,附会上迷信传说。听说至今在一些地方还有这种影响,是值得我们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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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越天山
李叶
火洲长龙
一条铁路,从吐鲁番站出岔,沿着盆地,向南蜿蜒伸展。
土孜塔格,即火焰山,是全国有名的火盆,现在已经正式通车了。火车在这里驶过,热风炽灼,象在蒸笼里一般。
列车员勤于沏茶送水,来往奔忙。她告诉我:战士们在火洲筑路铺轨,一天要喝十多公斤水,浑身上下没有一根干纱。风口的黄沙滚滚,遮天蔽日,铺轨机车都差点被狂风撕碎、带走。
如今,旅客们坐着、靠着,聊着天、喝着茶,还有电扇扇着,虽然算不得一次舒服的旅行,但比之骆驼背上的困顿,汽车厢里的颠簸,已是难能的享受了。
火洲长龙,使列车能够通行无阻,但牵引长龙的人,已经又不知走到哪片火洲、哪个风口、哪座冰洞、哪道山沟去了。不过,行路者都知道他们付出的艰辛劳动,都从心底里感谢他们!
白色的山谷
一座车站,修筑在扎亥萨拉。扎亥萨拉,蒙古语为“白色的山谷”。
湛蓝的钢轨,象飘忽的绸带,纵横交错,上下缠绕,时隐时现。这里,有古冰川,有泥石流溶退时积聚的冰碛垄;这里,也有全线最长的曲线桥,最高的大桥。
我问筑路的战士:“冬季也施工吗?”
战士不便笑我的无知,回答得挺婉转:“当地人说,年无长夏,日有四季;冰碛洞里,我们说,冰无常冻,年有四季。”
我懂了,冰凌洞里,战士进去打眼、放炮、拉碴、砌拱,他们身上的汗,心中的热,烤融了洞里的冰柱霜花。战士心中有四季,恒冷山谷的四季任战士摆弄。
白色的山谷里,响彻了汽笛的鸣声,列车轻捷地越过万年封锁着南北通道的天山。
人们若从这里拣起一块晶莹的冰块,里面只怕也凝结着战士的汗水吧?
流沙河上
一座大桥,架设在四百多米宽的开都河上。
开都河,古代的名称叫流沙河。
流沙河,流沙河,真是名不虚传。深钻百米,还不见岩层,尽是胶着的流砂、砾石,混合着一层夹一层的淤泥。发洪时,河水猛涨,怒涛浩茫,浊浪滚滚,肆虐咆哮……
流沙河边,日日夜夜,进行了实地探查、精密运算的设计;流沙河上,风风雨雨,展开了驯服洪水冲沙的鏖战。精心设计,不怕它深层莫测;精心施工,哪管它多变难驯。为了完成任务,战士们不惜把身体组成挡风的墙,把汗水灌注在桥墩之间。
现在,汽笛的鸣叫,应和了流沙河的涛声。阔河长桥,老柳浓荫,宛然是南疆线上的风景区。列车安渡流沙河,往前翻越南天山的余脉库鲁塔格山,轰轰隆隆,驶进南疆的枢纽——库尔勒城。
我们的铁道兵,涉峻履险,又开出了一条丝绸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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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闻者足戒

颗粒归肚
黄桂芳
秋收进入尾声,公社张书记准备到大队检查复收复打、颗粒归仓的情况。他对秘书说:“小王,你打电话到河西大队,到时候请他们弄点饭吃,要简单。”河西大队大队长接到电话,立即派人杀猪逮鸭,到河塘捕鱼,下生产队搞鲜蛋、蔬菜,上街买烟、酒……虽然没有名厨师烹调,但也红烧、白煨、清蒸、油氽、小炒、冷拌,满满腾腾摆了两桌子。张书记查完“颗粒归仓”,来到大队,见满桌酒菜,嗔着脸道:“你们没有看报吧,现在正反对大吃大喝。丰收了还要注意节约嘛!”
大队长说:“嘻嘻,都是些土产品,没有破费钱。”
张书记稍稍露出一点笑容:“那好吧,这次就算对你们丰收的祝贺,下回可不能这样罗!”说罢,公社、大队、生产队三级干部按次序入席,吃将起来。
“来,来来,数量不多,吃光算数,不要剩了,咳!”大队长红着眼睛,抹着油嘴劝酒菜。
酒宴一罢,鱼贯离场,不知谁在门口贴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的象是一副对联:粒粒归仓,鸡鸭鱼肉不入账。颗颗入肚,一顿吃掉二百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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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闻者足戒

“对换工作”
何山
我到医务室取药,只见公司配件厂王副厂长的二小子,穿着白大褂,拿着一瓶药在手中掂着。我惊奇地问:“小纯,你不是在机床厂当起重工吗?怎么又到这当起大夫来了?”
王小纯小声说:“对换工作呗。”
“和谁换的?”我又问了一句。
“咱们武厂长的女儿。”他的声音更小了。
“武小红不是在副食商店当售货员吗?”我又追问了一句。
“是啊,她……她到我爸那厂子当打字员,我就到这来了。”
王小纯说完,不好意思似的转过头摆他的药瓶子去了。


第6版()
专栏:

藏族人民的门巴
谭伯朝 剪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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