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7月6日人民日报 第3版

第3版()
专栏:

朱总司令来电话〔外一首〕
肖华
一九三六年十月初,我奉命率红二师主力进到会宁东百余里的界石铺,向西安、平凉方向警戒,掩护二、四方面军通过西兰公路。朱总司令到达会宁后,即用长途电话与我通话,长达半小时。朱总司令的亲切关怀,使我非常激动。军旗红似火,银线传佳音。欣闻朱总话,热泪顿沾襟。去春别赤水①,今秋逢会宁。声声山岳重,句句铭记心。问候毛主席,恩来与剑英。又问左刘徐②,荣臻和小平。再询根据地,慰问军和民。千言怀战友,万语寄深情。敬爱朱老总,饱受风霜尘。草地斗张逆③,雪山飞雄鹰。统帅钢铁汉,二、四方面军。心向毛主席,挥师誓北征。正气山河壮,丹心日月明。与民同甘苦,爱兵似慈亲。南昌到陕北,历尽艰险程。战绩遍江山,青史载丰功。忆昔情倍切,千载仰高风。学习老英雄,征途永不停。
① 一九三五年二月,在贵州赤水河边土城战斗中,我与朱总司令分别。
② 指左权、刘志丹、徐海东同志。
③ 张逆,指张国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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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岷山之歌啊,岷山!你象彩虹一样绚丽,你象长城一样雄壮。皑皑冰峰
似银簪一样闪闪发光,茫茫草原
象绿色的衣裙随风飘荡。滚滚白龙江
如玉带紧紧系在你的腰上,皓皓雪莲
从你身上发出芳香。啊,岷山!你那多娇多彩的风姿,吸引着多少人的目光。千百万英雄儿女,谁不向往这神话般的地方。啊,岷山!你是暴风雨中的雄鹰,你是传奇式的神兵天将。你进军的步伐
震撼着祖国的大地,血染的红旗
在群山峻岭飞扬。多少英雄
长途跋涉在这儿欢聚一堂,伟大导师
为你写下光辉的诗章。啊,岷山!我们征途中患难的战友,你渡过漫长苦难的岁月
迎来了新中国的曙光,如今你更加青春焕发,勇敢、坚
强。啊,英雄的岷山!各族儿女为你骄傲,为你歌唱。“更喜岷山千里雪”,艰苦奋斗,新征远航。我们伟大的祖国,
将建设得更加灿烂辉煌。
一九七八年六月于岷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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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怀念朱总司令
阮章竞沁水流,漳水流,汇进黄河入海流。怀念朱德总司令,心似沁漳日夜流。风飕飕,松飕飕,松涛澎湃鼓未休。似闻战时出击令,万马奔腾在心头。回想当年夜茫茫,亿万人民被幽囚。父辈水牢蚂蟥咬,童工井下皮鞭抽!炕边相问何是头?谁领人民主沉浮?毛主席,周副主席,朱总司令,光辉名字震金瓯!开国炮声动天地,伟大战友肩并肩,立城楼。世界瞩目天安门,朝阳冉冉照神州!中国革命能胜利,凝聚在这历史镜头,永与北斗星一样,光芒长在射五洲!怀念毛主席,怀念周总理,不尽长江万古流;怀念朱德总司令,太行山欲静,松涛声不休。南昌起义,井冈山会师,风狂雨骤,峥嵘岁月稠。毛主席朱总一握手,中国长空大地,春雷滚滚鬼神愁!征腐恶,缚苍龙,调狂飚,逐王侯。饮马黄河风云紧,挥军东渡,出奇兵,展奇谋,遍山设阵烧野牛!百万日军团团转,大本营里,焦头烂额无点筹,我们敬爱的总司令,谈笑风生,策马过屯留,下燕幽。强敌面前,高大如山,人民中间,情同骨肉;百万军中一普通兵,农家时时见,问寒问暖问盐油。我们杰出的战略家,毛主席的好助手。消灭蒋军八百万,毛主席和朱总司令,戎马倥偬携手订鸿猷。风翻战史千万页,朱总汗迹页页留。八亿人民的总司令,巍巍屹立在万代人心头。太行松涛连海涛,沁水漳水日夜流。怀念朱德总司令,新长征道上,战鼓劲方遒。江海风帆争先发,长空飞舟赛远游;搜尽千星光和热,捧进新世纪,献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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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长江横渡
菡子
一九三九年,一个风和日暖的日子。
扬中是长江东流的绿洲,河汊交横,沟渠如网;堤上桑树成林,绿茵茵的秧田,也煞有生气。南方的青纱帐——芦苇已是抽条的时候了,一丛丛挑着小旗,占领着江边的浅滩。看着这番景色的新四军第一支队的司令,原是一个诗人,他吟罢“江阴天堑望无涯”,上马到了这里。想不到一年前东征初抵高淳的景象,又呈现在他的眼前。自然,那次是过固城湖泛舟东下,而这里,却是万里长江即将一泻入海,江面辽阔,烟云迷漫,大有沧海横流的气势。他在开拔敌后的途中,登黄山看见的缥渺的云海,是不能与这相比的。这次又是他从皖南军部听周恩来副主席传达中央指示回来,党中央毛主席深谋远虑,为新四军制订了“向南巩固、向东进攻、向北发展”的战略方针。我军在江南地区已经在与敌伪顽三角斗争中,创建了以茅山为中心的游击根据地,完成了东进淞沪和开辟北上通途的战略任务。立马江洲,司令远眺江北,想着今后大江南北的战斗。他长方脸上轮廓分明,秀眉凤眼,眉宇轩昂,柔中带刚,挺直的鼻子和抿住的薄唇,越是显出他坚韧不拔的神情。一套灰色军衣,裹着他颀长而劲健的身材,两条裹着绑腿的腿,还带着戎马千里的风尘,踏破沿途的露珠,他的鞋帮和绑腿的下部,都有明显的湿印。他让警卫员把马牵去隐蔽,傍着芦苇,在浩淼的江面上,壮丽的江南,把他留在画中。
这时从一条狭长的芦苇荡里,摇出一只小船。船家小姑娘的独辫上扎着鲜艳的红头绳,在芦梢中甩来甩去,映在芦丛中的月白色的小褂,增加了芦色的层次。她摇着橹,发出“吱哑,吱哑”轻柔的响声。
“爷爷呀,吃鲥鱼要有酒配,那坛陈酒你怎么还没挖出来呀?”
随着橹声,传来小姑娘清脆的话语。那老爷子只拉长调门“唔——”了一声,轻轻的尾声中带着笑音。司令的心与江南人民原是相通的。那扎着红头绳的辫子,他熟悉,连那老爷爷轻轻的唔声,他也能分辨出既是赞许又有异议。到江南一年多,这样的爷孙两个,帮他赶了多少水程!写过《赣南游击词》的他,也曾以为只有连绵不绝茂林密布的山脉,才是建立抗日根据地的依托,江南的山连茅草也不厚,多的却是纵横交错的水网。可是江南人民对抗日部队的深情厚意,比山高比水深,军队有了人民的依靠,如鱼得水,虽然地处敌人心脏地带,也可以自由地来去。他举起望远镜又对江北望去,两个参谋也忙着张开地图。根据他几个月前的命令挺进苏北的部队传来的消息,他心里已另有一幅作战图景。船上的小姑娘背着身已把船摇到他们身边,猛一回头,看见了司令。
“你是采霞?”司令先打招呼,把他在摇船姑娘中第一个想起的名字说了出来。
“是霞子呀,司令记性真好!”渔老大喜出望外。
肯定是他们爷孙两个,司令满怀敬意地凝视着他们。小姑娘的爸爸是我们挺进江边时最早发展的交通员,敌人穿着便衣到她家中捉人,没找着大人,就把采霞拉走,她想着爸爸说不定会在路上碰到,临走前,她慢条斯理地把头上鲜红的头绳换成蓝的,还对着镜子琢磨一番,才肯动身。一路上采霞的辫子晃动着,带着警报的信号,让爸爸躲开了逮捕。采霞进了监牢,急坏了从外地赶回来的爷爷,他怕小姑娘经不起拷打,嘴巴说不定漏风,竟自告奋勇要去换她,可是被吊在梁上的小姑娘,就是不肯睁眼,死也不肯认这个多事的老头。后来游击队救了他们,他们又挪了一个地方,还是打鱼抗日!
司令熟悉的这个故事,发生在他们相识而又远离以后,现在这样相见,三个人都觉得格外亲切。司令注意到采霞把着橹的粗大的手腕上,还留着麻绳勒过的伤痕;腿肚以下的伤疤象刚脱了痂,更是显目。老人把孙女指甲还未长好的拇指捧在司令面前:“十指连心疼呵,这丫头也炼成铁娃了!”
“长个子了,辫子也长了,本领也高强多了,不过一年光景呵!”司令感到欣慰,赞叹着。
得到称赞的采霞,沉着地掀开仓板,拿出手订的识字本子,摊开,上面抄满了歌词。又接着司令的话语,作她的补充汇报:“都是女同志教的!”然后指着盆里两条滚壮的鲥鱼。一股老练劲儿,指挥爷爷快去挖酒!
橹在水里摆动,还是那轻柔的“吱——哑”声,老人吐出的话音,比橹声还要轻柔,温和之中带着自信:“会带兵打仗的司令,吃陈酒不过瘾呢!”
果然那天晚上司令喝到的不是陈酒,而是洋河大曲。
乘着酒兴,采霞鼓起勇气,喜不自禁地探问:
“司令就要过江么?”
她那开朗而机智的眼神,使司令惊喜:“连她也知道我该过江了!”马上想到在军部的会上,他与副军长之间的争吵,正是由于渡江问题。他奇怪这位坚持了三年游击战争的老将,竟目光短浅只愿困守皖南区区弹丸之地,而其固执更是他们在赣南共事时就领教过的,以他目前的打算,看来就是周副主席也没有把他说服。想到这里,司令更增强了渡江必胜的决心。他对采霞信任地点了点头。她在隐去的时候,还带着刚才的喜悦,对着司令指指自己的鼻子,表示不要忘记了她这个渡江的尖兵。
夜幕在江边挂了下来。习惯于昼伏夜行的人,在这黑沉沉的夜里,过去能分辨山峰、水影、古庙、野林,现在又多了一些本领,能观看江面的风云,捉摸敌舰游弋的踪迹。八、九十人的队伍,在湖桑和芦苇里穿行,司令坐的小船,也从小港撑到了江口。江面究竟是江面,在一片漆黑中,它带着潮气和微风迎面扑来,水光也闪现在视野之外。司令抖擞精神踏上堤埂,回头与船上的采霞握手告别:“回来再见!”霞子紧握着司令的手,趁势跳到岸上。
前后错落的四、五只桅船在江上启航以后,司令才看出老大的小船,原来是领队。他透过夜色,看到小船象水域里的一匹骏马,两双有力的臂膀,正拉着缰绳,凌空奔腾,顺着江中的暗流,船在大江面上曲折前行。此时前哨的老大和立在大船中舱的司令,虽然相隔十几丈远,却好象站在一起似的,斗风搏浪,逆流而上,共抒奋战的豪情。从大小金山之间冲过来的激流,在他们船边呼啸;划破夜空的水鸟,也曾在桅顶扑翅飞翔。江面上只听得哗哗的呼唤,分不清是江涛还是风声,桅杆也挣扎着应和,不时发出吱哑声,有时还加一个拖音。不过水天之间,也有一种神秘莫测的沉静,人们好象在战壕里顶上膛火,瞄准前方。一场战斗似乎一触即发的样子。司令的这支队伍原是在舟中的武装泅渡呵!
这样赶了一个多小时,只渡了江面三分之一的水程。司令觉得江中的金山常在前后左右,连苏东坡的《游金山寺》,也亲切可闻。……但他自己却来不及作诗了。上游和下游几乎同时扫过来两道白光,他的眼光也立时向小船射去,看见了采霞辫子上的红头绳。一霎时,小舟即使在亮光下也成了一团黑影,但仍看得出它在顶浪前进,原来老大把一块预先准备好的黑漆布罩在船上,伪装成江猪模样。敌人连江猪也怕,竟不敢接近他们。老大指挥几只桅船落了篷,始终在黑暗中缓缓前行,尽量避开横扫江面的白光。他划到司令的船旁笑着说:“它们是聋子又是瞎子,船上的机器响声叫他们什么也听不见;这白光又不长眼睛!”
过不一会,扑扑扑的马达声由远而近,两只敌舰各自回程之前,都在江面划着弧光,大部分初次过江的同志,特别是在山中打惯游击的,不免拎起驳壳枪来,一挺机枪也从舱里朝外架着。司令微笑着,他高瞻远瞩,不禁念道:
波光荡漾水纹平,
河汊沟渠纵复横。
扁舟容与人如画,
抗战军中味太平。
这是他去年东征初抵高淳的旧作。在战场上,他一向镇静自若,同船就有不少人看到过,并以他为榜样。军中吟诗更成了他指挥作战胜利的前兆了。只听他继续念道:
江东风物未曾谙,
梦寐吴天廿载前。
此日一帆凭顾盼,
重山复水是江南。
大家听着,竟忘记是在敌舰前的舟中了。抗战一年的江南,现在已成了横渡长江向北发展的跳板,这也是司令今夜欣然吟此诗的原因吧!
敌舰走远了,桅船又拉起了篷。司令刚吟罢最后一段,邻船传来了悠扬的歌声。被他一字一句捕捉入耳:
薄雾迷漫着江面,
微风闪起了波纹,
当这黑沉沉的午夜,
我们要渡过长江。
饥寒,饥寒!困苦,困苦!
算得什么?!
敌舰上下弋游,敌舰上下弋游,
又算得了什么!?
长江乃是我们的!
我们千百次自由地来去。……
司令一向认为军部战地服务团中有人才,但这不仅是人才呵!这是祖国万里长江的呼声,犹如当时的黄河大合唱一样。他爱这些时代歌手的每一句歌词,爱这些雄伟的曲子里的每一个音符,而此时此景在江面上发出这样的歌声,使他深深地感动了。
长江乃是我们的,
我们千百次自由地来去!
跟着刚才的音韵,司令自豪地吟唱起来。仿佛就是他自己心里唱出来的。使他更为感动的是,一个清越的女高音,在江面萦回不绝。他熟悉这个年青而刚毅的女同志。她生于长江三峡之东,而今又在敌后成为大江两岸的主人。在这革命的洪流中,她始终是一只扬帆前进的小舟,他不能忘怀春天在江南前线联欢会上与她第一次的相识,抒情的江西山歌,她都唱得清亮而高亢,在她兴奋而恳切的注视下,唤起他对当初投奔革命的记忆,他曾充满激情用法语唱了一首《马赛曲》。
前面的歌声打断了他的遐思,他继续听到的是以他为代表的新四军战士的誓言,也正是对中央号召最热烈的响应:在一连三句“我们要渡过长江”、“争取更大的胜利”之后,随着船行,正是有强烈划船节奏的“划呀哟嗬……”一声比一声高昂,仿佛擂鼓的战船,破浪而进。连下去的又是三个“我们要渡过长江”的最强音,充溢江空,使司令置身于千军万马之中,吹响了大进军的号角。渡船也很快地接近了北岸。
五月黎明的阳光,早就洒在林中的叶子上,采霞辫子上的红头绳更加鲜亮,眉清目秀的女同志光映满面。林子里又传扬着使司令激动的渡江之歌,不一会儿,老乡们都看女兵来了。司令忙着去听取先遣部队的汇报,他还要把遍地点燃抗日烽火的游击战士,改编为由共产党领导的三个支队,他看中这个林子倒是很好的会师的地方。采霞老远看见了司令,拉他也去唱歌。人们认出原来是威震长江的新四军的司令,都一齐向他拥来。
从此,用司令的诗词谱曲的《新四军军歌》,就响遍了江淮平原、大别山区,很快与《八路军进行曲》联成一起,无敌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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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谈“家”
沈阳部队某部 冯树礼 袁煜卿
在长期的革命斗争中,许多干部都习惯于把党的组织部门看作是自己的“家”。
在那炮火连天的革命战争年代,有多少同志,或冲锋在子弹横飞的前沿,或斗争在特务盯梢的白区,或出没在碉堡林立的敌后……他们每时每刻都把自己和党的命运联系在一起,始终依靠组织、坚信组织,只要一回到党的组织部门,就象阔别亲人的儿女扑到了慈母的怀抱一样,心情是那样的激动,睡梦是那样的香甜,就如同回到自己的家那样温暖和亲切。
为什么会这样?这主要是因为组织部门和管干部的同志正确执行了毛主席为我党制定的干部路线和政策,把每一个干部当作党的宝贵财富、自己的亲人。他们从党的、阶级的、人民的利益出发,象慈母对待自己的儿女一样,了解他们,懂得他们,关怀他们,把干部的冷暖、安危常挂在心头;帮助他们,教育他们,鼓励他们不断发扬成绩,随时纠正错误,实事求是、认真负责地解决干部中存在的各种问题。
罪恶滔天的“四人帮”,肆意践踏毛主席的组织路线和干部政策,严重破坏了我们党在组织工作方面长期形成的优良传统和作风。他们以帮划线,任人唯亲,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肆意摧残党的干部队伍。在这条修正主义路线毒害和影响下,一些组织部门和管干部的一些同志,对干部的感情淡薄了;把干部疾苦,丢在脑后;解决问题,如踢皮球;动不动就搜剔小错,罗织罪名,把许多党的好干部摒诸党的大门之外。久而久之,“家”——这个长期联结在每个干部的心头和党的组织部门之间的一条红线消逝了。
今天,以华主席为首的党中央,率领我们抓纲治国,抓纲治军。我们的组织部门、干部工作者,应该充分认识到自己肩负的重任,想到广大干部对自己的无限信赖,严格要求自己,彻底批判和清除“四人帮”那一套帮派体系的流毒影响,恢复和发扬我党的组织、干部工作的优良传统和作风,使每个干部和组织部门的关系更加密切,让这个革命大“家庭”在社会主义祖国的肥壤沃土上,更加兴旺、更添新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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