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4月15日人民日报 第3版

第3版()
专栏:

诋毁王翦 意在反军
——评《秦统一六国起决定作用的是什么?》
李彬
正当“四人帮”刮起影射史学妖风之时,一九七四年三月《红旗》上抛出了《秦统一六国起决定作用的是什么?》这篇文章由姚文元授意,罗思鼎审阅、修改,再经姚文元批准刊出。文章谈的是秦统一六国的历史,却把棍子打在王翦身上。王翦是秦始皇手下的老将,为统一六国立下了不少战功。王翦和儒家沾不上边,更找不到一点搞复辟的影子,没有什么辫子可抓。然而“四人帮”一伙有办法,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这回他们连什么“批儒”、“反复辟”的旗号也不打了,别出心裁,不仅一笔勾销了王翦的功绩,而且给他扣上莫须有的罪名。
这篇文章,与其说是讲历史,不如说是“以史注我”,也就是以歪曲历史来图解“四人帮”的观点。一九七三年十二月,姚文元亲自到《红旗》杂志编辑部布置写这篇文章。他居心叵测地说:“讲秦始皇,说打仗都归功于手下大将,要驳一下”,“是很有现实意义的”。“四人帮”在《红旗》的那个追随者,很懂得这个“现实意义”,强调要“突出法家路线作用”,“要归结为王翦没啥了不起的”,胡说什么“在正确路线下,将领不行也能打胜仗”。这篇文章就是根据“四人帮”的这个调子写的。
文章煞有介事地提出一个问题:“秦始皇能完成统一,就秦王朝本身来说,起决定作用的究竟是什么?是由于个别将领的能征善战呢,还是由于有一条符合历史发展的政治路线?”然后,就别有用心地来了一个假设,说什么“如果把秦统一六国的功绩都归于秦将王翦、王贲父子,认为与秦始皇无关,或以此来贬低秦始皇,那就从根本上违反了历史事实,否定了政治路线的决定作用”。
这个问题和假设,纯属子虚乌有,完全是根据姚文元所说的“讲秦始皇,说打仗都归功于手下大将,要驳一下”而捏造出来的。在中国历史研究中,二千多年来,虽然对秦始皇有褒的,有贬的,但是从来没有把秦始皇和王翦对立起来的。试问有谁把统一六国的功绩都归功于秦将王翦、王贲父子呢?没有。凡是肯定秦统一六国的功绩的,从来没有人把王翦父子凌驾于秦始皇之上。惯于搞阴谋的“四人帮”,虚构出这个矛盾,在古人之间搞分裂,不过是为了影古射今而已。
这里还设下了一个圈套:你要肯定王翦、王贲的功绩吗?那就是“贬低秦始皇”,就是“从根本上违反了历史事实”,就是“否定了政治路线的决定作用”。真是荒唐的逻辑!事实说明,从根本上违反了历史事实的,恰恰是“四人帮”一伙。王翦、王贲作为杰出的将领,按照秦始皇主持制定的战略部署,身经百战,先后率兵灭掉赵、魏、楚、燕、齐五国,为建立统一的封建国家立下了不少战功。因此,在肯定秦始皇的功绩的前提下,给王翦等以应有的历史地位,这正是尊重历史事实。如果说肯定前者就不能肯定后者,岂不是典型的形而上学吗?显然,文章强调所谓秦始皇的政治路线的决定作用,只是一种手法,目的是要把矛头引到王翦身上,包藏着险恶的祸心。
文章的第二步,就是歪曲和篡改历史,抹煞王翦、王贲的功绩。什么千秋功罪,都是可以任凭他们胡说八道的。文章中说:“王翦、王贲父子等在秦统一六国的战争中,打了几个胜仗,主要是因为秦始皇战略指挥的正确。”“但以王翦个人来说,并不是也不可能是‘常胜将军’,他领兵打过胜仗,也打过败仗”。这样一来,王翦似乎就没有什么功绩可言了。这不正是“四人帮”一伙所说的“要归结为王翦没啥了不起的”“精神”的体现吗?不正是“在正确路线下,将领不行也能打胜仗”的胡言乱语的翻版吗?为了替谎言作伪证,文章居然举出了两个所谓“史实”。现在就让我们见识见识他们笔下的“史实”吧。
一个是秦楚之战。在文章里,一切功劳都是秦始皇的,主张“集中兵力”攻打楚国的是秦始皇,“以逸待劳”战胜楚国的也是秦始皇,王翦似乎只是一个木偶人。据作者说,这段“史实”来自《史记·白起王翦列传》。好吧,那就打开原书看看吧。一看,就露馅了。书上写得清清楚楚:当秦始皇制订作战计划时,问青年将领李信:“吾欲攻取荆(楚),于将军度用几何人而足?”李信说:“不过用二十万人。”秦始皇又问老将王翦,王翦说:“非六十万人不可。”秦始皇否定了王翦的主张,而采用了李信的意见:“王将军老矣!何怯也!李将军果势壮勇,其言是也。”遂使李信及蒙恬将二十万南伐荆。李信等开始打了胜仗,但不久就败下阵来,“荆兵日进而西”,形势非常紧迫。在这种情况下,秦始皇认识到了王翦的主张的正确,亲自到王翦老家频阳,“见谢王翦曰:‘寡人以不用将军计,李信果辱秦军。’”于是,请王翦出来,并接受王翦的主张,使其将兵六十万去打楚国。接着,书中又记述了王翦亲抚士卒,养精蓄锐,以逸待劳,转败为胜,结果灭掉了楚国。把文章中所说的和《史记》中的记载两相对照,“四人帮”一伙篡改历史的卑劣行径就昭然若揭了。
文章举出的又一个“史实”是秦赵之战,目的是用来说明王翦也打过败仗。他们说:“公元前二二九年,王翦攻赵,‘赵使李牧、司马尚御之,李牧数破走秦军。’当时王翦受挫,一年内没有多大进展。后来,由于秦始皇发动了强大的政治攻势和军事攻势,一方面从内部分化瓦解敌方,一方面大举进军,猛烈攻击,才取得了平赵战争的胜利。”据文章的作者说,这段“史实”来自《战国策·赵策四》。然而,打开原书一看,原来从内部分化瓦解赵军的是王翦;大举进军,猛烈攻击,取得了平赵战争胜利的还是王翦。文章妄图一手遮天,张冠李戴,不过是又一次暴露了“四人帮”篡改历史的丑恶嘴脸。
文章并没有到此止步。它在抹煞了王翦的功绩之后,笔锋一转,又给王翦扣上了一串莫须有的罪名,以突出“四人帮”一伙所说的“现实意义”。文章胡说什么“王翦没有自知之明,往往居功自傲,甚至要挟秦始皇”。继而就给王翦罗织了三条罪状:一是“谢病老归”;二是“推辞不干”;三是“讨价还价”。总之,以功臣自居,要挟秦始皇,简直罪不容诛了!然而,这些都是诬陷之词。请看第一条“谢病老归”的罪状是怎么一回事吧。秦讨论伐楚时,王翦的正确主张没有被采纳,秦始皇已派李信代他为将,在这种情况下,王翦才“谢病老归”的。第二条罪状说:秦始皇要王翦带六十万大军击楚,他“推辞不干”,这完全是歪曲史实。当李信被楚军打败,秦始皇亲自到王翦家里请王翦时,王翦重申了“非六十万人不可”的正确主张,一旦秦始皇接受了这一正确主张,他就毫不犹豫地带兵出征了。至于第三条罪状,文章说:王翦出征时,“又向秦始皇‘请美田宅园池甚众’。秦始皇好言抚慰他,他却不听,……大军已经出发,他还三番五次地讨价还价。王翦以功臣自居要挟秦始皇达到了这样严重的程度,当时就有人不满地对他说:‘将军之乞贷,亦已甚矣!’秦始皇并没有迁就王翦这种刚负重任就多‘请田宅’的无理要求,只付之一笑。”这一条罪状,说得活灵活现,其实是诬陷。王翦为什么在临出征时向秦始皇“请美田宅园池甚众”?这在《史记·白起王翦列传》中是写得一清二楚的。书中写道:“或曰:‘将军之乞贷,亦已甚矣’。王翦曰:‘不然,夫秦王怚(jù聚,骄傲、自负)而不信人,今空秦国甲士而专委于我,我不多请田宅为子孙业以自坚,顾令秦王坐而疑我邪?’”这正表现了封建社会君臣之间的微妙关系。当时,秦始皇把秦国所有兵力交给了王翦,王翦是深怕秦始皇对他产生怀疑的。在这种情况下,王翦的“多请田宅”,是为了向秦始皇表明心迹,愿永远做秦朝的忠臣立功受赏而无他志,也可以堵塞旁人进谗离间之隙。这一切,既非“没有自知之明”,也不是什么“居功自傲”,更说不上“要挟秦始皇”。“四人帮”对于王翦的栽赃诬陷,在历史事实面前,是不值一驳的。
从这篇文章,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四人帮”的古为帮用的影射史学是什么卑劣手段都使得出来的。当然,这不是对二千多年前的王翦过不去,而是出于他们的反革命的政治需要。“四人帮”凭着多年的反革命经验,深知要篡党夺权,就得搞垮无产阶级专政的坚强柱石解放军。而我军的一批久经考验的领导干部,是他们反军乱军篡军的不可逾越的障碍。因此,他们拚命攻击诬蔑我军将帅是“带着入股分红的思想参加革命,居功自傲,躺倒不干”,鼓吹揪“戴红五星、红领章的军内走资派”。这篇文章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根据“四人帮”的旨意炮制出来的。他们指桑骂槐,在历史亡灵身上发泄对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仇恨,攻击我军的领导干部,这正是“四人帮”的反革命政治纲领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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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神化杂谈
陈铁健
“四人帮”唯心主义和形而上学猖獗之时,历史人物或遭鬼化,或被神化。好则绝对好,颂之唯恐不高;坏则绝对坏,谤之唯恐不毒。扣上“儒家”帽子的,一律打入十八层地狱;誉为“法家”者,一概捧到九天之上。
神化或鬼化,都是为了现实的阶级斗争的需要,对历史真相加以歪曲的结果。“四人帮”常常肢解鲁迅的话来神化秦始皇。其实,鲁迅对秦始皇历来有褒有贬。他有时赞扬秦始皇焚书“是为了统一思想”;(《准风月谈·华德焚书异同论》)有时又指出那是“愚民政策”。(《集外集拾遗·上海所感》)这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鲁迅的分析是全面的。我们既要肯定秦始皇统一思想的进步意义,也须指出其统一思想是为了愚民,以便巩固地主阶级的集权专制。但是“四人帮”的论客们,编书著文,只引鲁迅的前句话,对后句话则装聋作哑,不置一词。因为若是如实引出,就不利于他们神化秦始皇,不利于他们推行愚民政策。
秦始皇是“四人帮”御用文人笔下最早被神化的人物。李时的一篇文章,对秦统一六国,一不讲群众的斗争,二不讲将帅的功劳,单纯突出所谓秦始皇发明了一条正确路线。似乎那些南征北讨的将帅,不仅没有尺寸之功,而且是一群白痴;只要秦始皇的路线对,白痴当将帅也可以打胜仗,平六国。在罗思鼎、梁效的黑文中,秦的灭亡,竟与秦始皇毫不相干。他们时而说那是胡亥、赵高酿成的;时而又说那是因为刚上台的地主阶级还缺乏统治经验。秦始皇倘若多活几年,秦朝的天下就可以传之万代,永世长存了。
“四人帮”杜撰历史形同儿戏,历史人物被简单化为只有“好人”与“坏人”之分。一部太平天国史似乎只有洪秀全等几个“好人”,其余都是“坏人”。他们对于洪秀全在革命中的一些缺点和弱点,不是避而不谈,就是文过饰非,甚至把它安到别人头上。洪秀全的一首充满了天人感应的《地震诏》,竟被罗思鼎吹得神乎其神,说“它深刻地批判了儒家的那套‘天人感应’的鬼话”。“四人帮”流毒所及,一些文章著作竟以洪秀全来划线品评太平天国人物,不去认真地作一点具体的分析研究工作。
太平天国革命在中国农民战争史上达到新高峰,彪炳史册,永昭千古。但是,太平天国毕竟是农民革命,而不是无产阶级革命。它可以猛烈冲击封建统治秩序,却无法根本改变封建社会制度。太平天国革命的理论、纲领高出于历代农民起义和农民战争,但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洪秀全不得不让劳动人民的政治经济利益披上宗教的外衣,乞灵于神秘的皇上帝,并在自己头上绕一圈神圣的灵光。太平天国后期,外部有中外反革命势力的围攻,内部农民的弱点也大量暴露出来,封建帝王思想侵蚀了革命领导集团。洪秀全等人纵情享乐,严分尊卑,结帮自固,暮骄之气,日益严重。洪秀全在强大的敌人面前,看到自己力量弱小时,便更加沉溺于宗教的幻想之中。他往往把荡平中外之敌的希望寄托在子虚乌有的皇上帝身上。一直到死,他都劝人相信:皇上帝一定会把胜利和幸福赐给天京的臣民。曾经是唤起人们觉醒的拜上帝教,现在成了束缚革命向前发展的桎梏;本来是农民政权象征的天王府,已经悄然向封建皇权转化了。这大概就是洪秀全的悲剧。文学家准备创作历史小说《天京悲剧》,我们的历史学家也应该总结太平天国的兴亡得失,从中引出规律性的东西。
义和团运动,是中国人民大规模的群众反帝运动,它以阻止帝国主义瓜分中国的不可磨灭的功绩而载入史册。义和团在反帝战场上舍生赴死,前仆后继,充分表现出中华民族不屈不挠、坚毅不拔的革命精神。但是,义和团笼统排外,排斥一切洋人、洋书、洋器、洋货,“或一省里,还以罐头牛肉当作洋鬼子所杀的中国孩子的肉看”(《坟·论照相之类》)。这些却是不值得赞扬的。义和团以农民为主体,后来逐渐渗入各种成分。特别是在清朝亲贵大臣利用“扶清灭洋”口号加以操纵之后,团众成分更为复杂。这是造成义和团笼统排外的主要原因。义和团排斥一切带洋气的东西,却迷信封建统治者崇拜的玉皇大帝、关圣帝君。如果说,太平天国以拜上帝教的形式,创立了相当完整的农民革命理论、纲领、政策,建立了整套的军政组织,那么,自发倾向十分突出的义和团,只是崇拜怪力乱神,企图借助于降魔术,创造刀枪不入、灭绝洋人的奇迹。它既没有明确的纲领,也没有统一的组织。这就使它更易于沾染封建思想的霉菌,接受封建统治者的影响,因而无法防止和克服笼统排外的行动。从这个意义上说,义和团较之太平天国革命,是一个倒退。对于义和团运动的这种落后面,史学界早有定评。但是“四人帮”、戚本禹等,偏偏宣扬义和团的笼统排外和自发倾向,为他们大刮无政府主义妖风,大搞打砸抢抄抓,焚烧外国驻华使馆,破坏中外邦交等罪恶行径制造反动舆论。
在我们党的历史上,马克思主义的传播和整风运动,都可以称之为马克思主义的启蒙运动。当前,肃清“四人帮”流毒的斗争,既是一场激烈的阶级斗争,也是一场马克思主义的启蒙运动。经过这一场伟大斗争的洗礼,人们将划清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同“四人帮”邪说的界限,把“四人帮”的种种谬论统统投进历史的垃圾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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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中国贫油论”的迷雾是怎样驱散的
李道桴 郑明焕
长期以来,在“中国贫油论”的影响下,中外不少地质学家对我国石油资源远景抱着悲观的看法。他们囿于唯海相生油和陆相贫油的陈腐地质理论,认为我国中、新生代没有海相地层;古生代沉积又是通常不含石油的那种类型;更兼地层折皱剧烈,火成岩活动频繁,在他们看来,东北“能有石油那是非常可疑的”,华东“找到石油那简直是意外”,西南“找到石油的可能性更是遥远”,西北“看样子要超过一个不重要的油田也是不可能的”。有人竟武断地认为,“中国境内似无发现大规模油田之希望,即以小规模之油田而论,其有希望之地带亦不甚多”,“中国永远也不能生产大量的石油”。建国初期,这些陈腐的理论和荒谬的论调,严重地阻碍我国石油地质工作的开展,不破除这种精神枷锁,就不能高速度发展我国的石油工业。
以李四光同志为代表的我国地质工作者,积极进行石油地质理论的研究工作,在唯物辩证法的思想指导下,运用地质力学的原理,总结了世界找油的经验,分析了我国的地质条件,提出了新的见解。李四光明确指出:“找油的关键不在于‘海相’‘陆相’,而在于有没有生油和储油条件,在于对构造规律的正确认识”。他概括有利的生油条件是:(1)要有比较广阔的低洼地区,曾长期为浅海或面积较大的湖水所淹没;(2)这些低洼地区的周围,曾经有大量的生物繁殖,同时,在水中也要有极大量的微生物繁殖;(3)要有适当的气候,为大量生物滋生创造条件;(4)要有陆地上经常输入大量的泥、沙到浅海或大湖里去,迅速把陆上输送来的大量有机物质和水中繁殖速度极大、死亡极快的微生物埋藏起来,不让他们腐烂成为气体向空中扩散而消失。只要具备了这些条件,不管是古生代、中生代、新生代,不管是海相、陆相,都可以形成石油。不过这样形成的石油是分散地混杂在泥、沙之中,是没有工业价值的,又必须经过一个天然的程序——地壳运动,把那些分散的点点滴滴的石油集中起来,形成储油构造,才有工业价值。因此,他提出先找生油区,后找油田,在油区确定之后,找油的主要矛盾是找储油构造。李四光在理论上的创见,驱散了“中国贫油论”的迷雾,打开了人们的眼界。中国绝不是一个贫油的国家,从东海到塔里木盆地,从南海到松辽平原,在我国辽阔的疆域之内,有蕴藏石油的良好地质条件。一九五四年二月,他在一个报告中,全面地分析了我国的找油远景区,特别提出对华北、松辽平原开展战略侦察的建议。他说:“新华夏系的构造带,包括太平洋一系列岛屿在内,其主要凹陷带,对储存石油具有比较好的条件。东北平原,通过渤海湾、华北平原,往南两湖地区,可做工作。先从新华夏系的两边摸起,同时在覆盖地区着手摸底,物探、钻探都可以上,看来是有重要意义的”。嗣后他又多次向中央提出找油的建议,得到伟大领袖毛主席和敬爱的周总理的赞许和支持。周总理说:“地质部长很乐观,他对我们说,地下储藏量很大,很有希望,我们很拥护他的意见,现在需要去工作。”
一九五五年,在毛主席为首的党中央的领导下,全面开展了石油普查工作。根据李四光同志的意见,在西北、西南、华北地区开展石油普查的同时,对松辽平原也进行了战略侦察。通过广大职工的艰苦奋斗,于一九五八年四月十七日在吉林省前郭旗一个钻井中首次发现油沙,并在盆地中部发现一个巨大的“长垣”构造。一九五九年国庆前夕,石油部在松基三井,地质部在扶二十七井,先后获得工业油流,在我国东部找油终于取得了重大的、具有历史意义的突破。仅用四年时间就发现了大庆油田。李四光的科学预见得到了证实。
一个理论上的新发现,一旦被实践所证实,就会带来一系列的重大突破。根据李四光同志的地质理论看来,松辽平原并不是孤立的,它是新华夏系沉降带内的一部分。新华夏系三个沉降带(第一带:鄂霍次克海、日本海、东海、南海;第二带:松辽平原、渤海、华北平原、江汉平原直至北部湾;第三带:呼伦贝尔—巴音和硕盆地、陕甘宁盆地、四川盆地)都是在中、新生代发展起来的,是三个巨大的含油远景区。大庆油田的发现,更加增强了在华北平原、江汉平原以及新华夏系沉降带其它地区找油的信心。在这一战略思想指导下,普查队伍挥师南下,越过阴山东西向构造带,跨过“门坎”,沿着新华夏系沉降带,转战下辽河、华北平原、江汉平原等地,接二连三取得重大战果。胜利油田、大港油田等相继发现,迎来了我国石油工业的高速度发展,宣告了“中国贫油论”的彻底破产,再一次证实了李四光理论的正确。
我国另外一个地区,由于一开始没有接受李四光同志正确理论的指导,走了一些弯路,给了我们深刻的教训,从正反两方面向我们说明科学理论对实践指导的重要作用。
这个地区,解放前帝国主义找油失败了,国民党找油也失败了。因此,我国有的地质工作者就认为,这个盆地内的地层,“三叠纪至白垩纪均为陆成,故油田之价值,似不待钻探已可决定”。解放后我们又在这儿找油,普查队最初根据某外国找油的理论,去盆地的西缘找油,用了三年时间,没有找到油田。后又根据外国专家找油的建议,转移到盆地的北部,又工作了三年,还是没有找到油田。一九六○年,又生搬硬套某油田的经验,进入盆地的东部和中部,这本来是个有希望的地方,但由于指导思想不对头,经过一段工作,仍然没有找到油田。一九六三年,接受另一找油的理论,这支队伍又被拉到盆地的南部。在这些“理论”的指导下,绕这个盆地转了一个大圈,历时十四个年头,做了很多的工作,付出辛勤的劳动,也取得了不少地质资料,但是,没有为国家找到一个油田。有人说:“这个盆地基底太稳,地层太平,岩性太密,物性太差”,认为找油没有希望,主张撤离盆地到外面去找“出路”。
在此情况下,一九六八年年底,普查队派了四位代表去请教李四光同志。李四光认为这个盆地属于新华夏系沉降带的一个段落,石油肯定是有的,不能否定这个地区。他要他们回到盆地中间去,那里还有文章可做。其实,在一九五五年、一九五九年和一九六三年,李四光就多次提过这样的建议,不过那时人们迷信某外国的“先进理论”,对土生土长的地质力学理论,不大相信,没有引起重视。这次不同了,经过现实的经验教训,这支队伍重新“打回老家去”。李四光的指示,坚定了人们的信心,他们运用地质力学的理论,从构造入手,选择突破点,只用了二年时间,就发现一个重要的油田。
我国石油普查工作的历程及其所取得的重大成果,充分说明,要赶超世界先进水平,发展我国的科学事业,单纯从外国输入新思想、新概念、新理论是不够的。要吸收一切外国的先进科学理论成果,但同时又要敢于打破那些陈腐的理论束缚,结合本国的实际,形成我们自己的科学理论。否则,我们就只能永远跟在人家后面爬行。如果我国地质工作者不打破陈腐的地质理论,相信“陆相贫油论”,囿于什么“山前凹陷”、“地台边缘凹陷”找油的理论,那么,在五十年代,我国的石油普查工作,就不会有打破局促西北一隅,把力量转移到东部来的胆略;在发现大庆之后,也不可能高瞻远瞩,高屋建瓴、势如破竹地展开战略部署。大庆、大港、胜利等重要油田,也许至今还不能发现,因为这些油田,既不在海相地层之中,也不在所谓的“山前凹陷”、“地台边缘凹陷”之中。为了赶超世界先进水平,我们一定要认真学习外国的好经验,努力发展我国自己的科学理论,为实现四个现代化做出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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