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10月8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相见欢
秦 越
一九五五年国庆节前夕,日本松山芭蕾舞团访华时,周恩来总理在人民大会堂国庆招待会上,曾将主演过《白毛女》的王昆、田华和松山树子邀集在一起,把“三个白毛女”介绍给大家,并和他们合影留念。二十三年以后,今年国庆节前夕,邓颖超副委员长在对外友协举行的招待会上,又把“三个白毛女”加上新饰演白毛女的森下洋子邀集在一起,让摄影师留下难忘的镜头。邓副委员长高兴地说:“今天能和四位白毛女欢聚在一起,是难得的机会。”祝她们身体健康,在文艺工作上取得更大成就。出席招待会的中外人士,以热烈的掌声表达了共同的心意。
云开雾霁重逢,
思无穷,
凝望长天把酒酹东风。
歌声朗,
舞姿爽,
此心同。
又见红樱翠竹拥苍松。(附图片)
图片左起:王昆、松山树子、邓副委员长、森下洋子、田华。
 崔宝林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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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美化群众生活的艺术
——从《上海实用美术展览》谈起
王家树
不久前,在北京展出的《上海实用美术展览》,以它特有的艺术魅力,吸引着成千上万的观众。
一提起工艺美术,人们往往想到那些高贵的、欣赏价值很高的手工艺陈设品,如象牙雕刻、玉器等。这些传统手工艺品,是工艺美术的一个门类。它对社会主义建设有着重大的经济意义,也显示着中国人民勤劳智巧的优良传统。
但是,我们还应当看到工艺美术领域另一个门类——日用工艺美术(实用美术)。这是美化群众生活的一个大的艺术门类。从经济角度说,举凡轻工、手工、纺织等工业部门生产的大量的花色品种繁多的日用品都被称为工业产品;但从文化艺术角度说,这些工业产品中有相当一部分要在造型、色彩、装潢等方面经过不同程度的美术设计和加工——这就是我们说的日用工艺美术。
发展社会主义工艺美术事业,从全局看,日用工艺美术是个重点。因为日用工艺品具有物质的实用功能(使用价值),是人们时刻不能离开的生活资料;同时,它又具有一定的美学特征,满足人们日常生活中衣、食、住、行、用各个方面的审美要求。正是因为日用工艺美术与人民群众有着直接的密切的联系,所以它实际上对群众进行着潜移默化的审美教育,使人们感到生活的美,使人们更加热爱生活,激励着人们为更美好的未来而加倍努力工作。
日用工艺品的数量、质量、品种和整个外观形式,一般说来是人民生活水平的形象标志。因之,随着人民群众生活的提高,人们也就相应地对日用工艺品不断地提出新的更高的要求,这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可是在这个问题上,长期以来被林彪、“四人帮”的假左真右那一套搞得是非不清,思想混乱。群众生活中正当的审美活动,群众的健康的生活情趣,遭受到破坏和践踏。林彪、“四人帮”不关心群众生活,更不用说让群众在现有条件下美化自己的生活。广大工农兵群众希望生活越过越好,他们却说这是资本主义、资产阶级思想。群众在有限的条件下,设法将生活美化一下,他们又说这是修正主义的苗头。打倒了“四人帮”,群众心欢畅,生活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人民生活逐步好起来,群众性的美化生活的活动也就多方面地开展、丰富起来。这里是宽大的土地肥沃的艺术园地,我们的工艺美术工作应当在这里耕耘、播种、灌溉,开花结果。
但是也要看到,由于林彪、“四人帮”多年推行的假左真右路线的干扰破坏,余毒还远未消尽。日用工艺美术品跟不上形势的发展,落后于群众的需要。群众看了《上海实用美术展览》,一方面是热烈欢迎、赞扬,另一方面,普遍而强烈地提出问题:为什么很多展出的产品不能在市场上与群众见面呢?
关心还是不关心群众生活中实际存在的审美活动,是有没有群众观点的一种表现。日用工艺美术是具有群众性的普及的艺术形式,也是构成整个民族文化的一个方面。不能设想,实现了四个现代化,而我们整个日用工艺品面貌、外观形式——造型、色彩、花纹、装潢、包装等,还依旧停留在几十年前的水平上。郭沫若同志一九六四年为《中国古代服饰资料选辑》写的序中说过:“工艺美术是测定民族文化水平的标准,在这里艺术和生活是密切结合着的。”从提高整个民族科学文化水平的高度来说,也应重视和努力发展日用工艺美术,提高日用工艺美术品的艺术质量。
日用工艺品的设计必须与生产实际相结合,就是要考虑当前的生产技术条件、设备条件、物质材料的性能特点等等因素,从这个实际出发,尽可能把产品搞得好一些、美一些。脱离生产实际主观设计是错误的;借口客观条件,因循守旧,不探索新的路子,也不对。要坚持“百花齐放”的方针。好的设计应当有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为人民群众喜见乐用;也要借鉴古人和外国人,但不迷信照搬。好的设计往往具有单纯而不单调、简朴而不简陋的特点。设计工作者担负着美化群众生活的光荣任务,应当满腔热忱地关心群众生活,深入生活,调查研究,与人民共呼吸、与产销紧密结合,遵循“适用、经济、美观”的原则,解放思想,创造性地进行设计。
《上海实用美术展览》已经形象地向我们介绍了上海日用工艺美术各方面的成就,特别是设计工作方面的成就。上海能够做到的,其他各地经过努力不是同样可以做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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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重印《中国神话研究ABC》感赋
茅 盾
五十年前流亡日,文坛争论正喧阗。
聊驱蚊蚋搜神话,不料专家出后贤。
病眼迷离感慨多,椎轮大辂竟如何。
少年锐气今销歇,仰望专家阿弥陀。
一九七八年六月
编者附记:《中国神话研究ABC》是茅盾同志一九二八年在日本时所著,当时署名玄珠,一九二九年一月上海世界书局出版。这是我国第一部关于中国神话研究的著作,最近将由人民文学出版社重新出版。“专家”指解放后作《古神话选释》的袁珂同志。“病眼”指茅盾同志左目失明,右目仅○·三视力,阅读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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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读《看镜有感》有感
袁 良 骏
《看镜有感》是鲁迅先生五十三年前(一九二五年)写的一篇杂文。
“看镜”何以“有感”?原来鲁迅看的并不是今天常用的玻璃镜,而是一面汉代的古镜,被古董店家称为“海马葡萄镜”的。鲁迅看的这一面虽无“海马”(即“洋马”),却有“葡萄”,镜上的装饰全取大宛、安息等西域诸国的物事,颇为新颖、生动。看着这面汉代的古镜,面对当时军阀混战、腐败污浊的现实,鲁迅先生感慨地想到了汉代以来的我们的那些祖先,想到了他们对外国新鲜事物迥然不同的态度。
他首先想到的是汉代祖先的“闳放”:从外国“新来的动植物,即毫不拘忌,来充装饰的花纹”。至唐,不仅人们墓前的石兽多为洋种(如羊、天禄、辟邪等),就连唐太宗李世民的陵墓(昭陵)上,也“刻着带箭的骏马,还有一匹驼鸟,则办法简直前无古人”。宋代以后,日渐走了下坡路。汉、唐祖先的“豁达闳大之风消歇净尽”,而那些束缚人们手脚的“繁文缛节”和“唠叨的碎话”却盛行起来。表现在文艺上,腐败保守的“国粹气味”熏人,再也不敢象汉、唐祖先那样大胆学习和吸收外国的新鲜事物了。直到少数民族满族入主中原、成了全国统治者的清朝初年,才稍稍表现了一点汉、唐的遗风。但曾几何时,“国粹气味”就甚嚣尘上,一些诸如“宁可使中夏无好历法,不可使中夏有西洋人”似的“国粹”派日渐多起来。发展到清末,“国粹”家竟连新传入国内的玻璃镜也加以反对,说什么“照起面貌来,玻璃镜不如铜镜之准确”云云,简直荒唐透顶而又滑稽可笑了。
两种迥然不同的态度带来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后果:“汉唐虽然也有边患,但魄力究竟雄大,人民具有不至于为异族奴隶的自信心,或者竟毫未想到,凡取用外来事物的时候,就如将彼俘来一样,自由驱使,绝不介怀。”而递宋以降,国势江河日下,一再对外敌称臣,甚至有的汉族统治者竟甘心情愿充当外族侵略者的“儿皇帝”。到了清朝末年,闭关自守、夜郎自大的中国比起西方当时先进的资本主义国家来,几乎落后一个世纪。难怪鲁迅要发出这样的感慨:“一到衰弊陵夷之际,神经可就衰弱过敏了,每遇外国东西,便觉得仿佛彼来俘我一样,推拒,惶恐,退缩,逃避,抖成一团,又必想一篇道理来掩饰,而国粹遂成为孱王和孱奴的宝贝。”
由国家的盛衰兴亡,鲁迅又很自然地联想到了吃东西。只要是食物,那些身体健壮者便往往不管它是从哪里来的,抓起来便吃;惟有那些身体衰弱的,“却总常想到害胃,伤身,特有许多禁条,许多避忌;还有一大套比较利害而终于不得要领的理由,例如吃固无妨,而不吃尤稳,食之或当有益,然究以不吃为宜云云之类”。但结果,这类人物却总归是日渐衰弱,“因为他终日战战兢兢,自己先已失了活气了”。
读到这里,我很自然地联想到今天我们对外国先进科学技术的学习和引入。究竟我们是学习汉唐的“豁达闳大”,还是学习宋人的“神经过敏”?究竟我们是作一个壮健的食者,大量吸收,为我所用,还是象那些“战战兢兢”的病号一般,吃这个怕“害胃”,吃那个怕“伤身”,“许多禁条,许多避忌”?我想,答案应该是再清楚不过的。
但是,也不能不看到:尽管我们是汉、唐祖先的后代,但骨子里也早已掺入了宋代以来的“孱王和孱奴”的血液。虽然我们有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指引,但我们毕竟又是夜郎自大的故乡!正象“豁达闳大”曾经是我们的光采一样,抱残守缺的“国粹主义”也始终是我们祖先留下的不散的阴魂。对于学习、吸收外国的一切先进事物,有些被“阴魂”附体的人便难免呈现“推拒,惶恐,退缩,逃避,抖成一团”的狼狈相。不过它的表现形态可能倒是振振有词的大道理,诸如“崇洋媚外”、“洋奴哲学”、“拜倒西方”之类。在这些人看来,“自力更生”就是与世隔绝;“艰苦奋斗”就是一镢一镐;学习、引进外国的先进科学技术,就破坏了我们马列主义的“纯洁性”……于是,与其这样,倒不如慢悠悠的老牛破车更其心安理得了。
幸亏,这种冒牌的“真正的马列主义者”日渐其少,他们那
“空洞的高谈”也越来越没有市场,以至被广大人民视为“毒害革命的甜药”了!的确,既然自己的科学技术由于林彪、“四人帮”的干扰破坏已经严重落后,那么,为什么不应当急起直追、迎头赶上呢?让我们放开眼光,闳大气魄,将那些别人所有而我们所无的先进东西尽数“拿来”吧!正象吃了牛羊肉我们不会就变成牛羊一样,学了资本主义的某些先进科学技术,我们也绝不会就变成资本主义的。否则,“倘若各种顾忌,各种小心,各种唠叨,这么做即违了祖宗,那么做又象了夷狄,终生惴惴如在薄冰上,发抖尚且来不及”,还有什么四个现代化?中华民族的前途又何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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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沾边就算
周鹤令
快开劳模会了,老王买了一大堆奖品,售货员帮着往自行车上搬。
“这么多奖品,这个会规模不小呀!”售货员顺便说了一句。
“不,只有这些是奖劳模的。”老王把身上的挎包一拍:“金笔十五只,手册十五本,每个劳模一套。”
“这些是给谁的?”售货员指着车上的货问。
“给别人,大会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怎么要这么多?”
“就是多嘛。领导自不必说,管钱的、管物的、管吃的、管住的、写材料的、演节目的,不都是为大会服务?这些礼品还不一定够呢
“噢,这么说我这帮忙的也得算一个喽。”售货员开了句玩笑。
“当然可以。”老王顺手抽了条毛巾扔了过去,说:“沾边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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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牢记”
刘育才
一位爱给书报“开天窗”的“剪裁能手”,正在翻阅从图书馆借来的《文汇报》合订本。当翻到一篇题为《从“开天窗”说开去》的文章时,他愣住了。他一口气读完这篇文章,脸微微的有点红。突然,他伸手从右兜里掏出个锃亮的小剪刀,迅速地将那块文章剪下来,点着头自言自语地说:“这篇文章说的也在理,是不该给书报‘开天窗’,我把它贴在笔记本上,要永远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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