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6月10日人民日报 第4版

第4版()
专栏:

开特别快车的人
——来自铁道战线的报告
上海机务段火车司机 陈继光
人们爱把奔驰的火车同沸腾的时代连在一起,人们也爱用“特别快车”来比喻社会主义祖国的前进步伐。想起这些,我们铁路工人的心潮,就象锅炉里的沸水一样翻滚。——在祖国的万里铁道线上,有多少开特别快车的人,日夜奋战,促使我们社会主义建设象特别快车似地朝前飞奔!
在车轮日夜轰鸣、线路密如蛛网的货运站上,卡车送来一车车建设物资,仓库里、站台上,到处垒起一座座小山;顷刻间,象旋风般地被一趟趟列车拉走了;南来北往的货物列车,又把满载的矿石、焦炭、木料、黄砂倾卸在货场、站台上,顿时又垒起了一座座小山……
在这儿,头发花白的领导干部和青年装卸突击队员,一起在操纵龙门吊机;货运员核对好货票,又捋起袖管,和装卸工战斗在一起……如果我们再到沿线去跑跑,就会看到不论是日夜喧闹的编组站,还是只有一两股道的僻静的小站,到处都呈现出生气勃勃的景象。
听!“拿出开特别快车的干劲,坚决创出装卸新奇迹!”“发扬开特别快车的精神,保证铁路畅通无阻,四通八达,安全正点!”这种豪迈的声音,和着响彻云霄的机车排汽声,在千里江南铁道线上空响亮地回荡。
提起开特别快车的人,人们常会首先想到日夜驾驶着火车头的司机。但如果你去问我们的同行,他会认真地回答你:“站第一岗的老杨,才是一个真正开特别快车的人呢!”
老杨并非火车司机,而是一个扳道工。“站第一岗”,有两重含义:他值班的道岔,正是上海和邻省的交界点,开来上海的列车,总是他第一个接进;另一层含义,就要追溯到解放初,当时,也是他第一个扳通直路道岔,高举号志灯,接进从解放区开来的第一趟列车。他从一个小青年,到两鬓斑白,一直守卫在扳道岗位上。在车轮滚滚的二十五年多日子里,该有多少趟列车经过他这一岗。列车在道岔上通过时,只有一两秒钟时间,但就在这几个“的答”里,却发生了不少动人的故事。
今年初春时节,江南多雨。这个季节对于铁路工人来说,是考验的时刻。毛毛细雨仿佛在钢轨上浇了一层油,飞转的车轮容易“打空转”。这天上午,天正好下着密密麻麻的牛毛细雨。老杨披一件雨衣,庄重地挺立在道岔旁。内燃机车的风笛声,透过蒙蒙雨帘传了过来。他注视着来车方向,擎起号志灯。他知道,这是一趟开往北京的特别快车!
内燃机车的前照灯,刺破雨帘,照耀着列车前进的方向。一刹那,车头挟着疾风迅雷从他身旁驰过。他全神贯注地看着一只只飞滚的车轮。突然,车轮打起滑来,车厢在原地剧烈地抖动,连大地都微微打颤。“匡当”一声,从飞转的车轮旁掉下一块煞车闸瓦,恰恰卡在道岔间!热血呼地一下涌上老杨的头部:如果不立即排除,就会引起一场后果不堪设想的列车颠覆事故。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他立即扑下身子去扳闸瓦。第一下未扳动,这时,眼看车轮就要泰山压顶般地飞驰过来,他立即用左手抵住钢轨,右手拚力一拉,闸瓦终于取出来了,但他左手的中指和无名指的前半节被车轮碾碎了。他差点痛昏过去。只是几个“的答”,列车就从他身旁通过了。车长按照惯例,举起信号灯朝他打了个圆圈——表示问讯,他立即挺身站立在道岔旁,毅然地对车长举起号志灯回了个圆圈——表示道岔和前方线路良好!他高擎着号志灯,直到列车尾灯消失在远方的雨帘中。
亲爱的旅客们,当你在车厢内一边喝茶,一边观赏江南田野春雨时;当你躺在卧铺上,听着欢乐的乐曲时,你可曾想到,就在几秒钟前,一个铁路扳道工,奋不顾身地排除了障碍,保证了特别快车的安全和正点呢?
事后,当我们和那个开特别快车的司机一起去向老杨表示感谢和慰问时,他早已包扎好伤口,又挺立在道岔旁了。我们抚摸着他那只受伤的手,心里翻滚着无法形容的感情,可是老杨还是跟平时一样诚恳、朴实地说:
“我这是向你们开特别快车的人学习。你们不是说宁可身上血管断,也要保证铁路畅通无阻吗!”他指着闪闪发光的道岔,眼中射出坚定的光芒:“毛主席、党中央对我们铁路工作这样关心,我们一定坚守岗位,决不让特别快车在我这儿晚一分一秒!”
说罢,他又快步跨上道岔旁,威风凛凛地擎起号志灯,迎送着呼啸而过的列车。这位两鬓斑白的老铁路工人,正象道岔一样密贴在钢轨上,他的心也始终密贴在特别快车上。他虽然不驾驶火车头,但他确确实实是战斗在铁道线上的一个开特别快车的人!
在沪宁复线工地上,我们曾见到一个异常壮观的场面。在“提前修通复线,加快铁路运输步伐!”的巨幅标语牌前,几百个工程队的筑路工,沿着线路一字排开。一个穿着紧身工作服、披着坎肩、手中拿着一面小红旗的青年,正在指挥着这支筑路大军。随着他旗子挥舞,几百人同时掀起银光闪闪的铁镐,呼呼有声地砸向道床。
铁路工人是英雄汉哎……
吭唷!
要叫那列车快如飞哎……
吭唷!
蓝天作幕布哎……
吭唷!
大地当舞台哎……
吭唷!……
矫健利索的领唱者,就是那个指挥着几百个筑路大军的青年。大伙都亲切地叫他小金,有的干脆叫他小老虎。小老虎确有一股子虎劲。今年三月,他到局里参加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理论的交流会。会上,他听到其他路局确保铁路畅通无阻的无数动人事迹,回来后,躺在宿营车内,翻来复去睡不着觉。
一趟夜间列车从远处开来了。小金从机车的轰鸣声中,听出这趟列车拉得很多,跑得很快。轰鸣声渐渐强烈,连宿营车都摇晃起来。突然,传来一阵“嘶——察”声,透过车窗,他看到一只只车轮上火星四溅——飞奔的列车象一匹勒紧缰绳的骏马,被迫降速了。车轮碾着钢轨吱吱格格的好半天,才通过这段新建的复线。那吱吱格格的声音,就象在咬着他的心。他知道新线是需要一段比较长的时间才能压实的,难道不能早些压实与正线一样提高速度么?有人回答他,办法是有的,那就要对这一段新建的线路,再重新夯实捣固一遍。那人还给他算了一下,就以十公里的线路计算,一共铺设着一万八千四百多根枕木,每根枕木下面要用八斤多重的铁镐至少捣一百九十二下,十公里的线路就要捣三百多万镐!目下新线又在延伸,光完成新铺路基的任务已经够艰巨的了。小金也给那个同伴算了一笔账:如果把时速从四十五公里提高到一百公里,二十四小时内这条线路上就可以多开出十趟列车。
从此小金就鼓动几个年青人,一块学习《伟大的创举》。辛劳一天后,当别人呼呼进入梦乡,他们一起就着月光去捣固路基。俗话说:“巡道工怕迷雾,筑路工怕捣固。”八斤多重的铁镐,连续挥舞了几夜,他们的两条胳膊都红肿了,手指节也根根肿起来,连筷子都捏不住。小金为了鼓舞士气,就想出边干边唱鼓舞干劲的办法,这一来惊动了宿营车上的人们。开头只是小金带领的青年突击队在干,以后,又有了老年突击队。渐渐从几个人,到几十个人,最后变为整个几百个工程队员的共同决心。终于,这段新建的复线,提前两个月达到正线通过速度。
当他们拔掉限速四十五公里的牌子,看着特别快车以一百一十公里的速度轻快地从这段线路飞奔过去的时刻,小金呼的一声跳上平台,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响亮地说:
“让我们的心,永远合着特别快车的节奏一起跳动吧!”
放眼千里江南铁道线上,无数开特别快车的人,他们不仅有崇高的献身精神,不仅有顽强的革命意志,而且还有远大的革命理想。这使我想到不久前一个讨论远景规划的会议。
机务段党委会议室内阳光灿烂,段党委正邀请火车司机们一起讨论远景规划。哗啦一声,门打开了,闯进一个人。只见他左手提着腰子形饭盒,右手拿着验车锤,喜气洋洋地站在门口。这人,就是被大家称道的张大车,全局闻名的“开特别快车的人”。
在一月革命风暴的关键时刻,他高呼着“宁可身上血管断,也要保证铁路畅通无阻!”驾驶着特别快车,冲破走资派重重阻拦,向时速一百公里冲刺;在批林批孔的战鼓声中,他呼喊着“决不让历史车轮倒转!”操纵着特别快车,向时速一百二十公里冲刺;最近,他又以“开革命车没有终点站”的决心,开着特别快车,向更高的时速冲刺。
因此,火车司机们都爱叫他“飞车张”。对于这个绰号,他很满意:“飞就飞吧!开社会主义列车就要有个飞劲!”
看来,今天他又要在远景规划上来个“飞车”了。只见他用棉丝擦擦手上的油迹煤灰,郑重地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了散发着机油香味的一叠纸,小心翼翼地打开。在第一页上,写着提高车速的十年远景;第二页上,记着机车电视、电子化操纵设想;又一页上,画着自动化高速修车蓝图;再一页上,写着培养一支又红又专的工人理论和技术队伍的建议(还在题目下面用红笔加了重重的一道杠);打开最后一页,一行标题凸现在人们眼前:“到二○○一年”……
这是一份多么珍贵的蓝图,多么宏伟的设想!它使我想起,有多少次,在列车已经胜利地到达终点站后,他和副司机在驾驶室内,又在讨论着的新的战斗里程。这个在破草棚内度过悲愤的幼年、在地主牛棚里度过苦难的少年的人,这个在七十年代轨道上开特别快车的人,今天,他的理想的车轮,却已经飞向了二十一世纪!
“飞车张”抚摸着充满理想的规划,提议立即组织一次特别快车的试点,作为制订规划后的第一次冲刺。说着,他眼里射出了动人的光芒,习惯地把右手有力地一挥,扬起了验车锤,大声地说:
“我们开——!”
这坚定的身姿,这豪迈的声音,立即使我想起那激动人心的一九六七年一月。就在走资派阴谋制造停水、停电、停交通的“三停”事件的日子里,这个厚肩阔背的中年人,带着副司机、司炉,大步跨进了机车调度室,一手提着饭盒,一手扬起验车锤,气吞山河地说:
“我们开——!”
当走资派软硬兼施,最后威胁说“谁要开车,一切后果由他负责”时,张大车正在揩擦着车头的前照灯,他俯视走资派,两眼射出鄙视的光芒,毅然说:
“你虽然千阻万拦,我也定叫特别快车开往北京!”
啪的一声,机车前照灯射出一道光柱,象利剑一样划破夜空!
当无数旅客拥向车头,焦急地询问特别快车能否开出时,老张走到司机室的侧门边,一手握住扶手杆,一手有力地扬起验车锤,斩钉截铁地回答:
“宁可身上血管断,也要开出特别快车,保证钢铁动脉畅通无阻!”
熊熊的炉火,把老张染得通红!
列车开出前的一刹那,旅客们和车站的无产阶级革命造反派战友,齐声唱起了《国际歌》。在“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的歌声中,张大车庄严地坐上操纵台。他从背包里取出一本书,就着炉火,打开了书页,神色庄重,带领伙伴们学习列宁在一九二一年针对面临的巨大革命任务,对运输工人热情鼓励的话:“在无产阶级中,大概只有铁路和水运员工的日常经济活动同工农业的联系最明显了。你们要把粮食运往城市,要输送工业品去活跃乡村。”“我认为,从这里也就自然可以看到目前铁路和水运部门的劳动者担负着何等重要的任务,何等重大的责任了。”他们念着几十年前列宁的话,觉得对自己在今天斗争条件下所担负着的重要任务也加深了认识,浑身象开足了汽门的火车头那样有力。亲爱的同志们,读到这里,你准会懂得为什么我们的张大车那么喜欢开特别快车,为什么他总是象水满汽足的火车头那样全速前进,为什么他那样胸怀宽广,富于革命理想。
“我们工作的好坏,直接关系到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
——我曾经听到擎灯开道的老杨这么说过!
——我曾经听到铺路架桥的小金这么说过!
——我也曾经不止一次地听到驾驶特别快车的张大车这么说过!
亲爱的同志们,当你们坐着火车,一心想更快地奔赴革命和建设岗位的时候,当钢铁厂的战友们提前炼出一炉炉优质钢的时候,当人民公社的社员们耕耘和培育禾苗的时候,当你们看到市场繁荣,物资丰盈的时候,请你们想一想,祖国万里铁道线上,无数开特别快车的人,在不同岗位上说出的这么一句共同誓言的分量吧!——在我们听来,就象千万只飞转的车轮敲击钢轨那样发出的巨响!
站在宽敞明亮的驾驶室放眼望去,只见扳道工仔细地把道岔擦得雪亮,举起号志灯,挺立在道岔旁等待着;巡道工砸紧了一枚枚道钉,然后扶着自动化道钉锤,停立在路旁迎候着;信号工再一次检查好电气线路、校正好信号灯的显示距离,使信号灯发出灿烂的光芒,然后站立在信号柱边观察着……千万个铁路工人,都把自己的心紧紧地系在特别快车上,系在开特别快车的人身上!
绿色信号灯亮了。司机踩响风笛,拉开油门,顿时,车轮转动,轮机轰鸣。车轮越转越快,轰鸣声越来越强烈,一会儿如礼炮齐鸣,一会儿又象是万马奔腾。特别快车,沿着洒满阳光的轨道迅猛前进!
让我们都象开特别快车的人一样,把汽门开足,把油门加大,好让祖国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的脚步,象特别快车一样突飞猛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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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可贵的“土气”
葵江
当工农兵作者出现的时候,人们亲切地称他们为“土作家”、“土诗人”、“土画家”。
这些带“土”字的作者,有许多可贵的特点。一个突出的特点就是他们都有一股“土气”。就象春天刚刚破土而出的小苗,浑身散发着泥土的芳香。
所谓“土气”,从某种意义上说,其实就是工农兵的特色,工农兵的气味。
他们在工农兵中土生土长,具有工农兵的本色。有工农兵的革命精神和思想境界,有工农兵的战斗风格和朴素作风。他们和工农兵同呼吸、共命运,是工农兵的一分子。
他们身在工农兵,熟悉工农兵,满怀深情写工农兵。他们的作品就是工农兵的颂歌。他们赞美工农兵进行的革命斗争,称颂工农兵创造的辉煌业绩,他们塑造工农兵的英雄形象。他们的作品是为工农兵而创作,为工农兵所利用的。
他们的作品,语言生动,形式新颖,为工农兵所喜闻乐见。比较少有学生腔、八股味,比较新鲜活泼,努力体现着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它是工农兵看得懂、听得懂的作品,是符合工农兵胃口的作品。
工农兵作者,是社会主义的革命新生事物。他们身上的这种“土气”,是无产阶级文艺工作者必须要有的革命风格,实在好得很!工农兵作者正是因为具有这种可贵的“土气”,才区别于资产阶级的文艺家,以崭新的、朝气蓬勃的姿态挺立在中国文艺阵地上。
自然,刚刚出现的工农兵作品,作为新生事物,不可能是十全十美。它需要不断提高,不断发展。但是,它要在工农兵的土壤上提高,要“沿着工农兵自己前进的方向去提高”,不是从资产阶级的基础上提高,更不是提高到资产阶级的“高度”。工农兵作者要根据现实的阶级斗争和路线斗争的需要,不断提高作品的思想性和艺术性,做到革命的政治内容和尽可能完美的艺术形式的统一。
我们称赞带“土气”的作者和作品,也并不是一概排斥古典作品和外国的文学艺术。我们历来主张继承一切优秀的文学艺术遗产,“古为今用,洋为中用”,取其精华,剔其糟粕,作为自己创作的借鉴。但我们反对毫无批判地吸收,更不允许把腐朽当作神奇,把封建阶级和资产阶级那一套反动的东西尊为典范。
对于带“土气”的作者和作品,资产阶级是看不惯的,是要扼杀的。他们始则以咒骂;骂之不倒,则继之诱以名利地位。他们还大肆宣扬“名”、
“洋”、“古”,企图引诱工农兵作者走向资产阶级的道路。
在资产阶级的咒骂和引诱面前,许多同志顶住了,有的则败下阵来。不是有过这样的人吗?他们在资产阶级对“土气”的污蔑面前缴了械,从此不以“土”为荣,而以“土”为耻了。甚至学着国内外的资产阶级,在政治上向修正主义滑去,在艺术上亦步亦趋地唱起洋腔洋调,在生活上也逐渐向资产阶级看齐,慢慢地忘却自己的来时路了。
由此看来,不坚持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就不可能抵制资产阶级腐蚀,保持工农兵的“土气”,更不可能发扬这种充满革命精神的“土气”。为了坚持住无产阶级的这一套,顶住资产阶级的那一套,必须按照毛主席的教导,认真学习马克思主义关于无产阶级专政的理论,深入批判修正主义,批判资产阶级法权思想,坚持不脱离工农兵。
工农兵作者,要做到扎根工农兵、学习工农兵、反映工农兵,发扬革命的“土气”,坚持不脱离工农兵斗争生活。我们工农兵作者要在三大革命运动的第一线,和工农兵一起摸爬滚打,滚一身泥巴,沾一身油渍。那些已经不同程度地脱离了工农兵的同志,要象工农兵期望的那样回“娘”家去。这样做,对我们的革命文艺队伍的发展是大有意义的。
我们深信,从工农兵斗争生活的土壤上生长起来的一大批茁壮的小苗,一定会长成保持浓厚泥土气息的大树。我们应该珍视这种“土气”,促进无产阶级的革命文艺队伍成长壮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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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灯明〔油画〕 王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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