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12月15日人民日报 第3版

第3版()
专栏:

山燕归来
胡景方
暴雨初晴的傍晚,我搭车去红花岭访问回乡的农大毕业学生。车到牤河,水涨桥断。我下了车,准备去寻旅店。
“同志!帮把手。”喊话的是一高一胖两个姑娘。她们正抱着沉重的口袋,准备往空箱子里倒什么。我急忙跑了过去。
“把住箱盖儿!”两个姑娘密切配合,口袋里金黄的谷粒,象颗颗晶莹的珠子,流进了帆布箱。圆滚滚的谷粒,煞是喜人。我想接一把。伸手一截谷流,“嚓”的一响,迸出去几颗谷粒。两个姑娘“哎呀”一声,放下口袋,忙去一颗一颗地捡起来。最后只剩一颗卡在缝里,还用发卡去抠。
我笑着说:“一颗,算啦!”
“算啦?一颗就得长一年哩!”高个姑娘扑闪着长长的睫毛说,“同志,这是新培植出的早熟、抗旱品种,‘六十天还仓’啊!”
小胖子调皮地说:“别瞧不起它,它爷爷在抗日时期还立过大功哩。‘小米加步枪,打败小东洋’。”她说完,一面哼起一首抗日歌曲,一面把东西收拾好,对高个姑娘说:“走!”
“干什么?”我吃惊地问。
“过河赶路!晚一天,就差一个节气哩!”高个姑娘扛起了沉重的口袋。
小胖子挥挥拳头,豪迈地说:“叫这位功臣再立一功,在红花岭长出两季庄稼!”
“你们也去红花岭!”我看两个姑娘带了这么多东西,担心她们过不了湍急的河水,忙说:“正好同路,一块儿走!”
河水的急流,哇哇叫着。我们怕打湿谷种,把口袋、布箱顶在头上,顺着水溜子,斜插走出一里多地,才上了岸。又爬一道大岭,进到一条小山谷,已是明月高悬的时光。
正坐下准备歇口气,高个姑娘忽然发现了什么,三脚两步跑到一条黑黝黝的小溪旁,用手挖起一块泥土,嗅了嗅,高兴地喊道:“快拿挎包来,腐植土肥!”小胖子听了,唏哩哗啦把挎包的东西倒出来,转身就跑。等她们回来时,挎包里已是满满一兜略有臭味的泥土,兜子外面浸出一片片水印儿。
“你们是搞科研的?”我猜测说。
“不!”小胖子眨眨大眼睛说,“我们是拆梯子,搭桥梁的。”
高个姑娘嗔怪地瞥了小胖子一眼,对我解释:“过去,那些‘望子成龙’的人,不是把送子女上大学当做向上爬的阶梯吗?反革命的修正主义教育路线也给提供了条件。我们新一代工农兵大学生,就是要拆掉这个扩大三大差别的梯子,建起通向共产主义的桥梁!”
听了她们钢钉落地般响铮铮的话语,看看她们红高粱般朴实的形象,我肯定地说:“你们是陈霞和洪华!我正找你们哩!你们不是三天前就回村了吗?”
“回村?”洪华说,“回村的路可不那么平溜哩。”
原来,前天一到县里,她们的一位老上级就想留下她们搞科研工作。这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她俩在校期间,几次回队跟贫下中农一起,创造了高粱、棉花、花生的高产纪录,登过报纸,出席过省科研座谈会。然而,姑娘们的心里记着红花岭的贫下中农,记着临上学时老支书嘱咐的话:“要做高山扎根树,莫学柳絮飘天外。”她们向老上级说出了自己的心愿。老上级欣喜地同意她们回村的要求,只聘请她俩当了兼职研究员,帮忙办了三天学习班,所以今天才回红花岭。
我们边走边唠,四十里坎坷不平的山路,越走越亮。跨过最后一道岭时,透过黎明的薄雾,已能看见对面红花岭上苍劲、挺拔的迎客松,和岭下涌动的人群、招展的红旗了。红旗舞处,传来阵阵锣鼓声。只有盛大的节日才有这种举动,可今天是什么节日呢?我正想询问,前面一个大嗓门喊了起来:“咱们的大学生回来啦!”接着,身穿花衣服的孩子,银鬓霜发的老人,准备上工的小伙子、姑娘们,一齐冲上岭,夺抢陈霞、洪华的口袋、行李。老支书健步迎来,跟我打过招呼,一转身,握住两个姑娘的手,端详着她们黑里透红的脸庞说:“嗯!老茧没退,脸色没改,好哇!我说嘛,水流千转归大海,你们这对山燕准能飞回来!”
“孩子,你们不走啦?”一位老大娘担心地问道。
两个姑娘齐声回答:“不走啦!”
“好!好哇!”老大娘揉揉发潮的眼睛,把两个姑娘拥到自己的怀里。
老支书对我说:“咱这山沟沟,解放前,没一个识文断字的。你看,文化大革命后,咱大队办了小学,建了中学,又回来两个大学生。咱学大寨的脚步就能更快啦。”忽然他发现了那个淌着汤水的挎包,忙问:“这是啥?”
“肥料。”洪华把挎包递过去说,“您看!就在玉石沟里,是从玉石顶上冲下来的。”
“好肥!有了它,加上‘六十天还仓’,今年的双茬庄稼稳拿啦!”老支书乐得眉毛直动,从腰里抽出手巾来递给姑娘说,“看,滴了一裤腿子,快擦擦!”
“不用,没有大粪臭,哪有五谷香啊!”
看到这些情景,我心里很激动,不住口地夸奖:“多好的大学生,怪不得你们这样欢迎她们呢!”
“不光欢迎她们,刚才又送走五个!”老支书指指远处一辆大车说,“这回是农、林、牧、副,外加一个工哩!你说,要是没有文化大革命,没有教育革命,没有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咱这山沟沟,能有今天吗?”
我点点头。
我和支书来到村头,一找陈霞和洪华,不见了。老支书微笑地指指红花岭,只见她俩跟科学实验小组的战友们,已把早熟谷种运上大寨式梯田,正在犁土播种呢!这时火红的太阳升起来了!金色的光辉照耀着新一代大学生激动的笑脸,照耀着叠叠峰峦上宽阔的山路,照耀着层层梯田和那茂盛的庄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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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属于别一世界”
赖应棠
鲁迅曾经这样热烈地赞扬在国民党反动派残酷压迫下生长起来的革命文艺作品:“这是东方的微光,是林中的响箭,是冬末的萌芽,是进军的第一步……一切所谓圆熟简练,静穆幽远之作,都无须来作比方,因为这诗属于别一世界。”
“属于别一世界”,这是对于革命新生事物的本质和特征的极好概括,深刻地揭示了新生事物的远大前途。“别一世界”,就是同地主资产阶级的旧世界相对立的新的革命的世界,共产主义的新世界。鲁迅把革命文艺称作“属于别一世界”,不仅表现了鲁迅对文艺问题的态度,而且生动地体现了鲁迅的革命政治立场,反映了鲁迅对新生事物的态度,表现了他坚定、鲜明的无产阶级世界观。
鲁迅所以能够自觉地支持新生事物,根本原因就在于他能够和战斗的无产阶级同呼吸,共命运,爱人民大众之所爱,恨人民大众之所恨。再一个原因是,鲁迅刻苦学习了马列主义,真正掌握了马列主义的革命辩证法。所以他在迷雾中能够看清方向,在复杂的斗争环境中能够认清事物的本质。革命的新生事物,在它的发展初期,往往是幼小的,不完善的。但是,鲁迅运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武器,总是最清醒地看到它在本质上是强大的,因为它体现了历史前进的方向,是最有发展前途的。
鲁迅这种战斗立场和革命世界观,对于我们正确对待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正确对待社会主义新生事物,多么有启示!
经过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社会主义新生事物,沐浴着毛泽东思想的阳光,如雨后春笋,茁壮成长。教育战线上,工人阶级占领学校阵地,工农兵上大学,开门办学,文科以社会为工厂,等等;文艺战线中,革命样板戏的创作和普及,文艺工作者的深入工农兵,等等,都是伟大的创举,是扩大共产主义因素,限制资产阶级法权的革命措施。正是依靠这些根本的改革,上层建筑才能更好地实现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的全面专政。我们都应该象鲁迅那样,认识到这些新生事物都“属于别一世界”,满腔热情地扶植它、支持它,大力促进这些共产主义因素不断生长!
历史的巨轮,是决不会倒转的。革命的新生事物将永远闪耀着光芒,因为它符合历史发展的进程,“属于别一世界”!


第3版()
专栏:

毕业汇报〔年画〕 黄 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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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文艺书评

可贵的新花
——读维吾尔族长篇小说《克孜勒山下》
哈米提(维族) 胡振华(回族) 张云秀
我们欣喜地读到长篇小说《克孜勒山下》(由人民文学出版社、新疆人民出版社分别用汉、维两种文字出版)。作者是维吾尔族青年业余作者柯尤慕·图尔迪。这部小说的出版,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又一丰硕成果。它标志着在毛主席的革命文艺路线指引下,在党的民族政策光辉照耀下,我国各民族革命文艺的繁荣发展和各族革命文艺队伍的茁壮成长,也是对苏修叛徒集团诋毁我国“毁灭民族文化”等谬论的有力回击。
这部小说可贵之处,首先在于它反映了边疆兄弟民族以阶级斗争为纲,坚持党的基本路线,搞好农业学大寨这一重大主题。“水利是农业的命脉”。在新疆广大的沙漠地区,普遍缺水。干旱,严重地阻碍着农业的发展。小说作者抓住新疆沙漠地区干旱缺水问题,通过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边缘的克孜勒山下的维族贫下中农,高举大寨红旗,发扬艰苦奋斗、自力更生的革命精神,凿山引水,灌溉农田,终于打破
“长流水自古不下山,凿山引水难上难”的神话,创造出“茫茫戈壁水长流,漫漫沙海稻花香”美好图景的斗争故事,有力地说明:“农业学大寨”是毛主席为我国各族人民指出的一条发展社会主义农业的金光大道。
农业学大寨是一个在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农业的伟大革命群众运动。学大寨,就是要用社会主义战胜资本主义,巩固农村社会主义阵地,加强无产阶级专政,因此必然会遭到阶级敌人和资本主义势力的抵制和反抗。小说通过围绕着凿山引水这一中心事件所展开的一幕幕斗争,形象地揭示了农村这场革命运动的实质,说明学大寨,必须从根本上学,坚持党的基本路线,狠抓两个阶级、两条道路的斗争,不断批判资本主义,大干社会主义。你看,当刚从大寨学习回来的新地大队党支部书记沙比尔提出学习大寨,艰苦奋斗,凿山引水,彻底改变新地干旱缺水的落后面貌这一主张后,错综复杂的矛盾斗争立刻展开了。坚决走大寨道路,加速农业发展,是贫下中农和社员群众的共同愿望。以党支部委员图拉洪和受人尊敬的老愚公铁木耳爷爷为代表的贫下中农,欢欣鼓舞,精神振奋。他们把心都贴到凿山引水、重新安排河山上,表现出极大的社会主义积极性。而做梦都想着变天的反革命分子苏莱曼、地主分子纳曼,出于反动的阶级本能,狂叫什么:“向大寨学习,就是不让你我过太平日子。”他们制造谣言,蛊惑人心,阻挠学大寨运动的开展,甚至亲自出马决水堤,并妄图炸毁新建的水电站。他们还用糖衣炮弹拉拢、腐蚀公社水利干部卡斯穆,让他破坏学大寨运动,自己则隐蔽在幕后。大队革委会副主任尼亚孜,工作勤恳,可是思想麻痹,他只看到阶级敌人表面老实,看不到阶级敌人时刻想复辟,被阶级敌人钻了空子。同时,小生产的传统观念,使他只算小账,不算大账;只管生产,不看路线。因此,一开始便成了向雪山进军的反对派。中农阿希穆的“吃饭靠集体,花钱靠自己”的思想是有代表性的,他热衷于个人套上小毛驴上山拉柴搞外快,对凿山引水不感兴趣,还不时跟在尼亚孜后面反对。这些矛盾,有敌我之间的阶级斗争,也有人民内部的两种思想的斗争,交织在一起,贯穿于“农业学大寨”革命群众运动的整个过程中。
小说作者力求揭示出矛盾的尖锐和复杂,抓住了无产阶级专政下阶级斗争的新特点,深刻地揭露阶级敌人的阴险、狡猾,这对读者是有教育意义的。使我们感到不满足的是,作者虽然着力写了阶级斗争,但挖掘得不够深;路线斗争只是稍有接触,整部小说的矛盾冲突不够激烈,作品的思想深度不够,也缺少波澜起伏、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
在人物塑造上,沙比尔这个维吾尔族基层干部的形象虽然还不够丰满,总的来说,是比较感人的。这个在人民解放军部队服过役,又经过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风雨锻炼的大队党支部书记,英姿勃勃,有改天换地的决心和气魄。他从大寨学习回来以后,满腔热情地向干部和群众宣传大寨发展农业生产的基本经验。他和干部、群众一道制订重新安排克孜勒山公社山河的美好计划,亲自到雪山上查勘水源。他在凿山引水的斗争中,有一股天塌下来撑得住,地陷下去填得平的英雄气概,哪里任务重,他就在哪里出现。党的基本路线武装了沙比尔的头脑,使他心明眼亮,有高度的阶级斗争觉悟。水库决堤,他从决口不是在坝底,而是在坝顶,并且从河滩边搜查到一只旧烟袋这些迹象,意识到是阶级敌人在破坏;透过卡斯穆和地主纳曼之间异常的“亲戚”关系的迷雾,以及卡斯穆在凿山引水问题上表现出来的反复无常,沙比尔敏锐地意识到,阶级敌人正在拉拢和腐蚀我们的干部,做他们的挡风墙,这是一场激烈的阶级斗争。隧道工程出现事故,阶级敌人乘机兴风作浪,蛊惑人心,煽动社员离开工地,沙比尔率领党员、民兵和贫下中农,狠狠揭发批判阶级敌人破坏水利建设、破坏农业学大寨运动的罪恶活动,擦亮了人们的眼睛。作为带头人,沙比尔还善于团结和自己意见不同的同志、甚至反对过自己的人一块工作。他对尼亚孜的种种错误,感到痛心,但决不迁就,而是同志式的严肃批评,热忱帮助。他多次提醒尼亚孜要牢记党的基本路线,不能穿新鞋,走老路,只顾生产,忘了路线。一再用大寨的经验说明:“路线走正事事成,自力更生样样有。”真是热情诚恳,语重心长。即使对卡斯穆这样的被阶级敌人所利用干了不少坏事的人,沙比尔也是根据党的政策,不计较个人恩怨,尽量挽救,表现了他宽阔的革命胸怀。
小说描写的南疆农村斗争生活,具有浓郁的民族特色,读了感到亲切。语言朴实、生动,特别是使用了不少维吾尔族人民熟悉的谚语和吸收了大寨贫下中农的新谚语和豪言壮语,寓意深刻,富有感染力,这对各民族间的文化交流和维吾尔现代文学语言的进一步丰富和发展也是有益的。
我们衷心希望不断创作和出版更多更好的反映边疆兄弟民族地区战斗生活的新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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