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11月7日人民日报 第5版

第5版()
专栏:

水的主人
——来自江都抽水站的报告
杨思远  魏扬
一连几天滂沱大雨,大运河水位猛涨,距一九五四年大水的洪峰仅差十几厘米了。水位高出地面竟达五、六米,而被称为“锅底洼”的苏北里下河水乡,却仍安然无恙。
登上莽莽苍苍的运河大堤,但见绿树掩映之中,河渠纵横,把广袤的原野划成一张偌大的棋盘。水闸、涵洞、排灌站等水利工程,星罗棋布。千里沃野上,稻花飘香,棉蕾含笑,一派勃勃生机。脚下,运河水喧闹着,奔腾着,卷起朵朵浪花,朝着人们指定的方向滚滚向前。
从大运河顺流而下,在淮河、新通扬运河与大运河交汇的地方,平地耸起四座高大建筑,这就是江都水利枢纽工程的主体部分——江都电力抽水站。它降龙伏虎,吞波吐浪,把百里涝水排入万里长江;而当干旱的时候,它便牵引浩浩江水,灌溉万顷良田。自古来“大雨大灾,小雨小灾,无雨旱灾”的里下河水乡,如今已成旱涝保收的米粮仓了。
金色的水站,那电机的轻声细语,好象是在向人们娓娓地诉述这里发生的一切;而那水泵宏亮的歌喉,“哗哗哗”,“哗哗哗”,好象在唱着我们时代的激越的赞歌。
这里是完全靠我国自己的力量建设起来的。水站的建设者,是社会主义新中国的普普通通的工人、贫下中农和工程技术人员。
就谈陈志兴吧。这个来自运河边上的小伙子,憨厚、淳朴,长得一副壮实的身板。前年十月,他离开家乡来参加江都抽水站第四站的建设。临行那天,父亲特意用一条小船,把儿子送到轮船码头。一路上,叮咛又叮咛,嘱咐又嘱咐。
汩汩运河水,勾起老一辈多少辛酸的回忆:那运河堤上旱年争水的可怕的械斗,那运河堤溃决时揪心的锣声,那白水汪洋中人们凄厉的哭喊和挣扎……一九三一年的夏天,台风呼啸,暴雨连天,淮河洪水直逼运河而来,百孔千疮的运河河堤,怎禁得住狂风恶浪的冲击。一夜之间,洪水吞没了里下河十多个县份,一千三百万亩的耕地被淹,几百万人民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一幕幕往事浮现在眼前。古运河啊古运河,载不尽富人的珍奇百宝,淌不完穷人的血泪仇恨!解放二十多年来,共产党领导人民治山治水,古运河焕发了青春。如今又要建造江都四站,把运河通往更远的地方,通到伟大祖国的首都,通到伟大领袖毛主席的身边……
陈老爹想到这里,心情十分激动,觉得叮嘱的话语还未说了:“志兴!到了工地可要好好干啊!”
陈志兴大声地说:“爹,你就放心吧,不完成任务就不回来!”
陈志兴来到工地,老战士已经在这里安营扎寨,盖起了一排排工棚。天空中,电线密如蛛网。河滩上,石子、黄沙堆积如山。
连里分配给每个水利战士一辆铁斗车。这是一种手推的独轮车,架子上装两口铁斗,一车能装几百斤东西。陈志兴生长在水乡,弄船种地,样样在行,就是没同车子打过交道。那铁斗车也硬是不听使唤,不是东倒,就是西歪,简直象水牛下塘,甭想拽得住尾巴。腿碰破了,胳膊扭肿了,铁斗车还是没法驾驭。再看看老战士们,吱吱嘎嘎,吱吱嘎嘎,个个推着满满的一车泥,却好象轻舟荡桨,行走如飞。
晚上躺在铺上,他说什么也睡不着。半夜里连长查铺,发觉少了两个人。月光下,只见工地上有人影晃动。原来是陈志兴在老班长指导下苦练推车,推得“呼哧呼哧”的,一身单褂裤如同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沸腾的建设工地,夜晚如同白昼。在工地政治夜校里,小陈认真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理论,学习四届人大文件,思潮翻滚。他从江都四站的建设想到重整祖国的山山水水的宏伟规划。我们要让扬子江水北上,为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事业作出贡献。他意识到,实现远大的理想,好比建筑高大的站房一样,先得打好根底,要跟那些旧传统、旧习惯和一切剥削阶级的意识形态作斗争。
冬去春来,陈志兴在工地已经连续战斗了五百多天。两度春节,他都没有回家一趟。若要问小陈挖了多少泥,运了多少土,唯有伴随他的那辆铁斗车最了解底细。“能推千斤土,不推九百九。”他推得比别人多,跑得比别人快,一天九十车,六车一方土。五百天,不是堆得起一座山么!一锹泥,一车土,在陈志兴看来,都是与伟大的工程,远大的理想紧紧地连结在一起的。
今年夏天,陈老爹来到工地探望儿子。小陈陪着他参观了工程建设,介绍得头头是道。老贫农发觉:原先闷声不响的儿子变了。晚上,在明亮的工棚里,爹儿俩谈这论那。小陈怎么能不惦念家乡呢?又是学理论,又是安定团结,又是农田水利建设,又是大队发展规划,一连串的问话,真叫陈老爹一时难以回答得周全。不过,老贫农却是满心窝的高兴:儿子想得那么多,那么远,变得多快呵……
说建设工地是所大学,是座熔炉,那可是千真万确。新中国的水利工程队伍,正是在治水斗争的风雨中成长壮大的。江都水站的工人和工程技术人员,有在长江上兴修过第一座大型工程——荆江分洪工程的钢筋工,有参加过三河闸建设的老水利工作者,有两鬓斑白,还渴望为社会主义建设出力的老工程师,也有喝运河水长大的年轻姑娘,如今,她们成了英姿飒爽的电焊工……他们的乡音,真是南腔北调,可是,为着祖国的水利事业,他们走到一起来了。
安装队长张浩生,出生在锦绣江南。旧社会他给地主老财放过牛,扛过活,解放后成了村里第一任农会会长。斗地主,闹土改,他冲在头里,群众选他当了副乡长。论家乡的自然条件,有雨不怕涝,无雨不愁旱。但是他没有眷恋乡土,在毛主席的“一定要把淮河修好”的伟大号召下,来到苏北治淮工地。两只长满茧花的大手,开始了摆弄机器。一九六一年冬天,又从治淮工地来到了建造江都抽水站的新战场。
水站还未开工,斗争却早已开始。那时候,国际上风云变幻,西伯利亚的滚滚寒流,妄想一举压垮我国社会主义的春天;刘少奇资产阶级司令部刮起一阵阵冷风,声嘶力竭地叫嚷:后退,后退!水站面临着“上马”与“下马”的严重斗争。
在那些日子里,老张饭吃不香,觉睡不着。后退?他们要我们退到哪里去?退到个体单干的小农经济道路上去吗?退到中国人民受压迫、受剥削、受凌辱的旧中国去吗?他捋起鞭痕累累的胳膊,一腔怒火在胸。毛主席早就说了:“只有社会主义能够救中国”。为了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千秋大业,我们只有前进,决不后退!
水站在发展,斗争未停息。那些推行修正主义路线的人认为,江都抽水站花那么多的人力物力,花花的钞票不知道要淌掉多少。一句话,得不偿失。
工地上展开了大辩论。工人们说,在资本主义的黑暗王国,金钱就是一切。资本家可以用一枚小钱,从工人的骨髓里榨取十元大洋。但是,我们是社会主义的新中国啊,为人民服务是我们唯一的宗旨!老张挥动着拳头:“睁开眼睛看看吧,里下河金黄的稻谷,雪白的棉海,那不是我们社会主义的财富!咱们和他们是两把算盘两杆秤!”
在毛主席的革命路线的明灯指引下,张浩生和战友们披荆斩棘,勇往直前。抽水站从一站发展到四站,规模越来越大,安装的技术要求也越来越高。
二十多年工地的风霜,使张浩生已是两鬓花白,战斗的日日夜夜在他的额角上刻下了道道皱纹,而革命青春的火焰却在他的身上越烧越旺。你看他挥舞那面小红旗,把复杂细致的安装工作,组织成一个和谐的整体。他在斗争实践中已经变成一个干练沉着的指挥员了。
高达九米多的水泵,是由九节钢管连接起来的。根据安装的要求,误差不能超过八丝。八丝,几乎相当于一根头发丝啊!安装工人摆弄这庞然大物要比绣花工人还得细心。
一天,上二班的工人刚进站房,忽听得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老张在水泵里发出口令:向东偏南,移动十五丝!工人们安装好最后一节钢管,往里瞧瞧老队长,只见他还在闷热的泵管里仔细地测量呢。他浑身湿漉漉的,连脚上的短统靴里都灌了汗水,走起来“咕叽”“咕叽”直响。
试机那天,水泵哗哗的水声中,隐隐夹杂着丝丝的杂音,这声音轻得象天上飘过一片云彩。但这也没有逃出安装工人的耳朵:泵管漏水!老张揿动电钮,电动机停止转动。一番紧张的准备工作之后,他抓起一把扳头,抢在工人的前面,一头钻进水里。人们凝神屏息,听着他摸索前进的脚步声,听着扳头的敲击声,原来是一颗螺丝松动了。
老张拧紧螺丝帽,从水里钻出来,爽朗地笑着说:“别看这一颗螺丝,它牵动着大局!”
是的,一颗螺丝,对于一台庞大的水泵说来,只是一个很小的零件,但却是不可缺少的一个部分。而整个江都水利枢纽工程,在我们社会主义祖国改造山河的壮丽乐曲中,也还只是一个节拍。我们伟大的祖国,幅员广大,山川壮丽,可是在漫长的旧社会,旱涝连连。千百年来,在史学家和文学家的笔下,北方易旱,写成“赤地千里”,南方易涝,描作“万顷汪洋”。建设江都抽水站,就是向万里长江,调引一部分水量,借道大运河,去浇灌祖国北方的土地。就在不远的未来,古运河上千舟万楫穿梭来去,两岸一望无际的大寨田,城镇里林立的烟囱,将织成一幅何等壮美的图景啊!
今年七月一日,在伟大、光荣、正确的中国共产党诞生五十四周年的日子,江都电力抽水站四站的两台机组正式运行。启动的讯号灯亮了,两团白色的水柱喷涌而出,溅起簇簇浪花,那正是献给党的生日的银色的礼花。
江都抽水站——我国最大的电力排灌站的建成,经历了多少个团结战斗的日日夜夜啊!每一个胜利都是从战胜困难中获得的,每一个胜利都凝结着人民群众共同劳动的结晶,每一个胜利都是一曲共产主义精神的凯歌。它的战场,不止在江都,遍及我国的许多城镇,有在我国最大的工业城市上海,有在渤海之滨的大连,有在古城洛阳……,多少工人、技术人员、革命干部和革命知识分子为它日夜辛劳,制造第一流的设备。上海水泵厂原是由几家小厂合并起来的。他们为水站设计和制造的大水泵,出不了厂房,就在外面搭个芦席棚,露天操作,叫做“借天”;车床摆布不了大泵,就在地上挖个几丈深的大坑来加工,称作“借地”。工人阶级以磅礴的英雄气概,“借天”“借地”,造出了“争气泵”。
亲爱的同志,当你驱车在平坦的公路上,迎面望见矗立于长江北岸的江都抽水站的时候;当你在大运河航行,眼见扬子江水滔滔北上的时候;当你在昔日常被洪涛吞噬的里下河水乡,看到欢腾的江水汩汩地流进田畴的时候;当你面对一片金色的稻浪喜开新镰的时候,你怎能不深刻地意识到,人民,在毛主席和共产党领导下的中国劳动人民,不是已经由水的奴隶真正成了水的主人了吗?沿着毛主席的革命路线阔步前进的英雄人民,在实现伟大理想的征途上,一定能够战胜千山万水,一定能够创造前人想都不敢想的人间奇迹,难道还有任何怀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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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云中新路
宋祝平
听说步云山区修起了公路,我兴奋得心蹦蹦直跳。
几年前,我到闽西山区的步云公社去过。当我们踩着脚下升起的浓云,披着天外飞来的迷雾,沿着石块砌成的山径,走进山区的时候,只见一个个山村让白云托着,被青山衬着,半空吊在海拔千米的悬崖上。彩带似的梯田,和浮云夹在一起,环绕青山,一层一层直叠到天边。峰巅蓝天相接的白云深处,不时断断续续传出了人们打着呼哨隔山对话、?喝耕牛犁田翻土的声音。步云步云,真是步步入云呵!
环境虽然美丽而富有诗意,行路却难啊!我们常常不得不收住脚,把着劲,跟着急转直下的山径,沉到深谷,又得马上提起劲来,顺着盘旋而起的山径爬上被茫茫云海簇拥着的峰巅。就在我们为崎岖的山路所困扰,联想到步云群众和干部劳动、生活的艰辛的时候,许多倒在路旁,悄悄地发霉腐朽的大树和毛竹,更给我们增添了无尽惋惜之情!
傍晚,我们在一个山村落下脚,和好客的主人品着山茶,谈起山外平原新事——哪个地方粮食增产了,哪个地方添了“铁牛”的时候,一位两鬓斑白的老大爷,眼里闪烁着期望的光芒,突然问我:“同志,你知道我们盼什么吗?”
我正不知怎样回答,大队党支部书记接过话茬说:“想公路啊!同志,你走了这一趟,该知道我们为走路花了多少时间和力气了。你说,我们听着人家大干社会主义,对国家多作贡献,心里能不急?看着山里这么多宝贝,搬不动,拿不走,有的白白烂掉,心里能不痛?唉,我们连做梦都想一条公路……”
你想,一个人有了这样的经历和感受,听到步云山区终于修了公路的时候,怎么能不满心喜悦呢!
就是怀着这种心情,我又到步云山区去了。到达步云公社所在地,我就忙不迭地站在窗前寻找那条新路。只见前方山上有一条直通天际的金色飘带,在朦胧的夜色中闪光。
我问与我并排站着的公社党委书记:“旧社会,世道不平路不平,步云当然没有一条平坦宽广的路可走。可解放了这么多年,怎么也没有修一条公路呢?”
“怎么没有?”他的情绪有点激动:“大跃进那年,我们就商量修公路。正当我们快动手的时候,上面有人说了:‘你们人力少,又不懂技术,还是等国家投资,派技术员来吧!’那时候,人们一下子分不清这是啥路线。就这么一股风,把我们自己修公路的热情、信心、勇气吹掉了。
“经过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和批林批孔运动,批判了刘少奇、林彪推行的修正主义路线,东风才把我们心头的迷雾吹散了。去大寨参观学习的同志回来,又把大寨的好经验一传播,大伙的劲更足了,都说,大寨是干出来的,不是等出来的。咱们也干吧!先修公路,搬掉这只阻拦我们大干社会主义的拦路虎!”
他正待往下说,门外一阵脚步声把他的话打断了。一群年轻人闯了进来,顿时屋里响起了欢声笑语。
公社党委书记迎着他们,颇有点自豪地向我介绍:“喏,这就是我们步云公路的建设者,应该请他们谈一谈。”
这群生龙活虎的年轻人忽然腼腆起来。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开腔。沉默了一阵,一个毛头小伙子憋不住了,才清了清嗓子说:“公路要上马了,可我们有什么呢?”他扳着指头数着,“仪器,只有一只缺腿少胳膊的水平仪;技术,只有过去一个修过公路的民工;工具,十六把镐,十六把八磅锤,五十多根钢钎……”
他还想往下数,旁边坐着的一位姑娘着了急,象开机关枪一样打断了小伙子的话:“有什么?我们有毛主席的革命路线,有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革命精神,有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英雄气概,还有,我们有一颗红心两只手!”
说得真好呵!有这么多宝贵的东西,还有什么样的困难能挡得住我们?
他们到书店买了几本参考书,自己造了土仪器,扛着作路标的红旗,由公社党委书记带着,踏遍青山,用脚踩,用眼看,用“仪器”量。社员们看着自己的“测量队”上了山,乐得心花都开了。拿着菜,挑上柴,送到他们住的茅棚里,追着打问:纸上划的那些道道是不是线路图?写的那些洋码字是不是土方数?线路什么时候能测好?哪一天才能破土动工?问得年轻人恨不得明天就拿出设计来。没多久,在无边的林海间,在当年红军爬过的峰巅上,出现了许多面小红旗。红旗迎风飘着,连成了一条鲜艳的红线。这就是步云的贫下中农想了多少代、盼了多少年的那条新路的路标呵!
开工日子到了。全公社的共产党员、共青团员、基干民兵、老游击队员,都扛上自己的锄头,一阵风似地朝着插上红旗的山涌来了。人们向那长着白胡须的老人询问着:“老人家,你怎么来了?”老头儿捋着胡子笑着:“当年我参加过打白匪。今天我们步云修金光大道,我怎么能不来?”有人看见非受益的大队的人也来了,故作惊讶地说:“公路现在还通不到你们那里,怎么也把人马拉来了?”回答是:“怎么?这是全步云的大喜事,就不许我们出一分力?”原来打算上五百人,谁知道一下子来了两个五百。可有人还说这个人数“不对”。统计人数怎么能用加法呢?你瞧瞧,头上星星还亮着,人们就干开了;到了晚上,那红旗成线的地方,又亮起了一簇一簇红彤彤的火光。一个人顶好几个,得用乘法啊!
镐头、钢钎不够分配,小石头就顺手推下去,大石头几个人合起来抬下去,碰上更大的石头,推不动,抬不走,人们扛起碗口粗的树干插在石头下,几十个年轻人同声呐喊:“人心齐,泰山移,万斤石,何所惧,一、二、三,滚下去!”用力一撬,石头就“轰隆隆”滚下去了。到了第十七天,首期工程眼看就要完成,不料被一块十几米大的连根生的大岩石阻挡着。公社抽了三十六个小伙子组成突击队,限期打掉这只拦路虎。公社党委书记、民兵团长和大伙儿一起扶钢钎,抡大锤。只听叮叮当当敲打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中午,隆隆炮声,庄严宣告:障碍已经排除,新路已经开通了!
公社那时还没汽车,只有一部大拖拉机,因为没有路,一直在山外放着,就让它先行吧!小驾驶员一听,高兴得连夜把拖拉机擦得明光净亮,给它披了红,戴上花,把毛主席画像挂在车头上。等到集会、鸣炮、剪彩一完,小驾驶员把油门一踩,拖拉机突突突地冒着青烟,沿着新路直奔山巅。人们高兴得含着泪,跟在拖拉机后面拚命跑啊跳啊,谁都想听听这山里第一回响起的马达声,仔细瞧瞧这新路上的第一道轮辙印。拖拉机被人们簇拥着,威风凛凛,神气十足,拐弯抹角,越爬越高,一头钻进云彩里头看不见了……。
第二天清晨,彩霞满天,阳光铺路,我们踩着地上的露水,沿着步云山区的第一条公路朝天边走去。道路两旁,堆积起小山一样的竹木,等待着运向远方。我们走着走着,云朵开始朝我们脚下涌来。这时,那新路尽头的云海里,又传出了铁锤打击钢钎的清脆声音和巨石滚下深谷的巨大轰响。再远一点,再高一点的青山林海中,又有几面闪动发光的红旗,继续带着新路伸向前方。


第5版()
专栏:

欢乐的草原〔中国画〕
记边疆军民喜赴那达慕盛会 胡 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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