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版()<br/>专栏：<br/><br/> 断肢再植从“必然”向“自由”的发展<br/> 上海第六人民医院骨科 陈中伟<br/> 一九六三年，我们为一个工人接活了第一只断手以来，断肢再植技术又有了那些新发展？这也许是大家想知道的问题。<br/> 现在，我们在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指引下，不仅能接活创面整齐的断臂，还能接活撕裂的断肢。几年来，接活了被脱粒机撕断的手，被火车轧断的腿，被钢索绞断的手臂，被冲床轧断的手掌。在这些断肢中，有的断面象刀切一样整齐，有的断面象折断的竹头一样参差不齐。特别是手术难度高的断手指，也可以接活。肢体大部离断四十八小时，现在能够接活了；完全离断达二十四小时的断肢，只要经过冷藏的，也能接活了。它彻底破除了资产阶级“权威”臆造的什么“肢体缺血时间超过六小时，就将不可挽救，即使血液循环恢复，肢体仍不能接活”的“定论”。<br/> 断肢再植的发展，是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的胜利，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丰硕成果。毛主席的光辉哲学思想，指引我们不断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使断肢再植从“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发展。<br/> 一个正确的认识要经过从实践到认识、从认识到实践的多次反复<br/> 血液循环是人体生存最重要条件之一。一个人有动脉，静脉，通过心脏进行血液循环，心脏是推动血流的器官，由心脏输出含有氧气的新鲜血液，经动脉送到毛细管（这是血液与身体内组织进行物质交换，亦即细胞从中吸取氧气，排出二氧化碳和其他废物的场所）。静脉再将毛细管里经过物质交换的血液等量地回收到心脏，完成体循环，以保证人体新陈代谢进行。血液循环一旦停止，组织的生命机能就不能正常进行，人就要死亡。肢体没有血液循环，就将坏死。因此肢体离断后，正确地掌握动脉、静脉对立统一规律，接好血管，保证肢体的血液循环，这是断肢再植存活的关键。<br/> 毛主席教导说：“一个正确的认识，往往需要经过由物质到精神，由精神到物质，即由实践到认识，由认识到实践这样多次的反复，才能够完成。”开始，我们为第一个断手病人进行接肢手术时，是把断裂的动脉和静脉相等数量接上。手术后第二天，发现接上去的肢体皮肤发亮，逐渐肿起来。肢体肿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我们组织了病房医务人员和兄弟医院的同志对此进行了多次讨论，大家认为：可能由于组织损伤后，肉眼看不见的细小血管断裂，血液从中渗出的结果。于是，我们采取皮肤多处切开的措施，使皮肤放松，排出一些血水，初见效果，使断肢存活。以后，我们又为另一个断肢的纺织女工采用旧方法接血管，手术后断肢也肿得象馒头一样。经用皮肤多处切开的方法，肿非但不退，而且由于大量的渗血从切口处流出体外，发生了“失血性休克”。为了挽救生命，我们不得不忍痛地把已经接上去的肢体重新截了下来。<br/> 我们学习了毛主席关于“错误常常是正确的先导”和“许多理论是错误的，经过实践的检验而纠正其错误”的伟大教导，增强了战斗的信心，决心从失败中找成功的因素。两个病人，同样采取皮肤切开方法，为什么第一个病人成功，第二个病人失败呢？我们组织大家一起回顾了手术过程，从客观实际出发，对于具体情况作了具体分析。两个病人虽然都是接上等数的动脉和静脉。但是，第一个病人静脉破坏轻，把静脉接起来，仍然保持了血流通畅，因此肢体肿胀程度轻。第二个病人静脉破坏重，断口接上有困难，不得不作了修补。这一操作容易引起管腔狭窄，血流不畅，肢体肿得严重。通过分析、比较，我们认识到：肢体肿胀的程度与静脉有密切关系。接上去的静脉，如血流通畅，肢体肿得就轻，采用皮肤切开方法有效；接上去的静脉管腔比原来缩小，造成血流不畅，则肢体肿得就严重，皮肤切开方法就失败。那么，如果采取多接静脉的方法，帮助改善静脉回收能力，是否能使肢体肿得更轻，甚至防止肢体肿的发生呢？<br/> 我们从这个初步认识出发，再回到实践中去摸索。有一次，我们为另一个断臂病人接肢时，有意识地多接几根静脉。手术后，仔细观察了肢体的情况，并没发生明显肿胀的现象，使肢体再植取得成功。这一事实给了我们很大的启发和鼓舞。我们又及时地进行了分析，总结经验。肢体的动脉和静脉处于对立统一之中，彼此互相矛盾，又互相依存。动脉和静脉原来面貌是怎样的？动脉压力高，血流快，静脉压力低，血流慢。但静脉数量多，动脉数量少。依据这些条件，两者之间达到相对的血流平衡。如果我们不是多接静脉，而是把动脉、静脉等数地接上，必然会导致静脉回收血液不足。也就是说，静脉不能将动脉输出到肢体的血全部收回到心脏，多余的血就会淤积在毛细管内，血液越积越多，管内压力增高，血水就会从毛细管里渗到组织，发生肿胀，而且随着肿胀加剧，静脉回收血液不断减少，势必影响动脉输出减少，最终使肢体因缺血重新发生坏死。由此可见，肿胀的根本原因，是动脉和静脉一对矛盾发展的结果，而矛盾的主要方面是静脉回收不足。同时，我们也认识到采用皮肤切开的方法解除肿胀，这是消极的。只有抓住静脉回收不足这个矛盾的主要方面突破，才能从根本上防止肿胀的发生。<br/> 我们对静脉有了进一步认识后，是否正确地反映了客观外界的规律呢？当时我们还没有把握，还没有通过实践检验确定是否正确。我们遵照毛主席关于“要完全地解决这个问题，只有把理性的认识再回到社会实践中去，应用理论于实践，看它是否能够达到预想的目的”的伟大教导，再把认识回到实践中去考验。不久，我们去外地会诊。一个病人接上去的断腿，手术后肿得很严重，经过当地医生皮肤切开后，仍然无效，眼看肢体就要坏死。我们在手术台上对病人进行了调查研究，发现矛盾主要方面在于静脉回流不足。于是，针对这个环节，采用新的方法，重新调整了动脉、静脉之间的关系。手术后，再也没有发生肿胀，把一条将要坏死的断腿，重新挽救了回来。近几年来，我们都采取了这种新方法接血管，事实证明，都没有发生明显肿胀，大大地提高了断肢再植的存活率。<br/> 实践使我们认识到：正确的认识，来源于反复的实践。在“变革”肿胀的实践中，由于我们的认识常常受到许多的限制，不但常常受到科学条件和技术的限制，而且也受着客观过程的发展及其表现程度的限制（客观过程的方面及本质尚未充分暴露），因而一度对肿胀的原因没有正确认识。但是，经过实践的检验发现了错误，并经过实践的多次反复纠正了错误，使我们认识由低级向高级逐渐发展，逐步合于客观外界的规律性，达到变主观的东西为客观的东西，即在实践中得到预想的结果。<br/> 在实践中不断地发展认识<br/> 矛盾存在于一切事物发展的过程中，肢体肿胀矛盾解决了，新矛盾又发生了。一年前，我们为上港七区一个工人进行了断臂再植手术。这个病人的手臂严重撕裂，断面参差不齐，血管扭扭曲曲。我们在手术台上，尽了很大努力，为他接上了断肢。可是，经检查发现接上去的断臂温度是冷的，表明血流不通。这个问题引起了我们的深思。“是动脉被血块堵住了吗？”我们用了冲洗的方法，还是不通。“是动脉没有接好吗？”我们又重新把它接了一次，还是不通。为了查明原因，经历了一次又一次尝试。最后探查了整条动脉，发现接上去的那根动脉严重收缩，管腔塞住。特别是离体段的动脉收缩更为显著。过去我们只知道连在身上一段的动脉会发生收缩，而对于断下来的一段动脉收缩却从来没有碰到过。找到了原因，我们又采用了各种药物，仍然无效。怎么办？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肢体缺血越来越严重，将要发生坏死。我们想，动脉能收缩也必然能扩张。收缩和扩张是矛盾的两个方面，我们能否给它一个条件使它向扩张方面转化呢？于是，采取了各种新的措施。肢体的温度逐渐开始上升了。手术后，我们继续采取相应措施，巩固效果，最后使接上去的断肢得到存活。事后，我们对动脉收缩的新问题进行了反复的讨论。同样是撕裂伤，为什么动脉发生明显收缩，而静脉没有收缩呢？毛主席教导说：“事物发展的根本原因，不是在事物的外部而是在事物的内部，在于事物内部的矛盾性。”动脉弹性大，肌肉厚，富有收缩能力。静脉管壁较薄，虽然具有少量肌肉组织，但收缩性和弹性很弱，远不及动脉。由于两者的根据不同，因此同样在撕裂伤的强烈刺激条件下，动脉以其弹性回缩力量发生收缩，而静脉收缩较小，如：用同样的力，拉一根橡皮筋和一根草绳，橡皮筋就伸得很长，草绳就不能伸长。放掉后，橡皮筋就明显收缩，草绳就收缩极小。从这一认识出发，使我们想到：扩张和收缩是一对矛盾。没有扩张就没有收缩，没有收缩也就没有扩张。一切矛盾着的东西，互相联系着，不但在一定条件之下共处于一个统一体中，而且在一定条件之下互相转化。如果给受撕裂伤后的动脉一个机械刺激的反作用力，就能使它向着扩张方面转化。又一次，我们遇到了一位被钢索绞断手臂的病人，在接血管前，我们仔细地检查了动脉，发现明显收缩，事先就给它一个机械力的刺激，再接上动脉。同时，再配合相应的措施，动脉就不再发生收缩。以后，我们运用新的方法，用于各种撕裂伤引起的动脉收缩的病人，都收到良好的效果。<br/> 实践使我们进一步认识到：各种不同原因引起的断肢，具有不同的特殊性。刀割引起的肢体损伤，断面整齐，组织受到的刺激小，因此很少引起动脉收缩；撕裂伤的组织损伤严重，断面参差不齐，动脉受到机械力的刺激大，常常发生不同程度的收缩。通过实践，认识了动脉收缩的本质后，就掌握了解除动脉收缩的方法，克服了撕裂伤手术难度高的难关，使断肢再植工作在毛主席的光辉哲学思想指引下又有了新的发展。<br/> 掌握断肢内部的新陈代谢规律<br/> 认识了肢体肿胀、动脉收缩的规律以后，我们又用毛主席关于“一分为二”的观点，分析了所取得的成绩和存在的问题。我们认识到，虽然在防止肿胀的发生和处理动脉收缩方面取得了初步收获，但是对于断肢的内部新陈代谢规律还没有掌握，有些缺血时间长的断肢存活率还不高。毛主席教导说：“外因是变化的条件，内因是变化的根据，外因通过内因而起作用。”我们不仅要看到保证肢体血液供应的外部条件，更重要的是要从断肢内部的变化找出规律性的东西，并拿了这种对于客观规律性的认识去能动地改造它。<br/> 在毛主席的哲学思想指导下，我们进一步认识了掌握断肢内部矛盾规律的重要性，并向缺血时间长的断肢进军。在实践中，我们发现离断肢体变化不一样。有些断肢虽然缺血时间短，但由于当时气温高或者没有很好保存，组织变性，色泽暗淡，不易接活；有些断肢虽然缺血时间很长，由于当时气温低或者妥善保存，颜色红润，经过努力也可以接活。这些现象给我们很大的启发。使我们认识到：断肢虽然离开了人体，但并不是马上死亡。组织细胞本身还会利用组织中残余的养料，进行新陈代谢。如何掌握断肢内部组织新陈代谢的规律呢？毛主席教导说：“无论什么事物的运动都采取两种状态，相对地静止的状态和显著地变动的状态。……当着事物的运动在第一种状态的时候，它只有数量的变化，没有性质的变化，所以显出好似静止的面貌。”毛主席的教导，打开了我们的心窍。我们觉得，组织细胞的生命活动规律，也有一个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如果抓住量变还没有引起质变的时机，采取相应的措施，最大限度地降低它的新陈代谢率，以满足肢体维持其生命活动的最低要求，使细胞变性变慢，延长其生命，或者为细胞创造供养条件，促使它向好的方面转化，这样不是更能为断肢再植成功创造有利条件吗？于是，我们带着这些初步认识，先作了动物实验。结果表明，缺血长达一百零八小时的断肢，经干冰和其他供养措施的处理，也能接活。我们又把这个认识去经受实践的考验。最近，我们在外地会诊遇到一个病人。这个病人一只手臂被机器轧断，当地医生经过了十二个小时再植手术，可是血循环还是很差，接上去的肢体是冷的。我们进行了调查研究。病理检查：细胞水肿、变性。检查一下脉搏还存在着微弱的搏动。我们想，从表面上看，接上去的肢体血流通畅，没有什么问题，实际上这个时候细胞内部继续存在着严重的数量变化，而“任何质量都表现为一定的数量，没有数量也就没有质量。”我们应该从数量的变化中预料到将要发生的质量的变化，从顺利中看到不顺利，从“没有问题”中看到存在的问题。于是，我们一方面重新把血管接了一次；另一方面，采取了特殊的供养措施，促使细胞变性向着相反方向转化，终于使缺血长达十二小时的断臂存活了。不久前，我院又收治了一个由南通转来的缺血时间长达二十四小时的断臂病人。这个病人在转运的路途中，用冰袋保存了断肢。在治疗中，我们继续予以低温和特殊的供养处理。三天后，肢体逐渐开始转暖，获得了断肢再植的成功。<br/> “客观现实世界的变化运动永远没有完结，人们在实践中对于真理的认识也就永远没有完结。”对于断肢接和不接，就是对事物有没有正确的认识。而不认识和认识，是随着一定的条件而互相转化的。这个条件就是实践。只要我们遵照毛主席的教导，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勇于参加实践，勇于参加变革现实的斗争，就一定能使断肢再植工作，有所发现，有所发明，有所创造，有所前进。<br/> 在斗争实践中改造世界观<br/> 断肢再植技术发展的过程，就是运用毛主席的哲学思想指导医疗实践的过程，是无产阶级思想同资产阶级思想斗争的过程。<br/> 一九五八年，我们遵照毛主席关于知识分子必须和工农群众相结合的教导，下工厂、农村接受工农兵的再教育。通过同工农结合，我们体会到：我国社会主义建设取得的伟大胜利，正是广大工人、农民以毛泽东思想武装自己的头脑，用双手进行忘我劳动的结果。我们对工人、农民以及他们的双手，逐渐建立了感情，回到医院后，努力进行手外伤的防治。一九六三年，为工人接活了第一只断手。几年来，我们在碰到一个又一个技术难关时，经常出现接与不接的思想斗争。有一次，我们为一个手臂严重撕裂的工人进行手术。我们尽了很大努力，还是接不好。面对着严重困难，出现了为“公”还是为“私”的激烈的思想斗争。我们想：该用的药都用上了，想到的办法也都采用了，血流就是不通，怎么办？我们已经经过七个多小时的紧张战斗，感到腰酸背痛，头昏眼花，怎样坚持下去？就下台吗，那末工人同志的手肯定是活不了的。真可谓“上不上，下不下，进退两难”。正在这个紧要关头，在手术台边的工宣队、军宣队同志们反复朗读毛主席语录“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和“只要这些人掌握了自己的命运，又有一条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路线，不是回避问题，而是用积极的态度去解决问题，任何人间的困难总是可以解决的。”毛主席的伟大教导，给了我们很大力量。这是工人兄弟的手，我们决不能下台！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下决心力争变它为百分之一百的现实。于是我们冷静地进行了分析、研究，并作了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往往有这种情形，有利的情况和主动的恢复，产生于“再坚持一下”的努力之中。最后，我们终于找到了解除血流不通的方法，把工人兄弟的手臂重新挽救了回来。<br/> 我们曾到内蒙古对一个断臂工人进行会诊。虽然把他的肢体接上了，可是由于断臂的缺血时间长达十八小时，手术后第二天引起毒素扩散到全身，发生严重中毒症状，为了挽救病人的生命，不得不将接上去的手臂重新拿下来。事后，工人老师傅还带领我们参观工厂，并对我们说：“我们工人兄弟断了手，党派你们来抢救，虽然手没接上，但你们已尽了努力，不怪你们。”这段含意深刻的话，给我们上了生动的一课。我们想：工人老师傅对毛主席和党怀着深厚的无产阶级感情，在忘我劳动中不慎受伤，而我们却没能把工人兄弟的受伤的手接上去，辜负了党和人民对我们的期望，这怎么对得起工人同志啊！内心感到非常沉痛。回医院后，我们以毛主席光辉的“老三篇”对照自己，提高觉悟。经过反复实践，反复总结，终于使离断时间比这更长的肢体也接活了。<br/> 断手指再植手术的难度高。手指血管很细，只有火柴梗四分之一的大小，开始我们接不上，信心不足。病人向我们提出问题：“既然能接断手，为什么不能把我的断手指接上？”我们有的同志却冷若冰霜地说：“是修钟容易，还是修表容易？”工宣队、军宣队抓住这个活思想，引导我们开展对叛徒、内奸、工贼刘少奇的修正主义卫生路线的批判，并领导我们下工厂，同工人同劳动，同学习，使我们受到了深刻的教育。同志们说：“我们穿的衣服是工人织的，吃的饭是农民兄弟种的，我们的知识是劳动人民教给我们的，我们一定要掌握好断手指再植技术，更好地为人民服务。”我们有些同志怀着无产阶级感情苦练技术。精神变为物质，我们终于用直径只有零点二毫米的针和只有头发三分之一粗细的尼龙线，把一些工人的断手指的细小血管接起来，接活了他们的手指。<br/> 革命的实践，使我们深刻体会到：只有活学活用毛泽东思想，走与工农兵相结合的道路，自觉改造世界观，敢于实践，敢于革命，才能掌握唯物辩证法。几年来，我们为人民做了一些应该做的工作。但是，人类改造客观世界的斗争永远不会停止，我们改造世界观也没有终点。我们决心把自己取得的一点成绩当成继续革命的新起点，以毛主席的哲学思想为武器，不断地加强世界观的改造，进一步掌握断肢再植的客观规律，更好地为人民服务。<br/> （原载上海《解放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