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8月6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这个军队具有一往无前的精神,它要压倒一切敌人,而决不被敌人所屈服。不论在任何艰难困苦的场合,只要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就要继续战斗下去。
毛泽东:《论联合政府》


第6版()
专栏:

逼近轰击“剑门号”
荣立二等功的水手长 阎培林
许永江艇长和紧靠他身后站着的编队指挥员张寿瀛副大队长,目光锐利地紧盯着前方战区。兄弟艇队正在猛烈轰击敌舰“剑门号”,炮弹闪着红光一排排在敌舰上开花爆炸,借着炮弹爆炸时的闪光,已经可以辨别出敌舰的舱面建筑。
“距离‘剑门号’七链!”雷达手报告。所有战艇早就作好射击准备了。张副大队长,是一个以毛泽东思想为指针率领部队认真训练近战、夜战本领的指挥员。他很清楚艇队已经处于良好的待机状态,只待他一声令下。他粗壮的手擎起了报话机话筒,但是他下达的不是射击命令,而是指示艇队继续逼近接敌的航向:“我红色曳光弹,敌白色曳光弹,我们从弹道中间穿进去!”
许永江艇长理解首长的意图,是要最大限度靠上去打。“加速!”他命令轮机长。其实,他早就给轮机长下了好几次加速的命令了,轮机长也早就把伡钟操纵杆推到最高速度。战艇高高昂起艇首,山一样的浪翼飞快落到后面去,敌人炮火炸起的水柱也被远远抛到了后面,艇体猛烈颠簸,把人左右抛掷着。可是许永江艇长还感到速度不够快,他的心被沸腾的阶级仇恨的波涛涨满了。许永江七岁的时候,万恶的旧社会夺去了他父母的生命。还没有牛肚子高的许永江就给地主放牛,当小长工,他身上至今还留着地主毒打的鞭痕。解放了,党把他培养成驾驶战艇的人民战士,他怎能不带着满腔阶级仇恨上战场呢!长期以来,他如饥似渴地学习毛主席著作。“捣乱,失败,再捣乱,再失败,直至灭亡——这就是帝国主义和世界上一切反动派对待人民事业的逻辑”。这真理,使他牢牢树立了“永远是战斗队”的战备观念。他把毛主席的教导铭刻在心里,时常对战士们说:“我们要打在蒋匪身上,痛在美帝心上!我们眼睛里要看到世界上还有三分之二没有得到解放的人民,思想上要有世界革命!”眼下,正是他和英雄艇队实践庄严誓言的时候了。
“距敌×链!”雷达手报告。艇队继续向兄弟艇队攻击敌舰的火网下疾速冲击。许永江艇长命令各战位瞄准敌舰。他耳旁响起了张副大队长低低的但是清晰的声音:“沉着,把稳舵向,再近一点!”
敌舰拦截炮火远远落到艇队后面去了。东方已经发白,曙光把“剑门号”庞大的轮廓衬得愈来愈清楚,敌舰舱面上漫卷着浓烟火舌……
“距敌×链!”雷达手继续报告。许永江的心头升起和敌人面对面肉搏的愿望。他想象我们的炮弹将要象一把把明晃晃、亮闪闪的刺刀,一下下都戳入敌人的心窝!“是不是再近一点?”他请示张副大队长。从张副大队长坚毅的目光里,他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他懂得编队首长在鼓励他:“要猛、要狠、要准!”指挥艇率领艇队雷鸣闪电般向敌舰跟前冲去……。
“距敌×链!”雷达手报告。距离是这样近,“剑门号”高高的舷墙,象一堵黑糊糊的破烂照壁拦在战艇艇首,连敌舰轮机哮喘病一样的低喘和匪兵鬼哭狼嚎的惊叫,都听得见。
决战的时刻到了!
张副大队长和许艇长的目光迅速交互一闪,沉静地对着话筒命令:“射击!”
人们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我艇队滚雷一般的炮火,怎样猛然在敌舰上“会师”,只听得天崩地裂的几声巨响,汹涌的波涛顷刻间吞没了“剑门号”。


第6版()
专栏:

一九六五年的今天——八月六日,我人民解放军海军部队,在东南沿海海面打了一个大胜仗。他们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突出政治,高度发扬英勇顽强的战斗精神,敢于和善于在海上打近战、夜战,坚决、彻底、干净、全部歼灭了前来窜犯的蒋匪“剑门号”和“章江号”军舰。在这场漂亮的海上歼灭战中,涌现了无产阶级硬骨头战士麦贤得以及许多英雄模范人物。这里发表的,是参加这次海战的英雄们写的几个战斗故事。——编者
毛主席给了我无穷力量
荣立一等功的轮机兵 伍振业
操纵杆猛压到底,飞速转动的主机又加快了速度,战艇猛往前一冲,“呼”地一声向敌人扑去。
副艇长黄茂素弯腰钻进机舱里,把一张小纸条递到我面前,纸条上写着:“战斗就要打响,你们一定要保证机器正常运转,为人民立功!”
我顿时周身热血沸腾,连忙向班长要来一枝铅笔、一张记录纸,蹲在颠簸的机舱里写决心书:“保证完成任务。”字迹歪歪斜斜,但却是我的战斗誓言!我暗暗命令自己:哪怕天塌下来,也要保证战艇开得动,冲得上!
我拿着决心书准备送往指挥台,舱内突然火光一闪,战艇剧烈一震,呛鼻的硝烟到处弥漫。机舱中弹!一个念头从脑子里闪过。决心书来不及送啦,亲爱的党,请在战斗中考验我吧。
请示已来不及,我飞身扑到嗤烟冒火处,赶紧先抢救主机。我一步窜到机器跟前,迅速打开紧急备用开关,引用海水冷却主机,解除主机爆炸的危险。紧接着,赶忙处理破裂的淡水管。情况紧急,我一只手捂住裂口,另一只手找橡皮、铁丝。沸滚的水烫得我直咧嘴,不管它!我咬紧牙关把裂口捏得更紧。班长发现这里情况紧急,冲过来想帮助我,我连忙向他摆手,要他继续照看其他几部机器,保证航速。我把橡皮、铁丝都摸到手后,飞快地把它缠到裂口上,淡水不再往外溢了。随后,顾不得透口气,又转身跳到破口处堵漏。就着洞口,我忽然瞥见破口外边一条光闪闪的弹道,发着惨淡的白光绿光,划破长空,在艇旁激起一根根水柱。白光绿光是敌舰的炮弹,怎么专对准我们打?一定是破口漏光暴露艇队位置。想到这里,我迅速用手势报告班长灭灯航行。舱内顿时一片漆黑。
在黑暗中,我摸索着找堵漏器材,一手触着个软包:一袋棉纱。好,就用它堵。
艇身在浪尖腾跳,怒涛冲击艇舷,海水压力聚集在破口这一点,我觉得手臂发麻腿发酸,渐渐支持不住了。这时,突然一个大浪扑来,艇身猛一颠簸,把我抛起老高,我手一松劲,还没堵严实的棉纱袋被冲开,海水又涌进舱里。
我费劲地在漆黑的舱内摸索棉纱袋,左摸右摸,终于发现棉纱袋夹在管路中间。棉纱浸了水,一提,好沉!加上长时间航行颠簸,体力消耗过多,下肢发软,双臂抽筋。我想招呼班长一齐来堵,可现在正在接敌,主机离不开人,我一咬牙,一个人继续再干!
在这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机舱里,听着机器高亢的声音,我默诵着出航前我们写在机舱小黑板上的那段毛主席语录:
“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顿时,毛主席他老人家的伟大身影就象站在我面前,含笑的眼睛亲切地望着我,好象在看我能不能象他老人家教导的那样去做。
我浑身一热,立刻感到力量倍增。我一抡胳膊,猛地抱起沉重的棉纱袋,和着身体一齐压到破口上,并趁势顶上木支柱。这一回海水休想钻进来了。我禁不住对自己说:
“毛主席啊,是您给了我无穷的力量!”
班长迅速用主机排除舱底积水,其他破损也都及时修复了。
艇队保持着严整的队形,直冲到敌人跟前才开火。我们艇没有因为机舱的破损而拉下一步。


第6版()
专栏:

把胜利的消息发出去
荣立一等功的艇长 许永江 易俭如
敌“章江号”已被击沉,指挥所命令我艇队加入战斗,高速追歼逃敌“剑门号”。战艇轰隆隆破浪飞驰,艇身大幅度摇摆,艇上的电讯手石锁才正在聚精会神地抄收电报。他又一次把滑落的耳机扶正戴紧,滴达的电报讯号声在震耳的机器怒吼声中忽隐忽现。但是,任何微弱的讯号,都躲不过他那敏锐的耳朵。只能坐不能站的小小报房,深深地埋在机舱里,室内温度高达四十度,石锁才象坐在蒸笼里一样,身上的汗水顺着湿透了的衣服直往坐垫上流。他甚至都不敢摇动一下脑袋,生怕脸上的汗珠会象雨点子似的洒到报文纸上。石锁才用惯常的工整的字迹,飞快地抄下指挥所的一份份报文,又用清晰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到驾驶台上编队指挥员的耳里。
忽然,耳机里“咔”地一响,讯号声消失了。石锁才迅速扳扳收讯机上这个旋钮,没有声音;扳扳那个旋钮,还是没有声音。他摘下耳机来检查,没坏;摸一摸导线,是不久前新换的,没问题。他想到我们艇是指挥艇,与指挥所电讯联络中断,这影响该有多大!心里一阵焦急。“要不要报告指挥员?不,不要去扰乱指挥员的指挥,越是关系重大,我越是要沉着应付,一定要象毛主席教导的那样,
‘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他又想:会不会是战艇高速航行,收讯机内部有机件给震坏了,以致接触不良?他试着把收讯机朝机匣用力往右一推,耳机还是没有声音;又往左使劲一拉,滴滴达达的电码声出现了,是上级预告:下面有重要报文!当他把手一松,电码声又消失了。在这争分夺秒的时刻,拆开机器检修已经不可能,石锁才果断地用左手把机件往左紧紧扣住,右手抄报,就这样,一份通报敌舰逃窜方位、指示艇队追击航向的重要报文,一字不漏地在报文纸上出现了。
艇队距离敌人愈来愈近,指挥所的来电也更紧密、更重要了,简直就没有一丝一毫的间歇。石锁才右手不停地抄报,左手就好似一只螺丝钉,紧紧地钉牢在收讯机上,任凭艇身怎样颠簸摇摆,都休想撼动他分毫!
时间一分钟又一分钟、一小时又一小时的过去,我们和敌人打响了。我艇队的炮火猛扑“剑门号”!石锁才手里电键滴达,始终保持指挥所与艇队的电讯畅通无阻。
几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敌“剑门号”沉入了海底。战艇与敌舰靠得太近了,“剑门号”这个庞然大物下沉时掀起的一排大浪,使战艇剧烈一晃。这一晃,把电讯手用来发报的电键抛了起来,“咣啷”一声又摔到地席上,石锁才连忙拣起放回工作台。就在这时,指挥员从舱面递来了一份敌舰被我击沉的报文。读着这份报文,石锁才激动兴奋得扑簌簌掉下了热泪。快,快把这胜利的消息发出去,报告指挥所,报告党中央,报告毛主席!他迅速译好电码,准备发报。可是,一按电键,没有声音,一看,输出电源的指示灯不亮,他意识到:电键摔坏了。电报一定要马上发出去,平时练为战,从难从严、作多种准备以应付复杂情况的训练,这时发挥了作用。他一个转身从后座抽出测电表,迅速把测电表上的一支电笔插入电键插座,用手拿着另一支电笔代替电键,熟练地敲击起来。
“滴达达,达滴滴……”海战胜利的喜讯,通过电波,飞向指挥所,飞向北京,飞向全国……


第6版()
专栏:

坚守在信号战位上
荣立三等功的雷达兵 葛德富
经过一阵紧张激烈的战斗,萤光屏上,敌“章江号”这个黑点终于被我们彻底“抹掉”了。我正想大声欢呼胜利,话筒里传来指挥员的声音:“立刻上指挥台接替信号员的工作。”我心里一沉:莫非信号员许文华发生了意外?
我急忙跨出雷达室,摸到报话机跟前,许文华戴着耳机,紧握话筒,正在跟上级联络。我招呼他,他没回答,大概工作正忙。我没多说什么,急忙转回来向指挥员报告:“信号战位没有意外情况,我是否回原战位?”指挥员果断地命令我接替他的工作,说:“你没看见?信号员负伤了。”
我第二次跨上信号战位,知道他左臂负伤并已包扎,忙伸手夺过话筒、耳机,说:“你呀,负了伤也不吭一声。坐在这儿干什么。快找个没有风、海水打不到的地方休息去!”他一动不动地坐着,用腿碰碰我,声音轻微而急切地说:“老伙计,你还是回原战位吧,我能……”
“你能什么?你看,前面那黑呼呼的家伙,就是我们要追歼的‘剑门号’。战斗快要打响,这时候通讯联络多要紧!”怕他赖着不走,我又特别加重语气:“我接替你的工作,是上级的命令!”
他终于无可奈何地把岗位让给我,但坚决不肯下去休息。我把他扶到一边,对他说:“你不下去也行,就老老实实坐在这儿休息吧。”
东方透出一线曙光,天空变成灰蒙蒙的。我艇紧跟“海上先锋艇”疾速接敌。敌舰慌忙地打着炮,梦想阻拦我们。这时候,耳机里传来编队指挥员的命令:
“各艇要发扬我军不怕疲劳连续作战的光荣传统,组织好火力,准备再战!还是近战,刺刀见红,逼近了再打!”我迅速将命令传达给艇首长以后,正要向指挥艇回话,话筒冷不防被许文华夺了过去,只见他嘴对话筒大声回答:“我是二号,二号明白!”接着,右手举着话筒,垂着左臂,熟练而迅速地传达命令、报告情况,声音坚定宏亮,一点不象个伤员的样子。
我劝说他,夺他的话筒,都被他推开。他精神抖擞、一字一顿地说:“我能坚持,坚持就是胜利!”说完,反倒催我:“你回本战位去,要不,上别的战位参加战斗去吧!”我没办法。在上级同意下,只好在一旁协助他工作,顺便照顾他。
敌舰炮火更加密集,舷旁炸起一根根水柱。我们艇继续高速冲击,指挥台上空气严肃紧张,人人屏声静息,等待编队首长的射击命令。许文华更是全神贯注,细心捕捉耳机里的每一个音响。突然,许文华使出全身力气,大吼一声:“射击!”
随着他的喊声,刹时间天摇地动,全艇火炮一齐怒吼,炮口闪光,火龙飞舞,一下子就把敌人的气焰压下去了。
战斗开始,通讯联络更加频繁紧张。炮弹呼啸,机器轰鸣,浪涛喧腾,给报话机增添强烈的干扰。可是这一切难不倒许文华,他端坐在报话机前,那只未负伤的右手紧握话筒,坚定有力的声音,把上级的战斗命令、指挥艇的坚定意志和歼敌决心,清楚宏亮、一字不漏地传到我们艇上。
我们艇和其他艇在编队首长的指挥下,捏成一只钢铁的拳头,指东打东,指西打西。不到几个回合,又把这只刚从美国出笼的“巨嘴鸟”打得千疮百孔,碎片横飞,一眨眼沉入海底,跟“章江号”做伴去了。
我们沐浴着朝阳,排着整齐的队形返航。这时候,许文华站起身,放眼看看辽阔的海空,活动了一下右臂,又望望下垂的左臂,自嘲地说:“这次战斗,可让它休息了个痛快!”我也笑呵呵地说:“下回打仗,再让它多干点。”
本版插图:吴敏 李宝林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