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3月13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冰天雪地拍险景
——《泥石流》拍摄散记
上海科学教育电影制片厂 殷虹
一九六五年四月,领导上交给我们一个光荣的任务:到祖国的西藏拍摄一部彩色科学教育影片——《泥石流》。
“泥石流”是一种饱含大量泥沙石块的特殊洪流,它突然爆发,具有极大的破坏力,是山区建设中必须注意的一种自然灾害。中国科学院和西藏自治区有关部门,组织了一支包括地质、地貌、水文、气象、冰川、植物和立体摄影测量等综合性的队伍,深入现场进行“泥石流”的考察。我们三个电影工作者,就和这支科学考察队伍一起工作。
四月下旬,我们进到一个茂密森林的山脚下,一边是清澈的湖泊,一边是一片浩瀚的“石海”。车停下来了,考察队长喊道:“同志们!下车啦,咱们的大本营到了。”下车后,我们立即投入了战斗——搭帐篷,铲除杂草,砍伐木材修造伙房。建起营地,我们随着考察队员开始了一系列的活动。
一天清晨,我们迎着阳光向“石海”走去。这个“石海”就是泥石混杂的洪流停积时形成的。这里的石头,有的象房子那样大,上千吨重,最普通的也有数十吨重。一块连着一块,一堆连着一堆,如同大海波浪一样起伏不平,真是名副其实的“石海”。
我们摄制队三个人,分成两组。在出发时,每人除摄影机、电瓶和三角架外,还要穿上冲峰衣,背上鸭绒睡袋、冰镐、长筒胶鞋、雨衣和一支短枪(主要对付野兽),还有毛主席著作和必要的学习文件。另外,吃的干粮和饮水每人更要带足。这些东西加起来有二十公斤,都是必不可少的。
到达一号宿营地,这里已是四千米的高山,但四周环绕的雪山异常峻峭,迎面是六千多米高的雪山,四面不断地响起轰轰隆隆的声音。有时随着一声大的轰鸣声,一片白色的烟云冲向空中,考察队员说这就是“雪崩”。
到了夜晚,有人说高山缺氧,人容易兴奋不易睡着,我怎样努力想睡,可就是睡不着。忽然下起瓢泼大雨来,雨下得很大,为了配合徐风同志在山谷外集中抢拍一批泥石流的流动镜头,我们决定冒雨下山。
在茫茫的雨雾中,我和小潘找不到路标了。忽然想起晴天在山下看到有个雪崩槽,是朝公路方向的。雪崩槽中,由于雨水的汇集,有些石头被水冲得乱滚,从这里往下走是危险的。怎么办呢?我们商量好,决定我在前边走,一边走一边探着坡路;小潘在后边注意听乱石滚下的声音。就这样我们一前一后,探索着顺坡而下。随着坡度较大的雪崩槽,连走带滑地下到一大半,突然发现一段非常陡峭的悬崖。经过仔细查看,悬崖上有突出的焦石和凹陷的缝隙。我们就象一对壁虎一样,踏焦石,踩缝隙,攀枝杈,一步一步慢慢而下。这时,虽然肚子也有些饿了,手也被刺破了,但是,饥饿和刺痛更迫使我们清醒,别失手,别脱脚。当我们安全回到大本营时,浑身淋得透湿,活象一对从泥塘里爬出来的泥人。
大雨之后,泥石流仍然没有爆发,这一段长时间,山谷是平静的,风与雨都停息了。考察队党小组决定,利用这段时间学习毛主席著作,进一步把我们的头脑用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白天大家从事紧张的考察工作,晚上各个帐篷里点起了蜡烛围在一起,结合考察实际情况,讨论什么是形成泥石流的主要矛盾等问题。我们电影组三个人,也参加到这场学习热潮中。讨论以后,我们再次登山。这次登山要经过一号营地、二号营地,到冰天雪地的三号营地去和冰川组同志汇合,准备拍摄泥石流形成区“雪崩”和崩塌以及冰融化等主要镜头。徐风同志仍然和水文组的考察队员坚守山谷,严阵以待。
七月,在祖国内地正是炎炎酷暑的时候,可是考察队所在的三号营地,却是冰天雪地。三号营地就建在海拔六千二百多米的雪山下。考察队员就在这里日日夜夜,对高山气候、冰川融化和“雪崩”等科学项目进行观察研究。
这里天气变化无常,白天是大好晴天,夜晚大风伴着鹅毛大雪,飘扬飞舞起来。下雪后的第二天,我们一早就起来,迎着朝阳去找拍“雪崩”的地位。我们在考察队同志的指导帮助下,来到一个稍微平缓的地方停下来,环视四周,千峰万岭,层层叠叠。有时突然听到轰一声,在前面的山峰上发生雪崩了,但等你看准了地方,那里已是接近尾声了。如何才能准确地抓到这种瞬间发生、瞬间又消失的雪崩景象呢?怎样才能拍摄一个完整的雪崩过程呢?我和小潘坐在冰碛石上,对现场观察了很长时间。忽然想起人民解放军操纵高射炮打飞机的情景,我们商量了一下,就开始演习起来:先由一人象炮手一样紧盯着摄影机的取景框,右手扶着摄影机的方向操作杆,左手按在马达开关上,随时准备拍摄,另一个人象指挥员一样,把视线内的雪峰、雪崩槽一一编上号码,当指挥员喊到一号或几号时,拍摄的人听着口令,就迅速地把机器镜头对准在该号的那个山峰上。就是这样,我俩轮流指挥,轮流操纵摄影机,反复练习,真正做到迅速准确,指那拍那。可是,一天,两天,很多天过去了,没有大雪崩,我们只好等下去。有时一边吃东西,眼睛还是盯在机器上。终于在七月二十八日的下午四点多钟,理想的镜头被我们等到了。海拔六千多米的“少女峰”上突然爆发了“雪崩”,几十米厚的积雪崩塌下来了。顿时在雪崩槽上升起一股股浓白色的蘑菇状雪云。象这样巨大的雪崩,外国冰川学者称它是“白色死神”,但这个“死神”终于被我们捉住了。
在泥石流整个形成区里,是一个四面环山的盆地,盆地里堆积了一大堆泥沙石块,这些堆积物非常松散,有人叫它古冰碛物。它们睡在山谷里,逢到水源充沛时,就造成了一场泥石流的自然灾害。有一天大雨之后,我们到沟坡上面去拍崩塌。事先考察队同志用绳子把我和小潘从腰上捆好,拴在离沟坡较远的一块大石头上,这样站在沟边拍崩塌,万一站的地方也崩塌了,就不致于落到沟底去。
当我们一切都准备停当之后,没过多久,果然被选中的地方,发生了崩塌。我们把它一一拍入镜头。正当我全神贯注地进行拍摄时,那知自己立脚的地方也开始往下面崩塌了。小潘一看三角架的前脚架已经开始往下陷塌了,就一个箭步窜过来,抱起机器就往后纵跳。刹那间,前边站的那块地方,轰的一声,一片泥沙石块崩塌下去了。可是,崩塌的景象我们已经纪录下来了。
一个一个的镜头,大部分都从拍摄计划上涂去了。剩下来的没有拍的主要内容,只有泥石流流动的镜头了。
从来到二号营地起,几乎每天都到泥石流爆发的主沟边去等拍泥石流流动的镜头。但是,选定的拍摄位置离爆发点有二百多米远,中间横隔主沟和一段陡崖,根本过不去。景物远,接近困难,做远距离拍摄,很有可能造成画面(景物)虚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决定下主沟去拍近景镜头。小潘说:“下主沟,虽然很困难,但比起越南人民在战场上抗击美帝国主义要容易得多了。我是青年,还没有加入共青团,我一定用自己的行动创造入团条件。”当晚我们就把这个决心向队领导谈了。队长说:“下主沟,这不仅是深入虎穴捉虎子的问题,而是虎口拔牙呀!这件事还要经过研究才行。”
为了保证安全,西藏公路工程处用炸药在主沟壁上替我们炸开一段缓平的坡度,开出了能用绳索拉着下到沟底的缓坡。我们和考察队同志一起下沟。我们手拉着绳索,腰上也捆上绳子,脚蹬着沟壁,往下一点一点地下。下到沟底,我们小心地往前走了一阵,但走了不远队长就喊我们停下。他说下次找个同志在沟的上游放哨,如果看到主沟上游爆发泥石流就鸣枪,及时躲避,以免发生危险。第二天我们按照队长的意见在沟上布置了“哨兵”,监视主沟上游的动静。我们和一部分考察队员带着摄影机,再次下到主沟,找一个合适而安全的地方,等待泥石流冲来。
几天来气候变化的情况是:降雨频繁,气温升高,冰川融水很多,上游崩塌也多起来,爆发泥石流的可能性越来越大。在八月中旬的一天,我们三人(这时,徐风同志也调上来了)照例和考察队一起又下到主沟,我们还没有进入前几次等拍的阵地时,已看到远远的一股洪流,挟带着泥沙石块前推后拥,浮托着巨大的石块,泛滥而来。沟里也响起一阵阵雷鸣般的巨响。我们跑到一块安全的高岗上,迅速地准备停当,迎着泥石流的龙头,掀开摄影机开关,让摄影机有节奏地转动着。拍完一个镜头后,紧接着又有一股龙头咆哮着滚滚而来,无数的巨石和泥沙,涌过我们前面,摄影机发出沙沙的声音,我们紧握着机器,把这一场早就盼望它到来的自然现象,一一纪录下来。(附图片)
这块冲出来的石头足有几千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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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自然能和革命能
朱润林
在学校念书的时候,在物理教科书上读到过“能”。什么机械能、电能、化学能、原子能,等等。所有这些能,都叫“自然能”。
“自然能”的作用极广。在我们人类生活中,吃的、用的、住的、运输工具,那一样都离不开它。“自然能”的力量又极大,特别是原子能,是一种能量极大的能,一公斤铀全部裂变时,产生的原子能相当于两千五百吨优质煤燃烧时放出的能量呢!
解放后的十几年来,我却愈来愈体会到,在世界上除了这种“自然能”以外,还有一种最重要的“能”,这种“能”不是别的,就是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的人民群众的“革命能”。
这种“能”,就是六亿五千万人民在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中,所迸发出来的热气和干劲,就是千千万万颗精神原子弹所产生的能。它力大无比,能排山倒海,改天换地,任何困难不可阻挡,任何奇迹都能创造。它绝不是“自然能”的计量单位所能表达得了的。
六亿五千万人民的这种“革命能”,是一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和财富。有了这种“能”,就会有成批成批的大寨式的人民公社、大庆式的厂矿,……。
“自然能”,要用发动机来发动“革命能”,也需要“发动机”来发动。这部“发动机”,就是政治,就是毛泽东思想。我们在工作中,如果处处突出政治,事事以毛泽东思想挂帅,就能把这种蕴藏在人民群众身上的“革命能”,最大限度地调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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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江上红灯
冯科
下了一天大雨,上涨着的江水从上游汹涌而来,拐过“七星滩”直向下流奔去。
夜深了,风雨还在加大。这时,从“七星滩”的南岸走来一个人,不时地晃着手电筒,沿着松花江岸走着。每走到一棵航标下面,就聚精会神地仔细检查一番。
这个人名叫李铁钢,是“七星滩”航标段的老航标员,也是这个航标段的段长。他走到江湾,发现江心航道上右侧的一○○五号航标不见了。这时候,一个巨雷在他头顶上空炸开,借着电光,他看了一下手表,时针正指着午夜十二点。他焦急地想到:再过两个小时,一艘客轮就要通过“七星滩”了!
“七星滩”,是松花江航道上的一个险要关口。这一带的江面上露着七块巨大的岩石,黑夜里站在远处一看,就象七颗大亮星掉在江心里,因此人们给它起了个名叫“七星滩”。江面上一边是浅滩,一边是悬崖峭壁,江底下密布着横七竖八的暗礁。过去,这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七星滩,鬼门关,船工见了心胆寒,白天通过九分险,夜里千万别行船。”解放以后,滩上竖起了准确的航标,这才避免了危险,夜里也能行船了。
现在,一○○五号航标,被暴风雨打灭了,怎么办?李铁钢紧张地思考着:“把船拦住,等风雨停了,航标修好了再放船过去……不!不能,因为航标耽误了客轮的航行,这是航标员的失职,就是对党的事业不负责!”想到这里,李铁钢决定去把一○○五号航标灯修好。他掉头奔回航标段,划起了停放在江边的小船。
小船刚划进江湾,突然被大浪裹住了。李铁钢心里明白,这时,大浪如果横击在船舷上,船就要“翻个子”。他冷静沉着地把小船推向与浪头垂直的方向,直切峰顶,劈浪而上。这时,李铁钢的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冲上去,坚决要把航标修好,保证航线上行船的绝对安全。
“咔!”一个响雷把天劈开,李铁钢借着闪电的光一看,发现一排大浪向他冲击过来!这时,只要稍有犹豫,连人带船就可能被大浪砸进大江。只见他猛的从船上站起来,两腿叉开,俯下身子,两手紧握右边船桨,猛力一搬,小船就象一只梭镖,压着那排浪头蹿了上去!
小船蹿在浪头上,李铁钢一抬头,突然看见江北岸的那盏航标灯,在大雨中放着红光,他肯定一○○五号航标灯就在他的周围。李铁钢把小船又狠劲一搬,小船顺着浪头一转,巧的很,一○○五号航标正和李铁钢打个对面。他又一搬桨,小船和航标几乎碰在一块。说时迟,那时快,李铁钢探出身子,一下子抱住了航标架子。
李铁钢迅速地把船和航标架子用铁链子拴在一起。而后,从背包里掏出手电筒,打亮一看,航标架子底下的托灯板全部被碰碎了,航标灯只剩下一个红色玻璃罩子。
“呜——呜——呜——”,山那边响起了轮船的汽笛声。
“啊,船开过来了!”李铁钢用手电照了一下手表,已是午夜一点四十分,再有二十分钟船就要开到了。时间迫在眉睫,现修理航标灯是来不及了,必须采取紧急措施。李铁钢从破玻璃罩子身上想到了办法。他迅速地从背包里掏出一把螺丝刀,一手拿着电筒,一手把螺丝拧开,揭开坏的玻璃罩子,把手电筒塞进了玻璃罩子底下,放牢靠之后,再把玻璃罩子盖上,然后用两只大手捏住两半的玻璃罩座底。这样一来,一盏通红通红的航标灯又出现在“七星滩”的前哨了。
“呜——呜”,一艘大客轮冲风冒雨开过来了,船上的广播喇叭正在播送着雄壮的《歌唱祖国》的歌曲。客轮缓缓地驶进了“七星滩”航道,在靠近航标时,在通亮的聚光灯照射下,李铁钢看清了船舷上的三个大字:“北京号”!(附图片)
苗地 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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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水上商店
〔苗族〕石太瑞沱江上,竹篙推轻舟,小船儿,两行并排游,船头浪花跳进舱,船尾犁开两道沟……“水上商店”生意好,城乡情意厚,沿河村寨忙招手,无数笑脸涌船头。大爷赞新犁,大嫂扯彩绸,热情送到心坎上,买卖作到家门口。又采购,又出售,山货收了情意收,货郎心里有面鼓风的帆,击浪搏水争上游。千里行江为革命呵,何惧恶浪陡,心中激情似江水,不尽滚滚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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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文化街头

加强革命故事的评论工作
石有斐
一个大讲革命故事的群众文艺活动,在全国范围内蓬蓬勃勃地开展起来了,许多优秀的革命故事也随之产生。面对这一形势,革命故事的评价和推荐工作,应当迅速地跟上去。
革命故事是人民群众的口头文学。虽然它在创作方法上,采取了书面语与口头语相结合的形式,但还是先有故事,才不断丰富、加工整理成书面文字的。对于这些流传于群众之中的故事,应配备力量做好搜集、整理修改的工作,使之迅速推广出去。因为口头流传的东西,毕竟受地方区域的限制,这就要做好认真的推荐工作。
加强革命故事的评价推荐工作,对提高革命故事的创作质量有很大的好处。当前流传的一些优秀的革命故事,实际上已经不是一人一地的创作,而是吸收了许多听众和读者的意见,不断修改加工而成的。加强对这类作品的评价,就可以在更大范围内,集中更多人的智慧,使原来的故事精益求精。
加强革命故事的评价推荐工作,也有利于其他文艺品种的革命化、民族化、群众化。革命故事在“三化”方面是有着突出的成就和经验的,其它文艺品种可从中得到启发和借鉴。加强革命故事的评价推荐工作,有利于培养一支又红又专的群众文艺评论队伍。革命故事是群众自己的创作,群众对它最关心、最热情;对它的发言也一定最踊跃、最中肯。
目前,革命故事的评价和推荐工作,还跟不上形势发展的要求,必须大力加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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