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5月25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烟雾
  〔越南〕 英德
在同塔梅的那天晚上,我老是以为那里的天空比别处高阔些。一望无际的田野沉没在霜雾中。风儿穿过草原,似海浪般地在窃窃私语。已经是四月天了,同塔梅仍然没有下雨。白天火伞高撑,晚上来到田野,阵阵清风吹来,凉爽宜人。还有两个小时单位就要出发了。我躺在田棚里,身旁是一些十分年青的战士。刚二十三岁的副排长候紧靠着我,给我传达了将在明天清晨实现战斗计划后,又补充说:
“完全可以相信,他们将一定用直升飞机降陆,企图阻拦我们去炮击据点的B队的去路。他们知道我们只会撤到那条路上,而我们将随时在他们想杀害我们的地方等待着他们。你将有机会看到‘打凤凰’是怎么回事儿!”
“我很想亲眼看看这种打直升飞机降陆的战斗。”我欢喜地说道。
候对我说:
“迷人得很呵!一旦我们已仔细地清理了等待他们下来的地方,特别是当我们有了一个强大的后备队的时候。”
“哪个后备队?”我问。
“就是去炮击据点的B队!”
候停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
“除此以外,还有第二个后备队。这个队才叫棒哩……”
此时,我感到候在黑暗中微笑。这个感觉只在我脑际中闪了一下,就见他又轻轻地附耳对我说:
“乡亲们要去烧烟布雾哩!……可能阿桂要来,……”
“阿桂是谁?”
“妻子……呵,不,……称呼什么呢,爱人或是未婚妻?”他尴尬地说道,并突然停了下来。
田棚沉静地迎接吹来的风。在凉爽的和风的吹抚下,一些战士已开始打呼噜了。我等着候继续说。我确信他将一定还要说的,但是我仍然沉默着,不加催促。最近我已习惯于这种泰然的态度,而人家则称之为等待的本领。我向棚外望去:远远,在地平线那边有烧野的火光。火光沿着田野燎烧,就恰似一条大蛇在不停地滑行。这红色的火光反映在碧蓝的天空中。一辆牛车越过沙地,就好象镶在映有火光的天空中。可能是牛的一对弯角伸了起来,车子有些摇摇晃晃。包有铁皮的木车轮在裂开了的地面上滚动,听起来又脆又干。
我忽地问道:
“你说的那个桂姑娘今年多大了?”
“十九岁!”
“她的老家在哪儿?”
候跳了起来拉着我的手向田野那边指着说:
“就在树那边。晚上看不清,白天看的可清楚哩!明天我就要经过那儿。……我认识阿桂的时候她还很小,只有十六岁,那时她确实只是一个小姑娘。她真是勇敢。那时,她的肩膀受了伤,鲜血淋漓,但是她一点也不哭,也不叫喊。”
“她中弹了吗?”
“不是,是被敌人刺伤的……用刺刀刺伤的。唉……现在提起来……”
这个年青的副排长抓了抓头发:
“开始我只把她当作一个妹妹一样疼爱。在暗无天日的一九五九年,我刚二十岁,负责乡的青年工作,整天都躲在地洞里。那个时候,乡保卫团和留小平头的伪公安厉害着哩。就是桂,她每天晚上偷偷地给我送水送饭。桂自幼就是个孤儿,和外婆一块儿过活。那个地洞只有阿桂和她的外婆知道。敌人到处抓我,并说我只会躲在附近一带,因此他们轮流地在各家侦伺,连晚上也没停止。有一次,阿桂天蒙蒙亮把饭煮好送给我……”
候讲到这里,突然听见从田棚那边有人走近的脚步声。一个战士进来问道:
“B队副在哪儿?”
“我在这儿。”
“C队长说咱们可能提前出发。他叫把同志们都叫醒,十五分钟后上路。”
我和候站了起来。我看了看表:九点半。
战士们被叫醒了。有人在打哈欠,惋惜睡得正香的觉。一会儿,全体都准备就绪。候说:
“大家检查一下,看忘了什么没有?”
我摁亮电筒看了看田棚:只剩铺在地上的一些草禾了。队伍排成单行前进,每人间隔五米。从这条路到准备工事的位置也不太远,要通过一段约五公里远的旷野。这里离协盛据点四公里,离根据地也约为四公里,从协盛据点到根据地必须越过这片田野。战士们开始挖工事了。两个排把工事排成燕翅形,上面覆盖一层厚厚的草。同志们除草挖工事,挖完后又把草盖上,草仍保持原来的样子。我和候坐在壕洞里,背靠着背。白天候已小心地在壕洞底下铺上了一层干草,所以坐着十分柔软。下霜了,天有些冷,我坐在洞里却感到很暖和。候燃起烟说道:
“情况尚不太紧张,争取抽他一枝,到明天清早就不能抽了!”
说完,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慢慢地从鼻子里吐出一圈圈的青烟。
“我躲在地洞的那个时候,只得戒烟了。晚上到河边睡觉也没敢抽。这种烟,晚上敌人巡逻抽了它,早上到外面来,我把手在伸在水洼中,拿起放在鼻子上一闻,立即就知道有敌情。”
候把背靠在壕洞的墙上,抽完了一枝烟,又接着说道:
“现在坐在洞里,真想那个时候呵!我是想……”
“先前你讲阿桂晚上给你送饭,敌人跟踪,后来怎样了?”
“呵!让我给你讲……阿桂摸到了我的地洞盖,敲了敲暗号。我高兴地推开洞门。我说:‘阿桂,你下来!给我讲讲外面的情形。’阿桂钻了进来。我一手取下壕洞盖,另一只手伸出来扒开盖在洞口的树叶。阿桂坐在我身边。看见我的衣服破了,就叫我脱下掏出针线缝补。我打开饭包就吃。阿桂在昏暗的光线中补衣服,突然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我知道她是看见我在洞里很苦才哭的。我说:‘不要哭,阿桂。’我刚说到这儿,突然听见地面上有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我抓住阿桂的手轻轻地捏了一下,谁也没有说什么,我和她都举眼向上看。洞里很暗,只有三个通气洞透进几丝光亮。我们俩屏住呼吸静听。在洞口有拖动枯竹刺簖的声音。突然又听见嚓地一声,一根刺刀从洞盖斜穿在我和阿桂的头的中间。我打开了手榴弹的保险栓。接着,又有一根刺刀穿了下来。这根刺刀刺中了阿桂的肩膀。在模糊的光线中,我看见阿桂紧咬着双唇。这个时候只有打开洞盖冲出去,扔出手榴弹逃跑。但是我刚想站起来,阿桂就轻轻地拉了我一下。她平静地拉下脖子上的围巾,轻巧地盖在正插在她肩上的刺刀上。等他们把刺刀抽起时,阿桂灵巧地用围巾擦净了上面的鲜血。阿桂一动也不动地注视着刺刀……等那根刺刀抽出洞口时,我才想起洞并没有暴露。阿桂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所以她拉了我一把,并小心地拭净刺刀上的血。后来,就再没有一根刺刀插进来了。我扶着阿桂,只见她脸色苍白。我摸了摸她的肩膀,我的手上立即就沾满了鲜血。她的血还湿透了我的胸膛。我连忙摸索着给她包扎伤口。好半天没有听见一点动静了,阿桂才低声说道:‘他们走了!’”
讲到这里,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摇着头:
“晚上我把阿桂送出地洞。由于血流的太多,阿桂痛得抬不起手,但是她没有哭。后来,我们就再也分不开了。有一次她对我说:‘你看,那次是因为心疼你我才哭呢,那些家伙刺中了我,我哭了没有?’她的这一番话真使我感动得要命……。”
候讲完后,停了下来问我道:
“这,就是这样……你看如何?”
我抬起身子叫道:
“还有什么可说的!这样的姑娘实是少有的。”
候啧着嘴说道:
“这几个月没有见到面……”
“什么时候遇到给我介绍呵!”
候点点头。又问我:
“几点了?”
“两点。”
“你睡去吧!”
我听从了候,把背靠在壕洞墙上,但睡不着。因为拂晓的伏击战,因为这位副排长爱人的故事,我没有本事睡得着。通过覆在洞上青草的空隙我凝望着天空,凝望那闪烁的星星。那位姑娘的故事,烧野的火光,草儿在风中摆动沙沙的声音,绘成了同塔梅极其奇妙的夜晚。在太阳快露脸之前已染上红红颜色的田野十分寂静。但是这寂静没有延长多久,一会儿我就听见从协盛据点传来迫击炮的声音,候说:
“爆发了!B一队行动了!”
迫击炮的声音越来越密。敌人的轻机枪砰砰地直响。候挥着手:
“可能找得到一些油水。但是还不需要,只要把那些家伙带来就够了。”
这次炮击拖延了半个小时,枪声稀疏,久久又从敌据点传来一串给他们的士兵打气的重机枪声,接着又是死一般的寂静。天快要亮了。戒严令尚未解除,谁也不能上壕洞外面。候把枪筒拉在怀里抱着。我看了看天空,几乎完全变了样儿了。小鸟儿开始在布满了晨霜的草丛上鸣叫。最后,我看见天空开始呈淡红色。候拉起衣襟紧紧地覆盖住光亮的、带有刺刀的美国自动枪的枪筒。
我现在多想听见直升飞机的声音。不仅是我,整个单位都在着急地等待着,但这个等待又是十分可靠的。本来这些“凤凰”就会象平时一样突然地向我们攻击。现在我们却要出其不意地使它落入它所预料不到的罗网中。
我们等待得并不太久。太阳还未把它的光芒放射到整个田野时,就听见了飞机的声音。候跳了起来:
“敌人来了!”
接着候推开洞口的草,向太阳升起的方向看去,他说有两架直升飞机出现。我也站了起来,只见两架飞机快如老鹰般地飞了过来。我和候俯了下来,又小心地盖上伪装草。两架飞机盘旋了一大圈。当它们飞过壕洞时,我看见它的翅膀上有着发光的银白色的火箭弹。几分钟后,一堆火箭弹在我们伏击的阵地上爆炸了。田野烧了起来,还沾满了晚上露水的草儿也燃烧起来了,我和候紧贴着壕洞的墙壁。火蔓延到我们这儿来了,烧到工事里来了,空气闷热窒息。干草很快就燎烧尽了。虽然洞口的伪装草都烧成了灰烬,但我们仍然无恙。我们俩的身上脸上沾满了草灰。候轻轻地说道。
“没什么,镇静一点。”
轰炸进行了约十分钟就停止了。接着就听见嗡嗡的声音。候用力地拉了我一下:
“直升飞机!”
从各邻近的工事里也传来了兴奋的喊声:
“直升飞机,直升飞机!”
“同志们怎样?一组……二组……”
回答的声音掺杂着嗤嗤的笑声:
“没什么,只是腰部有些热而已!”
接着传来了命令,提醒大家不要向第一批降陆的敌人开枪,等第二批上来时再打。候提醒了我们排后立即架好自动枪,瞄准在洞口。
我站了起来,见朝阳初升的天空中,出现了一队直升飞机。我点了点,一共十三架,从刚才飞来的那两架直升飞机的方向飞来,其中有六架是两个螺旋桨的“毛毛虫”,六架是一个发动机的“十字架”,最后一架飞得很高,好象是指挥机。飞机分成两队,每队六架。架架都是溜黑的,就象游来了一条条生鱼。
第一队直升飞机开始低飞。发动机的声音在怒吼。田野上的草灰飞扬起来。
候从牙缝里叫道:
“他妈的下来了!”
直升飞机从我们左边下降。发动机在隆隆发响。敌人从机门内倾倒下来了,手上紧握着枪。一个美国佬的头探了出来,脸上架了一副大黑眼镜,手臂上摇晃着一根文明棍。敌人和我们相隔只有一百米左右。一个个敌人我们都看得很清楚。草被烧去了厚厚的一层,但仍然遮盖得住我们。我站在工事洞下面,候慢慢地把枪托在肩上。第一次,敌人有一个排降落。这些枪口的猎物正高高矮矮地站在田野上,但没有一枝枪开火。真是可怕的寂静的一刻呵!
战斗正好在第二批直升飞机降陆时发生。这些敌军的脚还未来得及碰上地面,我们的枪声就响彻了田野。候打完一筒子弹,又装上一筒子弹跳上了工事。我听见“砰砰”清脆的两声枪响,两架直升飞机烧着了。四名刚落地的敌人遭到频频的射击,他们慌乱地奔跑,大声叫喊,摔倒在地上。几架直升飞机隆隆地发动了机器,想急忙逃跑。一架飞机被击坏,螺旋桨转了几下就落下了,那架指挥机连忙飞向高空逃之夭夭,其他几架也跟着溜了。下面一批敌人被打死了,还活着的一批拼命地逃出我军燕翅的钳臂,但当远处出现我军炮击回来的B队时,敌人只好慌忙举起手。那时,战士们都自动地从壕洞里跳了出来包围分散敌人。战斗快速地结束了。俘虏立即被集中起来,押到前面来。上面命令立即搜查武器,并向根据地那边撤退。我紧跟着候。在撤退的路上,我看见到处都是敌人狼藉的尸体,有的家伙面朝天,有的家伙面向着还热烘烘的草地。两架直升飞机躺在田野上,发出浓烈的汽油焦臭味。火已经熄灭了。黑色的烟从机身上漆有白色的U.S.ARMY字样边飘过。两个美国佬从飞机上被拉了下来,两个鬼子都踉踉跄跄,膝盖直哆嗦。一个家伙还戴着黑眼镜,可能就是我刚才看见的那个家伙。我们的战士向前搜查,夺下他们的短枪。连指导员从容地走到美国强盗的面前,摘下了他的黑眼镜,用清脆的英语说道:
“阁下走吧,快点!”
这两个美国佬走在俘虏队的最后面。连长下令全单位急速行军。
越过田野约莫十分钟后,我听见远方传来了驱逐机的声音,同时前方田野里卷起了阵阵的浓烟。候一边跑一边对我说:
“乡亲们点烟了!”
俘虏中,有的家伙慢慢地走或者停了下来。那两个美国鬼子一面不停地叹着气,一面向天空张望。连长大声说道:
“叫他们快点走!”
连长向俘虏们宣布说,如果想得到宽大处理,就跑快点;倘若泡蘑菇,那就逼得解放军只得就地处决。指导员也对这两个美国鬼子转达了,而他们说是因为太累了走不快。可能他们也真是累了。遇到有些坎坷难行的路,他们老是摔倒。两个家伙都呜呜地哭了起来,我们的战士只得扶着他们走。烟雾弥漫了整个田野,连树木都看不清了。我还从未看见过这样大片地的烧野。走在前面的一个排和俘虏们都沉没在烟雾中。我们也急忙越到前面,身子消逝在逐渐浓郁的烟雾中。我的眼睛被烟熏得难受极了,一会儿眼泪鼻涕全都流了出来。大家都在烟雾中前进,不觉快到根据地了。几架敌机已经来到了,在烟雾中乱转,不知向什么地方轰炸,因为烟雾笼罩了整个田野。接着我就听见一长串重机枪和炸弹爆炸的声音。地面震动了,他们就在我们屁股后面轰炸。一阵烟雾后,树木又清晰可见了。
我和候跳到一条路埂上。候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跟。越过了几棵叶子浓密的树,整个单位都把田野和正在投弹的飞机抛在后头了。走了一段,忽然听见前面有乱哄哄的嚷叫声和劈劈拍拍的鼓掌声。后来又听见有人在叫:
“候,候呵!”
我和候挤了出来。在一棵棵结实累累的椰树下,姑娘们、大姐们都匆忙地把削好了的椰子送给战士们。在椰树下,我看见几条刚刚熄灭的稻草把。候对我说:
“他们刚去烧野点烟回来……呵,阿桂……”
我顺着候的眼光看去,看见一个年青的姑娘正用眼到处寻视。候叫了阿桂一声,姑娘就向他跑来。快到他面前,她又把步子放慢了,看着他并轻轻叫道:
“候哥!”
姑娘还沾满了灰尘的面庞有些发红。头发上边有许多草灰,汗水沿着两边太阳窝直往下淌。她在我和候的面前停了下来。她把发梢拉到胸前不停地搓揉。我知道现在我是站在一个真正的阿桂姑娘面前。姑娘身材小巧,比我想象的要漂亮得多。她的一双眼睛似乎在微笑,在一对颤动的长眉下闪闪发光。候把我介绍给阿桂,阿桂向我问好,并且有些难为情。接着她说:
“我去捧椰子给你们喝吧!”
说完后,她就跑开了。一会儿她捧来了一个椰子。候愉快地笑着对我说:“喝吧,喝吧!”
我注意到阿桂几乎只用一只手捧着椰子,另一只手只是帮着扶一下。“难道那只手已经瘫痪了?”我自问道。我接过阿桂的椰子感到身子在震动。阿桂含笑问道:
“可能你们的眼睛都给烟熏辣了,是吗?”
我笑着答道:
“你们烧的烟可是厉害呵,把人都憋死了。但是,如果没有烟……”
……单位已走到前面了,我和候也要立即随行。我走在候的前面,听见候在后面说:
“如果可能,明天我就弯到你那儿去。”
“候哥,拿着这块手巾擦汗……”
我转过身来就看见阿桂的蓝纹手巾已搭在候的肩上。两个美国佬也到达了,看见我们的姑娘们正亲切地慰劳我们的部队,就把脸转到一边去。我再一次看了看正站着用眼睛尾随着候的阿桂。这个姑娘曾亲手擦净插在自己身上刺刀上的鲜血,刚才又和同伴姐妹们一块儿点起了神奇的烟雾。
插图:马克(附图片)


第6版()
专栏:

  为感谢越南人民的抗战而写的诗
  〔新西兰〕 路易·艾黎
  有匍匐在地上爬到华盛顿去的人,
  他们急于用真正的自由换取肮脏的美元。
  有挥金如土的阔老,
  他们急于想出毁灭人类的新武器,
  为的是替一小撮人赚取丰厚的红利。
  有低能的作战计划家们,
  他们标出来要轰炸的,
  是越南人经过几十年战争付出大量鲜血和汗水,
  重建起来的工业,桥梁、学校和村庄。
一个被百万富翁送到白宫去的
废话连篇的总统,空泛地提出谈判,
当然是要按照他自己的条件;
这是为了平息世界人民的反对,
而不是为了让越南人自己解决问题;
他讲来讲去的词儿:
和平,自由,正义,民主,安全,
象酒吧间里给通俗音乐伴奏的鼓师,
又象是一个哼着流行歌曲的笨蛋,
朝那些喝得半醉的听众望去,
昏昏迷迷地叫一声“我爱你”。
每一小时,每一刹那,从越南全国
传来片刻不停的轰炸的声音,
把母亲们和孩子们的笑声淹没,
在整个国土上留下了野兽的痕迹,
证明还有没有超过原始阶段的猿人。
然而抗御这些野兽的,却是绝大多数的人类;
是那些到处寻找抵抗的武器的人民;
他们深知道和平的最凶恶的敌人,
不会有真正的解决办法。
越南啊,在这个国土上,
有美丽的姑娘,英俊而能干的小伙子,
他们向新世界贡献出很大的力量;
在这个国土上,有古老的森林和潺潺的溪水,
有丰富的沸腾的生活,
这是一个比许多国家都要灾难深重的国家;
这是一个历史上充满英雄斗争的国家;
它的人民献出一切去保护国土和正义的权利;
这是一个必然崛起——象翠竹一样,
使田野上充满快乐和美丽的国家。
越南人民的可爱的面孔,坚定的心,强壮的手啊,
这一切连同毫不动摇的勇敢,
使一切真正的人自豪地和你们站在一起,
这些诗便是为了向你们表示感谢而写的。
一九六五年四月二十二日,北京。〔华文译〕


第6版()
专栏:

  我们祖国有两个打击美帝的战场
  〔越南〕 阮春庆
  我们祖国有两个反击美帝的堡垒,
  南方和北方的枪口都指向天空,
  三千万颗心燃烧着仇恨的烈火,
  男女老少都准备着打击敌人。
  少先队员的腰上扎着伪装的树叶,
  他们幻想着能成为传说里的扶董天王〔注〕,
  连白发苍苍的老人也想返老还童,
  变成二十岁的青年奔向疆场。
  我们祖国有两个打败美帝的战场,
  奠边府的传统,北村的威风,
  边和,平也,波来古……
  敌人接二连三地吃败仗。
  当年奠边府和鸿基的英雄传统,
  化作今日洞海、广平、永灵……的怒吼,
  敌人的飞机象无花果似的纷纷坠落,
  英雄的眼睛炯炯发光在紧急关头。
  我们祖国有两个坚强的战士,
  他们顶天立地巍然屹立。
  他们的眼睛里装着星星和太阳,
  他们怒视敌人,象阳光驱散浓雾。
  每一次光辉的战功都给我们树立了榜样,
  南方和北方,遥相辉照;
  每一次战功就是在征途中迈出新的一步,
  让我们拥抱着,庆贺统一那天的来到!
  在那惊天动地的日子里,
  我们的祖国枪声呼啸,
  怒吼声和欢呼声回响,
  从山林,乡村,首都,
  每条路上人们的脚步都掀起了激浪……
  腰上的树枝在抖动,
  它在憎恨,也在欢呼,
  美国强盗来进犯,我们就把它揍下来,
  就象秋风扫落叶一样。
  敌机的每一次狂转都往草地扔下了死尸,
  每一次乱窜都招来了金头苍蝇的麇集,
  你吸我们的血,我们就砸碎你的头,
  你若胆敢再进犯,我们还要把你砸!
  北方准备好,张开罗网待匪来,
  每一只眼睛都象星星般的明亮,
  英雄的南方日日夜夜在打击你,
  装备好了的尖桩井等待着将你埋葬!
  生活在春天的祖国啊,
  尽管残冬的寒气还在向我们侵袭,
  而绿枝嫩芽越来越发出新生的力量,
  春天,光辉胜利,鲜花怒放的春天!
〔注〕扶董天王是越南神话故事中的英雄。当外敌入侵的时候,他一霎间从小孩变成了巨人,骑着铁马,手挥铁鞭,只身打退了敌人。 〔冯永垺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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