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3月7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春潮遍地

在欢腾的羊舍里
王士美
哲里木,边疆的草原,当你还在皑皑的白雪的覆盖下,当凛冽的朔风还在你的长空里呼啸的时候,春,却已经降临了!让我唱一支迎春的喜歌吧。
昨天晚上,我是在满都拉热呼生产大队的二号接羔室里度过的。此刻,当我伏在羊舍里的小桌上,动笔写这篇小文章的时候,乌日娜小妹妹已经睡熟了。这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也许正在做着甜美的好梦吧?看,她的嘴角还带着甜蜜的微笑呢。拉喜大哥也睡熟了,从隔壁的小屋里,传来他粗大的鼾声。阿其尔大婶,这个接羔室的主任,刚从羊圈、暖屋里巡视回来,毡靴上的雪屑还没有融化,也坐在那里睡着了。她睡得很安静,仿佛只是轻轻地闭上眼睛,在谋划着新的工作。他们都睡着了,在辛勤地劳动了一夜之后……
昨天下午,我冒着风雪来到这里。我给阿其尔大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满都拉热呼大队的支部书记让我捎信给她,她的儿媳妇就要分娩了,让她回营地去照看照看。
我刚把这喜讯说完,乌日娜就欢呼起来:“哟,哟,大婶呀!嫂嫂准能生个漂亮的女娃娃,你快回去看看吧!我给你备马去。”
阿其尔大婶高兴得嘴都闭不上了。老年人当然盼着抱孙孙啊。
但是,大婶却叫住了乌日娜,说她不回去。
乌日娜说:“不,大婶,你还是回去吧。不回去,嫂嫂会有意见的。”
大婶笑着说:“她是共青团员,她懂得轻重。乌日娜,你别忘了,今天晚上,那九只老母羊差不多都要生啦。”
乌日娜说:“那怕什么,有我和拉喜大哥呢!您回去吧,我给您备马去!”
大婶逗着乌日娜说:“好,我知道你是想妈妈啦,你备好马就自己回去吧。”
一句话,把小乌日娜说得满脸绯红。她把小嘴一撅说:“看大婶,尽爱说人家想妈妈。人家都是大姑娘了,还把人家当小孩儿!”二话没说,她走了。
大婶笑着对我说:“你看这个爱羊迷,就怕将这一军。咦呀,你可别小看我们这个小妞儿,我们这个羊圈,就是离不了她。这小丫头,神着哩,又能给羊抓药,又能给羊打针……。”
说话间,门开了。走进一个风尘仆仆的壮年人来。浓眉大眼,活活赛似一个铁人。脸,被冷风吹得发紫,两手冻得通红。他怀抱一件大皮袄,自己身上却只有一件黑绒衣。他把皮袄往热炕上一放,两只小羊羔立刻伸开四蹄,欢欢地蹦了出来。
阿其尔大婶赶忙从暖壶里倒出热牛奶来,把两个奶瓶灌满,然后,满脸笑容地喂起小羊羔来。
一会儿,大婶回过头来,问那个壮年人:“拉喜,这两个宝贝,是哪头老母羊生的?生在哪儿啦?”
拉喜大哥蹲在火炉旁,正卷着烟,瓮声瓮气地说:“是那只‘白牡丹’老母羊生的,双胞胎,生在南坨子弯了。”
“哟!脱下皮袄走了五六里道儿,把你冻坏了吧!”大婶关切地说。
拉喜大哥憨厚地笑笑,说:“嘿!还热哩,哪能冷。”真的,拉喜大哥的脑门上,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原来:当“白牡丹”老母羊把双胞胎生在南坨子弯里时,拉喜大哥马上就脱下了自己的皮袄,把落地的小羊羔包起来,又解下腰带来捆紧,背在背上。然后,再把精疲力竭的母羊抱起来,顶着冷风,一步一步,走回了羊舍。
哲里木的牧民们多么疼爱牲畜啊!因为每一头牲畜,都是能跑会走的活金子。是集体的财富,是社会主义建设的宝贝呵!
在吃晚饭的时候,我们四个人围着一张桌,吃着炒米喝着茶。乌日娜象只小喜鹊,又是说又是笑。突然间,阿其尔大婶、拉喜大哥,都停住了碗筷,侧耳听起来,小乌日娜也收敛住了笑容。阿其尔大婶惊喜地说:“听,‘黑脑门’在叫哩,保准是要生啦!”
乌日娜立刻从炕上跳下来,跑了出去。待我跟出去的时候,乌日娜已经在给“黑脑门”老母羊接产了。她抱来了许多柔软的干羊草,垫在了“黑脑门”的脚下。不大一会儿,“黑脑门”顺利地生出了两个小宝贝……
紧接着:“大圆眼”母羊也叫了,“黑白花”母羊也叫了,“黑姑娘”老母羊也叫了。果真,这一夜八只老母羊都分娩了。临天亮时,最后分娩的是那只名叫“丑媳妇”的老母羊。阿其尔大婶忙着给小羊羔们喂奶。拉喜大哥守着暖室里的火炉子,给老母羊们喂着热米汤。来给“丑媳妇”接产的,只有乌日娜自己了。
终于,“丑媳妇”老母羊生产了。一只羔儿顺利地生下来了;可是,“丑媳妇”仍然紧张地喘息着,原来它肚子里还有一只羊羔,这次是难产。乌日娜一看急了,她惊叫起来,拉喜大哥赶忙跑过来。他说:“快想法,‘丑媳妇’的羔儿全是改良种呵!千万不能憋死!”说着,他也要动手。阿其尔大婶把他拦住了。她不急不乱地蹲下去,稳稳地用手帮“丑媳妇”接产。经过大半个小时的努力,小羊羔终于平安地降生了。
这时,窗外已经透出了白色的曙光。
三个勤劳勇敢的哲里木人,在一夜之间,接下了十二个小羊羔。当春风吹绿哲里木的大地时,这些小家伙们会长得结结实实,在草原上奔跑欢跳。听,它们又在??地叫了。它们象十二只小喇叭,正吹奏着一支动人心弦的大草原的春之歌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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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这事发生在战士业余演出之后
乐群
解放军战士业余演出组的演出结束了,全俱乐部的人都站起来热烈地鼓掌,一次又一次,持续了很久,直到机关负责同志上台和战士们见面,感谢他们的精彩表演,我才迈出剧场。心里不住说:革命化的战士,演出了革命化的节目,起了革命化的作用。
看看战士想想自己,翻来复去想了大半夜,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睡了多长时间。只是屋子里仍是漆黑,大街上还是静悄悄的,又醒了,再也无法入睡。只要闭上眼睛就觉得战士们站在高山上,手举红旗向我召唤。他们在召唤落在山下的人,鼓足干劲赶上去。自己也是革命队伍里的一员,为什么这般虚弱?经不起一比!越想越躺不住,干脆起床上班去。
到办公室刚坐好,公务班班长就跟进来,看他的神色很激动,我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却先开口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你知道了吗?”
“什么事?不知道。”
“演出以后你们都走了,解放军战士们演完戏没走,给咱们打扫了走道、会议室和俱乐部。你看,客人变成了主人,主人反成了客人!”他说得很激动。
“你们为什么就让他们打扫呢?”
“抢不过来工具呀!我们也抢,领导同志也抢,说什么也不行,他们非打扫不可。连笤帚、墩布都是他们自己带来的。”
“啊!还带着工具?”
“昨天把我们公务班都轰动了,演的节目激动人心,他们的作风更激动人心!做完了事谁也不想回去睡觉,我们折腾到三点多才睡,躺下睡不着,又起来在院子里蹓跶,回屋躺下还是睡不着,今天同志们六点多又都来上班了。”
“怎么会折腾到三点多?干什么来着?”
“开会啊,大家心里憋不住,有许多话要说,不开不行。”
“讨论的怎样?”
“这是记录,你看吧。”
打开记录本看到,近来工作很有进步的小刘说:“过去只听说解放军过得硬,今天算是看到了,节目演得真好!作风更棒!演完节目还要打扫卫生,感动得我不知说什么才好,心里咚咚直跳,跟他们抢工具抢不过来,看见一个战士扫起了一堆土,赶紧去拿簸箕,回来人家用手捧走了。嗳,过去咱总以为自己工作不错了,和人家一比差了十万八千里!”
日常活泼直爽的小黄说:“原来说的是六点来,可是五点多人家就来了,我就赶紧往楼上跑,开电梯人家不坐,给他们倒水吧,人家都自己干,插不上手,我变成了个傻子,不知干什么才好……。”
一个新参加工作的公务员说:“解放军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解放军干什么都过得硬,兵练得好,戏演得好,地也打扫得干净。他们真正把毛主席的思想学到了手,干什么事都想到为人民服务。我跟他们比起来差远了!”
平时开会不大爱发言的老郭,也说了下边一些话:“看了解放军的节目,真感动人,人家是有工作都争着做,我呢?有电影抢着看,还要占好位置。《一只鞋》里那位排长批评战士的话说得真好:不是鞋带松了,是你的脑袋松了。我看咱们也是脑袋松了……。”
老郭的话,一语道破了我一夜想过的问号。我心里忙说:“对!是松了,是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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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贫农下中农风格赞

行船靠舵,跑车靠鞭
春草
“行船靠舵,跑车靠鞭。”这是河北省承德专区话剧团演出的《青松岭》开场白中的一句话。
的确,大而至于一个国家,小而至于一个工厂、一个公社、一个生产队、一个部门,都好象一只船、一辆车,它驶向哪里,要由舵手和掌鞭者来决定。因此,舵和鞭都应该掌握在可靠的人手中。
《青松岭》的故事,是围绕着一个暗藏的漏网富农和贫下中农之间争夺一根鞭杆子展开的。一根物质上的鞭杆子,值不了多少钱,但它代表的,却是坐江山的印把子,航船驶向哪里的轮舵。
阶级斗争是尖锐复杂的。敌人不会在自己的脸上贴上标签,他们总是披着各色伪装到处活动。而在人民内部,也有一些人还有着旧思想、旧意识,敌人会利用他们。对于这些纷繁复杂的现象,我们只有保持明亮的眼光、锐敏的嗅觉、清醒的头脑,才不会上敌人的当。
《青松岭》里的生产队队长周成,是个阶级观点模糊、失去了警惕性的同志。他总认为别人赶不了这山区的大车,只有那“老把式”——从外地搬来的钱广才行。而这个漏网的富农,却把这辆大车偷偷地赶上了资本主义道路。只是在贫下中农的坚决斗争下,敌人的面目才被揭露,鞭子才被夺了回来。
说来凑巧,《青松岭》在北京演出前不久,我在一月二十日的新疆日报上,翻到一篇《夺鞭的故事》的小通讯。说的是吉木萨尔县国庆公社跃进四队副队长刘德全,把赶车任务交给了有技术、假装积极的地主分子。当地的贫下中农对这很有意见。贫农宋德山说:“不行!我非把鞭子夺回来不可。”“我来?车,不会我可以学。我就不相信不让地主来?车,车就会停下来。”《青松岭》的作者住在河北,《夺鞭的故事》发生在新疆,两地相隔,真是迢迢万里。可见:阶级斗争的规律,在天底下都是一样的。
前面不是说阶级斗争很复杂、社会现象很纷繁吗?这用不着怕,尽管敌人狠得象狼,猾得象狐狸,但是,既然他们的本性不变,也就会露出马脚来。《青松岭》里的老贫农张万有,早就觉得那个漏网富农不对劲儿,跃进四队的贫下中农,也发现那个假装积极的地主分子赶车“套的迟、装载少,不爱护套具,还不把鞍子备好,故意整辕马。”这就是敌人马脚露出来了。只要我们警惕性高,跟踪追击,就能叫敌人的原形毕露。天下万事万物尽管五光十色,却都有一定的规律,而这规律是可以认识、可以把握的。
在实际工作中,怎样认识和掌握阶级斗争的规律、击败敌人的进攻呢?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走阶级路线——在农村中,就是坚决相信和依靠贫下中农。毛主席在《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里说:“没有贫农,便没有革命。若否认他们,便是否认革命。若打击他们,便是打击革命。”我们有些同志偏偏忘记这个道理,看不起贫下中农。他们不懂得,即使是生产任务,也要靠走阶级路线才能完成。我们的贫下中农,由于过去的历史环境的限制,固然有些技术还不会掌握,但是,他们有的是当家作主的革命志气。有了这种志气,特别是,又有党的领导,那么,技术是可以学会的,困难是能够克服的,敌人是可以打败的,工作是可以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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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咱队女队长(外一首)
河北兴隆县沟门子公社 刘章
咱队女队长,
脸红身体壮,
啥事都插手,
绰号“管一庄”。
给军属大伯扫院子,
为五保户妈妈洗衣裳,
帮困难户家算细账,
养猪、积肥出主张。
新风新俗到处讲,
姑娘听了退嫁妆;
政策法令常宣传,
老头老婆心头亮。
搞生产,拣重的,
遇困难,顶风上,
常说:“自力更生是方向,
少向国家把手张。”
地里干活儿,
女儿帮她忙;
队长要记分,
她忙去阻挡:
“树木要从小时修,
好品质要从幼时养;
咱贫农家的后代,
应该为集体贡献出力量!”
咱队女队长,
妇女好榜样,
不愧名叫“管一庄”,
真是第二个李双双。
剪枝图
春风万里到山乡,
南雁北飞一行行;
哪里飘来山歌声:
“公社花开朝太阳……”
“公社花开朝太阳,”
果园歌声飞下岗;
蝴蝶结儿翩翩舞,
姑娘树上剪枝忙。
剪刀开,歌声亮,
剪刀拢,嚓嚓响。
汗珠一串串,
滴在花苞上;
剪刀枝间闪,
为社裁春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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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拉合尔古堡盛会
张茜
再咏周恩来总理一九六四年二月访问巴基斯坦之行。调寄永遇乐。
故国王都,城楼高处,铜号声起。武士兜鍪,雁行鹄峙、吹奏斜阳里。砌下芳草,台上澄湖,盈盈彩球飘曳。戏清波,幽禽来去,喷泉水帘珠细。
红毡锦幄,华灯绿树,遍地丽繖绮席。欢迎仪式,庄严言辞,倾友邻情谊。传统文化、民族风格,盛会如此堪记。早拍得、实况录影,采片千尺。


第6版()
专栏:

彝族女民兵(木刻) 师松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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