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版()
专栏：
一场漂亮的海上歼灭战〔报告文学〕
郇琛 马中彬 高源
一
高高的雷达天线，日夜不停地转动着，搜索着辽阔的海面。海防前线的观通站，时刻睁着警惕的“眼睛”，监视着敌人的动静。
八月五日傍晚，×××观通站雷达兵夏传宝、陈笑宽正在值班。洁净的荧光屏上，繁星似的亮点在闪烁，这是东山、南澳渔场上的渔船正在捕鱼。雷达兵们看着这繁星似的渔船群，感到无比兴奋，因为从这儿看到了祖国的繁荣和昌盛。但他们也知道，正是这种时候，盘踞在台湾的美蒋匪帮，常常闯进来抢船、抓人，需要特别警惕。
夏传宝和陈笑宽仔细观察了渔场上的船只，确认没混进“坏蛋”后，又把扫瞄线扫向渔场外围，突然发现有两个芝麻粒似的亮点，一大一小，向渔场奔来了。说它是渔船，它比渔船大得多，行驶起来快得多；说它是商轮，却不按正规航线走，鬼鬼祟祟地往渔场里钻。雷达兵毫不疑迟地向上级作了报告。
一份份特急电报，一次次特急电话，从各观通站，从对海了望的各哨所，传到海军某部队作战指挥室，传到上级指挥机关。
作战指挥室里，紧张而严肃。
指挥员们聚集在海图桌前，研究着敌情；标图员根据观通站的报告，不断地标出敌舰的行踪，一条曲曲弯弯的蓝线，直伸到渔船聚集的渔场。很显然，是敌舰又来破坏我们的渔业生产了。
“捣乱，失败，再捣乱，再失败，直至灭亡——这就是帝国主义和世界上一切反动派对待人民事业的逻辑”。看来不给敌人一次严厉的惩罚，敌人是不会舒服的。指挥员下了决心：坚决消灭来犯敌舰，为渔民除害！
二
强大的舰艇编队出动了。这里有当年万山战役跳帮抓敌艇的“海上先锋艇”，有连续四年荣获“四好”的标兵舰艇，有英勇善战的“老英雄”，有本领高强的海上“夜老虎”……。
夜海茫茫，波涛滚滚，编队冲开海浪，向前挺进。忽然前面出现一片灯光，把夜海照得通明。这是南澎岛海面的渔船，正点着汽灯，燃着渔火，在紧张捕捞渔群。
南澎是南海出名的富饶渔区，也是敌人过去经常骚扰的地方。这里曾写下过多少渔家的血泪史，也流传着多少海上英勇斗争的事迹。十三年前，也是夏汛时节，就在这火光照耀的南澎岛上，英雄的海军战士邱安，为了保护渔民兄弟，带领民兵，与一百多敌人展开鏖战，一连打退敌人三次冲锋，壮烈牺牲在南澎岛山崖。英雄邱安舍身救渔民的动人事迹广泛流传开来，成为鼓舞这一带人民对敌斗争的巨大力量。
如今，杀害渔民、杀害邱安的蒋帮海盗，又在眼前行凶作恶，战士们个个义愤填膺：“为邱安同志报仇！为被杀害的渔民兄弟报仇！老账、新账一块算，狠狠把敌人敲掉！”
指挥部不断发出命令：
“敌舰已到方位×××，航向×××，前进！”
“敌舰正在开炮行凶，高速前进！”
舰艇编队在指挥部的指挥下，高速朝敌舰奔去。风驰电掣，穿风破浪。平时细雨一样的浪沫水珠，现在竟象砂粒一般，打在脸上生疼，但战士们心里还是嫌慢，他们恨不得马上就飞临战场，抓住行凶作恶的敌舰，狠揍一顿！
指挥员们抓住这接敌之前的空隙，再次深入各战位，进行战前的检查和动员。“海上先锋艇”指导员徐寿祺顶着扑上战艇的阵阵巨浪，从这个战位走到那个战位，向摩拳擦掌的战士们说：“不要心急，一定要牢记毛主席的教导：‘不打无准备之仗，不打无把握之仗。’我们要准备再准备，检查再检查。”甚至只有一个人工作的战位，他也没放过。
“海上英雄艇”副指导员周桂全来到炮位上，听见炮长文锡慰正和炮手们在研究打法，周桂全问：“你们说怎么打好？”炮长回答说：“大家都要求打近的，……”瞄准手梁承汉抢着说：“我们是‘夜老虎’，越靠近越能发挥威力！”周桂全听了高兴地说：“对，林彪同志早就指出过：‘只有用刺刀杀出威风的部队，才是最勇敢的部队，才是最厉害的部队。’咱们要有‘刺刀红’的勇气。”
机电业务长李光宗伸头看看机舱情况，只见小黑板上写着几行醒目的大字：“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保证要快就快，要慢就慢，随要随到，分秒不差！”军士长杨映松发现了业务长，竖起右手的大拇指左右晃晃，意思是左右主机都完全正常，请首长放心。
已经是午夜了，躲在云里未露过面的上弦月，也到落山的时候了。乌云密布的天空，象口大锅扣在人的头顶上。舰艇实行着严密的灯火管制，半星灯光也不外露，海上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被螺旋桨打碎的浪花，泛着点点微弱的磷光。但高速运动的舰艇却仍保持着严整的战斗队形，“夜老虎”的本领现在就显出来了。他们平时从难从严训练，越浅滩，过暗礁，浓雾暗夜多出航，风天雨天当好天，练就了一身硬功夫。艇长吴广维，他就是凭螺旋桨打起的浪带的大小宽窄，准确无误地估计出前边舰艇的速度和距离，使自己操纵的舰艇和前导艇象比翼双飞的银燕一样，始终保持着准确的距离，不远不近，不偏不倚。
“报告，右舷××度发现火光！”
“报告，右前方传来炮声！”
这是敌舰在行凶！火光就是信号，枪声就是命令，舰艇编队马上向炮火闪光的海区驰去。
敌舰开炮了，并且不断地打照明弹，企图在远距离上就挡住我们舰艇的进攻。
编队指挥员看着敌舰的炮火，不由得暗暗好笑：“你们害怕了，想打远的，不，我们偏和你打近的。”他下令道：“加速前进，靠近狠打！”
舰艇穿过敌人的拦阻火网，依然保持着严整的队形，飞速前进！
距离迅速缩短着，敌人见势不妙，想掉头逃跑，但已来不及了。我舰艇编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进了敌舰编队之间，一下子就把“章江”、“剑门”两艘敌舰隔得远远的，准备一个一个地予以干脆、彻底地收拾！
三
逼近敌舰以后，我们的炮火发挥威力了。各舰艇大小各炮，集中而又猛烈地朝敌舰猛轰。成串的曳光弹，象千万条长剑对准敌舰猛刺。炮手们越打越英勇。炮位上热火朝天，一片沸腾。
“海上先锋艇”的炮长洪板波是编队里有名的特等射手。现在正是他发挥本领的时候，他沉着指挥，不慌不忙。敌弹在附近爆炸，掀起的水柱落到头上、身上，他动也不动，他一边下达口令，一边喊着鼓动口号：
“向英雄的越南人民学习，猛冲猛打！”
“为受害的渔民兄弟报仇，狠狠地打！”
瞄准手陈文正，平时晕船比较厉害，现在舰艇剧烈地晃动着，他却一点也不感到晕了，斗志越来越高。他不但自己打得好，还随时注意帮助新瞄准手邝孔华，教他如何掌握时机击发，教他如何节省弹药。
装弹手黄绍华不但装填利落，保证不管打得多快，炮膛总有炮弹。还是排除故障的一把好手，保证了炮火从不间断。他在航渡中，根据平时训练对火炮的观察，设想了各种可能遇到的故障，订出排除方案，准备好工具和备件。激战中，炮弹发射过多，左管一零件磨坏，他马上机智地帮右管压弹，使火力不停，并乘此空隙迅速换上左管的零件，炮管立即又喷出了火焰。
“海上英雄艇”的炮位上也是一片沸腾。炮长林祝谋喊道：
“对面就是江字号敌舰，他抢过我们许多渔船，坚决打沉它，为亲人们报仇！”
炮弹象疾风暴雨一般扫向敌舰。装弹手林辉松不停地往弹槽里压着弹夹，忽然，有一夹装歪了，他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一使劲，硬是按下去了。
瞄准手梁承汉既打得准，又打得狠。他最善于抓有利的射击时机，瞄住敌舰驾驶台，一口气就打出好几十发炮弹。“章江”号的舰桥被打得碎片横飞。火光中，眼看着一个胖家伙仰面八叉四肢乱弹地滚了下来。
另一艘舰艇上的火炮，打得非常猛烈，他们越打越精，一管装穿甲弹，一管装榴弹，真是打到敌舰上又穿洞又开花。运弹手们也都有一手硬功，要什么弹种，就给什么弹种，丝毫不差。
战斗越来越激烈，炮长姜宜资为了保证足够的弹药，命令装填手也去帮助运弹，自己身兼二职，一边装弹一边指挥。忽然，一块弹片打中了他的左腿，他身子一斜，马上又挺起站住了。装填手李向宏问他：“炮长，你负伤了？”他头一昂说：“没有！”便将身子稍向右倾，把右脚蹬在护板上，以减轻左腿的负担，仍然飞快地装炮弹……
另一位炮长陈乐华，为了能使弹药供的更快，来了个机动处置，让两位炮手单国友、单继存都去运弹、挂弹，自己一人掌握两门炮，左舷接敌，他就打左炮，右舷接敌，他又马上跳到右炮开火。波涛汹涌，舰艇剧烈地起伏颠晃，但他能很好地掌握着它的规律，总是在舰艇刚刚摆平的一刹那，把炮弹打出去，没有高弹也没有低弹，发发落在敌舰上。炮手单国友、单继存看了直叫好，这时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抬手就把百多斤重的弹箱，举过头顶，飞快地送上炮位……。
英雄炮手们从各个炮位打出的千百发炮弹，组成密密的火网，紧紧地把“章江”号套在当中。“章江”号象被打急了的野狗，在火网中东撞一头，西碰一阵，左扭右摆，忽快忽慢，企图以此来躲避炮弹。但不管它怎么扭摆，我们舰艇的炮弹象山洪暴发一样，朝敌舰倾泻。不到三个回合，就把“章江”号打的焦头烂额。一声巨响，驾驶台下冒出一个火球，接着便吐出了熊熊火焰，“章江”号起火了！
敌舰一着火，目标就更好瞄准了，我们的火炮打得更准更猛。敌人官兵屁滚尿流地在甲板上乱奔乱窜，不一会，就连个人影都找不到了。剩下那门主炮，还摆着九十度的射击姿态，伸着长炮筒子一动也不动地挺在那里挨炮弹。
“章江”号在我舰艇猛烈炮火的轰击下，颤抖着，扭动着，滴溜溜地打着转儿。忽然，舰首一扭，歪歪斜斜向我舰艇编队的尾部开过来。
我指挥员一眼就识破了“章江”号的诡计：“想从铁拳头的指缝里滑出去吗？办不到！”一声令下，我各舰艇迅速转向，飞快地向“章江”号围上去。
这时，艇长崔福俊指挥的战艇，正处在编队尾部，离“章江”号最近，他一看敌舰想钻空子溜掉，拳头狠劲地在驾驶台上一擂，大喊一声：“右满舵，加速！”在他身后操着伡钟的大队机电业务长李光宗，早已把所有的加速杆都推到了满速，战艇象冲锋的骏马，浑身一抖，激起碎雪般的浪花，直朝“章江”号扑去，三百米、一百米、五十米……眨眼之间，将“章江”号拦头截住，全艇的火炮，轰地一下盖过去。“章江”号被当头一棒，砸得瘫痪下来，只是将残存的小口径火炮，对着崔俊福的战艇乱放，妄想捞回一线生机。
这是海上白刃格斗、刺刀见红的时刻！交织的曳光弹道密密层层地罩住这敌我距离只有几十米的海面，火花喷射，弹片纷飞。艇长崔福俊象泰山一样，屹立在驾驶台上，沉着操纵着舰艇，保持着机动阵位，指挥全艇大小火炮不住点儿地猛轰。距离这样近，炮弹凿穿敌舰甲板的“当当”响声，清晰可闻；敌舰燃烧时的臭油漆味，迎面扑来。战士们兴奋极了，再也用不着瞄准镜了，只要摆平炮筒对着敌舰放，就能全部命中。
“狠狠地打，压倒敌人！”“不让它喘气，捶倒它！”一片呐喊声，响彻海空。“章江”号船头舷号“118”三个白字，被一排子炮弹“凿”上去，立刻缩成了“18”，同志们兴奋地大喊：“运穿甲弹！再给它多开几个舷窗！”
炮声中，“章江”号的驾驶台，象经了十二级台风袭击的小茅屋一样，墙倒屋塌，千孔百疮。
炮声中，“章江”号的主炮象纸糊的一样，倒在火焰里燃烧着。
炮声中，“章江”号的中部甲板冲起一股粗大的闪亮火柱，爆炸声震得大海似乎要翻倒过来，漆黑的夜空被照得通亮。……
“章江”号——这只罪恶累累的蒋帮军舰，终于碎裂了。怒涛吞没了它的躯体，眨眼功夫，烟消火灭，只剩下难闻的焦臭味还弥漫在海面上。
“打沉了！”各舰艇上发出了震天的欢呼！
四
好一场惊心动魄的英勇战斗啊！只有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的战士，才能具有这样气壮山河、压倒一切敌人的英雄气概！
你看，年青的装弹手王同生，在激战中，一块弹片击中了他的左腿，他噗地一下跪在甲板上。“挂花了？”——这个念头只在他心头一闪，他一手扶着炮身，一手举着弹夹，虎一下挺身站起来，咔嚓一声，炮弹装上去了，他又跪下去拿起另一夹。此刻，他最担心的是同志们发现他负伤要他下去。他在心里喊着：“坚持，动作要利索一点，不能露馅儿！”但这怎能瞒得过军士长陈日利的眼睛？他喊：“小王，下去休息！”王同生高喊：“别管我，我能坚持！”军士长急了，跑过去一把把他抱下战位。王同生躺在甲板上，心中怒火燃烧，他忘不了老祖母讲的国民党“还乡团”的血腥罪行，更忘不了自己在上学时就铭刻在心上的那些英雄形象：董存瑞、黄继光、安业民！“不！有一口气就要坚持战斗！”他爬过去，清除着炮位下越堆越高的空弹壳，以免妨碍火炮转动射击！……
还有那渔民的儿子、共青团员、轮机兵麦贤德，当他的头部负重伤后，他就一手按着伤口，一手操纵着机器。副指导员周桂全赶来给他包扎，他看也没看，一把推开副指导员，命令似地说：“不要管我，快去照看机器！”同志们把他抱到毯子上，强迫他休息，可是一转身，他又爬起来去工作了。他昏倒了，但是一清醒过来，马上就又去检查舱底……。
还有报务兵曾章义，这个十九岁的共青团员，在震天撼海的炮火声中，纹丝不动地坐在工作台前收报，舱外的一切，似乎都和他无关。其实，他多么想上炮位狠狠地教训敌舰啊，哪怕能打一发炮弹也解恨。可是，他的工作，要求他越是紧张，越要镇静。他细致地收下了全部报文，一秒不误地送上驾驶台。忽然，“当”地一声，一块弹片打透了他左前方的舱壁，“呼”地从他头顶擦过去，碰到身后的舱壁，反跳回来，“啪哒”一下落在工作台上。小曾正专心工作，连看也顾不得看，只随手把那块炙热的弹片往旁边一扒拉，头也不抬地继续收报。
这就是我们的战士。不怕苦，不怕难，不怕死，勇往直前，所向无敌。
五
“章江”号下沉，“剑门”号就拚命往回逃。
我指挥部马上给海上编队下达命令：“航向××，航速××，追歼逃敌！”
这是祖国庄严的命令，这是全体战士的心愿。决不能再让这只美国出笼的“巨嘴鸟”逃回老窝，继续干它祸国殃民的勾当了！
战舰劈开滚滚巨浪，加速猛追，粗粗的炮口闪烁着青冷的光，它怀着正义的仇恨，默默地伏在那里，单等一声射击命令，就要向敌舰发出致命的轰击。
战艇飞驰向前，轰轰的吼声象猛擂的战鼓，甲板，在战士脚下震荡；热血，在战士心头沸腾。
“发扬勇敢战斗、不怕牺牲、不怕疲劳和连续作战（即在短期内不休息地接连打几仗）的作风。”毛主席的话，写在炮位上、机舱里，写在每一个战位上，光闪闪，亮晶晶，照进战士心里。
“同志们，毛主席和祖国人民等着我们的胜利消息，做好充分准备，一定要干掉这条大家伙，为祖国除害，向毛主席报喜！”舰艇上，干部、战士互相鼓励着，飞快地进行着各种战斗准备。炮位上，正抓紧这个短暂的航渡追击时机，召开着战场民主会议。
瞄准手梁承汉和许承泉，战前，两人一起写了决心书：平时一对红，战时双立功。在打沉“章江”号的战斗中，两人配合得象一个人一样，把成排的炮弹砸到敌舰驾驶台上。现在，他们又一次检查了机械，互相交谈着掌握涌浪规律、捕捉目标、及时击发的体会，决心要协同得更好，打得更狠，更准。
在“海上先锋艇”上，战士们把成排的炮弹搬到炮位附近的甲板上。装弹手黄绍华一面擦拭炮栓，一面兴奋地说：“这回可看到纸老虎的真象了，远处打的很凶，一靠近了打，他们就只顾抢救生衣，往海里跳啦！纸糊的架子不经打得很！”瞄准手陈文正、邝孔华，现在更是抓紧机会，和炮长洪板波一块交流刚才炮战中的经验体会，研究下一仗如何打的更好！“章江”号这个活靶很有作用，我们的小邝不但本领提高了，人也象长大了许多，完全象个老战士了。
另一艘艇上，共青团员、轮机兵陈富海，端着凉开水，送到各个战位上，鼓励战友们：“加足油水，追上前面的‘大家伙’，再打它一个歼灭战！”……
威武的战舰，矫健的战艇，一艘接一艘，展开严整的队形，直向“剑门”号逃跑的方向风驰电掣一般追去。
六
东方欲晓，海天线上，已泛起一片淡青的曙光。“剑门”号罪恶的黑影，被这黎明的光亮一下子反衬了出来，它那两只细长的烟筒，突突地冒着黑烟，开着全速，没命地逃，逃！
“看见敌舰了，靠近了狠打！”各舰艇上喊起了一片鼓动口号。一阵转动机械的响声，忽啦啦，所有大小火炮一下子都对准了“剑门”号！
和敌舰的距离迅速地缩短着。“剑门”号一面逃跑，一面疯狂地向我舰艇编队开炮拦截。到底是个“指挥舰”，而且经过头号帝国主义的亲手训练，那炮火比起“章江”号来要有架势得多，打得有板有眼儿，轰隆隆——一群弹在我舰艇编队的前方爆炸了，轰隆隆——又是一群弹在我舰艇编队的后方爆炸了，按照美国“教师爷”的射击法，第三群炮弹当然是会击中目标的了，于是，轰隆隆——又一群炮弹飞过来了，然而爆炸的水柱却被我舰艇远远甩到一边去了。……
愚蠢的敌人，永远计算不出用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的战士有多么巨大的勇气与智慧。
我舰艇编队指挥员，镇静地站在高高的指挥台上，放眼一看，各个战位上的战士们，都一动不动地站在岗位上。敌弹炸起的海水，哗地摔到他们身上，他们连理也不理。他举起一个战士刚刚送给他的水壶，仰首喝了几口，下达命令：“各舰艇注意，采取反炮火运动，高速接敌！”
“海上先锋艇”艇长石天定，沉着地喊着舵令、伡速，那战艇就象一头驯服而勇猛的骏马，昂首穿过敌弹炸起的水柱，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他心里话：“有炮弹你就打吧，越多咱越欢迎！平时还难找到这样好的反炮火运动锻炼机会哩！”
另一艘舰艇上，副中队长王瑞昌灵活地操纵着。战士们对着“剑门”号轻蔑地说：“你不用瞎嚷嚷，过一会儿就取消你的发言权！”
任凭敌舰怎样疯狂射击，我编队舰艇，只是一炮不发。你打你的，我追我的。指挥员指挥着编队紧紧咬着“剑门”号的尾巴一个劲猛追，这就使得敌舰只有后甲板几门炮能够射击。敌舰为了发扬全部火力，只好跑一阵，就来个九十度转向，横停下来对着我们的舰艇，打上一阵壮胆炮，再转过去往前跑。这样，它逃跑的速度便大大的减慢了。
我指挥员看到敌舰这种笨拙的姿态，早已胸有成竹：“等我们再靠近一点，你再来个九十度转向就好啦，把你整个身子完全摆到我们的炮口前，那你就不用再这么费力地扭来扭去了。”他要航海业务长准确计算了敌我运动要素，立即把各项数据下达到各舰艇。
追，追，靠近，再靠近！“剑门”号的大口径炮不响了，它的炮筒子已经不能再往下俯了，无法再打了。小口径的机关炮也零乱了，曳光弹
“出溜出溜”往天上直放。看得清楚：它的船头激起白花花的一片浪花，象是被追急了的野兽，已是口吐白沫，拚死挣命了。
是时候啦！各舰艇按照命令，一个转向和“剑门”号平行接近，飞速地占据了有利的射击阵位。
我舰艇编队指挥员，右手有力地从空中往下一劈：“打！”
副大队长张寿瀛，忍了又忍的口令，终于喊响了：“射击！”
“射击！”
“射击！”
啊！霹雳滚滚震动海空，我各舰艇发射的炮火象万条火龙直扑
“剑门”。刹时间，它的驾驶台、炮位，全被火溜子围住了。雨点似的炮弹，炸出一团团火花，在火光弹雨中，敌人乱跑乱叫，鬼哭狼嚎。大面包似的雷达天线一下被崩得粉碎。一个个敌人，从驾驶台上往下滚。它的全部火炮的“发言权”，不到几分钟就被我们彻底取消了。紧接着，它的前后甲板部位连连发出巨大的爆炸声，火光、烟柱冲起十几丈高，乱七八糟的东西四散纷飞，有的钢铁碎片，都落到我们舰艇的甲板上来了。一个敌人爬在它那颤悠悠的桅杆上，乱蹬乱踢。
这时，冲在最前边的“海上先锋艇”，已经集合了跳帮组，指导员许寿祺带领跳帮人员，全身披挂，端着冲锋枪，提着手榴弹，一个个龙腾虎跃，只等战艇一靠近敌舰，就飞身上去抓活的。谁知这只美国造的“巨嘴鸟”太不经打了，轰轰炸了几声，忽一下就被滚滚波涛卷没了。海面上激起一个巨大的漩涡，混合着木板、碎布、乱纸、油垢的浊浪掀起了老高。这浪倒有点厉害，把我距敌很近的几艘舰艇狠晃了几下。报务兵石锁才的电键被摔到甲板上跌坏了。这时候，正需要把胜利的消息发出去。石锁才早有准备，拿过测电表的两支电笔，一头插在电键插座上，用两支电笔的另一端相击着，代替电键，顺利地发出了电报。胜利的消息飞向海岸，飞向指挥部，飞向北京。“剑门”号被彻底歼灭了！
此刻，侥幸活命的敌人，这儿，那儿，骨吐骨吐地冒出来了，随着起伏的海浪忽隐忽现，连喊救命。
“海上先锋艇”报务兵陈子文及时执行了编队指挥员的命令，打开了扩大器。“解放军宽待俘虏，你们快游过来！”陈子文一听，是对落水敌人喊话，这时炮声也静下来了，这才知道“剑门”号已被打沉了。他轻松地舒了一口气，站起来活动活动，一看脚下，发现地板上湿了一大片，这都是他身上的汗水啊！他在这闷热的狭小舱室里，一动不动地连续工作了十几个小时，没喝水，没吃饭，浑身被汗浸得精湿。现在，胜利完成任务了，但他并没想到休息，只抹了一把脸，又坐在工作台前，胜利的时刻，是更需要警惕的时刻啊！
各舰艇上的扩大器，响起了对敌喊话声：“蒋军官兵们，赶快上来，保证你们生命安全！”话音刚落，漫海漂浮着的敌人，有的抱着木板，有的抓着救生圈，没命地朝我舰艇游来。战士们一抛下缆绳，四五个敌人争先恐后地抓住往上爬。一个瘦瘦的蒋军士兵，拖着受伤的脚，第一个爬上甲板，嗫嗫嚅嚅地说：“你们打得太厉害了，太厉害了，我们连头也不敢抬一下。好多弟兄还没弄清楚怎么一回事，就沉下去了。”有一个军官模样的俘虏，爬上艇来，两眼对着我们的火炮直看，我们一位战士拍着炮身说：“怎么样，就是这家伙把你们打沉的，服气不服气！”俘虏连忙哈腰点头地回答：“佩服！佩服！”受重伤的“剑门”号中校舰长王韫山也被救上来，他往上爬时，表链在舷边磕断了，手表掉在甲板上，我们一个战士走过去拾起来，给他装在上衣口袋里。王韫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呆呆地看着这个战士，惊奇莫解。
我们舰艇打扫完战场，编好队形，在空军雄鹰的掩护下，全部胜利返航了。一场漂亮的海上歼灭战，写进了人民海军的史页。
第5版()
专栏：
南海凯歌
吴敏 英杰
向敌人射出满腔怒火
在两艘蒋舰被击沉后……
上图：英雄笑谈纸老虎
右图：把来犯之敌坚决、彻底、干净全部消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