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9月22日人民日报 第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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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国庆述怀

党把我这孤儿培养成为女飞行员
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某部飞行员 诸惠芬
在旧社会里,我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孤儿。我的童年,浸渍着辛酸的泪水。是党,把我这孤儿培养成为女飞行员,使我能够在祖国辽阔的蓝天执行空勤任务。每当我张开党给我的坚强翅膀,翱翔在祖国的碧空之中,捍卫祖国和支援社会主义建设的时候,我就为生活在毛泽东时代而感到无比自豪和幸福。
我是上海市嘉定县人。两岁那年,正是抗日战争爆发后的第二年,盘踞在我们家乡的国民党反动派勾结日本侵略者积极反共反人民,疯狂地搜刮民脂民膏。穷苦人家更加活不下去了,被迫四处逃亡。我父亲为了找一条活路,拿根扁担挑起破铺盖和坛坛罐罐,带着一家人由乡下逃到了上海。父亲在一家棉布店里做杂工。不到两年,他就被繁重的劳动压得病倒在床上。父亲没钱治病,一家人没吃没喝。在上海实在拖不下去了,只好又逃回乡间。父亲受尽了旧社会的折磨,终于丢下母亲、我和刚出世不久的小弟弟,离开了人间。
父亲死了,母亲和我们姐弟三人在乡下无依无靠,实在熬不住,又只好再回到上海。母亲在一个资本家家里当女仆。每天一早出去,为老板们浆洗衣服,端茶送饭,直熬到深夜才能回来。不久,小弟弟因为没人照顾,生了病也没有钱买药,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了。母亲每天都劳累得精疲力尽。她深夜回来,常常抱着我痛哭,反复地对我说:“惠芬!妈死了,你可怎样活呢?”可是,我那时候还年幼,不懂事,还不能很好理解母亲的心思,也不能分担她的痛苦。在那样一个暗无天日的社会里,孤苦的母女俩,怎么活得下去呀!
我七岁那年,在父亲死去满三周年那天,母亲把我头上的白头绳解下来,换上了红头绳。就在这天中午,我的母亲,终于忍受不了旧社会的摧残与折磨,自杀了。后来,幸亏我那位在小杂货店当店员的穷苦的叔叔闻讯赶来,把我收养了。可是,叔叔只有一点点收入,连我在内一家五口,苦熬苦撑,还常常没米下锅。白天,我上街拾瓜皮、菜叶回家充饥,晚上帮婶婶做针线活。一家人拚命地干,还是吃不饱,穿不暖。
上海解放了!从此,千千万万的穷苦人民的苦日子熬到了头。在人民政府的领导下,叔叔全家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国家还给了我一部分助学金,使我从高小、初中一直读到高中毕业。要不是共产党、毛主席,我怎么会成为一个高中毕业生呢?
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党、团组织和老师们给我很大的教育和不少知识,使我懂得了我们一家在旧社会受苦受难的原因。当我听着刘胡兰、丁佑君等等的英雄事迹,就不禁激动得流泪。我想,我应该参加解放军,成为毛主席的好战士。因此,我常常跑有关单位,要求他们介绍我去报名参军。
一九五五年,我上高中二年级了。一天,我从报纸上发现一张照片,在飞机前面,有一个身材高大的姑娘——这是祖国第一批女飞行员当中的陈志英。看了这照片,我乐得什么似的,忙将报纸带回家给婶婶看。婶婶看了,也很兴奋,可是她对我说:“惠芬,别胡思乱想了,就是解放军招飞行员,也挑不上你呀!”但我想,当不上飞行员也不要紧,能当解放军就行!
我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一九五六年夏天,正当我高中毕业的时候,传来了振奋人心的好消息:空军要招考第二批女航空员!我听到消息,便积极要求报名参军。结果我被录取了。
党和国家一批又一批地培养女飞行员,不仅增强了祖国的国防力量,还打破了旧社会遗留下来的妇女自卑感,把我们培养成为敢于斗争、不畏艰难的女战士!我们女飞行员的成长过程,是在党的不断教育关怀下,向各种困难进行顽强斗争的过程。
我练习飞行的时候,遇到不少的困难。教练员带着我高飞,穿过蓝天白云,我的心情,有说不出的激动。然而,渐渐地,我感到眼花缭乱了,只觉得天旋地转。后来,我在空中驾驶飞机,往往累得满头大汗,下了飞机,两腿酸痛不堪。但是,每当遇到困难的时候,就想起首长们给我们的指示:要为新中国妇女争光,为保卫祖国尽一份责任,一定要飞好。
一定要飞好!我和其他的女学员,就下苦功夫,每天加强身体素质的锻炼。跟男同志一样,我们练滚轮,练旋梯,练长跑,练俯卧撑。终于,我们的身体素质大大地增强了,在旋梯上来回翻滚也不觉得头晕了。
在飞行技术上,我也碰到过许多困难。飞行时,有些动作的配合总是不协调,使得飞机左右摇晃。有个别好开玩笑的机务人员说我在“扭秧歌”。飞机降落的时候,也不能平平稳稳地落在跑道上,却象一匹野马似地蹦蹦跳跳,不听使唤。
这些难题,困扰着我,使我苦闷和不安。这时,大队政委看透了我的心思,亲切地帮助我学习毛主席著作,用毛主席的教导鼓励我战胜困难。当时我想,女孩子上天,在旧社会做梦也想不到。如今党和人民为我们配备了优秀的教练员,决心要把我们培养成为祖国的女飞行员,如果飞不好,怎么对得起党,对得起人民呢?从此,我下定决心,反复地学,反复地练。自己不飞行,就到别人的飞机上观摩学习,有时跟随别人的飞机起落十几次。坐在汽车上,也抓紧机会锻炼视力。星期天和节日,我也和几位同志一起拿着小飞机在演练场上比比划划,反复地练。经过一段时间的苦学苦练和虚心地向教员、老同志请教,渐渐地,克服了许多难点,技术水平有了提高。不仅白天能飞,晚上也能飞;天气好能飞,天气不好也能飞。
五年多来,我和部队男同志一道,共同执行了各种任务。我们冒着严寒酷暑,在辽阔的天空中,在党指定的航线上飞翔着,执行祖国人民交给的战斗使命。我们在汪洋大海中寻找过遭受风险的渔民,在干旱的土地上做过人工降雨,为遭受水灾的人民空投过救灾物资和防汛器材。
去年八月,河北、河南部分地区连降特大暴雨,洪水泛滥,好些地区被洪水包围。遵照上级的命令,我们立即投入了空投救灾物资的战斗。那些天,气候十分恶劣,常常是大风暴雨。但是,为了使灾区亲人早日脱险,我们顶风冒雨,连续飞行,克服了过去很少遇到过的困难。在雨雾茫茫中,我们把一包又一包食品空投到既定目标。事后我了解到,当时有些公社社员的生命,受到洪水的严重威胁。在这紧要关头,接到了空投物资,顿时沸腾起来,高呼:“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有的激动得流下眼泪。一位姓张的老社员来信说:“我活了八十四岁,换了几个朝代,只有共产党、毛主席爱护咱们老百姓。一九四三年遭大水,反动政府不顾人民死活,照样派款要税,逼得俺逃荒要饭、卖儿卖女。如今发了这么大的水,毛主席领导咱千方百计地抗灾,还派飞机来给咱们送粮食。我要告诉子孙,永远不能忘记共产党和毛主席的恩情。”听到这些反应,我激动得禁不住流下热泪。我默默地想:毛主席!您真是中国人民的大救星!
是党,把我教育成为一个人民战士;是党,将我培养成共产党员;是党,给我插上坚强的翅膀。而每当我向前走一步,为人民做了一点事情的时候,就受到党和上级的亲切关怀和表扬奖励。我觉得,任何一点进步和成绩的取得,首先应归功于党,归功于部队首长的教导和同志们的帮助。今后,我要下更大的决心,向雷锋学习!一定要象黄顺玉、廖初江、丰福生、黄祖示那样,读毛主席的书,听毛主席的话,按毛主席的指示办事,做毛主席的好战士! (原载《文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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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兄弟民族新歌

在八乌牧场上
毛显儒
我同八乌牧业社老社长巴桑一起,去他们社的绵羊组了解接羔保幼工作情况。
我们两人出发的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山巅被阳光映成了粉红色;辽阔的草原上到处点缀着蓝的、黄的、白的小花。巴桑在前面领路,他那雄浑的歌声在静静的山林间长久地回响着。突然间,他取下背上的枪,砰的一声放了出去。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正惊疑间,却听得他快乐的叫声:“打倒了,打倒了一只狼!”我策马赶去一看,果然是一只大灰狼,头歪在一边,子弹穿过了它的肚子。我立即向他道贺:“你给草原除了一害。”老人放声大笑:“用枪打狼有啥稀罕,放牧员吉村还从狼嘴里夺羊呢!”
那是去年夏天的一个晚上。羊群早在圈里睡着了,年轻的放牧员吉村也进入了梦乡。这时从羊圈背后那片黑松林里蹿出来一只大灰狼。它纵身跳进羊圈,拖了一只大母绵羊就跑。羊的凄厉的叫声,惊醒了吉村。他一骨碌从床上翻起来,拖了一根木棍就冲了出去。月光底下,他看清了拖着羊子的狼,追上去朝它的头狠狠一棍。狼摇了两下脑袋,把羊丢了,两眼闪着凶光,向吉村扑了过来。吉村机灵地跳在一个石包后面躲了起来。狼又去咬羊,吉村跳出来又是一棍,狼又丢了羊,再来扑人。这样反复了几次,狼终于被打得头破血流,夹起尾巴逃走了。吉村抱起受伤的羊,缓缓地回了家……
太阳偏西,社长指着前面说:“那就是绵羊组所在地。”我顺着他的鞭梢望过去,只见在夕阳的映照下,牧场如同一个大金盆,那雪白的、蹦跳的羊群,恰似在盆里滚动的珍珠。
我和老人同时催动了坐马,疾驰到绵羊组的驻地。这里地势平坦,绿草如茵,靠崖的地方,有一幢房子,旁边还搭着一顶帐篷。在帐篷门口,立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一张被太阳晒成了赤铜色的脸上,乌黑的眼睛闪闪发亮。他正在点数着归来的羊,亲昵地喊着每只羊的诨名:山羊头、小獐子、长耳朵……。同时又侧着头查看羊的肚子是否吃胀。这时,本来在房子里喂养的小羊羔,也冲出来迎接它们的母亲。最后跑出来一只顶小的羊羔,它找不见自己的妈妈,急得又叫又跳。年轻的放牧员抱起小羊羔,分开羊群,把它放到一只额上有黑斑的母羊面前,羊羔快活地叫了两声,一头撞在母羊肚下,跪着一双前腿,吃起奶来。
社长领我进了帐篷,抱歉地说:“今晚只好住在帐篷里了。因为三间房子,放牧员都让给羊子住了。”他说:“这样,人虽苦一些,羊就很舒服、安全了。既不怕野兽和风雪,又免得踏坏羊羔。”话还没说完,放牧员进来招呼我们去看羊圈了。
走进第一间房子,只见母羊都关在这里。它们已经蜷着四蹄,头枕在脚上睡下了。第二间房子里,地上加了一层柔软的干草。这是羊羔住的地方。放牧员告诉我:这批羊羔是新疆公羊和本地母羊杂交所生的。这批改良羊长大之后,每只每年可产羊毛十八斤,毛很细很绒。再到第三间房里,这就是接羔室了。地上同样铺了一层干草。一头母羊疲倦地卧在草上,旁边睡着两只羊羔。羊身上盖着一床毡子。母羊头前,放了两个盆子:一盆是燕麦粉,一盆是清水。只要母羊伸一伸头,就可以吃到饮食。我问放牧员这只羊是否刚生了羔。放牧员说:“是的。本来杂种羊就要大些,加上是双胎,整整一天一夜才生下来。我整整守了它一昼夜呢。”
深夜,我被一阵羊羔的叫声闹醒了。睁眼一看,放牧员还坐在火炉旁边,怀里抱着一只羊羔,一口一口地给羊羔喂酥油茶。我对他说:“你不仅是个放牧员,还是个好保姆哩。”他用手抚摸着羊羔的前额,用充满了怜惜的语调告诉我:“这只羊子的妈妈被狼咬过,身子弱,缺奶子,所以才想了这个办法。”
次日天明,我和社长巴桑离开了这个绵羊组,到别的组去。走在路上,我才想起忘了问这个放牧员的名字。巴桑说:“这就是那个从狼嘴里夺羊的吉村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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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狼摇了两下脑袋,把羊丢了,两眼闪着凶光,向吉村扑了过来。
徐启雄 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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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大家谈

革命者的“账本”
解放军某部 高懋
夜晚,隔壁后勤部的同志正在算账,不断传来算盘叮当响的声音,他们算得那么仔细,那么认真,完全忘记外面已是沉沉深夜了。在感动之余,由此产生了一点联想:何止经济工作需要算账、记账、翻账本,在革命斗争、日常生活与各项工作中也都需要学会“算账”、“记账”、“翻账本”。会“算”各种“账”,才能作到胸中有数,头脑清醒。
但是,由于世界观的不同,“算账”的方法也就各异,就在人们的心里记下各式各样的“账本”。
“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玩得好,才是幸福”、“干活拿钱,按酬付劳,钱多多干,钱少少干”。这是极少数个人主义者打的“小九九”,英国功利主义者约翰·穆勒说的:“幸福是一种利益,各人的幸福是他自己的利益”。“大多数的好行为不是要利益世界,不过是要利益个人”。就是这种极端个人主义者算账的公式。打开他们的“账本”,臭气冲天,发散着一股霉烂的“损人利己”的铜臭味。
我们无产阶级革命战士“算”的是完全不同的“账”。我们经常算着阶级兄弟的“苦情账”,不忘过去;算着国内外敌人活动的“敌情账”,提高警惕;算着六亿人民“革命的大账”,勤勤恳恳地建设和保卫社会主义事业……。革命战士“身居连队,眼看全球”,常叨念着“世界上还有三分之二的穷人没有得到解放”,我们“是为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为人类的解放事业——共产主义而斗争”。这就是我们革命者的“账本”。
一个革命者在革命斗争中,都要学会算革命的大账。革命大账,越算就越使我们心里敞亮,胸怀大志,永不变质,朝气勃勃地进行工作和斗争。假如只会打个人主义的小算盘,算来算去,会把自己算得利令智昏,不辨方向,深陷在资产阶级个人主义的泥坑里而不能自拔,成为政治上的庸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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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过村寨
公安战士 潘行受
马蹄声由远而近,
村寨过来一队巡逻兵,
为什么你们每到这里,
总要勒住手上的缰绳?
是要摸一摸路边的杨柳,
你们亲手栽的,已成绿荫,
是要掬一掬河里的清水,
你们亲手挖的,洗洗风尘。
几声畅笑道出了战士的满怀豪情,
战士初到边疆时,
把春天引到了村寨。
今天重过这里,
战友呵,你听,你听,
丛丛火红的格桑花下,
飘来了笛声。
千年黄沙塞住的羌笛,
吹出了生活的赞美,
而挽住寨外春天的,
是边防战士和寨上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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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女采油工(油画)
温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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