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11月24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韶山颂
刘岚山
桐油灯
韶山冲一盏桐油灯,
竹座子灯台线捻的芯;
一夜到亮光闪闪呵,
照亮了多少人的心!
沿着这灯光朝前走,
走一步我问一声:
桐油灯呀桐油灯,
你几多次从黑夜照到天明?
在那些严寒的深冬夜,
你身边是不是有火盆?
炎天酷暑夏夜热,
小房子里怎么坐人?
你听见多少农民兄弟,
走进门来的脚步声,
面对着自己的知心人,
控诉旧世界太不公平!
你知道湖南农村第一个党支部,
怎样在这里悄悄诞生?
记不记得那几个新党员,
向党宣誓的庄严声音?
那第一颗星星之火,
是不是引自你的灯芯?
如今它燃遍了世界,
你是不是最初的火种?
桐油灯呀革命的灯,
你照亮了多少人的眼睛?
多少战士提着你,
从黑夜走到大天明!
革命的心呀桐油灯,
大黑夜里点灯的人;
望着灯盏子我又看见:
中南海的灯光,北斗星!
斑竹
雄鸡一唱天下红,
韶山脚下操练民兵;
万杆钢枪铮铮亮,
枪头上披着红缨缨。
跑步震得大地动,
爬山好似展翅的鹰,
站起来好似群山立,
入水好似海中的龙。
一声号令嘟嘟的响,
民兵隐入斑竹林。
望不见民兵望斑竹,
望着斑竹我想前人:
眼泪涨满了洞庭湖,
忧愁笼罩着衡山上云;
穿云破雾雷声响,
毛主席号召闹革命。
半夜里头聚竹林,
农民组织起自卫军,
红旗一展东方亮,
千万农奴翻了身!
大路上走着梭标队,
牛鬼蛇神吓掉魂;
村口站上梭标队,
人欢马叫热腾腾。
梭标队呀梭标队,
漫山遍野的斑竹林;
斑竹抖落千年的泪。
举起梭标当主人。
风吹斑竹沙沙的响,
望见民兵走出竹林,
千眼万眼望斑竹,
越望那民兵越英雄。
斑竹林呀民兵队,
守卫着祖国的好早晨;
民兵队呀斑竹林,
愿你长遍世界的乡村!
山路
走一步呵我抬头望,
韶山顶上好风光!
路上石头多又大,
块块都磨得很光滑;
沿着山路朝上走,
走一步我一回头——
山路呵,请告诉我:
可记得那开路者的脚步?
他一步一步朝前行,
每一步都留个深脚印;
多少人跟着登上山,
冲破一道又一道关;
踢开的石头有几多,
走出了一条光荣的路!
翻过重重山来道道岭,
登上那世界最高峰!
沿路栽下了多少树,
哪一棵不是擎天柱!
长长的路上树成荫,
哪一个不感他的恩情!
天长地久路一条,
千秋万代革命的大道!
望着那山峰齐天高,
心潮好似洞庭波涛!
韶山颂
登上韶山展眼望,
遍地早霞泛红光。
东西南北二十里,
山连着山来地连着地;
韶山峰岭接天的高,
青松翠竹永不老!
永不老的韶山——南极星,
你比珠穆朗玛高万分!
一条大路通四方,
谁也无法把它阻挡!
千里万里来相望,
好象看望自己的家乡;
每一朵云彩每一片雾,
谁都想同它谈几句,
每一棵树木每一朵花,
谁都要摸摸亲亲它;
喝了韶溪一口水,
走到哪里也忘不了你。
望着朝霞满韶山,
五湖四海心里翻。
万里长征第一步,
走出一条革命的路;
韶山的道路千万里,
每一步都是一个胜利。
韶山的水呀井冈的月,
昆仑的白云延安的雪;
千万里的红旗呵,遥相接,
颂歌献给毛主席!
一九六四年夏秋,韶山—北京。


第6版()
专栏:

南阳玉
碧野
当我到达豫西南重镇南阳的时候,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爬上招待所的阳台,了望南阳的市区和郊区。
太阳下,南阳盆地展现在我眼前。西郊,那绿树葱茏的卧龙岗,传说是汉末诸葛亮隐居躬耕的地方;东郊,那象红烛高烧的一枝枝烟囱,是工厂区。近处,新市区的笔直的马路、亭亭的街树、雅洁的楼房,充满了新的气象;远处,旧城的房屋象青色的鱼鳞,层层叠叠,给人一种纯朴的感觉。
眼光越过鳞次栉比的旧城,扑进眼帘来的,是奇特地出现在北郊的一座孤山。那孤山青凛凛,山腰里有许多处岩石在太阳下闪光,象一把宝刀,横落天野之间。
当我正凝望着那座孤山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了起来:“那是独山,山上产玉。”
陪我走上阳台来的,是一个年轻的招待员。在他的介绍中,我知道此地有个玉器厂。于是就急着想去参观。
玉器厂在旧城。古老寂寞的门庭使我暗暗吃惊:怎么一个全国闻名的玉石产地的玉器厂,竟是这样寥落?可是当管理人员把我领进正厅的时候,突然一大片绚丽的景象使我震惊!大厅三开间,全是光彩夺目的玉器。贮藏玉器的玻璃橱柜一个紧挨一个,绕墙环立。各式各样和五颜六色的珍奇的玉器层层贮藏,琳琅满目。绕厅一圈不到五十步,却象山行百里,珍禽、异兽、奇花,极尽天然的美。
这时,管理人员从一扇玻璃橱柜里,捧出一个五环炉和一只玉鸟来,轻轻地放在桌上,微笑着对我说:“你看看这五环炉和这长尾鸟!”
五环炉由整块绿玉碾成,盘龙彩凤,五个玉环嵌镶玉中,匀称光润,滑动自如,巧夺天工。而长尾鸟栖息在半截古木上,老树苍劲,鸟的翎毛纤毫分明,栩栩[xǔ-xǔ许]如生。
管理人员神情微带骄傲地告诉我说,碾五环炉最怕的是玉石内烂。碾长尾鸟要选好玉色不易,同是一块玉,树老,玉色要苍黑;翎毛发光,玉色要鲜嫩。
在谈话中,我才知道这个玉器厂过去只能生产简单的烟嘴、印章、玉碗和玉镯。可是这几年,已经能生产鸟、兽、花卉[huì惠]、人物四种类型近百种的玉器了。
玉器工厂的各个车间分布在后院大小不同的房间里。一进入这些车间,虽然听见的是轻轻鸣响的玉声,但这细细的响声,却使人心潮激荡。
嚓嚓发响的是解玉车间。五光十色的巨大玉石,在每一架解玉机下吐放霞彩。钢锯和水湿的金刚砂把玉?锯开,显出各色美丽的良玉。行走在这解玉车间,像是飘浮在五彩云中。
而更吸引人的是碾玉车间。这里像孔雀开屏似的,展现出丰富多彩的艺术品。成百飞转的小钢轮和一把把水湿的金刚砂,在人们的十指间把玉碾成各种形状的花和鸟,各种神态的人与兽。一块玉,常常有几种颜色,玉器工人们能按照玉的色彩,碾成生动活泼、美丽多姿的人物,好似天然浑成一般。
玉工们的巧手和慧心使人惊叹,而更使人感动的是他们的认真、细致、坚韧、耐劳的精神。一块玉在他们手里,经过千磨万碾,才变成有生命的艺术品。金钢砂千把万把,小钢轮万转亿转,天天磨,日日碾。三月五月,一年半载,每时每刻,每分每秒,玉工们都全神贯注在十指间的玉石上;每一分寸,每一毫米,都注入了他们的心血。从时间上,从精力上,有什么能比玉工们在尺寸的玉石之间更加精雕细刻的?当百鸟朝凤,当八骏图越快要接近完工的时候,他们就越兢兢业业。这时,只要小钢轮在玉器上碰出一下不寻常的微小的响声,他们都会惊心动魄,出一身冷汗!他们怕的是功亏一篑[kuì愧],良玉成了废品。而当他们竭尽心血,用出色的双手为国家创造了一件珍贵的艺术品的时候,他们又是多么激动,多么欢欣啊!
一个老玉工把他刚刚上了光的五环炉欢欢喜喜捧给我看。我不由得感动地说:
“你们给国家创造了许多财富,这是无价之宝!”
“应该感谢那些采玉工人,他们开采了这许许多多玉石!”老玉工激动地说。
老玉工的话使我猛然记起产玉的那座独山。
独山离南阳市北边约二十里。正在领着一群年轻工人采玉的采玉场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刚刚剃过的络腮胡子象一大把银针钻了出来,更显出他被风吹日晒的脸盘象块紫铜。他身穿对襟白土布短衣,脚踩黑粗布爬山鞋,一股豪迈刚健的气概,令人肃然起敬。
在独山顶上,他给我指点后山一带的古迹。那黑色蜿蜒的山谷,是古代的玉街遗址;那陡坡上的乱石堆中间,是汉代的残缺的玉碑。他告诉我说,这南阳的独山玉,从汉代就开采了,那时玉街就日夜响起了解玉和碾玉声……
这个老采玉工,已经在这山上劳动了四十年。这方圆几十里的每一座悬崖峭壁,都有他艰辛的脚印;每一片砂砾岩石,都有他辛酸的汗珠。他家在独山下,但独山之下却没有他的寸土。从十八岁起他就在这独山上采玉。那时采玉工人们采的玉,比石头还贱,把玉论堆卖给玉石收购贩子,也难糊口。
今天,这位老采玉工自豪地说:“今天我们玉器工人才真正是这玉山的主人!”
作为这座玉山的主人,这个老采玉工光凭他几十年采玉的经验,也能知道不同种类玉石的分布情况。哪里出蓝玉,哪里出绿玉,哪里出红玉,他了如指掌。他不但能寻找到蕴藏玉石的“玉筋”,而且能完整无缺地把玉开采出来。独山玉质好量多,每一条“玉筋”都有几万斤玉。从汉代到解放前,两千年中间,独山玉只被发掘了一层;解放后,才开始发掘第二层;而现在被发现的玉层却有四层之多,独山玉的蕴藏量是多么丰富呵!
我和采玉场长站在独山之巅,了望南阳盆地,极目之处,天穹苍苍,大野茫茫。俯视之间,可以望见沿着独山脚下的公路,在太阳下闪烁的五彩玉石,正成车成车地运往南阳。透过这斑斓的玉石的河流,我们看到我们时代的瑰丽,看到我们祖国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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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小队保管员
张长弓
屯子里今儿要发电了,人们比往日起得特别早。晨雾未散,就响起“噹噹噹”的钟声,“呜隆隆”的胶车响,大骡子咴儿咴儿地直叫唤,小伙们都象那顶风的旗、顺水的鱼一般,欢腾极了。
等我穿好衣服走出来,队部里的人都走空了,只剩下小队保管员马章,他佝偻着身子在院里打扫马粪,拾掇院子,一根一根地往起拣那些碎绳头、破马掌、弯铁钉……
保管员马章,今年总该有六十大几。长了一副关公脸,不吃酒也总是红喷喷的。一个粗大的狮子鼻头,一张四方阔口,细而狭长的眼睛里总是闪烁着诙谐的火花。唯有这一脑瓜子白头发毫不留情地暴露了他的年龄——人家一看那满头白发就说:这老爷子有六十大几啦吧?马章听了这话很不顺耳,一摆手,拉着长腔说:
“不——这是少白头!”
据屯子里的小青年们说:“老马章所以剃了胡子,也是怕人家说他老。那是一九五五年秋三姓屯成立高级社的时候,驻社干部看马章跛着个腿,干活挺吃力,就劝他不要担任保管工作了,能干点儿轻生活就干点儿,不能干也就算了。一个孤苦老爷子,无依无靠,农业社就可以养他老。
“什么?你把共产党员当成棉花包啦!”一向爱说爱笑的老爷子一听火了,“就是到了咬不动豆腐那天,我也得革命!懂不,娃娃?”
老头子一赌气,过了辽河大桥,跑进城里,一直走进理发馆,坐到转椅上,大嚷小喝:
“剃头!刮脸!把这几根胡子也给我撸扠下去!”
理发师说:“老爷子,胡子留着吧,人上了岁数没有胡子不好看。”
老马章憋着口气说:“剃了,剃了!这不是我的胡子吗?我的胡子我说了算!”
老马章从城里回来,故意在高级社办公室的门口来回走了三趟,他要让驻社干部看看,他马章实在是并不老的。
于是,他又安安稳稳地当着小队的保管员了。
我们来到这个屯子不久,就参观了他所保管的仓库。仓库共是九间房,一字儿排开。库房中间放了五个大小不等的粮囤,囤尖上的粮食平平整整,上面用珍珠似的玉米粒排成两行大字:
四无粮库
确保安全
四周墙上、架子上、房梁上,都摆着、挂着各种物品、各种农事上应用的东西。新的,旧的,分别保管着;常用的、分季节用的,分别保管着。怕尘土的物件苫盖起来,容易生锈的物件则涂灰、擦油,对大宗大件的农具就拆卸开存放着。还有他拾回来的一些废品,像绳头啦、碎铁啦、马鬃马尾啦、刮下来的羊毛牛毛啦等等,也都分别放得井井有条。
老马章把自家保管的这间仓库看成了万宝囊,他有零有整地向我说:
“这个库房啊,保管着八百二十种物品,共三千七百五十四件……”
紧接着就“呱呱呱”背下好多库里物品的名儿和数目。
我说:“您的记性真好。”
他说:“光凭脑袋瓜灵便还不行,我这有明细账。”
我细细地翻阅一遍他那明细账,不禁吃了一惊,那本账从头至尾都是蝇头小楷。
后来我才知道,老马章文化不浅,虽说小时候只念了三年私塾,却凭着天资颖悟,自修到能够教书的程度。
旧社会,三姓屯很穷,满屯子里没个文墨人,穷娃们想着在冬闲时识几个字,他们合计合计,就把四处流浪的马章请进屯来,坐馆教书。这事被地主知道了,派人带着礼物来请马章,说是以后就让他住到地主家,天天教财主儿子念书。
马章把礼物收下了,答应过了年就去,还特意写了一幅春条请来人带回,作为回礼。
那人本是不识字的,乐颠颠地捧着春条回去了。当地主展开春条看时,差点把肺气炸了。那春条上写的是:
宜入新年不如不,炕头上端坐着老母猪,养个儿子是猪崽,偏偏要读圣贤书。大吉大利!
那地主一蹦多高,赶紧派人去抓私塾先生,马章早已收拾起小行李卷,溜了。
解放后,老马章当了三姓屯民办小学第一任的教师,兼校长,兼总务,兼炊事员。那阵子办学,要啥啥没有啊,老马章领着学生来到土地庙,把土地、土地奶奶、小鬼等等,统统都搬了出去,托了泥坯,搭了火炕,然后就“南北大炕,书桌摆上”;外面下着鹅毛大雪,他领着娃娃在暖屋热炕上结识革命真理。那时,所有走过土地庙的人,都听他用那向来没有过的洪亮声音念道:
“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一个毛泽东……”
我知道他这一段经历之后,才明白为什么这个屯的“红领巾”多会见着他,都举起手来,致少先队员的敬礼。
说着说着,果然有几个小学生走进院里来了。
“马爷爷——”小学生叫着,举手致意。
“噢,小平呀,你们起得好早!”
“马爷爷,我们是来帮你做活的。”
大约这种帮助是经常性的,所以老马章并不推辞。院子里立时活跃起来,孩子们说笑着,唱着歌,一阵风似的把当院扫得溜干净。
我一面帮着保管员干活,一面瞧着这令人激动的情景:鲜红鲜红的少先队员的领巾,雪白雪白的革命老人的银发,在胭脂色的早霞里,在朝阳的光辉中闪耀。
正在这时,忽然从墙头上探出一个脑袋来,那是队里宣传组的小于,平常总爱跟老马章斗嘴片子。
“马大爷,你的拿手好戏没人看喽,回家抱娃娃去吧!”
“咋回事儿呀?”
“我刚从发电站来,今儿黑夜就让你点电灯!”
其实今黑夜发电,保管员早就知道,他是队务委员嘛,哪有不知之理。小于此话不过是特意要逗一逗他。
原来早些时候,小队队长发觉老马章的身板儿不如早先硬朗了,那条腿跛得厉害,做一点子营生分外吃力。队里商量了一下,就十分委婉地对他说,队里准备让别人来接替一下他的工作,让他到盟医院里瞧瞧那条寒腿……
老马章蹦起来了:“你瞧瞧我那一大摊子,别人一下接替得了吗?社员不管领啥材料,咱是手到拿来,不费吹灰之力,换个人来有我熟悉吗?”
他这话确实不假,凡是来仓库领物件的人,都说老马章会变魔术,不管需要什么东西,他都能从那九间大屋子里给你掏索出来。
“你就说黑天有人来领物品吧——这事是很多的——仓库里面有麻、有油,不能点灯擦火,咋办呢?我摸着黑进去,一伸手,就把社员需要的物件拿出来,连尺寸大小都不兴错的!哼,这是吹的吗?这叫功夫!”他继续说下去。
正在没边没沿地说呢,小于同志进来了,他打断了保管员的话:
“买个手电筒不就行了嘛,黑灯瞎火的在仓库里瞎摸,那算啥能耐!”
“你!你!你……”老马章想不出理由来驳倒小于,呆了半天,一拍大腿说:“那可开不了支呢,就是能开支也不行!打我这说就不行……”
队长哈哈大笑说:“好啊,好老爷子,当吧,好好地当你的保管吧。”
农村的发电工作搞得真快,这回一有了电灯,那九间仓库只需安装个一百度的电灯泡,就会雪亮雪亮,如同白昼一般。那么,老马章的拿手活儿,肯定是派不上用场了。
我怕小于把老爷子逗上火来,就借口要去发电站,匆匆走出队部,叫着小于一道去了。
晚上,大队的老书记来发电站剪彩,咔嚓一剪子,满电站通亮通亮。屯子里一片欢腾:小伙们在大街上摔跤;老爷子们倒背着手像赏月似的望着明光闪亮的电灯;咚咚咚,锵锵锵,屯前屯后的锣鼓声,敲得人们心花怒放。老大妈眯缝着眼,把小孙子举过头顶,让娃娃们见识见识咱们新社会光辉灿烂的事物!
我们几个人刚来到发电站门前,就听见呱打板响,原来是保管员老马章领了一伙红领巾在那儿宣传呢!
只听老马章敞开嗓门儿念道:
“哎,打竹板,用目看,
眼前来到发电站,
发电站,放光明,
人更少相花更红。
哎,打竹板,响连声,
公社好比一蓬松,
青松之上结松塔,
就是铮亮的大电灯。”
人们唧唧嘎嘎一阵欢笑,都说:“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到底人家老马章是文墨人!”
小于走过去:“马大爷,你怎么干起这个来了?”
老马章晃着脑瓜,用洋洋自得的口吻说:“咋样?我抢你们的行了吧?要不怕我把你们顶了,宣传组里就算上我一份,好不好?”…………
老马章不单单是保管员,也不仅仅是宣传组的一员,他要管的事儿多着哩,比如饲养棚里该没有他的事吧,有。他天天去那儿绕,今儿检查畜膘,明儿看看豆料拌得均匀不,后天又去看看草铡得碎不碎……饲养员们都跟他合得来,打心眼儿里喜欢他去挑剔。
再如修理农具吧。依照队里的制度,大农具都按季节分配到生产小组,如有损坏的,由队委会酌情处理。这么做起来,当保管员的工作就轻一些了,可老马章偏偏不干,他一天一趟到生产组里去检查农具,有时候,小组里使坏了农具,顺手扔在当院的草垛上,准备晚上有空修一修。干完了活晚上回来一看,嘿,那件农具已经被人修好了,擦得干干净净摆在那儿。而修理农具的人就是老马章。
为了这件事,我特意去找老马章,想搜集一下他修理农具的情况,编个爱护公物的宣传材料在扩音器里广播,哪知他从怀里摸出个纸头递给我,笑嘻嘻地说:“哎,在这,咱早就写成了,请你给修修改改吧。”
我惊疑地睁大了眼睛:“怎么回事?你自己写了?”
老马章拍打着手掌哈哈大笑:“你还不知道?我的拿手好戏又没人看啰,咱又得回家抱娃娃去啰。咱们生产队的青年,成立了一个五好小组,把修理农具的事儿一揽子包过去了,人家不用咱了,哈哈……”
我走出来,站在辽河岸上,望着那汹涌澎湃的激流滚滚东去,昼夜不息。早晨的阳光照在河面上,反映出前所未有的瑰丽、绚烂的色彩……


第6版()
专栏:

日日夜夜(油画)
(全国高等美术学校一九六四年毕业生创作成绩展览会作品)
巫子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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