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10月9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书记教子及其他
梅原
在旧社会,听到过不少“败家子”的故事——某某富家之子,如何如何不上“正道”,把祖传的万贯家财坐吃山空了。
清朝的郑板桥说过一句有名的话:“富贵足以愚人,而贫贱足以立志而浚慧”。这句话是有道理的。但郑板桥有其阶级和时代的局限性,不可能从这个现象看到它的阶级根源。
人们都知道,剥削阶级的生活目的,无非是吃喝玩乐。但他们的有些创业者,为了建立起万贯家财的基础,在残酷地压榨劳动人民的同时,个人生活却也有颇为节俭的。可是这种作风,他们并不能传之后代。这是他们的财产得之非义的后果。一部剥削阶级的历史,就是一部充满了多少豪门贵族兴衰的历史。
历史上只有无产阶级,才是真正勤劳刻苦的,不为一家一姓,不为个人的子孙,而是为一个阶级、全体劳动人民及其后代。有了这样的抱负和胸怀,他们才真正能把自己的优良作风传下去。
近在中国青年报上,读到中共北京市委书记处书记、北京市副市长万里同志教子务农的报道,使我们又一次看到:我们老一辈的革命者,是多么重视对革命后代的教育。
一位副市长,倘在旧社会,他的儿子岂不正可以坐享其福了吗?但新社会的副市长,却送儿子去农场劳动,临行时还对儿子说:“本来我想叫你在北京掏大粪,这件艰苦的工作适合于你,我认为有这样一个儿子也很光荣。但感到你更需要离开家,离开父母,到远些的地方去,一切从头学起,这样对锻炼你独立生活、独立工作的能力和顽强的意志更有利。”
即使是那些勤劳的资产阶级创业者,难道能想到让儿子去掏大粪,而且以此为荣,甚至觉得这还不够,还要让他远离温暖的家庭去作个农民或者工人吗?
万里同志的儿子离家四个多月了,很想趁春节回家看望一下,但万里同志叫他不要回来。“不通人情!”一些富于“人情”、富于“骨肉情”的父母们,也许会作如此想。可是这种“无情”,却正是我们老一辈的革命者对下一代的“苦心”。爱之愈深,拒之愈甚。其实这也还不是“拒”,不过是让儿子在革命的顽强意志力方面,得到一个小小的考验和锻炼而已。万里同志的儿子万伯翱,经过几个月的劳动,身体结实了,思想得到了一些收获,他现在体会到,爸爸指给自己走的,是一条宽坦的道路;爸爸对他不是“太无情”,而是真正爱自己的。
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又说:“老子英雄儿好汉。”但倘从生理遗传学上去理解这些话,以为后代子孙天然地会像老子一样有出息,那么,我们就会重蹈旧社会剥削阶级那种“老子英雄儿孬种”的复辙。鲁迅先生早期也曾相信“青年必胜于老年”。但他后来便否定了这种只从进化论来对待人类社会的看法。我国古代的唯物主义者荀况说:“可以为尧禹,可以为桀跖,……在执注错习俗之所积耳。”这话说得很有道理。人是环境的产物,如今,即使是无产阶级出身的人,即使是革命者的后代,即使是生长在社会主义国家里的青少年,因为目前的社会,还充满着新与旧、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政治思想的激烈斗争,倘不加强无产阶级的教育,那么,也会忘其根本,成为“桀跖”的!
我们革命的老一代,是久经考验的,于是帝国主义者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我们下一代的身上了。美国《时代》杂志在最近九月十三日一期上,就认为我国未来如何,“要看接班人如何”。他们所说的未来,当然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中国的未来;他们所说的接班人,当然是合乎他们要求的中国的接班人!
是的,我们的未来如何,要看接班人如何。而这个问题,随着老一代革命者年龄的增长,我们建设的发展,物质生活的逐步提高,年轻人距离艰苦年代的越来越远,帝国主义者对社会主义国家“和平演变”的阴谋,是显得更为突出和重要了。
万里同志严格要求儿子的事例,又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典范的教子之方。革命的父子之情,不是去溺爱,不是去放纵,不是任他们坐享前一代的革命成果,而是放他们到风里雨里、劳动和集体里去磨炼。如今,在党和老一代革命者的精心教育下,我们正涌现着千万个雷锋式的青年,千万个刘文学式的少年。帝国主义老爷们,现在正为一些社会主义国家的“和平演变”而兴高采烈,革命的道路诚然不是笔直的,但历史不会重演。“谁笑得最后,谁笑得最好”,他们笑得未免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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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丰收的信息
祁莲
丰收的信息使人们多么兴奋啊!你看,一谈起他们的大小麦,老连——仙游县枫亭公社党委书记——就禁不住笑容满面、眉飞色舞地描绘起来:
“哈,说实在的,我长这么大了,还是第一遭看见这样好的麦子呢。瞧着这样的麦子,真连心都开花啦!可是这样的收成是容易得来的?”老连最后这样向我反问了一句。
是啊,这样的收成可不是容易得来的!丰收,要是出于风调雨顺的年月,倒还罢了,而今年的丰收,偏偏是在百年未见的大旱中夺来的!………………
当我沿着云雾缭绕的塔丰山麓,踏着干裂的红土路向后肖村走去的时候,我的心里禁不住激动起来。那正在结蕾竞发的龙眼树,那正在拔节的大豆,那新插的碧绿的秧苗,那?呀的水车声,那社员的歌声笑语,这一切,组成了一幅生气勃勃的美丽的画面,处处透露出人民公社社员斗天灾、夺丰收的豪情壮志。
“同志,去后肖么?”
我正欣赏着山光水色,忽听得后面有人招呼。回头看时,原来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儿。他挑着两筐新轧的面条,满脸皱纹笑得挤成了堆。
“唷,这么漂亮的面条!集上买的?”
“自己的麦子,集上加工的。”老人笑笑说:“嘻,今年的麦子长得强呀,皮薄肉饱,同样一篓,要比往年重五六斤。你看(他随手抓起一把抖了抖),多好的面条!”
“听说你们后肖今年麦子丰收了?”
“可不是丰收啦!”老人兴奋地说:“全队一百六十二亩大小麦,平均单产二百八,比去年增产六十斤哩!”
“哦!”
老人接着说:“如今有公社,靠集体的力量,什么事办不到!要退回去十几年,碰上这样大旱,别说丰收,咳,那……”
“那又怎么样呢?”
“怎么样?”老人重新把我打量了一番,“同志,你是初次来后肖吧?嘿,解放前后肖人可苦啦。这一带‘晴过五天,水车不闲;雨降三日,床铺漂起如舢板’。加上大部分田地都在山坡上,又是碱性粘土和红赤土,土质差,水源缺,种田人可真难哪。一九四二年,后肖全村种了六十多亩大小麦,碰上两三个月春旱,全部绝收。全村九十户人家,有一半揭不开锅,有三四十户都有人飘洋过海,逃到南洋。直到今天,还有五十多人没有回来呢。”
“今年的旱灾比一九四二年——”
“厉害多啦,从去年农历八月初八起,一直到今年三月二十日才下了第一场雨。七个多月没下过一场透雨,大小麦从下种到收割,没喝过一滴天水,可我们还是赢了个大丰收。”
“那你们想的什么法儿呢?”
“抗旱呗!”老人拿巴掌摸了把毛茸茸的胡子,又指指点点地讲起来:“我们沿着山势摆下了十几层水车和戽桶,把水从山脚下引上来,再在每片地中间挖一条沟,把水引到沟里,再用便勺把水浇到两边地里,水车车不到的地方,我们就一担一担挑水,一行一行点播。水比金子贵,不敢浪费呀!为了叫麦子早出苗,出得好,我们还把麦种浸水时间延长,直到萌出芽来才种到地里。就这样,二百二十多个劳力,苦干了一个月,才把一百六十二亩麦子种上。接着又浇水呀,锄草呀,松土呀,直到收割,都没敢松一口气。嘿,要没这一股干劲,能把老天斗输了?”他脸上浮起自豪的笑容。
我们边说边走,不觉就进了村。老人把我领到生产队办公室门口:“进去找干部们拉拉吧,他们比我知道得多。”
办公室里围着一桌子人,好像是刚开完会,正在争论一个没有解决的问题,情绪十分热烈。我这个不速之客的突然出现,把他们的争论打断了,人们安静下来;但是当我把来意一说,他们的兴致却又立时高了起来。
“嘿,大小麦怎么丰收的?这可得讲三天三夜。”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说。
“不过叫我说,也简单,大家在党的教育下,思想好了,关心集体,肯实干苦干,就这样!”另一个年岁较大点的青年人接着说。
“能不能举些具体例子呢?”我问。
“当然能。”还是第一个小伙子说:“就说那一次吧,我们正车水车得起劲,忽然‘啪——’水车坏了,找队长要车叶修理,队长说用完了。车水如救火,怎么办呢?大家正焦急时,一个叫卢元洪的社员突然说:‘我有办法!’拔腿就往家里跑,不一会抱来了十八个车叶,说:‘动手吧,这是我家早先留下的,一时忘了。’……”
“朱福林才有意思呢,”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人接着说:“那天,已经半夜过了,他想趁晚上给自留地麦子浇点水,(白天参加生产队抗旱,忙啊!)挑着水桶到水港一看,水港的水比白天满了许多,再一看,原来是离后肖很远的一个水库放水下来了。他心里一喜,挑起空水桶就往回跑,把队长从床上拉起来说:‘队长,快,快,水库放水了,快组织社员车水!’把给自留地浇水的事早忘得没影儿啦!”
“哈哈!”房间里爆发出一阵笑声。
“最紧张的,要算过年那阵子,”等大家笑罢,大队长朱元春一边卷着生切烟,一边不慌不忙地说:“我们这里多少年来有个习惯,每到腊月二十五就不再出工了,大家在家里做米糕呀,做豆腐呀,准备过年。偏偏那几天接到通知说有霜冻出现。这时候麦子正好扬花吐穗,霜冻一打,岂不都完了么?怎能让这样辛苦得来的果实白白给霜冻夺去呢?生产队领导把这情况跟大家一讲,大家说:‘你们说怎么搞吧,怎么也得把麦子保住!’于是,大家把正做的米糕豆腐什么的一撂,扛起水车、戽桶投入了车水保麦的斗争。副队长朱金坤那几天手脚裂口,痛得不能下床,一听说防霜冻,爬下床扛起水车就下地了,还咬着牙根下到水里架车。社员们见队长这样,当即提出口号说:‘先过水关,再过年关!’大家干得更欢了,挑的挑,车的车,轮流换班,人歇工具不歇,白天黑夜,一直干了六天六夜,终于把全部麦地灌足了水,保住了一定的温度,使麦子顺利度过了二十多天霜冻期。”
大家越说越兴奋,看样子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听着他们的话,我心里也越来越明白了:原来大小麦的丰收,是有这样坚实的思想做基础的。我到这里来,本来是为了听一听大小麦丰收的喜讯,却没料到听到了一个比麦子丰收更令人欢欣鼓舞的丰收的消息,这就是社员们集体主义思想的丰收。我们的社员已清楚地看到了集体化的光明前景,正放开脚步,坚定地向前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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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进山随感
沈彭年
画册子
作为一点心意,文化工作队送给一个山村的图书室一些书。其中有一本画册是《毛主席和各族人民在一起》。担任了十三年支部工作的张书记看到这批赠书,发现了这本画册,对图书室的义务管理员老刘说道:“大兄弟,这本画册子咱们可要保存万古千秋,你可仔细着!”
老刘可为了难。
消息像闪电般地传了开去。男女老少都知道了有这么一本画册子,都来向老刘
“进攻”。就算是书记没说过万古千秋那句话,又先借给谁看为是?何况他还叫老刘“仔细着”!
老刘这位妙人可也真会想主意。可以叫作“会前集体阅读法”吧!有开会的,老刘就带上画册到会展阅。
这天晚上是全村的党员大会。灼亮的汽灯底下围上了几层人,一圈蹲着,一圈半蹲着,紧外边一圈站着。黑黝黝泛着红光的脸上,一双双明亮的眼睛,都紧盯着老刘手边那本画册。老刘蹲在正中央,地上铺着一块蓝包袱皮,上面放着那本画册。老刘一边翻着画页,一边念道画题。“他老人家到大会堂来开群英大会来了!”“他老人家和劳动模范拉呱呢!”
一个山村里的全体共产党员围看这本画册的情景,画下来,也就又是这本画册中精采的一页!老区同志们的阶级感情之深,组织观念之强,怎样才可以学得到呢?多进“宝山”,也许可以多学到些宝贵的东西吧。
相声演员的理发推子
相声演员的道具是醒木、手巾和扇子。马季这次到文登说相声却老是随身携带一把理发推子。(最近见他又添置了一柄剃头刮脸的刀子)马季常给周围的同志理发,推光头是行的,分发也可以理,把边边沿沿的头发推短就是。要是请他推平头,终归推个光头就是了。
马季这回在文登跑了不少山村,有时连说相声穿的大褂儿也不带,理发推子倒是宝不离身。工作中听说他和全国农业劳动模范张富贵同志交上了朋友。社员们本来不知道来自北京的相声演员什么样儿,一见他和小于进村就小褂一甩,动手干活,就说:“哦,原来和咱们村的小伙子一样!”
有一次张富贵同志到文登开会,顺便来看望他这两位说相声的朋友。这位英雄人物的一双手是有名的“闲不住”的。他一进招待所,就一面给马季讲说着护育葡萄树的知识,动手就修理起后院里的葡萄架来。马季见他头发长了,就问道:“我再给您推推头?”他们就又在葡萄架旁推起头来。于是恍然了这位相声演员带推子进山的道理。
马季正在钻研如何给农民说相声的问题。凭他带推子进山,脱光膀子给农民说相声这股子劲儿,说句文登话:“有道道儿。”
画家的“一字师”
一位青年山水画家进山后画了一套山水画。画是美的,因为画出了红色老区的勃勃生气。有一幅画就直题为《红色老区》,一片红霞笼罩着秀丽的山村,近处的山谷中升起了一座烈士塔。说是“升起了”,自有道理。
我们队不少同志在这个山村里工作过。村里有条东西街,站在街西头向北望,就是《红色老区》这幅画里的景,景就是这么美。只是那塔座落在谷里,不像画里显得那么高。画家把它“升起了”。从山水画经营位置的技法来讲,这也是完全“合法”的。
进山作画,就在山里办画展。有位老大爷评画时爱用一个“像”字来称赞他喜欢的画。他的记忆力是惊人的,凡他见过的景,一峰一树都指得出位置的正误,稍有差池,他都不肯评上一个“像”字。可是当他看到《红色老区》时,毫不犹豫地说:“像!”
这一个“像”字,对作画的人是多大的鼓励!在老人的心目中,烈士塔就是巍巍然这么高的。应当这么高。所以才评曰:“像!”
富在深山有远亲
老评戏里每逢贫苦人登场,好念这么一副对儿: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刻划了旧社会的世态炎凉,也有劝人争名夺利的坏作用。这且不说。这次进山工作之后,有时倒想给这句“富在深山有远亲”下个新的注脚。
我们队里有唱京戏的,跳舞的,唱歌的,拉胡琴的,作曲的,画山水的,说相声的等等。大家在山沟沟里一同上了几个月的大课。上了阶级斗争一课,也上了业务学习一课。山水画的时代感呀,洋嗓子的民族化呀,京戏怎样反映现实斗争呀,农民喜欢什么相声什么舞呀,我们这些文艺学徒多少提高了些认识。这还是小焉者。重要的是大家“富”了一些,阶级斗争、生产斗争的知识多少丰富了一些,革命情感也多少丰富了一些。同时也分头在山里交下了朋友,或多或少。文艺工作者要“富”起来,就必须在深山里有远亲。对这座“宝山”一定要深入深入再深入。唐代诗人裴迪说得好:
归山深浅去,须尽丘壑美。
莫学武陵人,暂游桃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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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文化活动点滴
江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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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新闻
先是大家唱,再映《李双双》
忆苦挖根,谈甜思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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