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4月16日人民日报 第4版

第4版()
专栏:

同人们促膝谈心
野坂参三
我从去年夏季起开始了自己的“下放”运动。也就是说,有意识地努力创造同党员群众和党外群众直接接触,进行促膝谈心的机会。时间虽短,地区也只限在东京市内,却已学习到各种宝贵的经验和教训。兹记其一二。
现在我才深刻地感到,我们共产党员接触群众的范围极其狭窄。这样,就难以获得为当选参议院议员(地方区域)所必需的三十五万票。我痛切地感到,必须以今天我们所能接触的范围大上两三倍的广大阶层为对象,用相应的活动内容和方法,积极地开展工作。不这样做是不成的。
在感受中,印象特别深刻的就是所谓被叫作“最下层”的人们的生活。比如,我访问小石川区“没有太阳的街”(注)的一位寡妇。她抚养着一个有病的女儿搞家庭副业,还受到“生活保护”。使我惊讶的却是,她的生活的悲惨程度竟同四十五年前无大变化。她对我的访问,高兴得几乎落下泪来。
还有,这是我访问一个“拾破烂的部落”的事情。听说是共产党的领导人,又是“议员先生”前来,整个“部落”都来欢迎了。被过度的劳累和最坏的生活折磨的老人们那种素朴、和善而充满热情的态度,使我受到感动,不觉就谈了很久,临别一起拍了纪念像,大家还挥着手直送到路旁。据反映,他们后来说,到这么肮脏的地方来看他们的,只有共产党。
这些受压迫的人,据说全国超过二千万。他们本能地认为共产党站在自己这一边而要求给以帮助。但是,共产党却还没有充分地向他们伸出手来。于是,“创价学会”就乘机扩大着自己的信徒了。
在一次党的集会上,某工厂的支部书记报告了在厂内进行的著有成效的活动。他还强调了更进一步加强在厂外的广大群众中进行活动的必要性。
这时,我问他:“比如说,你能同工商业者谈关于纳税的问题吗?”他搔着头回答说:“不能。”
这位年轻的同志,关于党内的问题自不必说,就是工会问题,也都能处理得很漂亮。但是,要从工厂走出来,了解其他工厂的工人、工商业者、家庭主妇、青年等人的痛苦和要求,给以正确的处理。他至今却未曾十分关心,也没有研究过这类问题,也就是说,闭塞在支部和厂内的狭窄的躯壳里了。
这样的共产党员恐怕要占多数吧?但是,共产党当前的基本任务却是:组织以工人阶级为首的广泛的人民统一战线。因此,党员及同情党的人必须一方面在工人中间建立巩固的基础,同时打破过去的狭窄的躯壳,在广泛的各阶层人民中进行活动,从党的立场来发现和正确地处理他们的问题。
为此,必须学习。现在,党出版了相当多的这类课本和资料。《赤旗报》及其星期日版、《前卫》和不少的小册子等等。不懂,可以去向专家请教。
重要的是,来这样迅速地扩大我们的活动范围。
在一次集会上,一位老奶奶这样向我提出了忠告:“野坂先生,要同不识字的人打打交道呀!”在另外的一次集会上,一位老奶奶又说:“要用老百姓听得懂的话讲道理。”我认为,这正触动了我们最痛的地方。这些话,可以看作是对所有共产党员的忠告。
我们不是只同识字的人打交道,只用共产党员才听得懂的“术语”讲道理么?这种倾向,不从党内消灭,党的群众化就不可能实现,竞选也难以取得胜利。
有一天,我访问了豆腐店的A先生,刚好那里聚集着五六个同业。他们关于A先生,说了这样的话:
“A老板做买卖很热心,为了同业工会的发展,他拼命地进行活动。平日的言论和行动,也都叫人信任和敬佩。谁知,最近才晓得他是共产党员,吃了一惊;因此,我们也改变了从来对共产党的认识,不再害怕共产党了,还产生了信任党的感情。”
这话感动了我,这位同志用自己的实践表明:最有效的宣传就是行动。在共产党员中也有不少这样的人,他们善谈理论,但每日的生活和言行却不能叫人十分敬佩。要赢得群众的爱戴、信任和支持,每一个共产党员都应该作出相应的行动来。
〔李 芒译〕
原载今年3月号日本《文化评论》(注)《没有太阳的街》是日本著名作家德永直战前的长篇名著,它描写的是东京小石川区共同印刷厂的罢工斗争。这里居住的都是贫苦的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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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锡五同志千古
  董必武昨日惊闻噩耗传,法曹顿失一英贤,民刑案理三千卷,风雨舟同十二年。未即病床谈片语,只瞻遗体痛长眠,边区惠爱人思念,道马青天不置焉。
       一九六二年四月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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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聊天
  全开
我有一朋友,在工作之余,除读书以外,经常以串门聊天为乐。他经常向我绍介聊天的好处,意颇诚挚,理亦能通,每为所动。现录其谈话,公诸报端,供同好之参考。
聊天,就是随意闲谈。工作、学习之余,三朋两友,谈天说地,评诗论画,从天下大事到衣食住行,无所不谈,各随其性。如果领导和被领导之间,在办公室里还不免有几分拘谨的话,那么能有机会在一块聊聊天,接触的机会一多,就不再觉得拘谨了。同级之间,常常聊天,更能加深了解,偶然的误会,在不经意的聊天中,说明各自的心情,就会冰然消释。如果同志之间,只有工作关系,平时不走动走动,“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是不会产生深厚的情谊的。
聊天,虽然没有固定的内容,所谈的不外是乡土人情,山林胜景,艺术人生,道德学问,但从这中间却经常可以得到许多宝贵的知识。
不要把知识了解得过于狭窄。宇宙飞船,天文地理,固然是知识。妖道、魔鬼、神仙的故事,不管多么玄奥,还是说的人世的事,细细玩味,就可悟出一些道理来,也能增进知识。我自恨知识太浅,力求想知道得更多一些。我有不少知识,就是从聊天中得来的。
聊天还是有意义的文化休息。经过一天的工作,人有些疲劳了,让聊天松散疲劳的神经,头脑就会清醒起来。
有些人,在聊天中吐属不凡,诙谐有趣,富于幽默感,颇能逗人发笑。这种聊天,不但能得知识的好处,还能娱悦性情,得到美感。
同志之间从相互聊天中,往往可以发现彼此爱好相似,意趣相投,这就有可能经常在一起切磋琢磨,结为事业上的同好。如果再能相交以心,关心彼此的进步,谈谈知心话,就更可能起到相互勉励、共同进步的作用。但是聊天要聊得好,真正有所收益,也得有两个条件:感情健康,兴趣高尚。不然,群居终日,言不及义;或者是低级趣味,那只能有害无益。另外,不能把聊天看作唯一休息方式,如果占用时间过长,就会徒耗精力,荒废其他方面的学习。
当然有的同志没有聊天的兴趣,却别有所好,这是并不为过的,只要我们善于抓紧时间,哪怕是点滴的、零碎的时间,用它来做对社会主义建设有利的事情,对个人进步、提高有好处的事,那么就不会虚度光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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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黑陶杯
  易水
五年前,在山东安丘景芝镇西南发现了一处龙山文化的墓葬群,出土了不少珍贵的文物,其中最精致的是几件高足黑陶杯。陶杯是轮制而成,器形规整、匀称,质地细腻,胎薄而有光泽,才厚一至二毫米,造型漂亮、轮廓优美。杯身作成敞口,口以下微向内弧,至腹部又向外凸出,然后收成圜状底。杯身轮廓的线条很流畅,有的在腹部作出棱折,更显得很丰满。高足的形状不一,有的在柄部居中处鼓成球状,上面作出镂孔,显得玲珑剔透。杯身和高足的比例是一比一或二比三,并且一般口径比足径大,这样使得全杯重心上移,而杯身的敞口与腹部的比例又是三比二的样子,使整个造型很稳定,但又显得比较活泼,令人喜爱,是很精美实用的工艺品。
这种黑陶杯的造型是多种多样的。早在1928年,第一次在山东龙山镇城子崖发现这一新石器时代文化时,即已发现一种薄如蛋壳、表有光泽的平底黑陶杯。近年来,在各地龙山文化遗址里更发现了各样型式的黑陶杯。陶质有粗细之分,厚度不同,形状各异。如两城镇出土的黑陶杯和安丘出土的就不同。这些杯子不是高足杯,大多是造型稳重的平底杯。其特色是稳定感强,在稳定中又有多样的变化,使造型上不呆滞而富有生气。
龙山文化的黑陶杯上都很少有装饰花纹,或只有几道极朴素的单线弦纹或简单的镂孔,但是制造者很巧妙地利用了黑色陶器的特点,黑色本来就显得深邃[suì]、沉稳,利用构图简单的造型,显得朴素美观。尤其是一些磨光陶器,表面的光泽和陶器本身乌黑深沉的色调形成对比,加上匀称简练的轮廓,虽然没有什么别的装饰,但是令人喜爱。
黑陶杯只不过是当时人们日用品中微不足道的小件器皿,但由这并不重要的角落,却可以窥探到古代劳动人民的工艺技巧和智慧,他们懂得美,懂得在创造中实用与美的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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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怀念
  王瑾希
已经是深夜,四周静极了。播音员正在向海外华侨播送祖国新闻,一字一句,缓慢而清晰。桌上几封海外华侨读者的来信跳在眼前。
第一封信是一个女学生写的。她热情地“报告一个好消息”。她就要高中毕业了,毕业后准备回祖国升学。想到将要回到梦寐以求的父母之邦,她好多次彻夜失眠。
第二封信是一个店员写的。他说,他们每天按时收听北京的广播。听南曲,听潮剧,听客家山歌,听祖国建设的喜讯。然后,他们谈论,怀想,希望……。他要求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多放几次《祖国颂》。信末他告诉我们一个秘密:不久他要结婚,他和他的爱人很希望收到一点来自祖国的礼物——譬如一张长江大桥的画片。
第三封信是用毛笔字、文言文写的,出自一位老人的手,有的地方还能看出手颤的痕迹,大概是心情激动所致!老人的家乡是福建沿海的一个偏僻山村。他和一些同乡一起出洋已经三十多年,不知家乡的消息。偶然从一张华侨报纸上,知道家乡的公社里新修了一眼电井。于是,这张报纸由一个人传到另一个人,传阅了一百多人。在信中,他感激祖国的记者带给他们的这份珍贵礼物,要求以后把这类新闻更多地告诉他们,还说:任是故乡山和水,一草一木皆有情。
……读着,读着,我深深感动了。这种爱国爱乡的感情是多么深挚,多么坚定!在散居世界各地的华侨中,多少年代一直坚持许多古老的祖国风习。祖国从前积弱贫困,遍体创痕,他们说“孩子不嫌娘”,毫不动摇地爱着这位受难的母亲。如今有了新生而强盛的祖国,他们拭掉了长期蒙在心上的屈辱忧郁,更加强烈地、豪迈地爱着这位伟大的母亲。
难怪在华侨心目中,回国是一件了不起的喜事。谁要是回国,在几个月前就得遍告亲友,有的还请酒志庆。亲友们也赶来道喜,送“顺风礼”或登报祝贺。
可是,旧中国时期,回国的华侨却往往演出悲剧。福建南安县华侨洪维金,1947年回国,还没到家就被绑了票,他妻子变卖家产才将他赎出。洪维金痛定思痛,回家办了酒菜,含泪祭奠祖先,辞别亲友,表白自己只有再度出洋,永不还乡。福建永春县现在有一个办得很漂亮的北硿华侨农场。几十年前,有一个华侨想在这里办农场,却因为官僚豪绅的勒索,逼得他荡尽资财,怀着那一腔没有实现的抱负自杀了。
“树高千丈,叶落归根”。过去,华侨爱用这句话来譬喻
自己回国的心情。其实,这是一个充满悲怆[chuàng]的譬喻。它说明,那时的华侨,只有到了衰朽的暮年,为了不愿埋骨异乡才挣扎着回国。
而这痛心的日子毕竟一去不复返了。今天,且不说那些回国升学的华侨学生,他们年轻,热情,怀着希望与理想,简直像一些幼苗,是回来接受祖国的春风化雨的。就是那些皓首归来的人,也不像鸟倦归巢为了回来度过余生。他们有的人在海南岛为祖国培植了第一株可可树,有的人在上海杂技团将全身绝技传授给后来人,他们壮心不已地回来投身于祖国的建设事业。
为了回国,有人像写那封信的女学生一样彻夜失眠,有些华侨青年用几年劳动去攒够足以购得那张回国船票的钱。甚至发生过这样的事:一位华侨少女,很有体育才能,她向往像黄强辉等人那样回来为国争光。不幸的是她在回国途中染了病。临终的时刻,也是轮船刚刚驶进祖国领海的时刻,她要求同伴们扶她起来,和亲爱的祖国见最初的也是最后的一面。
华侨和祖国千丝万缕的感情联系,在闽粤一带侨乡表现得尤其具体入微。厦门海关每天收到侨眷寄给海外亲人的包裹。有的是一把大米,一包龙眼干,一包香菇,茶叶,甚至还有一撮土,一瓶净水。包裹很小,放在手上却感到份量很重。据说,这些都是灵丹妙药,能治华侨的不服水土症和思乡症。
而华侨寄回来的物品中,日历要算是最普遍的了。每年元旦以前,侨眷归侨都必然会收到这么一份礼物。那用意,就在于希望家乡亲人,每翻开新的一页时,不要忘了海外的骨肉。
爱国主义的熏陶,我们出生以来就从历史中、文学中、艺术中、人民生活中不断感受着。也许因为我一直没有离开过祖国吧,过去没有充分体味到对祖国的怀念,也不那么了解华侨爱祖国的深沉。可是,从与侨胞的接触中,从他们深挚的祖国之思中,更了解了这些,也更感到祖国在我们心中是那样崇高、那样亲切。……
夜更深,人更静,播音员还在一字一句播送着祖国的消息。那声音比平常听来更觉柔和、动听,它飞越重洋,把祖国的喜讯、温暖和情意带给千千万万的海外侨胞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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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夸马歌
  孙涛红马胭脂染,白马雪里钻,黑马像乌云,黄马金灿灿。队长来挑马,支援第一线,马群听命令,瞅着卡力潘。牧民卡力潘,握鞭把马赞:吃的天山草,饮的天山泉。骑上像登云,跑开像闪电,拉车车如飞,拉犁泥浪翻。队长望马群,眼笑一条线,“好马呀好马,蓝天鹰飞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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