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3月21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阿尔及利亚之夜
献给夜的主人——阿尔及利亚民族解放军的战士们
〔阿尔及利亚〕巴什尔·哈得日·阿里
每当夜色沉沉,
轻轻地,朋友们,
弹起你的
七弦琴。
每当夜雨敲窗,
轻轻地,朋友们,
忆起你那苦痛的渴望。
每当黑暗迎接朝霞,
轻轻地,朋友们,
让你的希望和期待开花。
每当屠夫们拷问你,
尽管使用什么威胁利诱,
想消磨生存的意志,
想窒息呼吸的自由。
那决办不到,朋友们,
让他们干皱眉头。
假如我像别里卡伊尔①
是一位诗人。
阿尔及利亚呵!
我要把你那漆黑的、痛楚的夜晚,
描画给我亲爱的人们。
夜,静静的夜呵,
棕榈树影迎风蹒跚,
重现一片太平河山。
露珠复盖着夜晚,
活像长长的一幅
新嫁娘的披肩。
夜,凤仙花涂抹了新红。
夜,飘扬着曼舞的少女们的头巾。
远方传来玉笛的低泣,
伴陪着送葬的人群。
一片空旷,
忧心欲焚。
夜像庄严的旋律,
夜像蔚蓝色的纱绸。
多刺的莓果,
辛酸的心忧,
挡不了暴风雨的怒吼。
夜,玄妙神秘的夜呵,
笼罩陡壁悬崖。
不眠的灯火,
隐约现出人家。
轻声细语,
听不到一点喧哗。
夜,小小茅屋的夜呵,
夜,农人在歌唱。
破落的村庄,
一片荒凉。
我们畅饮通宵达旦,
森林——当做我们的哨防。
夜,新月洒下一派乳白的清光。
遍身蒺藜的铁网,
像一句谁也懂得的话,
我们每一个人都把它铭记不忘。
节日的夜晚,
人们举起手
向着青天。
直升飞机忽地在人群头上盘旋。
一连丢下
几十枚炸弹。
山间的夜晚,
舍尔舍利山的山巅。
密密丛林里的马基②,
阿尔及利亚呵!
你不朽的堡垒,
那样高不可攀,
那样温暖。
芬芳的夜晚。
圆顶大厅传来笑声。
迷途的孩子们。
寒冷和黑暗。
哦,热病的寒暑,
正煎熬着牢监!
有一天夜晚,
我被判决了死刑。
我的小儿子呢,
他那可爱的笑容!
我的妻子呢,
她那俊秀的眼睛!
记住吧,我的生命,
献给了黎明!
注?别里卡伊尔,十九世纪阿尔及利亚出色的诗人。
?马基,丛林地带,同情阿尔及利亚游击队的地区
〔李正冠译〕


第6版()
专栏:

光荣属于战斗的阿尔及利亚
李瑛
和阿尔及利亚朋友谈胜利
我们要用怎样的字眼
来谈胜利,
用蓝色的星星,耀眼的灯光,
滴露的鲜花,或清晨的鸟啼……
当战场上最后一颗信号弹落下,
溅起节日缤纷的花雨;
我知道这胜利的焰火呵,
比春天的花朵还茂密。
然而当它还没有到来之前,
人们曾怎样用苦战呼唤胜利:
从摇篮边母亲的嘴唇,
到堑壕里战士的血滴。
于是谈起胜利就应该想起——
奥雷斯山谷的第一声枪击,
战士肩头的尘土,干裂的脸皮,
硝烟和苦艾的气息染涩了雨滴。
谈起胜利就应该想起——
没有炊烟的家乡,被践踏的田地,
监狱里有多少裂心的嘶叫,
火线上倒下多少英雄的儿女……
今天透过狂欢的眼泪,
我们才看见战场的晨曦;
打败侵略者赢得的解放呵,
有什么美丽能和它相比!
因此当我们谈起胜利,
首先应该谈论枪刺,
谈论如何挖掘战壕,
谈论如何配带装具。
因为战斗的胜利呵,
永远随士兵的枪枝一起向前;
革命的斗争和胜利,
就是一对挛生的兄弟!
读萨阿达拉的诗
从战士的脚步获得了节拍,
从炮火的红光获得了色泽,
萨阿达拉,我听见了,〔注〕
我听见了你的歌。
穿过条条战壕和街道,
穿过无际的万壑千波,
你吐出的钢铁的声音,
比春雷还猛烈,比岩浆还炽热。
峥嵘的卡比利亚的山岩呀,
澎湃的马克达河的波浪呀,
都因你的呼唤醒来了,
看你的诗不正在他们眼中闪烁。
是的,昨天,当一千个月亮沉没在山环里,
那堆堆篝火就是你的歌;
今天,那街灯、那飞鸟、那摇曳的棕榈,
每个快乐的生命,就是你的歌。
萨阿达拉,和你的人民一起歌唱吧,
把你全部的爱情献给生活;
我知道阿尔及利亚有很多山花,
很多故事,
可最美的却是你战斗的歌!
〔李正冠译〕
〔注〕萨阿达拉是阿尔及利亚著名的爱国诗人,著有《胜利属于阿尔及利亚》等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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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美丽的户拉撒
刘真
爬上一个大山坡,深谷里,山顶上,满都是芦苇那么高的密密的草丛。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虫儿,发出了这样奇怪的叫声:“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它好像听够了小鸟的歌唱,听烦了别种虫儿的吵闹,想用自己的最高音压倒它们。我向发出叫声的地方,投了一颗小石头,问它:“你知道了什么呢?”它沉默了。我们走过去不远,它挑战又调皮,更尖声的嚷着:“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使人觉得好玩又好笑。
越走树木越多起来,爬上另一座山,简直是茂密的大森林了。有些老树,活的年代太久了,便自己倒下来,横躺在山路上。有的地方叫人从下面钻过去,有的地方叫人费力地跨过去,好像因为没有人理,老树生气,故意躺在小路上挡着人似的。在这里,竹子很要强,长得粗粗壮壮,和大树一样高低,但,它依然清秀美丽,像森林中的少女。
绿色的天棚下面,山路弯弯曲曲,有点奇形怪状,一步很高,一步很低。可以看得出,从古到今,有很多人走着这条路,到户拉撒去。牛马的蹄子是从低处走的,人的脚步是从高处走的。我好像看见了,从前穷苦的赶马人,低着头,在边疆荒凉漫长的小路上,艰难地跋涉着……。今天,在我们前面,也有一个驮满货物的马帮。我很想看看,赶马人是什么模样的,可是,他们唱着歌,走得又欢乐又着急,爬上那么高的一座山,也不休息休息。是不是丰收的户拉撒在向你们招手?你们唱的是哪个民族的小曲,这样动人?
从山顶上的密林中,流下来一条小溪,老远就听见它哗哗哗欢笑的声音。我捧起一把清水放在嘴里,多么想咽下呀,这山间的流水。可是,我并不口干,我那顽皮的童年时代,早已过去。
云南边疆的森林,一年四季有花朵,一年四季常绿。我忽然看见了一棵树,只是高高山顶上的一棵,不知它叫什么名字,白白的,正直的树干,高耸入云。在绿色的姐妹中,单单它自己的叶子变黄了,落下了,随着微风,一片片、一群群,飘向深深的山谷中。是你站得高?看见了兴安岭的大风雪,还是雁群给你带来了华北深秋的消息?你真像一个北方的移民,不管走得多远,不管走到哪里,也忠实地遵守着故乡的风俗。你使人热爱这四季常绿的南方,你使人想念北方那悄悄落叶的白杨树林。
爬上陡峭的山顶,吹来一阵凉爽甜蜜的风。远远传来一只雄鸡舒畅的高鸣,它好像说:户拉撒欢迎你们,远方的客人。
户拉撒!你在四面高山的怀抱里,就像一座巨大的楼顶上,有一片美好的小天地,看见你,就像人的心灵上打开了一扇天窗的门。你那毛茸[róng]茸的,像剪刀剪过的,绿色的草坪,从山上的森林脚下,一直铺展开去。铺到小河边,河水是你青色透明的花纹;铺到群群仙鹤身边,它们是你银白的花朵。村寨座落在你身上,一个一个,安安静静,像刚接来的新娘子在做针线活,大青树——慈祥的老奶奶,在她身边笑迷迷地看着。肥壮的牛马群,低头吻着你鲜美的草,像是在画上一样,默默站立着。那一条一条,明镜般整洁的石板小路,从这个村,伸展到那个村。阿昌族的祖先,留下了这样的风俗:不管谁家死了人,死者的家属,要找来最好的石板,铺一段新路,表示对死者的怀念,也代表死者,对户拉撒相处过的人们和后代,作最后一点贡献。一代一代传下来,多少死者,多少子孙,在绿色的草坪上,在金黄的稻田中,修起一条条的石板路,是珍贵的纪念品,是祖先留下的不朽的礼物。户拉撒!你有多么可爱的人民,多么美好的风俗。
这里有三分之二的草坪,三分之一的稻田。沉重的谷穗,正压得稻秆直不起腰,出不来气,在风中微微叹息。不要慌,就要割你了,汉族姑娘拿着镰刀,阿昌姑娘担着竹箩,小伙子们爬上了高高的大谷垛。人们一面割,一面打,一面往家担。男男女女,来往如穿梭,编织着他们美好的生活。户拉撒!这是你黄金色的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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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新书架

“第一部真实的公社史”
江山
1871年巴黎公社起义失败以后,一个革命的参加者希·普·奥·利沙加勒流亡到伦敦,在马克思的赞助下写出了一部最真实地描述巴黎公社社员誓死斗争的历史——《1871年公社史》。
尽管作者并不是一个社会主义者,他的著作有许多缺点,不能从这一伟大的历史事件中得出理论性的结论。然而,马克思给了它很高的评价:“这将是第一部真实的公社史。利沙加勒不仅利用了所有已经出版的资料,而且掌握了所有其他人不易得到的材料,更不用说他所描述的事件大部分是他亲眼看到的。”
这里,不可能详细地介绍这部书的内容。但是,可以这样说,你在读它的时候,是难以抑制激动的心情的。例如当你读到这一段:
“孩子们在巷战中也像在正式野战中一样,表现的勇敢比起成年战士毫无逊色。汤普勒郊区一个街垒上最勇敢的〔公社的〕守兵是个儿童。街垒失陷后守兵都被枪杀,轮到这个儿童的时候,他要求缓三分钟,因为他母亲住在对面,他想把自己的银表给她送去,‘免得她丧失一切。’〔凡尔赛军〕军官不由得被感动起来,便准许他离开,并且认为他不会回来。三分钟后儿童喊着“我来了”,跳到人行道上,在自己战友的尸体旁边轻轻靠在墙上!巴黎,你有这样的儿子,是永垂不朽的!”
在这部书的附录里,还可以读到马克思写给一个出版商的十几封书信,这些书信表明马克思怎样地努力促成了《公社史》德文本的出版。他在1876年9月23日给布拉克的信中写道:“我建议您接受这部对于我党具有重要意义和整个德国读书界都感兴趣的著作的出版工作。”为了保证德文译本忠实于原文,马克思不知道花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逐字逐句细致地校订译文。译书的校订是一项十分必要的工作。我们读了马克思的这批书信,就可以知道,马克思是何等重视并且认真地从事这一工作的,他从来没有把它看做是“不值得做的”。
(注:本书中译本最近已由三联书店出版。)


第6版()
专栏:

橘子洲头(套色木刻) 李运彝


第6版()
专栏:

独立颂(木刻) 林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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