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3月14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紧握手中枪
——朝鲜影片《一个妇女会员的故事》观后
李德全
是什么力量,使得一个普通的劳动妇女从忧郁变得镇定,从恐惧变得无畏,从丈夫的“妻子”变成丈夫的“同志”,从一个忍受命运的奴隶变成一个坚强的战士呢?是什么力量使一个长期遭受奴役和凌辱的民族站立起来,不仅推翻了骑压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的国内外敌人,而且敢于在穷凶极恶的帝国主义的猖狂进攻面前,一致奋起,凛然无畏地保卫自己的幸福果实,以全民的正义战争反抗侵略战争,并且终于维护了自己的独立和尊严,为捍卫世界和平的伟大事业作出了不朽的贡献呢?
感谢朝鲜影片《一个妇女会员的故事》。它用一个女战士的成长过程,更以兄弟朝鲜人民在革命斗争烈火中所经历过的艰苦悲壮的道路,和千秋彪炳的英雄史实,向我们生动地述说了这样的一课。
过去,在日本帝国主义的残酷统治下,中朝两个唇齿相依息息相关的民族,一同饱受着歧视和侮辱,过着不可忍受的极为悲惨的生活。英勇的朝鲜人民在金日成同志直接领导下,组成了抗日游击队,他们从敌人手中夺取武器来武装自己,为了民族的生存和自由,对敌人进行着前仆后继的斗争,星火燎原,终于取得了伟大的胜利。影片中女主人公善玉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历史时期内成长起来的,敌人的铁蹄、马刀、枪刺、疯狂的烧杀抢掠,常常会成为对一个被压迫民族的最好的教育,日本帝国主义者的恐怖镇压,不但没有使善玉屈服,而且在自己丈夫和同志倒下之后,她无畏地挺身而起,继承着丈夫成浩的未竟事业,拿起成浩以生命所换来的武器,参加了人民抗日武装斗争的行列,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用从敌人手中夺取的武器来还击敌人。而且也正是这样,敌人畏缩了,退却了,被消灭了,人民的自由和幸福的生活才得到了可靠的保障。
影片刚刚开始的时候,我们看到的是乌云滚滚,烈火熊熊,赤手空拳的群众在刀光枪声下倒仆奔逃;快马亮刀的敌人气焰嚣[xiāo]张,何等威风。在同一民族敌人、同一阶级敌人面前的一个东北小村子里,中朝人民灾难重重,无法生存。就在这个时候,不甘屈辱的成浩和他的同志们,开始走向了反抗的道路——为争取生存的道路。他们通过了地主家的长工——一位中国农民的协助,夺得了敌人手中的枪支,尽管这只不过是几支枪,甚至为它付出了那么巨大的代价,然而,这正是人民革命斗争形式最为重要的开端。成浩为这几支普通而又不平常的枪支英勇牺牲,善玉为了这几支枪拼洒鲜血。因为有了这样的前提,武装起来了的人民和武装的敌人在影片的最后,进行了面对面的交锋,敌人被打得抱头鼠窜,尸体被滚滚河水卷没,曾几何时,敌人的气焰又到哪里去了?这不正是无情的历史所明鉴的么?当影片结尾的时候,善玉拿起了枪,成了人民革命队列中的一名战士。队伍壮大了,这不仅是由于倒下了一个成浩,增加了一个善玉,而是站起来了千千万万个和善玉一样的新战士,她们在斗争生活的熔炉中以血取得了珍贵的教训,懂得了自己神圣的斗争权利,懂得了枪的重要。是战争和反动派教育了人民,武装了人民;是人民用自己的血和生命赢得了胜利,打垮了敌人,明白了斗争的意义和枪的意义。这也就是为什么在美帝国主义把空前残暴的侵略战争强加于朝鲜人民头上的时候,朝鲜人民不为血和火所吓倒,不怨天尤人,反而充满大无畏的乐观主义和革命英雄气概,怀着必胜的信念去从容迎战的原故。
当看到影片中的善玉和中国的一位农民互相掩护,彼此舍生救助的时候,使我们联想起我们两国人民在反对共同的敌人日本侵略者的斗争中,并肩战斗,同甘共苦,以生命和鲜血所凝成的兄弟友情。这种传统的友情,不仅在反对我们两国人民的死敌——美帝国主义侵略者的共同斗争中经受了严重的考验,而且在社会主义建设中、正日益巩固和进一步发展。也许这也正是我们看到朝鲜影片时常常感到亲切和语意共通的所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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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井冈山四首
华山
井冈山
山上五大哨口,
山下六亿神州,
茨坪篝火照千秋。
故营星罗北斗。
初捷黄洋界首,
风流四海谁俦?
翻天何惜少年头!
敢看东方红透。
井冈山上五个山口,环控周山五条石径,当年红军设有哨所,通称五大哨口。
茨坪在五大哨口内,是井冈山中心最大的一块小盆地,革命遗址很多。
黄洋界是五大哨口之一,一脉重峦,横空拔峙,哨口石径孤悬,直下云壑,山下云雾茫茫,时而烟涛怒起,如临汪洋,亦称汪洋界。
黄洋界
汪洋发浩歌,
悲怀涌长河。
石径低三楚,
烟涛起万戈。
山高歧路少,
望远华章多。
云破惊回首,
千山走大波。
开山行
丛石穿云上九天,
树海山涛任盘旋。
时看千灯明故垒,
常听流泉向火眠。
几代悲欢残梦里,
旧地新天俯仰间。
将军何虑鬓染雪,
叱咤风云有少年。
1961年岁末参观井冈山垦殖场,正值江西省五万下放干部开发山区四周年,感怀礼赞。
青青海罗杉
好一棵青青海罗杉!
身如铁石,
势如涌出,
七株合抱,
参天何缤纷!
半树丛荫一树春。
烟翠腾腾旌旄影,
鳞甲蟒蟒刀斧痕。
海罗经霜绿,
丛荫照雪明,
根深何怕烈火焚。
冰封痛饮巉岩水,
三十一年守故营。
月黑冷看群魔舞,
风高怒盘砥柱身。
大井村毛主席故居院墙根,有青青海罗杉,与丛树同根合抱,俨然百年老身而荫冠正当华年。红军撤离北上后,白匪狂叫:“石头要过刀,茅草要过火!”反复烧杀六次,村落平毁。大树仍青青屹立,笼罩着仅存的半壁土墙,直到如今。后人赞为常青树。
俦[chóu]巉[ch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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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叶报”
那家伦
每天,全国各地要出版多少报纸呵!铅印的、石印的,不同样式和名目的。它们向人们的心灵打开了一扇扇透视世界的窗户。它们都是纸印的。然而,在这个远离北京的祖国边寨,我们的边防战士却出版了一种新颖的报纸,它用片片树叶当纸,战士们亲切地称它为“叶报”。它就挂在这个连队前面一片笔直而稳静的椰林树干上。它的周围,总是严严地围着人,他们专注地阅读着报上的各种消息、文章,不住地“啧啧”称道“叶报”编辑同志精巧细致的工作。
“叶报”——这战士的知心朋友,这光荣的连队战斗生活的记录簿,到现在已经出满一百期,它的出世是很值得人们深思的。
1959年,正当令人欢腾的国庆十周年纪念日快要到来时,连队为了任务的需要,在将军的率领下,正野营在边远的山区。这里,有如画的景色,丰盛的野果,然而,却没有战士们渴求的精神食粮——报纸。
怎么能没有报纸呢!原来连队的墙报编委们召集了会议,焦急地思忖[cǔn]、计划,决定要出版一份报纸。然而纸呢?
正当大家无计可出,将军轻声慢语地给大家讲了一个二万五千里长征途中的故事:
“有一天,部队踏泥泞,冒风雪,在顽强地行进。同志们已经三天未进一颗米粒了,这时,需要有多么坚决而又顽强的毅力,才能继续往前行进呵!
“忽然,前面传来两张青翠翠的叶片,叶片经过许多人的手,已经出现绉纹,然而,叶片上那秀丽、有力的字迹却依然清楚地呈现在人们眼前:
毛委员在前面!
同志,前进!
“叶子,薄薄的一片叶子,像一团烈火在人们心中燃起,腿,变得更有劲了;眼,变得越发明亮;而脚下那深及膝盖的泥泞,那狂呼怒吼的风雪,一下子变得渺小了,微弱了……
“以后,这种用叶片写的传单变成小报,从长征路上一直出版到太行山区,解放战争中还在大别山里出现。……最初编报的小伙子,给它取了个怪有意思的报名:‘叶报’!”
将军微微一笑,顺手拾起一片十分宽大的叶子;又取过一根竹竿,用小刀轻轻削尖。接着,他抬起微微抖颤的右手,熟练地在青叶上写了两个十分醒目的大字:叶报!
一切都明白了。编委们激动地伸手接过叶片。他们久久地传递着,像掂量沉重的东西那样在手里掂量着。……
难忘的国庆十周年节日到了,就在节日前夕,敬爱的将军,亲自指导编委们出版了新的第一期“叶报”。
第二天,当节日的阳光,照射在边地时。看哪,这闪烁着革命光辉而又新颖美丽的报纸前,出现了一片多么欢腾的景象。报纸的刊头是用松枝按将军的笔体编成的;它的每一页稿纸,都是严格选取得来的叶片;文章的四周,是不易雕谢的火红花朵饰成的花边。远看,它像一团火焰;近看,它是一个秀美的花坛;上面登载着战斗的诗文、优美的歌曲!
漫山遍野的叶儿,成了编委们取用不尽的稿纸。叶片上写字,是那样清晰;就是直到黄萎,那字迹也不会退去。于是,巡逻道上,野营地里,演习途中,再困难的境地,这
“叶报”也从未中断出版。它像一支号角,总是吹得那样激昂而又嘹亮!
现在,“叶报”的编辑已经在编写一百零一期的稿件了。深夜,边境一片宁静。只有他那均匀的呼吸音,那急速而慎重地着“笔”声,以及时时移动叶儿的“嘶嘶”响,在轻轻地打破宁静。
当旭日东升,在众多的报纸的出版声中,身为小妹妹的“叶报”,又吹起了新的战斗的号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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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毛拉宅丁念经
(维吾尔族民间故事)
有一天,鄯[shàn]善王去世了,请来了很多念经的人,可就是没有一个领念的人。大臣们坐在一起商议,其中有个大臣提出毛拉宅丁。因此就派人把他请来。毛拉宅丁向大臣说:“我是非常愿意为陛下效劳的,不过有个要求,得把我放在国王宝座上才行。”
大臣们异口同声地答应了他的要求,于是,毛拉宅丁坐在那个宝座上领念,开始他悲凄凄的嘴里呜拉了一阵,随后就大声念道:
“胡大,我们为啥连条遮丑挡寒的裤子也没有?那些锦衣美食的人把我们简直害苦了,今天死了一个还不够,胡大保佑,再多死上几个吧!那时候,我们老百姓才能过几天温饱的日子。”
这时大臣们惊慌万状,知道毛拉宅丁是在为谁念经!
(新疆师范学院维语系搜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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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爱竹 种竹 画竹
一番阴雨一番晴,晴却无多雨又倾。
如此秋光太欺客,携灯画竹到天明。
这是二百十多年前的一个秋天,有位画家在扬州作客,半个月来,“朝曦夕阳,偶见竹影。”(注)满耳淅淅沥沥的雨声,他不能出门,晚上在灯下还不停息地画着竹,直到天明,他十分沉痛地说:“惟有此君知我也”。他画好一丛竹,题了一首诗:
一派丛生苦竹洲,枝枝叶叶正凉秋,
得风恍若作微笑,笑我无家人白头。
两首诗表现出这位画家的乐观精神与贫苦不堪无家可栖的生活。这位画家就是被称为“扬州八怪”之一的金农。
金农,字寿门,号冬心,别号稽留山民,浙江钱塘人。生于清康熙二十六年(一六八七),卒于乾隆二十九年(一七六四)。他活了七十八岁。在六十岁前,有四十年离家在外,游历了齐、鲁、燕、赵、晋、秦、粤、闽等省。乾隆元年(一七三六),举“博学鸿词”,他不去,看透了“城狐社鼠”的社会。他五十岁开始学画。六十岁爱上竹,亲手种竹,用笔画竹。
他为什么爱竹呢?他认为:“竹族甚蕃,不夭阏[è],不龙钟,亭亭特立,若翠葆玉人。”“予僻性爱竹,爱其凌霜傲雪,无朝华夕瘁[cuì]之态。”他爱竹,因为竹的生命力非常强盛,禁得住霜雪的寒冷的考验,一年四季常青,没有衰老的姿态。他说:“虚心高节,久而不改其操,竹之美德也。”他认为竹“虚心”,不狂妄自大,“高节”,不与那贪图富贵、屈膝阿谀的人同流合污,而且“久而不改其操”,经得起任何折磨。所以他画了一竿竹,题了两句诗:“不补桃花三两枝,何须贵人题恶诗!”
他在杭州住宅的东西两边培植竹,日夕观察竹的姿态,好画出竹的真实面目。他热望新竹日夜生长。他在一首诗中表达:
去年新竹种西墙,今岁墙阴笋渐长。
一日生枝三日叶,秋来便已蔽斜阳。
明岁满林笋更稠,百千万竿青不休。
好似老夫多崛强,雪深一丈肯低头?
他爱竹、种竹、画竹,是三者一体的密切的结合。爱竹是他的积极人生观的体现,种竹是他生活与创作的实践,画竹是他通过创作表现自己的精神面貌、斗争意志。
注:文中所引文,均录自清乾隆年间刊本“冬心先生画记五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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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雨后春笋(套色木刻) 李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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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治虎告示 吴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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