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3月1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大局
白夜
象棋,是中国人民传统的文化娱乐工具。恐怕不少人,都会走上几步棋吧!下起棋来,先要排出局势,两军对垒,真是,“若无张良韩信计,谁敢兴兵过界河?”看看棋手们的排局吧:什么“月下追韩信”,“诸葛借箭”,“炮炸两狼关”,“流星赶月”,等等,不一而足。在那小小的棋局上,变化可很多。为了争取全局的胜利,有时就不得不舍几个子儿。比如“月下追韩信”排局的特点,就是黑方稳步追踪,红方舍子争取主动。如果不舍几个子儿,就会使战争大局受到影响。顾全大局,这个经验,凡是下过棋的人都会接受到的。因为,最后成为胜利的,必然是全局的胜利,而不是部分的胜利。
棋盘上的大局,与我们工作中的大局也有相似的地方。我们要同自然作战,要同困难作战,仗怎么打法?采用什么战略战术?都要在统一集中的领导下从全局出发,才能打胜仗。如果各行其是,只顾自己,不顾集体,不顾国家,好比一个小卒,硬要歪过去吃一个子儿,可是没有防到有个当顶炮,那是不能够战斗的。“一枝动,百枝摇”,抬手分高低,举足见轻重。当然,在可以吃那个子儿的场合下,就应当去吃掉。怎样去判断这个场合呢?就要看对全局是不是有利。古兵法上说,“前御其前,后当其后,进无奔迸,退无违走,敌冲其中,两头救。”这就是看全局。在工作中,就要立足本地,面向全国;抬头看形势,埋头干工作。毛泽东同志说,“共产党员必须懂得以局部需要服从全局需要这一个道理。如果某项意见在局部的情形看来是可行的,而在全局的情形看来是不可行的,就应以局部服从全局。反之也是一样,在局部的情形看来是不可行的,而在全局的情形看来是可行的,也应以局部服从全局。这就是照顾全局的观点。”《中国共产党在民族战争中的地位》
明大局,识大体,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苏东坡有诗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这就是说,人们从不同的角度,各自受到一定的条件限制,不易看到大局。俗话说,“墙上画鱼一只眼”,只能看到片面。这步棋怎么走法,对大局是不是有影响?往往不是一下子能看得出来。看了这一步,还要看下一步,看自己怎么走,还要看别人怎么走。不识大局的,只看到眼面前一步。识大局的,要看到下一步,再下一步,甚至看出五七步、十来步远去才成。不然,就会“拔蒜苗,带起葱来。”从不识大局到识大局,实际上是一个认识方法的提高过程,开头人们只看到表面,看到局部,只停留在感性认识阶段,而后经过思索、推理,逐步提高到理性认识阶段,就看到了内容,看到了全体,看到了大局。
我们的党和国家掌握社会主义建设大局,指导人们按照大局的需要做工作。革命者服从党和国家的意志,也就是服从大局的意志。恩格斯在《论权威》中举个铁路的例子,来说明执行统一集中的意志,照顾全局的必要:“这里工作上的首要条件也是要有一个支配的意志来解决所属一切问题,——不管这个意志是由一个选出来的人来代表,还是由一个负责执行大多数有关人们的决议的委员会来代表,都是一样。无论在前一场合或后一场合,都存在一个表现得很鲜明的权威。”我们党和国家的统一的意志,就集中表现在方针政策上。这些方针政策,从群众中来,又到群众中去,符合社会主义建设大局的利益,也符合集体和个人的利益。每个革命者,必须有敏锐的观察力,把当前的行动同全局的利益紧密联系起来,按照全党统一的方针政策办事,树立全局观点。


第6版()
专栏:

甘河寄语
孟左恭
凌晨的云雾,笼罩着整个大兴安岭,无边古老的森林,在乳白色的微风里动荡,掀起一阵阵林海底私语。当我穿过长长的灌木丛,来到甘河边上时,朝霞正像包钢的炉火一样,托着红日直上云端,顷刻,白茫茫的雾气便消失了。
我的眼前是一幢幢红砖房,是无边的稻垛,积雪被吹向蒙古草原,露出一畦畦[qí]的稻田。我站在河边,竭力搜寻十年前的记忆,这时,一串歌声从近处传来:
我若坐在白桦树下唱起来哟,我响亮的歌声就会震荡这广阔的兴安岭;我若坐在小白桦树下唱哟,小白桦树吓得都会发抖。……
随着歌声,灌木丛哗拉哗拉一阵响,二十多头牛走出来,一个鄂伦春孩子骑着马跟在后面,一顶狐狸皮帽,使脸显得又圆又小,他身上穿件紫羊羔皮桶,代替鞭子的是一杆单筒围枪。他发现了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道:
“叔叔,你上哪?有火柴吗?”
我很快地回答:“没有,我要进山,上猎区去。”一路上,我曾几次向大人和孩子回答这句话。鄂伦春人自从定居以后,非常注意保护森林,随便一个小孩,都会习惯地向陌生人提出这个问题。
然而我发现,我的回答引起了孩子的兴趣,他勒住马说:“上猎区?我爸爸也在那,我本来也要去,可是不行,我要放这些牛。你知道:我们今年要多种许多田,社长说没有好牲口就保证不了种田计划。”孩子得意洋洋地指指牛群。
我问:“你爸爸是谁?”
孩子微微一笑:“他叫图布新,我叫绰伦布库,我爸爸是打猎队长,割完稻子就进山了……”
绰伦布库只顾滔滔不绝地说下去。我却被图布新这个名字吸引住。哦,是了,十年前,当刚刚号召鄂伦春人种田时,有一个叫图布新的好猎手,曾大发脾气说:“我们祖先也没动过土地,鄂伦春人就是和野兽斗,没有和土地斗的能耐。”我说:“你是个好猎人,和黑瞎子都敢斗,难道能让土地吓住?”他气愤地说:“我不能离开枪!”说着他气冲冲地走出仙人柱。第二天,他们全家便进了山。四年后,我在吉林接到一位朋友从小二沟的来信,说图布新下山了,村里分给他两间房,他看到同族兄弟种出好稻子,才知道共产党指的没错……”
难道就是那个图布新吗?
“你瞧,一个、两个,唷,三个……”
绰伦布库忽然离开桦树,小鹰一样扎煞着胳膊跑到冰冻的甘河上,眼也不霎的向远处望去。只见三张爬犁,从河道上一溜烟地跑来,瞬间便从眼前飞过。绰伦布库拍拍腿直跳起来,“我们社的,给山里打猎队送粮食。叔叔,你不是进山吗,我把他们追回来。”
说着他就要跳上马,我忙制止他说:“不,我要在吉伦勒奶奶家住一宿。”
碧蓝的天空,传来山鸡的鸣叫,绰伦布库对我嘘了声端起围枪,还没等我看清,枪就响了。一只山鸡从天上直坠下来,绰伦布库愉快地对着山谷“啊呜——”地喊起来,一翻身跳上马说:“叔叔,我下晚找你玩去!”马儿踢起雪花飞跑下去,牛群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放牧,仍然安静地甩着尾巴。
傍晚,我回到吉伦勒奶奶家,她给我准备了加糖的马奶酒,清醇的香气满屋溢散。我咕嘟咕嘟地喝了两碗。不一会,却觉得头晕脑眩,脸孔发烧,吉伦勒奶奶笑道:
“嘿嘿,你变得不是我们鄂伦春人了!”她铺开熊皮褥子,慈母似的扶我躺下,不知什么时候,竟矇眬睡去。
醒来,金色的太阳已升在碧蓝的天上,向山岭河川倾泻着光芒。吉伦勒奶奶手拿一封插着野鸡毛的信递给我说:
“你睡了一宿,好香啊!小绰伦布库来找你,让你把这封信带给他爸爸。这孩子,就会给人添麻烦。”
我忽然想起绰伦布库说的要来看我的话,想不到竟让两碗马奶酒误了事。我急忙接过信,只见上面写道:
亲爱的爸爸:
打猎队送回来的?达
猂和狍子,都分配了,吉伦
勒奶奶得的最多(谁家都
把自己分的肉给老奶奶送
去些),她简直乐疯了。
昨天,咱们公社给你
们送粮的爬犁出发了。爸
爸,你尝尝,这是咱们新
打下的(爸爸,写到这,妈
妈让我告诉你:去年咱们
社还从哈尔滨运来不少大
米。我说这事爸爸知道,
可妈妈非让写上)。今年,
咱们收的可多了,大前天
来了十几辆大汽车,把咱
们的大米运到哈尔滨去。
爸爸,你听了一定高兴,
咱们不光支援城市皮子和
肉,也能支援粮食了。
爸爸,临走时你说雪
一化就回来,吉伦勒奶奶
说雪快化了。你想:一化
雪就春耕了,让你在山里
你也呆不住吧?!是不!
爸爸,回来时给我抓
一对松鼠,一定呀!
儿绰伦布库上
面对着这封信,我仿佛窥见了绰伦布库的幼小心灵,他是那样快活,对生活充满热爱……然而,我犹豫了,虽然我今天就可以进入猎区,可是那海一样大的森林,鸿雁一样多的猎人,要是碰不到他的爸爸怎么办?最后,我到底决定把这封信带上,如果碰不到,那么读给每一个猎手听,他们都会感到温暖,都会感觉到自己的小儿子在耳边絮絮细语……
当我乘坐爬犁在甘河上奔驰时,歌声又传来:
毛主席是正午的太阳,
照在兴安岭高山顶上;
晒化了千年的古冰寒霜,
给鄂伦春带来幸福和希望
……
那是绰伦布库在唱。


第6版()
专栏:

人像的欣赏
栋榕森
我对艺术是一无所知的,但是紧张的工作之余,也免不了顿然产生一种“享受”的欲望——却也常常得到满足,为此,我总是感谢艺术家们的。前几天由于跟艺术完全无关的事情所需要,接触到《中国摄影》杂志去年的许多作品,这里面几张人像,就给了我很大的享受。出入证上面的人像,引不起一点美感;但是艺术化了的人物画,却丰富了观众的精神生活。由此可知,将艺术品的好坏完全还原为实用不实用的那种观点是多么的片面。可惜我对美学和艺术修养连ABC也谈不到,只能认为艺术化了的人像比之出入证上的人像多了一点什么——就是这一点什么打动了观众。当然,我绝不反对出入证和一切其他文件上那种二寸正面不戴帽子的照片,那是完全不可缺少的。……话扯远了,且说我上面那几幅艺术人物画,说看了便能添加多少热量或力量,那也未必罢,但总不能否认在精神生活中添了一点什么,像我这种对艺术目不识丁的人,是很觉得大有好处的。
炼钢厂炉前工人的雄姿,改造沙漠的奇景,农业劳动的紧张和愉快,……所有这些都是很能打动人,并且鼓舞人的斗志的,当然这些都是十分好的,非常必要的。这不必我多饶舌。我说的是,比出入证上的人像多一点什么的艺术人物画,常常也能使人产生高尚的情操。曹震云有一幅《撒网》,一个普通渔民的背影,左手正向背景大海中撒开一个鱼网,网在张开还没落到水中那一刹那的形象,加上这个素朴的戴了三角竹帽,为支持撒网动作而翘起左脚的渔民,和他背上的一个渔篓,构成了十分令人神往的画面。赵慕志有一幅题为《咖啡豆熟了》的作品,两个姑娘各人采了一篮咖啡豆,手里播弄着咖啡豆挨在一块儿谈笑着什么,——这两个姑娘的喜悦传到了观众心中:她们在谈论什么?是讲今年收成比去年好?是幻想祖国或者自己的未来?是互相取笑对方爱人捎来的口信还是……?可以作成千种设想,但你总归被她们的收获的喜悦所吸引住了。
完全没有动作的艺术人像,往往也能给人很大的愉快。欧阳泉的《人像》就是一个例。这只不过是一个少女的侧面像,穿了白衣裳,戴了白头巾,又像一般少女那样将一半头发露在头巾外面,头发没有很好的梳理过,仿佛刚刚做完了繁重的工作,正要坐下来休息,不是那种梳洗得发亮的“贵族夫人”,这位劳动妇女把脸孔刚刚扭过来,稍为张开嘴巴,带点疲倦的笑容,仿佛说,你要照就照吧。……就这样,简单,朴素,自然,比例合适,线条浑然,色调与形象很调和。
如果看到冯文冈的《无畏的战士——在敌人法庭上的王孝和烈士》那你又将得到另一种感受。王孝和昂然站着,两绺[liǔ]头发掉在前额上,却因为两手被敌人的刑警执着而无法把它理一理,穿的衬衣打开了上面的两个扣子,显然是被敌人强扯来时给弄开的。他微笑着,眼睛坚定,不恐惧,不懊恼,没有悲哀,没有伤感,完全是个阶级战士,乐观而满怀信心地在敌人法庭上,用封不住的一张嘴来控诉敌人、判决敌人!画面左边有一个比烈士矮一个头的刑警,构成了强烈的对比,这个狗腿将帽沿拚命的往下拉去,遮住了这畜生的两只鼠眼——尽管他两手牢牢地抓住烈士生怕他逃走了似的,然而他两眼却不敢望一望我们的烈士!这张画没有更多的东西,但是观众明白,英雄的力量永远传给后人了。


第6版()
专栏:

编个儿歌调,唱给美国佬
金近打倒帝国主义强盗王美国佬,是强盗,脸上笑嘻嘻,背后挎大刀,见到好东西,什么都想要。要不到,他就抢,霸了土地占了房,杀人放火样样干,他的野心比天大,想抱住地球往家搬。全世界的小朋友,对付强盗要勇敢,不管他有多么凶,我们的力量比他强,大家齐心团结紧,打倒这个帝国主义强盗王!
见到红的就害怕美国反动派,说来真奇怪,见到白的挺高兴,见到红的就害怕。地上有个红萝卜,赶快叫警察;见到小姑娘的红皮鞋,就往联邦调查局打电话。东方出来个红太阳,吓得他直往地上爬,他说道:“这个太阳啊,一定出在共产党国家。”哈呀呀,你可说对啦,该死的美国猫头鹰,你快快滚进坟墓吧。
1962、1、30黎明


第6版()
专栏:在革命博物馆里

白求恩的行军床
这架行军床,是白求恩医生的遗物。一九三七年,中国抗日战争爆发后,白求恩携带着这架沾满硝尘的行军床和医疗器具从西班牙反法西斯前线来到中国,马上又奔向抗日前线,投入了救死扶伤的英勇战斗。
一九三九年冬天,白求恩在为伤员施手术时,不幸感染了病毒,当他高烧到四十度时还念念不忘前线负伤的战士。在遗嘱中他特别提到要把这架行军床送给聂荣臻司令员留念。
现在这架行军床陈列在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里。
(晓白)(附图片)


第6版()
专栏:

渔歌   徐启雄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