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5月4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谁是历史的铸造者
黄钢
5月1日,恰是肯尼迪政府上台以后的一百天,也就是美国人常说的新任总统的“政治蜜月”(一百天)满期的时候;到这时候,人们如果和肯尼迪总统一块儿去回顾一下他所面临的局势,那就可以发现:华盛顿白宫目前正是处在忧虑神伤之中……
年轻的、据说还是聪明的美国总统肯尼迪,目前正遇到了一阵不太轻松的忧愁……
美国《生活》杂志记载:肯尼迪的一天是以读报开始的。他每天先浏览《纽约时报》《纽约先驱论坛报》……等等五家大报;同时,还有几份报纸随意放在案头,供他翻阅。他对于美国大报的专栏作家李普曼和艾尔索普,据说是“十分钦佩”……
前几天,他在英国《苏格兰人报》上,读到《联合国人士认为肯尼迪犯了大错》的标题,副标题是《进攻古巴结束了“蜜月”》,实在是感到不快。近来这样的新闻大都是描述他入侵古巴计划的失败和流产。《纽约先驱论坛报》甚至还因此说道:“肯尼迪政府已发现自己处在一个不值得令人羡慕的地位”,面临着“十分进退维谷的境地”。对这类消息,肯尼迪只好是横扫一眼,匆忙带过。本来,他读报并不是逐句逐字地读。他阅读的速度是很快的。
肯尼迪本人做过记者。所不同的,他是美国豪富家族的儿子,很早就从美国海军方面踏入了政界。在他这次当选时,路透社用“百万富翁之子进白宫”这一句话来作突出的报道,这倒是准确的事实。喜欢在自己的演说中引用政治历史人物评价的肯尼迪,在总统就职典礼前的一次演说中曾经讲到:“美国的历史——它的最灿烂和最黯淡的几页——大部分是我们历届总统对总统一职所持的不同意见而写成的……”从肯尼迪的自信口吻听来,他当然认为自己这次新任总统,也必将铸造出美国的历史。
而且,也许还不仅是要铸造出美国的历史……
“我们愿意负起世界责任。”——肯尼迪在他的演讲文集《和平战略》一书中,像这样用大字写道。
美国历史学教授、为洛克菲勒大老板和汽车大王福特写传记的作家尼文斯先生写道:肯尼迪是“一位坚信美国负有使命的人”。(见《和平战略》尼文斯序言)同时,肯尼迪在《和平战略》中也是清清楚楚地写出:“我们的疆界已经扩展到各大洲。”肯尼迪的亲密助手——国务卿腊斯克也按照这种逻辑,在十多天以前的演讲中还公然宣布:“我们的任务是要帮助形成这种世界,以便人们适于在其中生活。”看来,肯尼迪和他的周围官员们的历史哲学是够完整的了!他们的说明不需要有任何补充。
不幸的是:世界和美国的历史发展,并不以肯尼迪和他的伙伴的愿望为转移。正当那一贯为百万富豪捧场的传记作家尼文斯先生,奉劝人们通过肯尼迪的演讲集《和平战略》
“去翻开历史的新的一页”的时候,肯尼迪执行战争政策的实质,却在入侵古巴事件的败迹中,向世人暴露无遗了。
正当肯尼迪高喊出他的政策“总括的说来只有一个字”,这就是“第一”——就是说美国要在一切方面占据“第一”的时候,苏联发射了世界上第一艘载人的宇宙飞船。
当白宫的新闻官员们读到路透社4月15日从莫斯科发出的下一则电讯的时候,他们的狼狈心情是可以想见的。这则电讯几乎成了对肯尼迪的美国的莫大讽刺。路透社写道——
太空人加加林今天在
记者招待会上笑着对记者们
说:“我曾在一些报纸上看
到,美国有一些不老实的
人,竟说我是他们的亲属,
又说我是什么王子的后裔。
我遗憾地要叫这些人失望
了,我是地道的苏联人,出
生自集体农庄,我和王子之
类毫无关系。
在这个可悲的美国式的笑话破产之后,美国就发射了一个装载有假人的火箭,而它是在不到一分钟之内就炸毁坠海了。这一项新闻,比之前一条路透社电讯就成了一个更不逊色的笑话。美联社新闻说:坠海的美国火箭的容器里带有一个“人造的宇宙飞行员”——“它将像真人一样会呼吸、出汗和说话。”……唉!请想想看:如果铸造整个人类科学的或政治发展的历史,能够像制造这个美国假造“宇宙飞行员”这样轻而易举,那末,今天白宫的气氛,大概也不至于那么暗自神伤了吧?
美联社的这一则新闻甚至是给了读者这样一种感觉:好像它所叙述的不单是指美国火箭容器里所装载的假“宇宙飞行员”,而是说它也代表着美帝国主义末路的某种不吉祥的象征物,它在那儿盲然地动作着,发出冷汗和叫喊……美国报纸通讯社这样的新闻,又很容易使人回想起,不久以前,当肯尼迪挟着他的演讲文集《和平战略》走进白宫的时候,美国资产阶级报刊的著名政论家们,几乎都搜罗了不少足够份量的词句,来形容他们的新总统所开始的“政治蜜月”。当时,李普曼在《纽约先驱论坛报》上写道:肯尼迪的手下“有希望出现一个有效率的政府”。美国新闻处更吹嘘说:肯尼迪
“认为美国正处在历史上的一个转折点”。
现在呢,历史的转折点的确是愈来愈明显了。连肯尼迪在几天前的演说中都不得不涉及这一点。4月28日他飞到芝加哥去作“就任总统三个半月”的演说里承认:“共产党人对他们的成就感到骄傲,对他们的进展具有信心,因此他们说,历史的潮流是在他们那方面。”他接着还说:“我并不相信这一点。”肯尼迪的保留是:“历史的潮流并不是在他们那方面——也不是在我们这方面。”
话虽如此,肯尼迪总统的“政治蜜月”(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凄然地结束了。5月1日的《泰晤士报》说,“由于苏联的空间成就和古巴惨败”,肯尼迪所代表的美国“情绪已经急躁到危险的程度”。忧愁的白宫近半个月以来,变成了一个活动繁多的场所;在那儿进进出出奔赴会议的高级官员们,为了掩盖自己所参预的不体面的会谈内容,以及减轻自己在被挫败的事件中应占有的份量,大都是坐着汽车进入白宫边门的偏僻的街道……而不敢从正门出入。
当着白宫外的草坪上,早晨或夜晚,还时常传过来争取和平、民主和生存权利的美国人民示威游行的吼声的时候,在国务院庞大的新楼这一边,肯尼迪的国务卿腊斯克对身边的新闻官员悄然地说道:他向外交委员会提供的,有关老挝、阿尔及利亚、特别是关于古巴局势的所有“最新的情报”当中,没有什么可以“改变”美国官员们“一直抱有的悲观的东西”。这正是:
“烟月不知人事改,夜阑还照深宫。”
尽管如此,肯尼迪总统近日来并不比往日更安静一些。他有些光火,这是真的。因此说话也就直截了当多了。转弯显得少了。本性更加显露。比方上星期四,他在美国报纸出版者协会的演说中,表示要严格控制新闻,要求美国新闻界“担负起自制的责任”,又一次地证明了这一点。
触动肯尼迪对于近期以来的美国报刊表示不满的报道之中,《纽约先驱论坛报》艾尔索普的评论大概要算上一篇。艾尔索普在有一篇评论里说道:“白宫竟日举行的一次会议上,肯尼迪某些军事和文职顾问主张美国进行积极的干涉(古巴)。他们说,绝对不能让这次行动失败,因为,如果这样一来,美国就会在全世界眼中成为最不中用的纸老虎。”
艾尔索普替肯尼迪总结的入侵古巴事件的教训是:“如果你要攻打一个国王,你就必须把他打死。”
艾尔索普透露了肯尼迪的主张是:“有朝一日不论用什么办法,美国将必须履行它要搞垮卡斯特罗的义务。……即使甘冒使美国人流血的危险也在所不惜,这种义务才能得到履行。”
被肯尼迪所欣赏的艾尔索普几乎报道出所有的一切。他只是还欠缺了一、两句话没有报道,没有说透。这就是:美国在世界人民面前实际上早就成了一只纸老虎。而世界人民的革命历史,并不由肯尼迪政府甘愿执行的反革命行动来决定胜负。
铸造世界历史的动力,并不在白宫的院墙之内!
从侧面的边门走进美国总统府去开会的官员和百万富翁们,哪能决定美国和世界人民的历史?!铸造世界历史的是另外一些人,另外那些成千上万的人,那些与保卫世界和平运动和国际工人运动心连着心的人,那些用鲜血保卫自己祖国的边境,用鲜血在墙壁上写出“菲德尔”名字的古巴民兵,以及那些继承卢蒙巴的鲜血写成的遗志的人……只有他们,才是当代历史的真正铸造者!


第8版()
专栏:

欢呼
程光锐节日的早晨,打开收音机,我听到一首最动人的歌曲:古巴人民庆祝胜利的欢呼声,和玫瑰色的朝霞一同从海上升起。古巴,我又一次飞到你身边,和亲爱的兄弟们一起欢呼胜利,让我们手挽着手走过凯旋门,到广场上参加庆祝大会去。看呵,哈瓦那街头人如潮涌,欢乐的眼睛里闪着晶莹的泪滴;沉思的马蒂也从纪念碑上走下来,和儿女们一起为胜利高歌一曲。几天前,炸弹还燃烧着这城市,死难者的鲜血溅上缤纷的花枝;现在,人们又来到这花枝下,用胜利之花献给死难的兄弟。美丽的海呵,从来没有这样美丽,万顷绿波呵,从来没有这样碧绿,今天,这绿波仿佛也要跳上岸来,同英雄的人民一起庆祝胜利。我来到光荣的马埃斯特腊山区,人们正如醉如狂欢度节日,六弦琴又弹起往日的战歌,和着图尔基诺峰顶呖呖的莺啼。我来到吉隆滩滩头阵地,和英雄们一起在战场上巡礼,听他们讲七十二小时的战斗,讲美国雇佣军复灭的故事。那位勇敢的农家妇女在哪里?看这墙上还留着斑斓的血迹,“古巴万岁”的喊声依然在震响,匪徒的刺刀刺不穿革命的意志!波涛拍打海岸,仿佛搜索残敌,海岸上一个个炮口高高旋起,为了保卫社会主义革命的春天,人们百倍地欢乐,千万倍地警惕。古巴,我走遍这英雄的岛屿,我用什么来祝贺人民的胜利?请收下我从远方带来的礼物:一首颂歌,万斛诗情,满怀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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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机场放歌
田克家
我深深地爱着自己的家乡。但是,当我参军来到这海防前线的机场后,就更深地更深地爱上了这个地方。
我爱我们的机场。我爱在夜色朦胧万籁俱寂的时分,穿上工作服,背上工作包,踏着启明星的微光,合着同志们整齐的脚步,来到战鹰的身旁。我们——机械员们,迅速细致熟练地为战鹰做出征前的检查。做着做着,黎明就迈着矫健轻盈的步子来了。它是从海上来的。在那遥远的天际,泛起了一抹鱼肚色的白光,它扩大,扩大,渐渐地变成了万道彩霞。瑰丽的朝霞洒满了我们宽广坦荡的机场。那刚才还是乌绿绿的细草,顷刻变为翠绿嫩黄。早放的春花涨着红的紫的黄的面庞张着嘴儿欢笑歌唱。蓝紫色的烟雾在晨风里晃动飘逸。机场啊,它此刻宛如一块偌大的色彩绚烂的锦缎。立正,敬礼,“报告!机械师同志,飞行前检查,一切良好。”我急促地报告着,心里激荡着幸福的春潮。舒舒腰,深深地吸入一口清晨的湿润芳香新鲜的空气。然后,跳上牵引车,牵着战鹰就往起飞线上走。
我到现在也说不清是那滚滚的波涛为我们托出了一轮红日呢,还是红日自己一个蹶子就蹦到了海上。我只知道,这时,银翼、机场、大地和我们的身上都披上了朝阳带来的彩色的衣裳。看,那蓝天旭日下升起了一颗绿色的信号弹,它一弯腰就搭成了一个绿色的大门,啊,这是欢送战鹰出征的大门!机场沸腾了。浓烟尘土起处传出了春雷般的轰响,大地在我们的脚下剧烈地震动,我们的心弦啊也弹出了铮铮的声响——多美啊,劳动与战斗的欢乐!一眨眼,一架银光四射的战鹰,像一支离弦的箭,迎着灿烂的朝阳风驰电掣般射向碧海蓝天。看,又一支,又一闪,又一闪,又一支,几十支利箭在几分钟里就腾入云端。一个个变成了小小的光点,渐渐地在我的眼前闪耀着千千万万个光点。静耳听,从云端隐隐传来的马达声,在大气里飘散,飘散。
太阳落山了。夜幕挂下来了:枣红的、绛紫的、深蓝的天终于完全黑了。机场一片朦胧,影影绰绰。而忽然,就像有一只神奇的巨手,它给我们机场摘来了满天的星斗,简直亮得如同白昼。啊,不,天上的星星虽多,然而它们排列得全没有一点规则;天上的星星虽亮,然而只是一两种单调的颜色。而我们这里,却是一盏盏一排排列成了灯的长河。还有,那照耀战鹰落地的强光探照灯,它像利剑的锋芒向黑暗伸去,又像乳白的绸带在飘动闪烁,它像滔滔滚滚的大江,又像银光闪闪的天河。在天河里航行着一架架五彩的星座。在那遥远星天的深处,无数道火舌劈开了暗夜,闪地一个火球,轰地一声爆炸(我听不到这声音,太远了,但它一定是有的,而且非常巨大)。蓝色的无线电波还没有来得及把捷报传到地面指挥所,机场啊,就成了一口滚了的锅。笑啊!唱啊!欢呼啊!热烈的拥抱啊!偷袭大陆的飞贼,受到了它应得的惩戒。
夜深了。宽阔的跑道敞着平坦的胸怀迎接自己得胜归来的儿子。儿子——战鹰,轻轻地轻轻地投入大地母亲的怀抱,它生怕惊醒了酣睡着的祖国亲人们。
我深深地爱着自己的家乡,但我更深切地爱着这东海前线的机场。一年四季,日日夜夜,迎着春风秋雨晨雾夕阳,战胜烈日酷暑雪暴风狂,生活在工作在这里,战斗在守卫在战鹰的身旁。战鹰保卫着北京——六亿人民的心脏,保卫着祖国如画的河山,也就保卫了家乡湖畔的笑语娇杨和春光!


第8版()
专栏:

江南四月夜
李苏卿苕溪渔船噗嗵!噗嗵!那是苕溪激动的心脏,苕溪为啥心直跳?满溪银鱼要上岸了。苕溪是支大琵琶,握在社员手掌上,响板啪啪弹美曲,苕溪乐得浑身跳。
渔火夜来了,星星在船篷上跳,撒网了,银梦伴着渔火摇。满船银鱼满船笑,咿呀橹声伴小调,渔歌响彻杭嘉湖,鱼香飘满社食堂。
是谁夜弹琴四月水乡夜不静,是谁叮咚夜弹琴?渔火闪处小船飘,网起网落响叮叮。声声响板都是金,网网拉起都是银,柳下社员含笑问,是谁春夜觅知音?


第8版()
专栏:

古巴不容侵犯!(木刻)         赵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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