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5月26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沙滩下
郭树荣
王汶石同志在《沙滩上》这篇小说中,描写了一个重实际,善调查,会处理问题的人物陈大年。他那种求实精神,踏实作风,使我们受到深刻的启发,学到不少东西。
陈大年是个有心人,是个有改造客观世界的决心的人。他要建设家乡,改造“圈马湾”的沙滩地。但是,要改造沙滩,必须先把沙滩的情况弄明白,沙滩底下有什么东西?这个问题,对于那些只看到事物表面现象就下定论的人听来,未免有点奇怪:“有沙呗,还会有什么?”对于有“眼力”,有“诚心”,有“顽劲”的陈大年来说,却大为不然;就是那个“对大小陈村,更是一通百通”而且“倔得出奇”的思荣老汉,也不那么自恃,他不但细心观察那些沙坑,而且暗里画了不少圈圈让大年照着挖。
百闻不如目见,目见不如实践。陈大年用挖坑的办法来摸这沙滩的底。如果只挖一个坑作为摸底的依据,那还只是一孔之见,不能说是全部摸底。陈大年是遍地挖坑,有深有浅,不仅测出了各处沙层的厚薄,发见了肥沃的土壤,而且挖着许多砖块,找到了砖块散布的范围。这些看来似乎简单,谈不上什么门道,但是,我们不必说那些视而不见的观察者,就是立誓同陈大年一起改造沙滩的囤儿,当大年指给他看时,他也没有看出什么道道来,直到大年批评他粗心,要他认真看时,他才发现了坑底下的新土,肥土,砖块等。看要看出问题来,看不出问题,等于不看。
挖了那么多坑,发见了那么些东西,可以说摸到了沙滩的底,掌握了沙滩的基本情况了吧,但是,陈大年并不就此满足,他又用拖拉机犁了两条交叉线,来了个纵深兼顾,点面结合,这就比较全面地弄清了沙滩下的情况。这是不是就够了呢?还不够。他对囤儿说:“可这底下和这片沙滩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没弄明白。我问过许多社员,都说不上来,都说:“打从记得起这地方的样子以来,它就是这个样子。……也许只有思荣老汉知道。”就这样,他又去细心地打开思荣老汉的锁。
陈大年不只彻底全面地摸清了沙滩的底细,知道了它的来历,还预见到种上庄稼以后会遇到的问题,提出了切实的解决办法。算得上有真知灼见,深谋远虑。因而谈到这块地能够打多少粮食时,就不是无知妄说,而是“三保险”。
大兴调查研究之风,一切从实际出发,这是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精神,是我党的传统作风,并且已成为我们时代的风气。进行调查研究,看、问,试验,是极重要的。看要看的全面,看的透,问要追根究底。陈大年挖了坑,犁了地,问了老农,加上自己以往对沙滩的认识,进行判断、推理,就可以全知,并且预知了沙滩的来龙去脉,只有这时,陈大年对这沙滩才能说是做到了真知。
有诚心——对党,对人民,对社会主义事业无限忠诚;有顽劲——彻底改变一穷二白的面貌,改造客观世界的顽强劲;有眼力——有全面观察,看透一切事物的眼力。这就是陈大年作风,这就是陈大年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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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呵,大地(外二章)
许淇
呵,大地
呵,大地,你是多么辽阔!
大地,我面对着棕色的大地,一望无际。
人们爱你,人们用劳动和智慧征服你,你也深爱着人们:人们和你,相爱永不变。
小时候,在江南的一个乡村里,我每天在你的胸膛上奔跑,我喜欢以赤裸的双足接触你的温柔的怀抱,整天嗅闻你潮润的香气。在风暖日丽的春天,黄橙橙的菜花、青盈盈的麦苗、浓艳艳的紫云英……这是爸爸、妈妈、哥哥、姊姊、叔叔、姑姑们每天每天给你缝制的衣裳,你添换上了黄的衣裳、青的衣裳、紫的衣裳……
和你相比,我却穿得破破烂烂;我的爸爸、妈妈、哥哥、姊姊、叔叔、姑姑们都穿着补了又补的褴褛的衣裳。
那时,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人们深爱着你,而望着你却用满注忧愁的眼光?
来到了那么一天,人们终于换了新衣裳。在你辽阔的空间,我终于听见欢乐的歌、胜利的歌和歌唱明天的歌!
今天,在你宽广的幅员间,人们以深沉的爱抚育你,使你更臻丰富和完美;你回答人们也将以深沉的爱。
不论是已开垦的沃土还是未开垦的荒地,不论是拖拉机,老牛和犁,甚至是在阳光下挥舞的手臂和铁器。即使用铁铲挖土,坚硬的土地也会像柔顺的棉絮,变得蓬松、温软……你一铲、我一铲,土块翻飞……
泥土是热的,热的,热的汗珠滴下去,热的种子埋下去,得到热量萌发出芽、结出果实来。滴入泥土里的每一粒汗珠都孕育着未来。
今天,在北方,我又面对着你,一望无际的棕色的大地!
呵,大地!纯洁的大地!
人们用劳动和智慧征服你,给你缝制锦绣绮丽的衣裳。人们是爱你的,你也深爱着人们,
人们和你,相爱永不变。
故乡的窗
故乡的窗是四四方方的,是一小块一小块格子组成的,它们通常被涂成绛红色,发散着木料的香和新油漆的芬芳。
故乡的窗,曾经伴随着旧中国破落的农村哭泣过,一扇扇遮着破布或者什么也没有遮的空洞洞的窗穴,风风雨雨,像枯竭了泪水的燃烧着的眼睛,在黑暗中彻夜睁开,没有失去痛苦的记忆和对幸福的渴望。
如今呵,故乡的窗是嘻笑的嘴巴。窗内窗外激荡着一股生活的暖流。它们一齐开向连绵的山峰,开向辽阔的田野,开向一望无边的公社的土地,开向五月的太阳光!
有的窗裱糊上櫺纸和薄纱,有的窗镶嵌玻璃;不管是纸的、纱的或玻璃的,小小的窗格就好像镜框,配着一幅幅美丽的窗花。
有的窗花是吉祥的红莲,有的剪成羽毛丰满的雄鸡,肥猪大又大,耕牛背上绘花纹,青瓷壶碗冒茶香,蝴蝶依恋牡丹,梯田修上云端……呵!小小的窗格是镜框,配着一幅幅生活的最美最新的图画。
我爱……
我爱……我爱劳动,愉快的劳动。我爱踏着解冻了的泥土,让泥巴沾上腿。我爱播种,把希望撒向深情的大地。我爱推着小车跑个欢。我爱挑一筐筐肥料,送到田野。我爱戴一顶大草帽,在夏天的阳光下锄草。我爱弯着腰,拿一把镰刀,让禾束紧压在胸膛。我爱树荫下劳动后的休息;夕暮,和小伙子们姑娘们一起,歌咏而归。
我爱大青山像翠绿的屏障。我爱汹涌的白云如海浪。我爱春天的小树,当它们发出生命的芽。我爱山里的小溪,琤琤琮琮拨动琴弦。
我爱那熟悉的田野的气息,那太阳晒着深耕过的土地所蒸发出泥土的香气。我爱社里的绵羊,棕色的小牝马,肥硕的乳牛,以及这些羊和马和牛的气息。我爱嗅麦香,当我在一望无边的麦田里走着、走着,它们便吐出秋天的浓郁的芬芳。
呵,秋天,我爱秋天。歌声飘扬的打麦场,那些麦粒呀,麦粒呀,金黄色的雨点般地飞溅开来……。
我爱我的家乡。我爱家乡的亲人们。在屋后山坳里有一片没有碑铭的墓地,据说埋葬着我们的祖先;在一盏豆灯下,我曾经听过老祖母絮絮地讲述他们那些没有实现的愿望,如今我听得他们地下的笑声。
我爱我们的党支书、社长、队员……公社全体,因为我们在一起建设幸福的家园,一起劈山引水、改造土壤,将美好的理想溶进我们日常的劳动里,将光荣的劳动充实我们一生的时间。我们的手越干越有劲,我们的感情越干越豪迈。
我爱愉快的劳动。我爱我的家乡。呵!属于我们的生活里的一切美好的事物,我都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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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儿童素描
李大振
丰丰
丰丰才四岁,却懂得不少事情。他从幼儿园里回来,就没个闲着的时候,棍子铲子总不离手。一会儿搬几个破砖,咔吃咔吃地凿着;一会儿又撅着屁股在地下挖坑。娘怕他弄脏衣服,让爹来叫他;爹在一边看着,觉得有趣,歪着头问,“你在干什么,丰丰?”
“盖房。”丰丰也不抬头,只顾挖他的。
“盖什么房呀?”
丰丰想了一下,马上说:“盖幼儿园。我们幼儿园的房子不是新的!”
爹忍不住笑了:“好啊,一会儿盖成了我来看!”
爹走了。
可是丰丰工作得并不熟练,一铲子凿在了手上,破了,流血了,可是丰丰没有哭,泪花儿在眼里一探头,就又抽回去了。……
爹和娘都很爱丰丰。有一回,爹从供销社买来一包点心让他吃。可是丰丰连瞅也没瞅,就说:“我不吃,我要烤山药了!”
阿姨领他们到食堂里去过,丰丰见过烤山药的。他跑到外面,吃力地搬来两块砖,搁在火炉上,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生山药,搭在砖上。然后,他就站在一边,不动眼珠地瞅着,他多希望那山药一下子变熟啊!
看到他那认真的样子,娘觉得哭笑不是,只好把那包点心搁到柜子里。爹高兴地摸着丰丰的头问:“丰丰,你长大了做什么?”
“烤山药哩!”丰丰说。
小红
谁都说小红是个脏孩子。你看吧,他那脸上青一块黑一块,好像是个花皮菜瓜;他那两只手也不知是怎么弄的,十个手指头拣不出一个干净的来。
娘在切菜,小红在一边看得有趣,伸手去扯一个菜叶儿。娘赶紧把他推开,生怕他给弄脏;姐姐在看花书,那花书多好看呀!小红忍不住伸手去掀,姐姐拿着书跑了,生怕他给弄脏。小红觉得委屈极了!
可是小红就是不肯洗手洗脸。有一次,娘舀上一盆水,拿出两块糖,哄道:“好孩子,来洗一洗。娘让你吃糖!”
“得让我先吃糖!”小红想了一下说。
娘答应了。可是小红一把糖拿到手里,就咕咚咕咚跑了。气得娘笑骂道:“小鬼,什么时候才能有个人样子啊!”
小红入了幼儿园。幼儿园里可没有脏孩子,一个个都像花朵儿似的,脸多白,手多白,衣服多干净!小红不敢跟他们去玩,呆呆地站在一边,想哭了。刘阿姨走过来,拉住他的手说:“脏孩子没人喜欢。快走,阿姨给你洗洗!”
小红没有跑开,也没有说话,跟着阿姨屋里去了。
刘阿姨拿出新脸盆,倒上热水,给小红洗,一边洗一边说:“入了幼儿园,就是大孩子了,就得爱干净。若不,娘不喜欢,幼儿园的哥哥姐姐也不和你玩……”洗完了,又拿出新手巾给他擦,一边擦一边说:“嗬,这回小红可是个干净孩子了,比谁都干净!”小红心里高兴极了,不等擦干,就挣着跑出去,跟那些孩子们去玩。
散学了,小红一蹦两跳地跑回家,站在台阶上,等着娘和姐姐。
姐姐来了,惊喜地望着小红。小红伸着两手,骄傲地说:“阿姨洗的,花手巾,新盆!”姐姐笑了。
娘来了,惊喜地望着小红。小红伸着两手,骄傲地说:“阿姨洗的,花手巾、新盆!”娘笑得合不上嘴了。
从此,小红就变成了干净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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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文化街头

口诀之类
秦犁
前些时候在刊物上读到杨柳青民间年画工人的一些口传的“画诀”,觉得里面颇多精辟独到之见,看后得到不少教益。“画诀”里有总诀、人物诀、景物诀、飞禽走兽诀,例如画古代历史故事人物诀里有“美人诀”:“鼻如胆,瓜子脸,樱桃小口蚂蚱眼;慢步走,勿乍手,要笑千万莫张口。”还有“娃娃诀”:“短胳膊短腿大脑壳,小鼻子大眼没有脖,鼻子眉眼一块儿凑,千万别把骨头露。”这些画诀讲得一针见血,读来朗朗上口,易懂易记,正是一代代天才的年画工人经过多年的创作实践不断积累下来的丰富经验。在旧时代,这就是他们传代的唯一理论和范本了。但是那时一边传授,一边佚失,又由于封建和门户之见,许多口诀是不轻易外传的,何况那时也不会有人重视它,因此这一部分宝贵的民间遗产还有待我们继续搜集整理。
口诀之类就像我国农民在生产中创造的农谚一样,不知它呕尽多少人的血汗,经过了多少次成功和失败的实践,最后才得来了这片言只语的比较准确的经验谈,有些很有科学道理的是可以马上拿来运用的,有些则可“举一反三”,值得我们借鉴和参考,免得重踏前人走过的冤枉路。
可喜的是最近《戏剧报》也开始连载了戏曲艺人们口传的“戏诀”,并且还请人作了较详细的解释,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工作,我们为这些宝贵的遗产得传而高兴。
是不是也来搜集整理一些其他门类的口诀呢?我想这不仅对本行本门的人有用,对其他的人们也难说是毫无启发和教育意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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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草原上来了筑路工人(歌词)
司马宇文草原腾起漫天沙尘,受惊的马群在狂奔,牧马人跃马追去,套杆挥舞似流星。啊,是什么惊醒了草原?是什么惊跑了马群?牧人领着马群回来,只见一条铁路已经筑成。远处驶来钢铁的长龙,向天边吞吐着白云。啊,莫不是神奇的童话?难道说到了仙境?啊哈嗬?!草原上来了筑路工人!举着红旗,牵着长龙,带着党和毛主席的关怀,把温暖送到牧民心中。奔驰吧,奔驰吧,钢铁的长龙!幸福的长龙!载满草原人们的祝福,飞向北京!


第8版()
专栏:

银杏树下(水彩画)
 古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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