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2月25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拉萨新歌
江金·索郎杰布
我漫步走过马波日山下,走过宽宽的八角街头。布达拉宫的尖顶沐浴着金色的阳光。和风抚摩着大昭寺门前的唐柳。烈火一样的五星红旗在蓝天飘扬。《东方红》和《社会主义好》的歌声激荡人心。拉萨,你这一千多年以前就载入祖国史籍《唐书》的西藏古城,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样的年青和壮丽。
在你的怀抱里,我消磨了自己的青春,换来了银霜两鬓。我亲耳听到过你昔日的悲歌,亲眼看到过你当年的血泪。帝国主义侵略的狼烟染污过你的顶空。农奴制度的魔鬼盘踞过你的土地。那时,街头巷尾的屋檐下,经常倒卧着乞丐的尸体。在“郎子辖”①的周围,日夜听到镣铐的声音。劳动人民稍微触犯了领主的利益,就被加上种种罪名施以酷刑。劳动人民的生活就像在毒刺丛中倒栽着头颅一样。
但是今天,
曾经是黑暗的罪恶地狱,
变成了灿烂的幸福天堂,
不是伟大的中国共产党,
谁还有这么大的力量?
在眼睛和思想的清明的镜子上,
鲜明地映出拉萨新形象,
朗生骑上了自己的骏马,
十六条法典已经彻底消亡。
我穿过大街,走过小巷,眼前的新景象一次又一次使我激动。那是谁?一个为农奴主做牛做马的女人,今天精神奕奕,满面红光,人们推选她担任了副区长,她不过是千万个中的一个。在毛主席的光辉照耀下,世代被压迫被奴役的劳动人民,已经在政治上作了主人。看,他又笑了,笑得那样开朗,这个在别人屋檐下风雨飘摇了大半辈子的老人,人民政府使他迁入了新居,房子里飘散着酥油和糌粑的香味。过去四散在垃圾堆边和粪水坑旁的无数个贫民窟永远消灭了。二千多名沿门乞讨的流浪人开始了新生活。一群彪健的人们边歌边舞地走来,满身洋溢着幸福的光采。他们过去为农奴主穿衣脱袜的双手,今天第一次拿起竹笔和书册,和他们的子女一道,揭开了西藏农奴学习文化的历史。
从此,在西藏人民头上经历了十几个世纪的农奴制度彻底毁灭了。
新生活的太阳在南瞻部洲行进,
它的轨道是这样宽广和光明,
想骑着梦里的幻马向它攻击,
就像用头颅碰击须弥山顶。
成行成队的汽车,装载着生活用品和建设器材,像闪电一样驶过,卷起阵阵尘雾。拉萨,西藏的心脏和伟大祖国的首都北京,已经不再是遥远的地方。彩虹一样的川藏、青藏公路是两条日夜跳动的经济动脉,北京—拉萨航线的开辟成功,更是把万里行程缩短为几个小时。
像枯木逢春雨重新开放的欢乐花朵,拉萨在伟大的中国共产党的哺育下,欣欣向荣,永远散放着芬芳。党啊,亲爱的党,我们西藏人民的子孙万代都要记住你的恩情!
虽不是我们的生身之母,
仁慈的恩德比母亲还深,
巡游天空的月亮——共产党,
永恒的光辉利济人民。
波涛滚滚的雅鲁藏布,
才载得了你对西藏人的恩情,
你给高原的欢乐和幸福,
远赛过高耸的珠穆朗玛峰。
啊,拉萨!扎喜德勒!②请接受我衷心的祝愿,愿你像喜马拉雅冰雪里的莲花,永远开放!
注译:①郎子辖即原拉萨市政府。②吉祥如意。
按:江金·索郎杰布是西藏诗人,年六十五岁,现任西藏自治区筹备委员会文教处处长,这是他用名叫“此鲁白玛”的西藏文学体裁写的歌颂新拉萨的文章。


第8版()
专栏:

两克地
桑克
天刚朦朦亮,屋后红柳林中“吉加”鸟(一种红嘴褐毛的小鸟,汉译为报春鸟)的叫声把布穷老爹给吵醒了。其实,要责怪“吉加”鸟吵醒了这位藏族老农民是不公平的,他自己一夜都没睡着,前半夜一直蹲在小火炉旁叮叮当当地敲打什么,后半夜也只是迷糊着眼在羊毛毡垫上翻来翻去,盼望快些天亮。
昨天傍晚,东风农业生产互助组开生产会议时,决定在民主改革后春播的第一天首先播种布穷老爹江边的两克地(一克相当于一亩)。一种幸福、温暖的感情紧紧地攫住了布穷老爹的心。
“桑吉!桑吉!”老农民一骨碌从卧垫上爬起来,呼唤着他的女儿;一边把一件昨天傍晚就从牛皮包里拿出来的民主改革中分得的新氆氇衣拉到头顶上,系上腰带,又特地把两个红绸条别在胸前,红绸条上分别用藏文写着积肥模范和修渠模范。
桑吉早已起身了,她正在厨房里熬茶,火光把她丰满的脸孔映得绯红。民主改革以前,她还是饥寒交迫,蓬头垢面,现在是村农民协会的妇女委员。
布穷老爹走到门口。东方大雪山背后碧蓝色的天空里泛起了千万道朝霞。前面不远的地方,雅鲁藏布江在奔腾。几株刚刚开放的野桃花从门旁斜插过来,映入他的眼帘。棚圈里的羊群已经骚动起来,用犄角抵撞栅门。厨房里传来了打酥油茶的响声……老农民从怀里掏出一只磨光了的羊角尖,在左手大拇指甲盖上倒出些深黄色的鼻烟末,送近鼻孔一吸,一股热乎乎的辣味直冲脑顶门。
巴嘎村的左边隆起一座山头,山头上的积雪正在开始消融。哗哗的雪水从长满了荆棘的山谷里奔流下来,顺着一条新修的渠道流入江边的田野。前天下午,布穷老爹还在山谷那里的修渠工地上披荆斩棘,凿石运土,跟同村的青年小伙子们展开了一场劳动大竞赛。布穷老爹的一伙尽是劳动老手,小伙子们则个个猛勇顽强,竞赛搞得热火朝天,整整进行了好几天,结果还是打成平手,而渠道却比原计划提前五天修成了。这是雅鲁藏布江边的一块新月形的冲积台地,台地东头是民主改革中分给布穷老爹的两克地,黑油油的地壤在微拂的春风中散发出芳香。十多年前,这里还是一片砂砾遍布的荒滩。在一个雪花飘飘的日子里,布穷和他的妻子带着几岁的小桑吉从一位封建领主的魔掌里逃亡来到了巴嘎村。他们在荒滩上辛辛苦苦地开垦了土地,播下了用高利借贷来的种子。等到收割的时候,农奴主的管家来了,吹胡瞪眼的对布穷吼叫:“河滩的地是康苏老爷的,要种地就得给老爷纳税支差,这是西藏的老规矩,谁敢反抗!”从此,布穷一家人“刚离狼群又入虎口”,贫困和死亡一步紧似一步地向他们逼来。五年前,布穷夫妇因为说了几句反抗的话就被农奴主抓去,他的妻子在监狱被活活折磨死了;布穷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太阳还没有露出山头,雅鲁藏布江河谷晓雾弥漫,东风农业生产互助组的组员们就敲锣打鼓,打着国旗,抬着毛主席像来到了江边一块鹅黄色的草坪上,像过节一样迎接民主改革后第一个春播的日子。草坪上洋溢着欢声笑语,人人穿着新衣,耕牛角上系着红缨,所有的农具都挂上了洁白的哈达。草坪的东西两边各燃着一堆松枝,香烟冉冉上升。
“扎喜德勒!”一位银发飘洒的老农民走过来合掌向布穷老爹祝贺。布穷老爹连忙躬身回敬说:“昌马扎喜德勒!”(大家吉祥如意)
一个什么硬梆梆的东西在布穷老爹的胳膊上撞了一下,他回头一看,原来是木匠扎西扛了一个长方形的木架子,架子前后的两根木柱上钉着密密的铁钉。扎西快乐地大声嚷着:
“请大家仔细看看我新制的平地耙,这可是个很有用的好农具!”随着扎西的嚷叫,人群沸腾起来了,这个说看我的播种耧、打畦木扒,那个说请看我的撒粪筐、改良藏犁……草坪上顿时像开了新农具展览会。
布穷老爹趁人们正在闹嚷嚷的时候,猛然从怀里掏出一把昨晚赶制的小铁锄。他挥动着小铁锄兴奋地高声喊叫说:
“请看我的挖根锄!别看我的锄儿小,它能挖掉封建农奴制度的老根!”
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几个妇女拉拉桑吉的花围带,悄声鼓励她说:“妇女委员,等会就看你的啰,沉住气好好干,给我们翻身妇女争口气!”
开犁的时候到了,互助组组长,一个面容开朗,身材壮实的青年农民站起来说:
“今天,我们东风互助组首先播种的是布穷老爹的地,现在就请布穷老爹开犁吧!”
布穷老爹摆摆手说:“这两克地浸透了我一家人的血汗,在共产党和毛主席的英明领导下,土地回了老家。今天是组里春播的第一天,是一个大喜的日子,按理我应开犁,可是我年老了,”说到这里,老农民望了望自己的女儿,“最好是让青年人开犁好。”
妇女们一齐欢呼:“桑吉开犁!我们的妇女委员开犁!”
两位小姑娘向桑吉端来象征吉祥的“切马”和青稞酒,按照西藏农民传统的习俗,犁手是要喝第一杯青稞酒的。桑吉解掉花围带,把乌黑的发辫盘在头上,仰头喝了一口青稞酒,扶着七寸新式步犁,一扬鞭,两头耕牛昂首起步,铁犁划开沃土,像一只在平静的海面上航行的船儿,端端正正地乘风前进。妇女不能犁地的封建迷信打破了!这时,红日临空,雅鲁藏布江河谷里布满了灿烂的阳光。布穷老爹看看立在地边的毛主席像,看看地里欢乐的劳动人群,看看女儿熟练的犁地动作,眼角里涌出了两颗幸福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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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西藏新民歌
灿烂的金花在东方黄金的坝子中央,开出了一朵灿烂的金花,谁要生活在它的周围,金花将永远照耀着他。在遭受了千百年苦难的西藏,来了恩人共产党,只要我们跟着共产党走,就会永远沐浴着党的光芒。
 (周艳阳记)
土 地 证好花虽然很多,最好看的要数红色玫瑰;好果虽然很多,最甜的都说数巴塘苹果。人民政府发给我们的土地证,比玫瑰还艳,比苹果还甜。大湖虽然很多,最深的要数宁玉错;大河虽然很多,最长的要数雅鲁藏布。共产党和毛主席的恩情,比宁玉错还深,比雅鲁藏布还长。
 (周艳阳记)要是有人到北京满坡果树喷出清香,碧玉草原无比宽广,翻身后的百万农奴,像果树一样天天向上。要是有人到北京去,请将这条洁白的哈达献上,献给敬爱的毛主席,有了他,农奴才获得解放。
(刘慕燕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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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藏历年的拉萨街头 诸韬


第8版()
专栏:

牦牛还家(中国画) 陈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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