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12月23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顾三头”和“两全其美”
曹宪文
这些日子里,当我读着报纸上关于农村情况的许多报道的时候,有两句话总是经常地跳跃在我的眼前。哪两句话呢?一句是“顾三头”,一句是“两全其美”。什么叫“顾三头”?全国闻名的劳动模范、山西平顺县金星公社主任李顺达这样说:“要全面作好粮食分配工作,就得国家、集体、个人哪头都顾到”。国家、集体、个人这三头都顾到,这就叫“顾三头”。什么是“两全其美”?广东湛江市郊区麻章公社迈龙大队的社员谢总寿夫妇,在参加集体生产方面表现非常出色,交售家肥总是超额完成任务,处处关心集体利益;同时,他们的家庭副业也搞得一片兴旺。既搞好了集体生产,又经营好了家庭副业,这就是“两全其美”。
这使我想起了释迦牟尼的一则故事来:释迦牟尼曾经问他的弟子:“一滴水怎样才能永远不枯干?”弟子回答不出,释迦牟尼就告诉他们:“把它放到大海里去。”国家、集体和个人之间的关系,不正是“大海”和“一滴水”的关系吗!我国的广大农民,从自己的亲身经历和切身体验中,深刻地懂得:“一滴水”只有“把它放到大海里去”,“才能永远不干枯”。他们常说:“大河有水,小河不愁”,“大河没水,小河里干”,以及最近报纸上报道的许许多多的“顾三头”和“两全其美”的生动事例,正是他们深知这个道理的表现。
在我们的社会里,国家、集体和个人这三头,是攸切相关和互相统一的。国家富强了,集体兴旺了,个人的幸福才有保证,才能发展;建设社会主义,是为了使人民大众过美好的生活,国家和集体应当关心群众的生活。因此,必须“顾三头”,必须“两全其美”,正如李顺达同志所说的:“只顾一头,一定是头头闹不好。”但是,所谓“顾三头”,并不是对国家、集体和个人这三头“平均照顾”;所谓“两全其美”,也并不是对公私生产“不分先后”。在国家、集体和个人这三头中,有主次之别,有先后之分,位置是不能摆错的。哪个为主,哪个为次?哪个在先,哪个在后?请看看农民兄弟们是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的吧!陕西盩厔[zhōu-zhì]县司竹公社马村大队的社员们,把大部分头喷好棉都卖给了国家,每家每人留着自用的头喷棉只占半斤;谢总寿夫妇,既积极参加集体生产,又搞好家庭副业,但他们处处关心集体利益,总是先公后私的……。公为主,公在先,这就是农民兄弟用实际行动所作出的响亮的回答。
孔老夫子说过:“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在旧社会里,那时的“天下”没有“为公”,所以我们受压迫受剥削,受苦受难。如今,“天下”已经“为公”了:工厂、商店,属于全民所有;农村人民公社,是集体所有制;学校、医院……,是国家办的。我们成了国家的主人。“公”,就是社会主义;“公”,就是人民的国家;“公”,就是集体事业。万分地爱这个“公”,是我们每一个公民的责任,也是我们每一个公民的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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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江西上饶五府山垦殖场 郑绍祥
上山四年来我曾住过四种不同的房子。
记得刚进山那年,为了不打扰群众,我们住在老乡的房檐下,席地而铺。山区严寒的北风阵阵吹来,往往把人半夜冻醒。总场党委书记侯光旭同志说:“这里老苏区被国民党烧掉许多房子,建设山区是百年大计,得安个家。”他指着一处荒坡:“就在这个地方盖一座房子。”于是,进山头一个战役就是基本建设。
时值数九寒天,雪花纷纷,我们穿着球鞋,爬一步跌一步地上山去砍毛竹。一刀砍下去,停留在竹叶上的积雪落在脖子里,溶成雪水,冰凉地流进背脊,使人感到像一把锋利的冰刀插在身上。下山的时候,每个同志手上扶着根拐杖,在冰冻如镜的山路上匍匐[pú-fú]地走着,不小心摔了跤,连人带竹一滑就是几丈远。同志们风趣地说:“看,又在坐汽车了。”毛竹砍完后,接着就是割芭茅,盖屋顶。芭茅这东西可不是好玩的,长长的叶瓣快如利刀,经常把我们的手割成一道又一道血痕。同志们给他取了个别致的外号,叫“吃酸辣汤”,比如说,“张三某人今天吃酸辣汤”,那么张三今天一定就是被芭茅割破手了。就在这年冬天,我们战胜了严寒和困苦,第一次住上了自己盖的房子——其实倒不如说是草篷,安上了建设者们的家。虽然是草篷,但比起睡屋檐来是舒服温暖得多了。
第二年春天,总场批准我们盖瓦房。同志们听了这消息,一个个手舞足蹈起来。但是瓦呢?木材呢?摆在我们面前的除了一把柴刀,别的什么都没有。没有就没有,自己动手干嘛!生产队队部研究了一下,分成两批人马:一批上山砍树,一批着手建窑烧瓦。我是被分在砍树那批的。为了保护近山资源,我们天蒙蒙亮起床,带着中午吃的饭盒子,远征高山砍树去了。那里山高雾重,春冬两季,十步不见人。春天的山区,气候又是那么地变化多端,一忽儿大好晴天,一忽儿又是倾盆大雨。但是,大雨怎能扑灭建设者们炽热的干劲,几乎每天都浑身湿淋淋地回来,晚上燃起一堆篝火,把淋湿的衣服烤干,第二天照样出勤。当地的群众说:“这真是毛主席教导出来的好后生,不怕天不怕地的小老虎。”这样干呀干呀干了一个多月,没有一个人叫苦,没有一个人下火线。我们砍木头都要爬过磨盘岭。磨盘岭,壁陡壁陡的,没有平路,也没有一块桌面大的歇气的地方,扛一根木头,胸部要挺直,头要低着看路,如果你麻痹大意摔下去,管保你一落千丈,粉身碎骨。这真是骑虎难下。扛到岭脚下,人已累得呼呼喘气,豆大的汗珠在脸上滚个不停。在歇气的时候,我故意问老孙:“你说苦吗?”他摇摇头,说:“建设山区嘛,这点苦算什么,比起红军长征,差得远呢!”他一句话打动了我的心,我想,老孙啊,是个刚刚跨出学校的青年,本来是块未经冶炼的生铁,在劳动锻炼的熔炉中,他变成一块坚钢了。木材砍完了,我们就“转业”当基本建设工人,打地基、剥树皮……木匠活,石匠活样样都干。经过两个多月的辛勤劳动,我们又迁居——住上了用自己汗水浇出来的瓦房。
以后,随着垦殖场的日益巩固、壮大,我们造起了钢筋水泥的楼房。当我住在这个宽大的、明窗净椅的楼房里的时候,我不止一次地想起了过去的生活,这由睡房檐——草篷——瓦屋——楼房的生活啊!但我又警惕自己:也不要忘记那睡房檐、住草篷的生活啊!过去,在红军长征的时候,在革命战争的年代里,我们无数的革命老前辈,甚至连屋檐、草篷都住不上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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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大家谈

“卖菜人吃黄叶”的风格
魏桥
“卖菜人吃黄叶”。这是旧社会里常见的事。种菜人、卖菜人虽然辛勤劳动,但是为了售得高价,宁愿将新鲜的菜卖给人家,自己剥几张黄叶吃吃。“卖菜人吃黄叶”这句话,反映了旧社会人与人之间尖锐的不平等。现在,这种现象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但今天却还有“卖菜人吃黄叶”的事!
请看:上海嘉兴路菜场复兴供应组组长李杏娣,虽然她身为菜场供应组长,可是,菜场上刚上市的时鲜菜蔬,她决不买,直到大量上市以后,才肯买来吃。当新鲜蚕豆上市时,李杏娣的几个孩子吵着要吃新蚕豆,她却说:“妈妈在菜场做事,不能自己先吃,让人家后吃,等蚕豆多了,再买给你们吃。”有一次,李杏娣病了,组里同志想烧碗鱼汤给她吃,她又说:“现在正是河鱼的淡季,很多居民还吃不上,我们怎么能留下自己吃呢!”
这种先人后己的风格是值得赞扬的。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人人在自己所担负的工作中都能做到把方便留给人家,那么,人们将生活得更方便,工作得更美好。
“卖菜人吃黄叶”的风格,是我们每个同志,在任何一个岗位上都应该学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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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阿凡提的故事
治病
一个人找到阿凡提家来,央求道:
“阿凡提,我的肚子很不舒服,请你医治医治。”
“你是不是吃过什么不洁之物?”阿凡提问来人。
“没有,没有!”那人回答说:“我只是吃了块烤焦了的饼。”
“噢!嗯!”阿凡提再没有细问,打开药箱,拿出一瓶眼药,说:
“好!请你仰起头来,睁大眼睛,让我给你点些眼药。”
“别弄错啦!别弄错啦!”那人异常惊诧,问道:“阿凡提,你是名医,我的肚子疼,不是眼睛疼,你给我点眼药有何用咧?!”
“请你放心,不会错的。”阿凡提认真地说:“看病要认真负责,对症下药。我相信,你的眼睛如果没有毛病的话,决不会去吃焦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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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赏菊狮子林
周瘦鹃
节气已过小雪,而江南一带不但毫无雪意,天气还是并不太冷,连浓霜也不曾有过,菊花正开得挺好,正是举行菊展的好时刻。大型的菊展,是在狮子林举行的。凡是苏州市各园林的菊花,几乎都集中于此,大大小小数千百盆,云蒸霞蔚地蔚为大观。
一进狮子林大门,就瞧见前庭陈列着不少盆菊,五色缤纷,似乎盛妆迎客。沿着走廊北进,到了燕誉堂,堂前假山上、花坛里,都错错落落地点缀[zhuì]着菊花,堂上每一几,每一案,都陈列着大小方圆的陶盆、瓷盆,盆中都整整齐齐地种着细种、名种的菊花,真是形形色色,林林总总,任是丹青妙手,怕也没法儿一一描画出来。当初陶渊明所爱赏的,大概只有黄菊一种,怎能比得上我们今天的幸运,可以看到这样丰富多采的各种名菊而大开眼界,大饱眼福呢。
这一带原是园中的建筑群,燕誉堂的后面是一个小小结构的小方厅,从后院中,走出一扇海棠式的门,就到了揖峰指柏轩,再向西进,便是旧时建筑物中仅存的所谓古五松园。每一座厅、一座轩、一座堂,都陈列着多种多样的名菊,而这些厅堂前后都有院落,都有假山,也一样用多种多样的名菊随意点缀着。这触处都是不可胜数的名菊,都是公园、拙政园、留园、狮子林、网师园等花工们一年劳动的结晶。
揖峰指柏轩的前面,有一条狭狭的小溪,溪上架着一条弓形的石桥,桥栏上齐整地排列着好多盆黄色和浅紫色的小菊花,好像是两道锦绣的花边,形成了一条绚[xuàn]烂的花桥。站在轩前抬眼望去,可见一座座的奇峰,一株株的古柏,就可明了轩名揖峰指柏的含义。此外还有头角峥嵘的石笋和木化石,都是五六百年来身历兴废的古物,还是元代造园时就兀立在这里的。这一带的假山迂回曲折,路复山重,要是漫不经心地随意蹓跶,就好像误入了诸葛孔明的八卦阵,迷迷糊糊地找不到出路。
荷花厅在揖峰指柏轩之西,厅前有大天棚很为爽垲[kǎi],这是供游客们啜[chuò]茗休憩[qì]的所在。棚临大池塘,种着各色名种荷花,入夏翠盖红裳,足供欣赏。现在荷花没有了,却可在这里赏菊;原来花工们别出心裁,在前面连绵不断的假山上,像散兵线般散放着一盆盆黄白的菊花,远远望去,倒像是秋夜散布天际的星斗一样。出厅更向西进,有一个金碧辉煌的水榭,上有蓝地金字匾额,大书“真趣”二字,并没款识,据说是清帝乾隆所写的。西去不多远,有一只石造的画舫,窗嵌五色玻璃,十分富丽;现在船舷、船头、船尾上,都密集地安放着各色小型的盆菊,形成了一只美丽的花船。沿着长廊再向西去,由假山上拾级而登,就是赏梅所在的暗香疏影楼。出楼向南,得一亭,叫做听涛亭,与荷池边的观瀑亭遥遥相对。原来这里是西部假山最高的所在,下有人造瀑布,开了机括,水从隐蔽着的水塔管中汤汤下泻,泻过湖石叠成的几叠水坝,活像山中真瀑,挂下一大匹白练来,气势磅[páng]礴,水声渹[hōng]渹,边看边听,使人心腑一清;这是狮子林的又一特点,为其他园林所没有的。出亭,过短廊,入问梅阁,古诗“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昨日绮[qǐ]窗前,寒梅着花未?”因阁下多梅树,就借用“问梅花开未”的意思,作为阁名。阁中桌凳,都作梅花形,窗上全是冰梅纹的格子,而又挂着“绮窗春讯”四字的横额,都是和梅花互相配合的。现在当然不用问梅花开否,但也有菊花可赏,林和靖可只得反串陶渊明了。从这里一路沿廊下去,还有双香仙馆、扇子亭、立雪亭、修竹阁等建筑物,为了这一带已没有菊花,也就不用流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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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读者中来

一个希望
何众
看到英国作家哈克纳斯的“城市姑娘”译成中文在我国出版的消息,心里有说不出的愉快。我想,这种心情凡是想从革命导师的著作中获得教益的人都会有的。过去,由于资料的缺乏,对一些马克思主义的经典著作还不能更深刻的理解,知其一,不知其二,心里也着实闷得慌。因此将革命导师曾经深入分析、批判过并从中阐发了许多重大问题的作品介绍给我国的读者,是很有意义的。我希望继“城市姑娘”之后,能陆续读到“旧与新”、“弗朗茨·封·西金根”等作品的中文译本。特别是“弗朗茨·封·西金根”,我想凡是学习过马克思和恩格斯给拉萨尔的信的人都会感觉其需要的迫切。两位革命导师在信里对拉萨尔的剧本作了极其详尽的、具体的分析,而拉萨尔在他给马、恩的信里又提出了一连串的“糊里糊涂”的反驳,没有作品作参考,就难免在学习时留下许多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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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云南兄弟民族之歌
太阳照亮了瑞丽江
多么高兴啊!
东方升起了红太阳,
红霞辉映着瑞丽江,
欢乐的江水跳着舞着奔向海洋。
孔雀成群结队,
安详地梳洗着羽毛,
轻轻地舞出森林,
朝向太阳开屏。
太阳照亮了瑞丽江,
江水像水银一般亮晶晶,
金鱼在江底游荡,
鱼鳞闪出万道金光。
太阳照亮了瑞丽江,
金耳鸟在凤尾竹上歌唱。
池塘里的荷花,
开出鲜艳的花瓣。
太阳照亮了瑞丽江,
秋天的季节啊!
大地变成一片金黄,
丛山发出了亮光。
太阳照亮了瑞丽江,
万物茁壮成长。
在瑞丽江边我们同声歌唱,
歌唱党领导下的幸福时光。
〔傣[dǎi]族歌手 庄相〕
从我们这一代开始
从前傈僳人吃包谷长大,
祖祖辈辈没有吃过大米。
如今开了无数水田,
吃大米从我们这代开始。
从前傈僳人刀耕火种,
祖祖辈辈没有见过机器。
如今建立了钢铁厂、机器厂,
开机器从我们这代开始。
从前傈僳人靠双脚翻山越岭,
祖祖辈辈没见过汽车。
如今我们亲手建设公路,
坐汽车从我们这代开始。
国民党给我们的是穷苦,
蒋介石给我们的是落后。
贫穷要在我们这一代结束,
幸福从我们这代开始。
〔傈僳[lì-sù]族民歌〕
我们青年
我们盼望的夏天,
唱歌的季节到来了。
初升的太阳照在山上,
森林和鸟雀都苏醒了。
我们青年像初开的鲜花,
我们的家乡蜜蜂飞舞。
〔景颇族民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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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小桥边(锌版刻)
戈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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