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10月21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与青年友人书

感情
似茵
昨天收到了你的来信,高兴极了。知道你这一年,在农业生产第一线有很多收获,特别是对农民有了深厚的感情,深深地爱上了农村,决心作一个新型的农民在那里长期生活、劳动,为改变我国落后的农业面貌献出自己的力量。
从这个可喜可贺的消息,不由得想起了你刚从学校毕业到农村不久给我的来信。你说人在农村,心还在城市,在农村不习惯,没有感情等等。仅仅一年,你的思想感情却起了这么大的变化,“晒红了皮肤,炼红了思想”,初步具有了劳动人民的思想感情。
感情起了变化,这不是一件小事情,是大事情;也决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是许多青年朋友们所共同存在的问题。其实,作任何事情都是一样。只有你对它有了感情,你才会爱它,把自己的心血灌注于内,和它同呼吸共命运,为它“废寝忘食”,为它“受尽风霜雨露”。你看,那无数的革命先烈,英勇地抛洒了自己的头颅热血,不正是因为他们对革命具有热烈的心,对人民具有深厚的爱吗!今天战斗在各个战线上的人们,不也就是体现了对祖国、对社会主义、对美好明天的热爱吗!
我们常说爱祖国、爱社会主义,但这并不是抽象的空话。祖国是由我们的人民、土地、工厂、矿山、森林、海洋,一草一木、一砖一石组成的;社会主义是各项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总和。我们是从爱祖国的人民、土地、工厂、矿山、森林、海洋、一草一木、一砖一石通往爱祖国、爱社会主义的。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那就是首先爱自己所从事的劳动和工作。只有对祖国、对人民、对社会主义有着满腔热情的人,才会在各个岗位上,出色地完成任务,为远大的理想贡献出力量!
对一个地方、一件工作、一个人爱,有深厚的感情,这自然是和对这人、这事、这地方具有正确的认识有关,同时也需要时间,需要在实践中来培养感情。你要爱农村、爱农业劳动、爱农民,就要在实践中间来了解它、熟悉它、体贴它,没有其它任何办法。那战斗在通红的炉火旁的钢铁工人,置身于机器轰鸣中的机械工人,穿梭在机台中的纺织工人,在田野中劳动的农民,出入于人迹稀少的深山野谷里的勘探队员,捍卫在祖国边疆的战士,征服海洋的海员,抚育祖国第二代的教师……。他们之所以同自己的高炉、平炉、机器、田野、深山、海洋、学生产生深厚的感情,也正是长期相处的结果。
谁不爱祖国?谁不爱社会主义?因此,当祖国、当社会主义建设需要更多的人到农村去,到农业劳动第一线去的时候,那么,我们的青年朋友们就踊跃地到农村去,到农业劳动第一线去吧!通过爱农村、爱农业、爱农民进而充实爱祖国、爱社会主义的内容吧!虽然你对农村、对农业、对农民的感情,暂时还不是那么具体、那么深厚、那么有血有肉,那不要紧。时间是属于我们的,在实践中慢慢地培养吧。同志,你在农村的这段经历,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我又想起了上海市宝山县江湾农场的浦锦文。当他高中毕业在农村劳动了两年,领导上决定他去上大学时,你猜他说什么?他说:公社领导决定我去读大学继续深造时,我作了一番认真反复的考虑。我考虑的出发点是:什么地方党最需要我。我想,能有机会上大学深造,那当然是很好的。党要送我上大学,这是对我的关怀和培养,但是,当我一想到农业的重要性,我又舍不得离开这个生活了两年的农村。何况农村本身就是一个大课堂,学到老也学不了。于是我请求留下来,让我和共同生活了两年的农民,继续一起战斗下去……。这些话虽然朴素平凡,但却反映了一个知识青年建设农村的远大志向和对农民的真挚的情感。这种志向和情感,是我们建设社会主义,改变农业面貌十分需要的。
我一高兴,竟说了这么多,其实这些道理你都明白,并且也正在这样行动。不过我想,说一说也还是有好处的,并想通过这封信和已经到农村和正在准备到农村的青年朋友们谈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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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来自印度尼西亚的艺术花朵
——记印度尼西亚共和国总统府画家杜拉绘画展览
邵宇
印度尼西亚共和国总统府画家杜拉的名字和作品,对于我国广大读者并不生疏。在我国出版的《印度尼西亚共和国总统苏加诺工学士、博士藏画集》就是由他编辑的。这画集使我国读者系统地接触到丰富多彩的印度尼西亚绘画,其中也包括杜拉的绘画。现在,画家杜拉又带着印度尼西亚人民的深情厚谊,和他自己的精心创作来我国进行访问和展出,对此我们表示热烈的欢迎。
从展览会中,我们可以看到,杜拉的绘画是体现了现实主义艺术的优良传统,表现了细腻、优美而健康的感情。在他的风景画里,可以看出画家对于自己祖国的风貌有着深刻的了解和感受。他富于诗意地描绘着这个“千岛之国”的城市和乡村,高山和平原,森林和池沼,街巷和陵庙,晨曦和夕照。在《云雾布满着山头和田野》、《梭罗平原》等画中,印度尼西亚瑰丽的风景描写得十分富于概括力而又细致入微。《云雾布满着山头和田野》一画,近景明晰可见的树木,中间纵横交错的水田,远处迷蒙起伏的高山,统一在一片云雾和湿润的气氛中;画家把经过观察、构思概括起来的形象,通过油画的敷色层次,协调和对比,画出层次分明、虚实相间的效果,从而把读者引到一个令人神往的境界。《梭罗平原》显示了一望无际的大平原的辽阔、富饶和美丽,富有印度尼西亚热带风景的特色。杜拉的画风朴实、厚重,情感深挚,表达了印度尼西亚人民热爱祖国一草一木的深情;也使我们领会到了印度尼西亚美丽和富饶的风光。
杜拉的肖像画,在他的作品中占有相当多的数量。他不满足于表面的形似,而把以形写神、形神兼备当作自己艺术表现的要求。在他的笔下表现了不同人物的不同的社会地位、个性、气质和内心世界。《爱依莎》是个健康、坚毅、热情的少女形象。画家用朴素、简洁的手法,刻划出了她的个性特征。似乎可以感到她思潮的起伏,而目光则一往直前。《农村少女》则完全是另外一种类型的人物。在她身上有着印度尼西亚劳动人民善良、纯朴、敦厚、勤劳的美德。她那沉思的神情能引起读者许多联想。
这次来华访问期间,他随时随地都在思索着、观察着,画下他所感到的一切。从广州到北京,他画了不少的作品。《北京民族文化宫》《广州珠江边上》,就是他的新作。这些画使我们感到很亲切,也使我们体会到印度尼西亚人民和我国人民深切友好的情意。
在杜拉画展中,也展出了他收藏的一套印度尼西亚古画《摊开皮影戏》(临摹品)和儿童画。《摊开皮影戏》是印度尼西亚流传下来的一种古老的绘画形式。令人感兴趣的是它那夸张的表现手法、鲜明的色彩、浓重的装饰趣味,同我国民间皮影戏颇有异曲同工之妙。至于七十多幅儿童画,这是在印度尼西亚人民反抗荷兰殖民者侵略的斗争中由一群孩子用简陋的工具画成的。这群孩子当时在杜拉教导下组织起来,用绘画投入战斗。这部分儿童画也同样给观众们留下很深的印象,因为对于中国观众来说,特别能够理解杜拉所以远涉重洋把它带到中国来展出的意义。
杜拉是一位勤于创作的画家。他自小喜爱绘画,终于依靠刻苦努力发展了自己的才能。在他的画里,没有故作玄虚,而是锻炼有素的扎扎实实从事艺术的劳动。这次杜拉来我国访问和展出,将会进一步促进中国、印度尼西亚两国人民的友谊和文化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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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从毒害中惊醒
石燕
据日本《世界》杂志载:日本的吸毒人数,越来越多,估计实际数字已超过一百万人;该杂志指出:日本吸毒的猖獗,是从美军占领日本期间逐渐发展起来的;该杂志又指出:美国军人趁在美军基地上不受日本海关检查之便,为国际贩毒组织运来了大量毒品。
中国有过鸦片战争。那是英帝国主义者为了推销鸦片对中国发动的军事侵略。这中间,美帝国主义者的手脚也是不干不净的。英国有位名叫麦特赫斯脱的教士说得好:“美国人完全同样地在中国贩卖鸦片,和英国臣民原是一丘之貉!”(《关于1842至1856年间在华鸦片贸易的文件》)
用鸦片毒害中国人民的美帝国主义者,现在又用毒品去毒害日本人民了。
说实在的,用鸦片毒害还是小焉者的,一百万人,也终究只有一百万人。还有一种思想上的毒害——精神鸦片要比这严重得多。我所说的是,诲淫诲盗的美国电影、美国书刊对日本人民所起的摧残作用和恶劣影响。就有过这末一件事:东京的娱乐区浅作,曾经有个十七岁的少年人,公开在电影院里抢走了一个妇女的钱包,警察逮捕了他,并问他为什么这样做?他十分干脆的回答:“从美国电影上学来的!”在精神鸦片中的受难者,岂是什么百万人,我想该以千万计吧?
话又得说转来,无论是物质性的鸦片,还是精神性的鸦片,一方面固然起着毒害作用,另一方面却也起着惊醒作用。日本人民从此更加看清了:那个自封为日本人民“朋友”的“盟邦”,原来是假的。那是什么“朋友”?是彻头彻尾的敌人!不能不是:坏事做尽的反面教员,大大加速了日本人民的革命化!
毛主席说:“尽管斗争道路是曲折的,但是日本人民的前途是光明的。”可以预计:觉醒了的日本人民必将在革命斗争中赢得胜利,赢得独立,赢得自由,赢得持久的和平!
 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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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农村童话
——农村书简
崔道怡
今天,我要给你讲一个农村童话。
真的,那天我走到一个地方,遇到一个人,完全是童话的境界。
那天,我从公社开会回来,天近黄昏,为了早些赶回村,抄了个田间小道儿走。不想青纱帐遮住我的视线,我迷路了。两旁都是茁壮的高粱,小道儿越走越狭窄。后来,我不得不用手来分开拦路的高粱叶子。
不一会儿,地势洼下去了,高粱棵子稀疏起来。小道儿一转,徒然间豁然开朗,眼前是一片美丽的草原。说草原有点夸大,不过这周匝有六七亩方圆的洼地,的确是一块绿茵茵的草毯,还丛丛簇簇星星点点铺缀着黄色的蓝色的小花。
在这块难以描述的美丽的绿色草毯上,悠然飘动着一群洁白颜色的羊。在羊群的中心,悠然躺卧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儿,头儿枕着手臂,右腿支着左腿,却一动不动。
这一刹那,我觉得我走进了童话的境界。洼地的四周围严了高粱,把这草原形成了一个似乎是与世隔绝的小小的独立王国。那羊倌便是这王国的王子。
我悄悄地走过去,我发现那“王子”原来就是我们村大队长的小儿子金哥儿。金哥儿正凝神望着北方的天空痴痴地遐想,像是大人的沉思,然而却充满稚气。那样的深情,那样的迷惘,又是那样让人爱怜。直到我在他身边也舒坦地躺下来,他才微微转过头认出了我,于是,被人发现心底秘密似的羞涩地一笑,圆圆的脸上绽出一对圆圆的酒窝儿。
“你在想什么?”我以柔和的声音轻轻地问。“我没有想,”他不加思索地否认,却又露出狡狯的眼色:“嗯,我不告诉你。”
我便也不再问。于是和他一起仰望北方的远空。北方的远空还是深蓝色的。东半却已转为灰蓝,西边天际则是一层比一层更红更光亮也更神奇动人的彩霞。粉色的云镶着金色的边。太阳的光芒依旧从云际喷射出来,伸展得很远很远。
半晌,金哥儿突然问道:“那北边,就是北京么?”我说:“是。”
“毛主席住在北京哪儿呢?住在天安门里么?”“不,毛主席住在中南海里。”
“中南海?中南海在天安门里么?”
“不,中南海在天安门旁边。”
“那么人民大会堂呢?人民大会堂在天安门里是么?”“不,人民大会堂在天安门前边。”
“前边么?是门外么?怎么会在门外?”
你说我可怎么对他说呢,这孩子,没有到过北京,对他所向往的地方还弄不清位置。
我说:“赶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到北京去逛逛。”
“不,我不去逛。”
“你不想去北京么?”
“我要像我爸爸那样去。他去过北京,去过两次呢,还跟毛主席在一起照像。”我知道像他爸爸那样去北京是怎样的去法。他爸爸曾两次被评为农业劳动模范,到北京去参加群英会。
又过了半晌,他说:“我管着四十二只羊。全队的羊都归我管。等到我的羊变成了四百只,我就去北京……你说,到了四百只,可以去了么?”
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我说:“小家伙,你刚才想的什么我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他惊异地瞪大了眼睛。
“我也不告诉你。”说着,我便站起来走了。我已经认得了回村的路。我走过轻软的草毯,又钻进对面密密层层的高粱棵里去。
一进入“原始森林”,就离开了“草原王国”的“国境”,另是一番景象了。这时候,我又有点儿后悔。你说是不是,我应该告诉他,我还是应该告诉他:“金哥儿,你的理想一定会实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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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买新锄(金钱板)
周立
秋天里红太阳金光灿烂,
照射到农具厂粉墙上边。
厂房里那红炉火光闪闪,
众铁工打锄头汗湿衣衫。
社员们来赶场围在团转,
你一言我一句谈笑连天;
张永明这小伙站在前面,
挡住了后面的好些社员。
这时节有把锄刚打完善,
老铁工夹放在炉子边边,
看的人尽都把锄头夸赞,
又厚实又光滑叶子也宽。
社员们都忙着挤向前面,
那小张把锄头挪到身边。
众社员眼看着忙把他喊:
“小张呀,看烫坏手指尖尖!”
张永明他好像未曾听见,
提过去叫过秤不挨时间。
老铁工把小张看了一看,
带着笑提意见忙把话谈:
“小张呀,厂里面加劲生产,
打出的新锄头都被买完,
你家里两父子有锄使唤,
又何必忙着来争把锄添?”
众社员听了后也把头点,
有一个高个子先开了言:
“这几天大家都忙搞生产,
社员们搞秋种干劲冲天,
好多人来支援农业前线,
购新锄争立功大战田间。
小张家有锄头本够使唤,
又跑来争着买道理不端。”
恰刚好刘书记跨进门坎,
来订购新锄头奖励社员,
刚才的这情景全都看见,
众社员说的话也都听全。
忙笑着对小张把话问谈:
“有锄头还要买为的那般?”
张永明低着头羞红了脸,
轻声地对书记把话来言。
刘书记听了后笑容满面,
车转身向众人忙把话谈:
“小张家两个人都搞生产,
他的爹做庄稼好几十年。
他家里多年来缺少女眷,
做针线搞缝补很是困难,
他的爹催他结婚几十遍,
这一次才订期在大后天,
他家里两把锄头够使唤,
只因为要添人才把锄添。
人还未过门就安排生产,
真不愧是一个共青团员。”
老铁工、众社员笑容满面,
都责怪张永明何不早谈。
张永明这时更加红了脸,
忙提着新买锄头转家还。


第8版()
专栏:

梭罗平原(油画)
印度尼西亚 杜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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