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1月6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丽佳
〔古巴〕埃尔内斯托·切·格瓦拉
当革命史诗的篇章揭开后约六个月光景,我认识了丽佳。在这前不久,我被任命为第四纵队的司令。为了寻找食粮,我们下了山,迅雷不及掩耳地袭击了马埃斯特腊山的支脉接近巴亚莫的圣巴勃罗德雅奥村。
一进村,首先映入我们眼帘的是一家烤面包工人居住的房子。面包房的女主人是位四十五岁左右的妇女,他的独生子也在我们的部队里。这位妇女一开始就热情蓬勃、全力以赴地投入了革命活动。现在每当我回忆起她的姓名时,我简直不能只是一般地给予这位无畏的女革命工作者以应有的赞扬。那时,不论我们处在战线的哪个地段,她都密切地跟随着我,模范地完成所有的任务。丽佳无数次地担任了我或是全队的特殊联络员,把秘密文件、情报、《自由古巴人》报纸等送到圣地亚哥和哈瓦那去;同时无论何时,只要我们需要,她又会把纸张、药品等凡是我们所急需的物品运回来。
她那无比的勇敢甚至曾引起过某些战士的戒备,他们避免和丽佳联系。我还清楚地记得有人用赞叹而又带着些不赞同的语气向我说过:“这个女人是无价之宝……她这样毫无顾忌地到处活动,不定哪天会叫我们全军复没的。现在可不是闹着玩的时候……”
我们转移到了黑巴科阿盆地的米纳尔—德耳—里欧区。丽佳也跟随着我走了,她离开了曾经担任过一个时期指挥员的那个辅助哨岗,并和她的战士们告别。丽佳曾经把战士们管得很严,对待他们甚至有些苛刻,时而引起不曾习惯妇女领导的人们的不满。这个哨岗位于雅奥和巴亚莫之间叫做库艾巴的地方,那儿是战线的最前卫。我曾经企图解除丽佳担任指挥这一哨岗的职务,因为哨岗的处境是极为危险的(后来因哨岗被敌人察觉,战士们曾不得不冒着弹雨撤出这个地方)。但是直到丽佳转到了另一个战线去以后,才能做到了这一点。
……我还记得那个从卡尔德纳斯来的、还没长胡子的优秀青年战士赫林牺牲的那一天,他在丽佳的那一地段的前哨警戒地执行任务。有一次丽佳完成了任务回来,看见了一群巴蒂斯塔的兵士,他们无疑是获得了告密而悄悄地潜入前哨警戒地的。说时迟,那时快,丽佳立刻抽出了小手枪,准备向空射击,发出警报。一个战友及时地制止了她,因为如果丽佳打响了枪,有可能导致惨重的牺牲。敌人出其不意地发动了进攻,占领了前哨警戒地。希列埃尼乌·赫林英勇地进行了自卫,战斗到身受两处重伤。当他意识到如果沦入敌人的魔掌将会遭遇到怎样后果的时候,他便自尽成仁了。敌兵放火烧尽了可烧毁的一切以后才离去。第二天我遇到了丽佳。她由于青年战士的牺牲而显得异常沮丧,不断地埋怨那个阻止她发出警报的人。
她说:“即使我被打死,但青年人的性命也许就有了救。我的年纪大,而他还不满二十岁哩!”
这就是她讲的主要内容。有时丽佳似乎用蔑视死亡来逞强,但她所接受的任务全都出色地完成了。
丽佳知道我喜欢小狗,多次答允从哈瓦那为我弄一条来,虽然她的诺言始终没能实现。在我军展开大规模进攻的日子里,丽佳又出色地执行了自己的任务。她时而在马埃斯特腊山区出现,给我们送来极重要的文件,并和“大陆”建立了新的联系。陪伴着她的还有一位同样经受过锻炼的妇女,我现在还记得,几乎整个起义军都知道她,并且是如何地尊敬她,她叫克洛多米拉,丽佳和克洛多米拉已经在危险中成了和衷共济的好友,她俩一起到处奔波。
在敌人侵入后,丽佳刚到达拉斯维利亚斯就接到了同我联系的命令。她应该成为与哈瓦那联络的主要联系人和马埃斯特腊山区的总指挥。不久我接到了丽佳来信,她在信里还顺便提到已经为我找到一条小狗,即将亲自带来交给我。
可是丽佳和克洛多米拉永远也不能前来了。很快我得知是一个不能称为男人、战士、革命者、甚至不能称之为人的懦夫,由于脆弱,帮助敌人发现了丽佳和克洛多米拉的那支队伍。我们的同志们搏斗到最后一口气。当丽佳被捕时,她已遍体鳞伤。事后始终没能找到她们的尸体,也许丽佳和克洛多米拉已经长眠在一起,就像她们在为争取自由而进行伟大战斗的最后几天中并肩作战那样。
可能,终有一天会在某一个战壕中或是在那整个古巴的巨大坟地的荒芜的田野上找到她们的遗骸。在起义军中、在我们每个曾在动荡的日子里战斗和牺牲过自己的人中间,每天冒险保持着队伍与全部岛屿的联系的那些妇女是永垂不朽的。对于曾经在前线战斗过的我们,首先对我说来,丽佳在这些妇女中占着特别的地位。今天,我低回在烈士墓前,想以这些字句作为纯洁的鲜花来悼念她……。
〔唐修哲、孙润玉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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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在黑人肩上
〔委内瑞拉〕卡洛斯·奥·列昂为了开凿运河,多少黑人葬身在这些混浊的水底,古巴、海地、马提尼加和牙买加的黑人。在这些黑人的肩上船只通航两洋。运河两岸,在黑人肩上矗起了美丽的住宅,美丽得有如神话,小孩在草坪上戏耍。黑人的笑容好像柔软的地毯,黑人的歌声仿佛潺潺的溪流,黑人的肌肉有如宁静的山峦,都为了替主人创造幸福的生活。总有一天,黑人会站起来,说道:这一切已经结束。总有一天,黑人会站起来,笑着,露出利斧般雪白的牙齿,说道:这一切已经结束。
〔王仲年译〕
〔编者附记〕卡洛斯·奥古斯托·列昂是委内瑞拉当代著名诗人。他的诗反映了人民反对剥削、要求自由民主,以及对幸福美好的生活的向往。这首诗中的运河即指被美帝国主义霸占的巴拿马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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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什么钥匙开什么锁
——三致农村工作同志
靳丽
在农村工作的同志们,经常想得最多,或者最先想到的是什么呢?一定是党的政策。一个党的干部,一个领导者,应当怎样对待党的政策呢?每一个人都会毫不迟疑地回答:坚决执行!这是每一个干部的起码的责任。我们的事业,我们的工作之所以能够不断地前进,不断地取得胜利和成就,正是因为我们有着许许多多坚决并且正确执行党的政策的干部。但是也有这样的情况:有一些企图坚决执行党的政策的同志,却常常没有把党的政策执行得很好,究竟是什么原因?原因当然很多,但是其中有一个常常容易被忽略而又是极其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没有把党的政策交给群众,和群众一起掌握,一起执行。
毛主席指示我们:“我们的政策,不光要使领导者知道,干部知道,还要使广大的群众知道。”但是,“在我们一些地方的领导机关中,有的人认为,党的政策只要领导人知道就行,不需要让群众知道。这是我们的有些工作不能做好的基本原因之一。”“但是在有些同志的工作中间,群众路线仍然不能贯彻;他们还是只靠少数人冷冷清清地做工作。其原因之一,就是他们做一件事情,总不愿意向被领导的人讲清楚,不懂得发挥被领导者的积极性和创造力。”“善于把党的政策变为群众的行动,善于使我们的每一个运动,每一个斗争,不但领导干部懂得,而且广大的群众都能懂得,都能掌握,这是一项马克思列宁主义的领导艺术。”
不久以前,我们在陕西略阳县听一个人民公社生产大队的干部们说,他们在工作中有一个深深的体会,他们把它总结成为一条经验,叫做“啥样的锁用啥样的钥匙来开”。原来在他们生产大队的一些老农中间有一种情绪,觉得他们人老了,没啥用了,事情有干部和青年们来干就可以了。而在青年们中间,却又有少数人不安心在农村,总以为到城市或者工厂去才能展翅高飞。于是,大队的干部把老农们召集起来,把党的大办农业、大办粮食的政策告诉他们,领导他们组织了一个生产大队的“老农参谋部”,大家出主意、想办法,结果解决了许多问题。同时,又把青年们召集起来,把党在农村培养青年的政策告诉他们,领导他们组织了“青年联合网”,让他们在一起研究、学习,并且从各方面参加大队的生产和工作,解决了青年们不安心在农村的问题。于是,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一起共同努力,工作搞得热火朝天,粮食年年增产。因此,干部们说:党的政策就像是钥匙,钥匙一旦为群众所掌握,“啥样的锁用啥样的钥匙来开”,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这就是“马克思列宁主义的领导艺术”。
“只靠少数人冷冷清清地做工作”呢,还是把党的政策交给群众,让群众和我们一道热热闹闹地做工作呢?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这是每一个同志能不能把工作做好,能不能正确执行党的政策的关键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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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读书札记

爱国的无名舵工
阿英
徐宗乾《小浣霞池馆随笔》说,道光辛丑(1841)鸦片战争期间,英帝国主义占踞厦门,想进扰漳南,强逼一名熟悉水线的舵工引航。舵工有意把船引到中流浅礁,搁不能进。英帝国主义就残酷地把这位舵工杀害了。漳南郡县这回没有遭难,都是这位爱国英雄之功,可惜没有留下姓名。他的《壬癸后记》还记载着,有人在浦城道中见到一首题壁诗,也是关于鸦片战争的,诗云:“夷狄穷中国,谁人竟主和?将军伊里布,宰相穆彰阿。时势已如此,苍生可奈何?侧闻开创始,百战定干戈”。寥寥四十言,概括了当时浙江一带人民的反帝情绪,反映了他们对胜利的信心,对清廷求和的不满,对投降派当道人物的抨击,真是一篇“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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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小桥春秋
李本林
从我们工地的生活区,到新建的市镇上去,要翻过一道铁路线,穿过一处洼地,才能走上通往市镇的大路。洼地里杂草丛生,积满了水,鸭子在里面戏水倒很惬意,却阻碍了过往的行人。于是,有人弄了几块木板搭在这儿,便构成了一座“独木小桥”。
可别看不起这条独木小桥,凡是铁路线以东的人到市镇上去办公、买东西,孩子上学读书,都要打这儿经过,它是个“必经之道”呢。
然而,这桥也毕竟太简陋了,它只是用三十多厘米宽的板子搭起来的,所以,逢到小板车拉到这儿得要两人抬过去;脚踏车行到这儿要扛过去;老太婆拄着拐棍撑到这儿便愁眉苦脸、提心吊胆;而小学生每天读书更要闯过这四次险关。至于逢着月黑之夜或者下雨的日子,就更不方便了,有的人一不小心就跌进水洼里。胆小的家长干脆就让小孩子逢雨停学。
因此,所有从这里经过的行路人,每一个孩子的家长,都有一个共同的愿望:把这桥修一下就好了。
但是,谁来修呢?到底应该由哪个单位来管呢?
最近,在我们工区的一次会议上,有个同志忽然提到了这小桥的事。他建议就由我们单位负责把它修一下。这建议,立时得到了党总支书记的注意,他随即说:“对,这桥虽然不是我们一个单位使用,但与这附近的广大群众利益相关,我们一定想法管起来。”会后,他便约定木工厂厂长和另外几位同志,明早和他一道去现场视察地形,研究建桥方案。
不几天,木工厂派了四名木工,利用一些旧板废料,花了不到一个上午的时间就重新搭了一座牢固的木桥。下午,书记又亲自拿着工具、带领我们工区全体机关干部来到这儿劳动。用了不到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填好了木桥两头的土方,铺平了道路。于是,昔日的独木小桥,今天就变成宽大的木桥了。
桥修好了。平静的水面映着宽阔的蓝天,还映出小桥的倒影,现在,你站在这里便可以看见:脚踏车从桥面上奔驰而去,“红领巾”背着书包,蹦跳着打桥上经过,过往行人络绎不绝,谈笑风生,“社会主义好”的歌声在小桥两边河岸上随风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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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黄河夜渡
赵越
茅津渡口老艄公王希坚,为抢救平陆六十一个阶级弟兄,曾打破惯例,夜渡黄河;当党提出大办农业大办粮食的号召后,他又为急送化肥支援农业,第二次带头夜渡黄河……月上茅津口,人下古渡头。一江滔天浪,万头拦路虎。黄河自古不夜渡,难不住今朝英雄人物。老艄公,迈大步,发如银,声如钟:接运化肥不得误,伙计们——摆渡!茅津口,英雄渡,英雄扬眉黄河抖。一船当先百船发,一河豪情压浪头。老艄公,稳把舵,浪里白发驾飞舟。揪住黄河这支虎,叫它乖乖脚下伏。今夜千吨化肥黄河渡,明朝百顷土地白银铺;茅津口,敲锣鼓,船船化肥垛连垛……老艄公,挥汗珠,英雄扬眉河欢呼。英雄问黄河:你服不服?黄河欢呼:服!服!服!
〔靳尚谊插图〕


第8版()
专栏:

千帆迎晓日,大海响渔歌
(中国画) 应野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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