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12月10日人民日报 第3版

第3版()
专栏:

坝成渠通 一气呵成
安东县新旧工程兼顾形成完整水利灌溉网
宁乡灰汤公社通盘规划尽快发挥工程效益
本报沈阳8日电 辽宁安东县在水利建设中,做到新旧工程兼顾,使新建工程和整修扩建原有工程相结合,形成水利灌溉网,充分发挥灌溉效益。
几年来,安东县大力贯彻“小型为主、蓄水为主、社办为主”的水利建设方针,取得了巨大的成绩。但是,过去由于水利建设的经验不足,时间紧迫,使有些水利工程还不成套,因此许多已建的工程还没有全部发挥灌溉效能。如有的水库修起后,坝矮、冕薄、蓄水不多,灌溉面积少,有的水库没有溢洪道和滤水设备,结果“片坝”渗水;也有的修了水库没修渠道,有水没法灌田。前阳公社山城子水库,蓄的水能灌田一万多亩,但现有的渠道只能灌四千亩,其余的水放到河沟里,再用机械抽到田里,既浪费劳力,又浪费水。
根据上述情况,中共安东县委提出今冬的水利建设,要新旧工程一齐抓,一方面大抓新的水利工程,增加水源,扩大灌溉面积;另方面要积极整修和扩建现有的水利工程,缺什么补什么,使现有的水利工程成套,充分发挥水利工程的效能。为此,县委确定除了要加速完成新建的各项工程外,还要把原有的十三座蓄水一百万立方米的水库,加高培厚,由一年调节用水变为多年调节用水,增加蓄水量。对合隆、太平、何家等十三座水库,要分别改善和增加溢洪道,修整护坡和增施滤水设备,确保大坝安全,整修加固塘坝一百三十座。另外还要整顿和改善原有灌区的渠道系统和田间工程;增加排灌设备和提水工具,广泛交流灌溉工程的组织管理经验,以提高灌溉工程利用率,充分发挥灌溉效益。
现在全县每天出动五万四千多人投入冬季水利施工的战斗,已完成各种工程四百六十二项,完成土石方量五十四万多方。
本报长沙9日电 湖南宁乡县灰汤公社在修建洞庭水库时,把主坝、副坝、溢洪道、渠道等工程联系起来,通盘规划,保证做到坝成渠通,能蓄、能溢、能灌,以便最快地发挥蓄水拦洪和灌溉效能。
洞庭水库能蓄水五百一十万方,灌田二万亩左右,还能发电一百三十瓩,并且能大量养鱼养鸭。由于灰汤公社开始修建这座水库时,就注意了全面安排主坝、副坝、溢洪道、渠道等工程。到目前为止,二十一米高的主坝已完成十米,副坝工程已全部完成,溢洪道工程完成了40%,六十华里长的渠道完成了二十七华里。
开始,有些人觉得工程太大,劳动力紧张,只能先主坝后副坝,先修坝后修溢洪道,到明年再修渠道。因此,在设计时,对于渠道工程没有进行勘测设计。中共灰汤公社党委在审查这个计划时,认为只修好大坝不修好溢洪道就不能蓄水;不修好渠道,蓄了水也发挥不了灌溉效能。于是提出坝渠并举,修好就能受益的原则,重新修改了设计。为了端正一些人的思想认识,公社还组织干部和群众进行了一次辩论。在辩论中,大家举出了这样两个事实进行对比:一个是1957年兴建的文冲水库。这个水库一开始就做到了大坝、溢洪道、引水渠全面施工,经过一千八百人突击,在当年年底同时竣工,1958年春天开始蓄水,很快发挥了防洪、灌溉的效能,往年受到洪水冲洗的四百亩水田,免除了洪水为患,夏季天干时,水库的水又灌溉了受旱的禾苗。另一个是1953年修建的石塘水库,这个水库当年只修好了主坝,没有修溢洪道,第二年春天水上涨时,不敢蓄水,过去受山洪冲洗的七百亩田还是遭受了损失;后来修好了溢洪道,但渠道又没有修成,到夏天遭旱时,无法灌溉。这些事实,深刻地教育了大家,一致同意工程必须成套,一气呵成,不留尾巴,才能最快地发挥灌溉效能。
为了确保工程成套,灰汤公社首先全面安排了领导力量和劳动力。修建这个水库的指挥部共有五个负责人,除一个掌握全面外,其他四人分别负责主坝、副坝、溢洪道、渠道工程。在劳动力安排上,共有九千八百人参加这个水库的修建工程,根据工作需要,首先安排了八百人突击主坝的采石、清基、建涵洞。与此同时,安排三千人搞副坝,等到副坝完成时,主坝的清基、涵洞等工程也同时完成。这时,从副坝上抽调两千人突击主坝土方,抽一千人突击渠道的四处比较困难的工程。原来负担主坝清基、采石的八百人中,有五百人转入开溢洪道,有三百人负责渠道的石方工程。在主坝工程开工的同时,全公社十三个受益的大队动员了六千社员,分段分工包干修建渠道。就这样,全部工程同时开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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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修水利  李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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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从“向水要粮”到“向水要劳力”
李大贵利用水力取得新成就
新华社武汉9日电 湖北省“引水上山”的创始人李大贵,在“向水要粮食”——改旱地为水田以后,紧接着又“向水要劳力”,取得了新的成就。现在,在李大贵的家乡——均县习家店公社,除了全部水田做到自流灌溉以外,各种水力加工工具如水力磨、水力碾、水力轧花机和弹花机、水力风箱(炼铁、翻砂红炉用的风箱)以及水力发电、水力切菜、铡草、锯木、造纸、织布等等,都已先后试验成功或广泛推广。仅据李大贵居住的明星一队粗略计算,一年内利用水力加工至少可以节省三万多个人工和六千多个畜工。
自从1955年春天,共产党员李大贵带头修成第一条“引水上山”的盘山渠起,现在全公社已经做到队队村村渠路纵横,常年流水。这样,不仅有利灌溉,还为充分利用水力创造了条件。1956年他们安装了第一盘水力磨。后来综合利用水力的门路越来越多,特别是公社成立后,社里办了农具厂和综合加工厂。起初农具厂翻砂,用八个人换班拉风箱。翻砂一开了炉,厂里的木匠、篾匠都要停下来,帮忙拉风箱,既耽误了别的活,人也很累。后来他们改用水力风箱,风箱呼拉呼拉地自动干起来,一天能翻造两三百个犁铧。综合加工厂造纸,原来用牛拉碾(碾树皮、稻草等造纸原料),一天一个人一头牛碾一百斤树皮,现在改用水力碾,不用牛了,一人看守一天碾五百斤树皮,提高工效四倍。公社炼铁也是用水力风箱鼓风的,这种风箱风力大,省了人,铁还炼得好。
李大贵等还进行了其他用水的试验,如公共食堂里切菜、切萝卜片、红薯片和红薯丝,牛房里铡草,木匠锯木,纺织工人织布等等,利用水力自动化都试验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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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短评

配套
充分发挥灌溉效能和提早发挥工程效益是水利建设中头等重要的问题。辽宁省安东县和湖南省宁乡县灰汤公社在这方面为我们提供了很好的经验。
一部机器缺了零件就转动不起来,有了火车而没有铁路,火车也不能运转,因此工业生产上讲究成套生产,成套供应,讲究统一安排。水利建设也是一样,如果只有水库没有渠道,水就放不到田里去;或者有了渠道,土地没有及时平整,还是不能很好进行灌溉。辽宁安东县正确地解决了这个问题,他们在今冬明春的水利建设中,既要兴修新的工程,扩大灌溉面积;又要积极整修和扩修现有的水利工程,大抓水利配套工作,采取缺什么补什么,修一个成一个,以便充分发挥灌溉工程的效益。湖南宁乡县灰汤公社也解决了这个问题,这个公社在修建水库时,把主坝、副坝、溢洪道和渠道等工程联系起来,通盘考虑,统一安排,保证做到坝成渠通,以便最快地发挥工程效益。
这样作是不是有点不分轻重缓急呢,是不是会减慢水利建设的速度呢?灰汤公社的事实很能回答这个问题。这个公社有两个水库,一个是1957年兴建的文冲水库,一开始就做到大坝、溢洪道和引水渠统一安排,到年底各项工程同时竣工,1958年春天开始蓄水,很快便发挥了防洪和灌溉的效能。另一个是1953年修建的石塘水库,当年只修好主坝,没有修溢洪道,第二年春季水上涨时,不敢蓄水;后来修起溢洪道,渠道又没修成,这一年,这个水库在防洪和抗旱中都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这一鲜明的对比说明:水利工程必须成套修起,一气呵成,不留尾巴,才能最快地发挥灌溉效益。
当然,要确保水利建设成套,需要做很多工作。首先在工程布局时要有全局观点,使大中小水利工程与水土保持新工程和原有工程互相配合。在工程铺开时,要正确地估计主观力量和客观条件,并千方百计地确保工程都能按时成套完工。其次,要在较短时间内成套地完成水利建设工程,还必须合理安排劳力,大搞工具改革,提高工程效率。这方面,灰汤公社的一些作法很有参考价值。他们根据主坝、副坝、溢洪道和渠道工程四个方面,灵活地组织劳力,交叉作业,保证了全面开工和将来同时竣工。安东县采取的“能早干,不晚干;能多干,不少干;能今年干,不明年干”的方针也很对。我们必须力争完成一个水利工程就能发挥一个水利工程的效益,将我们宝贵的劳力和财力都用在最有效果的地方,确保我们水利建设的劳动成果在来年的农业生产中发挥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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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新疆水利工地温暖如家
人人有屋住 屋屋有火炉 饭菜热又香 一心修水利
本报乌鲁木齐8日电 严冬已降临我国西北边疆。在新疆境内东起哈密西至霍尔果斯三千里风雪线上,气温已低到零下二十多度,但是数十万水利大军始终斗志昂扬,干劲冲天。各个工地上工人数越来越多,工程进度越来越快,截至目前,已经完成水利工程全部土石方的30%左右。这是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各地党委在今年冬修水利运动中,一手抓生产、一手抓生活所获得的巨大成果。
新疆冬季较长,也特别冷。今年兴修水利的规模比去年和前年都要大一倍多,八十万名水利大军从11月中旬就冒着风雪进入工地。他们吃在荒野,睡在荒野,劳动在荒野,要不断同冰冻的土地和严寒的气候展开顽强搏斗。这就使冬季水利工程不仅要克服严寒给施工带来的困难,而且要克服严寒给民工生活带来的困难。
各地党委为了保证广大民工过好工地生活,使工程在严冬不受影响,一开始就抓紧解决工地上的防寒设备和民工吃住等问题,同时还加强工地医疗卫生工作,保证民工生了病立即就有医生治疗。目前在东起哈密西至霍尔果斯三千里水利工地上,已经建立起几千个防风保暖的地窝子和帐篷,各人民公社的公共食堂已大批搬上工地,各公社运输队正日夜赶运粮食、煤炭和各种御寒用品,二百多个工地医院也已建立起来。一般工地都作到人人有屋住,屋屋有火炉,民工劳动归来,室内温暖如春,而且吃得饱,吃得暖,睡得好。哈密县各人民公社采取“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办法,在开工之前就把粮食和煤炭运到工地,并及时为南湖水库、五堡水库等较远的水利工地运送了大量蔬菜和肉类。各工地一般都储备了能吃一个月到两个月的白菜、洋芋等鲜菜,工地食堂每顿有馍、有菜、有汤,许多工地还组织了打猎队,猎取黄羊、野兔,供应工地食堂改善生活。在乌鲁木齐乌拉泊大水库工地上,党委把搞好工人生活列为重要工作项目,党委会设专人领导工地生活。十七个工地都有食物保暖设备,保证民工随时吃到热饭热菜。各食堂炊事员亲自挑着饭菜和开水送到工地。理发、缝纫、日用百货和书店、邮电等部门,也在工地设立了服务站和流动组。昌吉回族自治州各水利工地上,为了适应北疆气候寒冷的特点,在所有地窝子里都砌上火墙和火灶,并发动工人利用休息时间,打了几十万捆草铺在炕上,睡上又暖又软。门前还修起挡风墙,门口还挂了棉帘或草帘,预防风雪,使大家休息得很好。
保证水利建设大军身体健康,是当前水利工地上一件重要工作。自治区各地已有一千多名医务人员和保健人员背着药箱下到工地,建立起临时医院,一面开展工地保健工作,一面为民工治病。昌吉地区四十七个工地都已建立了工地医院,一百多名医生和护士每天背着药包在工地巡回,逐队检查,哪里发现病人,就在哪里医治,使工地病号显著减少。泽普县医院对支援水利建设特别热情,医生和护士都搬到叶尔羌河东岸的工地上,采用分片包干的办法,要奔走几十里到各工地治病,利用空隙时间还和民工一起劳动,受到群众的赞扬。乌鲁木齐乌拉泊工地已建立起保健网,经常向群众宣传冬季卫生知识。医务人员还帮助各队训练保健员,随时督促检查食堂和环境卫生,因而病号很少,出勤率经常保持在97%以上,并出现很多全日全勤的队。
(淡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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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编后

大处着眼,小处着手
当千百万人民公社社员冒着风雪严寒,劈山拦河、修渠引水,吃在荒野,住在荒野的时候,关心群众生活就成为严重的政治问题。
组织生产同组织生活从来就是不可分割的一件事情的两个方面。只有保证人们吃饱、住暖、休息好,才能劳动得更好。群众劳动热情越高,就越要关心群众的生活——这从来就是我们党和人民群众血肉相连的标志之一。如果有人认为这是“生活小事”,那就大错特错了,那样就要脱离群众,必然也就完不成党所交给的任务。
新疆各地由于冬季过冬准备工作做得好,所以能够做到工程进展迅速。这一事实说明,新疆各级党委在冬季兴修水利工程中真正作到了政治挂帅,他们既能从“大处着眼”,又能从“小处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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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新河成网 叶冬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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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李大贵和水
中共湖北省委、襄阳地委、均县县委 工作组
旧时代,在均县的山里,每逢旧历二月初二,农民都要敬“龙王爷”。供上猪头,供上“人头”(当供的人,跪在“龙王爷”面前,划破自己的额头皮,滴下一滴滴鲜血当“人头”),求“龙王爷”开恩,给个风调雨顺年。当然,到头来,不是旱,就是淹,年年如此。
发展生产必须治水
李大贵(全国农业劳动模范、湖北省均县习家店人民公社副主任)住在李家湾。湾的前面是大柏河,后面是卧龙岗。一场大雨,河里起了水,岗地的肥土被带走了,留下一道道水沟;河滩的肥土被冲走了,留下一堆堆石头。雨后,过不了一个月,河就断流。不要说引水灌田,连人喝的水都得掏坑挖泉。光秃秃的卧龙岗,树木不长;白闪闪的河滩地,野草不生。
真是遭孽!李家湾二十三户人家,十八间草房,间间是前后塌,两头通。全湾只有一亩多水田。年年都是四个月南瓜,八个月红薯;吃上一顿白米饭,好比是过年。遇到灾年,二十三户人家有二十二户逃过荒、讨过饭。到1947年李家湾解放时,只剩下十八户。
1951年,李家湾成立了互助组,李大明当组长,李大贵当副组长。他们想:要想生产发展,必须治水,多种水田。他们把河滩划成一块块的分给组员,谁种谁收。组员互相换工,开了八亩水田。人少力量小,铺的田土少,土层薄;插的秧站不住,要用石头压秧根。第一年有了收成,组员很高兴,第二年又开了十一亩田。
把河水引上山坡
1954年春天,李家湾建立起农业生产合作社。合作社一成立,就大开河滩,改良土壤,发展水田。
秧插罢了,大贵动了心思:怎样才能增产?起初,他从山沟里打主意,想顺着山沟开渠,挖一口半亩面积的小塘,让山水顺渠流到塘里。可是,平时山水像猫子尿,小塘也浇不满;下雨,山水流的急,一下子就把塘冲垮了。
山水治不住,能不能开渠引河水上山坡呢?大贵顺着河滩往上走,一边走,一边想,一边看。走到上边,他看见河床很陡,到了崩土?那里以后就和李家湾的田平起来了。他想:有办法了。第二天就请木匠饶笃清去看。饶笃清说:“是呀!看上去崩土?和李家湾的田是一样平。”大贵又和李大义商量,大义也说:“看着水是能上来,可是这事不简单呀!”大贵心里拿不定主意,一直琢磨着怎么办好。
有一次,大贵陪着县委书记陈玉文同志走到河边,顺便又趴在河滩上测量崩土?。陈玉文同志问:“你在看啥?”大贵说:“我想修条渠,从崩土?引水上山坡,你看行不行?”陈玉文同志看了一看,说:“只要上得去,为啥不行?”这一句话,坚定了大贵引水上山的决心。
大贵召集社委开会,讨论修渠的事。这时合作社已经扩大到三十八户,九个社委员当中,就有六个人不同意。有的说:“这是旱地拉船,胡球搞!”有的说:“水上来,黄胶泥地也不能改水田。”有的说:“面积大,劳力少,改不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吵个不休。没办法,散了会,大贵干着急,回家倒头便睡。
修渠的事传开了,社员们议论纷纷。大贵的媳妇对大贵说:“全社几十户人家,就你大贵一个人会操心!”大贵气得和她吵起来。大贵的瞎子爹爹也说:“大贵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修渠是好事,要是水引不上来,工花了,钱费了,社员埋怨,政府也不答应你呀!”
大贵的水平仪
咋办呢?罢手吗?不行!大贵召开党团员骨干会,算了算改水田的增产账,动员党团员带头修渠。大伙同意修,但是又怕水上不来。大贵自己凭眼看,也拿不很准。白天想,黑夜想,他忽然想到过去当民兵的时候练习瞄准的事情。“现在能不能用竹筒管瞄准呢?”第二天,他端了一个桌子,来到河滩,捧了一捧沙,堆在桌上,一只盛水的碗,搁在沙上调整水平,找一根竹管筒,一头打一个小眼,另一头穿上一个十字架,放在碗上,从小眼里望过去,水平看得很清楚。“行了,目标找到了,水能上来。”他马上回到湾里,把大伙叫来看。有的人看一遍,又一遍。年青人相信了,说:“大贵真算能!小竹筒有板眼。这条渠能修!”
1955年旧历正月十六日,开始动工。大贵看水平,指挥大伙挖渠。挖一节土,放一节水;通一节水,再挖一节土。这时,少数年老的社员思想还没有通,故意和大贵作难,不按测量的线挖。结果是土挖了,水不通。大贵心里有数,他调整了一下人,让思想通的人挖渠,思想不通的人挑石头。四天半的时间,渠修通了,水流过来了。社员们乐坏了,男女老少都跑出来看水。大贵的瞎子爹爹,也摸到河边来,用手摸着渠里的水,说:“这是大柏河的水吗?这不是在做梦吧?”老人高兴地笑了,大贵的媳妇也望着大贵笑了。
这一年,李家湾改了四十亩水田,水田面积扩大到七十亩,全年稻谷总产量比1954年增加110%,每人分到稻谷一百一十斤。这条渠吸引了周围的互助组。冬季合作化高潮到来,群众纷纷入社。到1956年春天,这个社扩大到一百五十六户。
合作化高潮时期,区里派大贵到朱家营帮助建社。朱家营附近的朱明君几次找大贵商量,想把水引到吴家河。大贵听人说芦子齿沟有水,就抽个空跑去了。
一到芦子齿沟,大贵就访问了年纪最大的老农王四爷,请他带着去看水。山凹里,有一座龙王庙,庙下一个小坝,拦住一洼清水。坝外还有三股菜碗大的泉水,顺山沟往下流。大贵问王四爷:“这水为啥不闸住?”王四爷说:“往年闸过。刚闸好,一水打得精光。再闸好,又一水打得连石头都不见。”大贵详细地问了水从哪里来,天干多大,天雨多大等等细节以后,心中有了底:这水不但可以引到吴家河,而且下面几个村子都用得着。
好事不怕多磨
合作化以后,县里、区里、乡里、社里,都在订远景规划。大贵就提出要引芦子齿沟的水,修卧龙长渠,盘山而下,可以修十几个水库,改田七千二百亩,两乡九社受益。襄阳地委第一书记赵修同志听说这件事,很重视,很快就派来了水利局的干部,帮助测量。那晓得,好事多磨,又遇到了保守思想的抵抗。
1956年,大贵两次向乡总支要求动工修长渠,乡长刘炳田说:“群众思想不通。”大贵说:“不通,开个乡人民代表大会,讨论讨论看!”刘炳田说:“不开会吧!越开,意见越大。”那时是小社,一个乡十个社,只有十社、六社、一社受益大,愿意搞;九社在上水,不很需要;二社、四社、五社在下头,怕水小,流不下来;三社、七社、八社不受益,不想搞。修渠的事只好暂时放下了。
1957年插秧完毕,大贵再次提出在乡人民代表大会上讨论修渠问题。话音一落,刘炳田就大发脾气:“群众对你主张修水利的意见很大,我说不修是好意。不信,你到六社去问。”大贵说:“六社赵文华主任对我说,别人不修,我们两社合修哩!”刘炳田在会上把大贵批评了一顿,会后叫到屋里又批评了一顿。乡总支书记在这场争论里,不说谁对,也不说谁不对。就这样,修长渠的事,一巴掌打到箱子里去了。
“修吧,大胆修!”
1957年7月,大贵到地委开座谈会。赵修同志问他:“卧龙长渠修了没有?”大贵吞吞吐吐地不好说。赵修同志一笑,说:“有人反对吧!你修,大胆修。要多少钱?”大贵说:“千把元。”赵修同志说:“行,有困难组织上帮你解决。”这一下,大贵可高兴极了。回到县里向陈玉文同志汇报,陈玉文同志说:“好得很!我们去一个县委委员帮你作规划。”过两天,罗县长来了,开了个全乡的干部大会,专门讨论修卧龙长渠的事。成立了指挥部,罗县长当指挥长,大贵当副指挥长。10月,长渠动工了。
可是,到了约好动工的10月6日,人来得稀稀拉拉。好不容易催来了五、六十人,人来了,心没有来。有的记挂家里的分配;有的要上山打柴,怕一下雪,屋里没柴烧;有的想抓点副业,挣点钱,做件衣裳;有的想弄一下自留地,种点瓜瓜菜菜;有的说动工晚了,今年搞个半截子,一下雨淤了,劳而无功,不如明年早动工;有的顾虑水只这么大,有上头浇的,没有下头浇的。大贵把他了解到的这些思想情况向党支部汇报以后说:“群众看党员、看干部,党员、干部要带头干,不能光顾自己一社的利益,要为群众的长远幸福着想。”支部加强了思想工作,对群众生活上的实际困难作了必要的安排,群众的心一齐,干劲也大了。
苦干在前
修渠的第一步,是拦水坝清底。底子是一层石头,一层沙,不断往外浸泉水。北风一天紧一天,社员上身空棉袄,下边打赤脚,站在水里掏底,冷得受不住。社员张麻子对大贵说:“群众睁着眼睛看干部,干部干,群众就干;干部不干,群众不愿干。”第二天,大贵带头跳下水去,别的干部一看,也都跟着下去了。这样,群众的劲头又起来了。掏呀,掏呀,掏到五、六尺深还是沙,没见到底,群众有些泄气,有的干部也动摇了,掏到一丈多深,忽然土要塌下来了。一个社员喊了一声:“快,土要塌了!”大贵抬头一看,土正在往下坐,社员张华虎还在抢家具。大贵连忙把华虎往身后拉过来,霎时间,石头、浮土一齐塌下来,大贵的腿陷在土里,张华虎的膝头轧得见了骨头。有人对大贵说:“多险啊!喊你,你还在顾别人”,大贵听了,笑一笑说:“人家是社员,我是干部呀!”有的人见到这般情景害起怕来,说:“你看,出事了吧,死人划不着。”张华虎接着说:“不要害怕,长江大桥多年探不到底,共产党一下子就探到了底,我们这山洼子算个啥?”卫生员给他裹了裹伤,他又跳下坑去干。好多人都说:“唉呀,人家受伤还这样干,我们还能不干?想吃大鱼,要放长线啊!”大伙儿一股劲,就掏见了底。
困难多,办法更多
困难多,办法更多。炸药,自己做;铁橇,上山砍花柳树杠子代替;石灰,自己烧;草鞋,发动社员自己打。这样勤俭治水,只花一千五百元就把坝修好了,比预算节省一半还多。
高头修坝,下头修渠。各社划分地段,包修包通。坝修好后,开一节渠,放一节水,可是没放多远,水就漏光了。大贵调了五百人,把渠挖深些,挑黄土垫底。水流了一段,到圆山包,又漏光了。这时,乡长刘炳田说起风凉话来:“你还服不服?过去我说的话是害你!?”大贵急了,跑去向王四爷请教。王四爷说:“买个水桶,不泡一泡,还要漏水。修这么大一条渠,地动山摇,晓得多少口子、多少缝,那里会那么结板!总得二、三年才能不漏。”这一说,大贵的胆子才壮起来。但是,明星五社、红光四社、红光五社都不愿继续搞了。
大贵想,费了这么大周折,下面还是改不成田,怎么办?一边想,一边顺着大柏河走下来。走到崔家沟,上岗瞅一瞅,一个思想跳出来:“能不能把大柏河的水引上来,一渠二首,一龙二头,不是更好吗?”大贵回家把罗县长送给他的水平仪拿出来,从岗上的渠道往河边测,找到了渠首在朱家营。
1957年腊月,朱家营渠首动工了。每人每天挖三尺,十天完了工。可是,水放了一夜,过不了段家沟。一看,渠底的洞子有算盘宽,半里多长,一尺多深。大贵决定把洞里的黄浆石土挑出来,把“狗子油土”填进去。两百多人干了两天才修好。过了两天,一夜大雨,垮了九十二处。刚修好,又是一夜雨,高头又垮了。群众气急了,像吵兰花豆一样,噼里啪拉,好多意见。最后县委杨部长说:“你垮我填,非要通水不可!”日日夜夜派人守护、抢修。干到1958年3月底,渠水通了。哗哗的一股大水,流上卧龙岗,流到芦家沟水库。现在,秃山变成青山,旱地变成水田,吴家沟的人也吃上大米了。
现在李家湾的水田,由解放前的一亩零四厘,发展到了一千二百亩,平均每人一亩半。不怕干,不怕淹,粮食总产年年上长。今年大旱一百天,河不起水,雨不透墒,不用车水,照样增产。李家湾所在的生产队,今年粮食总产量预计比去年增加25%,平均每人可以达到一千二百斤。
李大贵带头治水的事迹,像风一样很快地传遍了全专区、全省、全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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