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10月5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十年颂歌

“真的人”的出现
胡愈之
当我们坐在办公室里的时候,我们大概不会真切地看到祖国和人民这十年来发生的巨大变化的。但是一到了人民公社,到了工厂矿山,只要是和普通的劳动人民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就会感觉到我们周围的世界,已经并且正在起着十分深刻的变化。这种变化的巨大和深刻,有时远远超出了我们自己的想像。
十年,仅仅是十年的短时间里,我们的钢产量增长了七十五倍,煤产量增长了十倍,粮食、棉花、诸如此类等等增长几倍、几十倍、甚至几百倍。另外还有一种变化,是不能用倍数来计算的,也无法用百分比来表达;但是,决不能说这种变化没有像工农业生产量的变化那样大,更不能说这种变化是无关重要的。在这里我说的是人的变化,人与人的关系的变化,道德观念的变化,总的说是社会精神面貌的变化。
在去年全民大炼钢铁的时候,我在河南和四川。今年初春我在广东、福建,参观了许多工厂和人民公社。夏季我到了西北的甘肃和新疆。我看到三峡的悬崖和秦岭的高峰,上面密布着的小土炉和小高炉。我看到戈壁滩上涌现出的无数石油井,我看到在高山上开凿运河的引洮工程。高山在低头,河水在让路,平地满布着河网,荒山变成了果园,自然是在迅速改变着面貌。现象确是如此。但是通过现象看本质,起最深刻的变化的,仍然是人而不是自然。
且不说这十年来在我国曾经出现并且还在每天出现像黄继光、向秀丽那样的杰出的英雄人物。我只想说一说普通的人,随时随地可以接触到的那些普通工人、普通农民以及普通青年知识分子。
我们在河南参观人民公社的时候,我们之中的一个看到一群孩子们在溪边淘铁沙,他就问这些孩子们,每天做几小时工作,赚多少工资。孩子们回答:“我们在闹技术革命,搞社会主义,不是为赚钱啊。”我们那位知识分子被将了一军,只好涨红了脸走开了。
“劳动神圣”这个口号是在五四运动以前已经提出了的。但是只有在无产阶级掌握了国家政权,完成了三大改造,改变了生产关系之后,人们对于这一响亮的口号才有了真正的认识,矗立在天安门前的人民大会堂,除了规模宏大、设备现代化和有高度艺术水平之外,更重要的是很大一部分工程是由机关干部、解放军官兵、学校师生和市民的共产主义义务劳动来建成的。在修建水库的工地上,在进行深耕的田野上,在祁连山下的荒地上,我看到了无数的工人农民、下放干部、学校师生,用那么大的热情和干劲,为祖国、为人类、为他们自己和世代子孙的幸福而进行劳动,我不禁热泪满眶。劳动不再作为商品买卖,而成为每一个公民的光荣的事情。我以为这是十年以来在我国进行的最深刻的革命。
四十年以前,“狂人日记”的作者决想不到有这样大的变化。在当时鲁迅沉痛地写着:“自己想吃人,又怕被别人吃了,都用着疑心极深的眼光,面面相觑。……去了这心思,放心做事走路吃饭睡觉,何等舒服。这只是一条门槛,一个关头。他们可是父子兄弟夫妇朋友师生仇敌和各不相识的人,都结成一伙,互相劝勉,互相牵掣,死也不肯跨过这一步。”
革命终于顺利地冲破了这一条门槛,通过了这一个关头。四千年的“吃人履历”,一笔勾消了。在铁路上,在公共汽车上,在旅馆和招待所里,即使是从不相识的人,也是用热情的亲切的眼光来看待你。解放以后,特别是大跃进以后,不论领导与被领导之间,干部与群众之间,工农与知识分子之间,老年人与青年人之间,师生之间,建立了平等的互相关怀、互相爱护的合作共事关系。我在东江参观了一个人民公社,解放以前,乡里的两姓的人,每年为争夺水渠,进行械斗,死伤了很多的人,现在在一个公社里,和亲兄弟一般地和好相交,把世代的仇恨都忘怀了。在伊犁我参观了愉群翁人民公社,那是由十多个民族组织起来的,生产搞得很好,生活大大改善了。但是在解放之前,各民族之间连交际往来都是不大可能的。
在旧社会里,人吃人的社会制度,使许多人的人性都受到了损伤。只有到了新社会里,“每人为集体,集体为每人”,这些人才回复了真正的人性,不想吃人,也不怕被别人吃了,那么,鲁迅所谓的“真的人”便出现了。
解放还只有十年,尽管剥削的残余和剥削阶级还没有被彻底消灭,但是革命的胜利,已经使我国出现了“真的人”。这是十年以来我们所取得的无数胜利之中最大的胜利。让诗人来歌颂吧。让艺术家来雕塑出生动的形象吧。我们都要为“真的人”的出现而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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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我国介绍芭蕾和“天鹅湖”的早期文献
阿英
在苏联国家大剧院芭蕾舞团来到中国的时候,我愿趁这欢愉的日子,来谈谈中国最早介绍俄国芭蕾舞和“天鹅湖”的文献,为中苏艺术关系提供一点史料,借以表示我们的热烈欢迎之意。
从已发现的资料看,中俄的文学艺术关系,至迟在清道光二十五年(1845)已经开始。这一年,俄国送给中国“底米忒里诗集”一册、“柯里噜幅诗集”一册“俄罗斯名家丛文”十六册、“俄罗斯文人百家传”二册和“依里瓦达诗集”二册。
中国人看到俄国戏剧,在同治五年(1866),就已见诸载记。这一年,斌桩到俄国游历,他的“乘查笔记”(1869)载,中历6月初6日,他还在彼得堡看过“演剧二次”,不知是那几种戏,其间会不会有芭蕾。
能以肯定的,是在光绪五年(1879)中历正月19日,中国人就已在彼得堡看到了“芭蕾”。据当时中国公使郭嵩焘的翻译官张德彝在“四述奇”(1883年他第四次出国的日记)里所记,中历正月初5日,他们就在俄宫里看到舞蹈。“幼女百数十人,服短裙,色分五彩,分群列队,作线成环。忽飞燕而鱼跃,忽鸿翥而龙游,殊觉热闹可观”,当是芭蕾。而明明白白注出是芭蕾的,那是正月19日的日记:
……是晚舞而不歌,名曰“巴蕾塔”,义亦跳舞也。
这是“巴蕾塔”,也就是“芭蕾”,见于中国载籍之始。看这两场戏时,俄皇也都在场。后一晚演出的芭蕾,背景是北极,雪地冰天,有白熊水獭。开场是冬天,“幼女跳舞,衣履皆白”。忽然到了春天,“风和日暖,气象一新,幼女跳舞,衣履皆绿”。接着是夏,“赤日烘云,花芳树密,幼女跳舞,衣履皆红”。以后秋,“风吹木落,千里寂寥,幼女跳舞,衣履皆黑”。突然,又“大雪狂风,海浮冻块,大船遭险,桅折旗裂,人呼拯救,观众为之惊骇”。最后通场复明,作一大花园,“花明柳媚,水秀山清。幼女改装跳舞,依乐移步,随式转躯,又换一番景象”。
这显然是一大型芭蕾。至于看到“舞剧”,看到“天鹅湖”,那是在光绪乙未年(1895)。只是译名不叫“天鹅湖”,叫做“鸿池”。俄国在1893年才排演此剧,这是第三个年头。王之春“使俄草”(1895),说他们在中历1月23日大雪之夜,在莫斯科皇家大戏院看过这本戏,杨宜治“俄程日记”(1905),介绍天鹅湖的情节介绍得最详细:
出名“鸿池”。有某国太子求亲他国,天帝遣仙女为偶,化为鸿雁。侍女五六十人,皆羽衣,为旋风舞。有妖化鸮鸟,欲强偶储君,其从者亦数十人,衣黑衣,极尽变态。台上设帐幙,每出终,辄为山林池沼城阙之状,恍惚离奇,为真为幻。乐者百余人,其声彻霄拔地。电灯数百,辉朗如画,殊觉耳轰神炫。
内容介绍,虽有讹误,但基本情况,却还是相符。虽不无缺点,总是用中国文字,向中国人第一次介绍“天鹅湖”的值得纪念的两篇文献。这离现在已经是六十五个年头了。至芭蕾的介绍,离现在竟已达到了八十一年之久。而广大中国人民,能以在自己国土上,看到苏联同志们演出,那是解放后,即1954年的事。而这时的“天鹅湖”,已不同于帝国时代的俄国,是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更富有人民性的内容了。并且是在苏联重排这个舞剧的第二年就已经看到。也就由于国立莫斯科音乐剧院这一回来中国的演出,以后新西伯利亚歌舞剧院来中国的演出,以及苏联专家们的帮助,中国的芭蕾、新舞剧得到了很大的推动和发展。
还须说到的,就是光绪丙申年(1896),中国人在莫斯科皇家大戏院,还看到另外一部舞剧。内容很像中国旧时的吉日承应戏。那是中历4月初6日。这部戏的情节,据吴宗濂“随轺笔记”所述,是这样的:
“无何乐作,戏台上画幔卷起,现出树木葱翠之石洞。一洞系蛤蜊,珊瑚等物结成,五光十色,异样鲜明。中藏大洋之绝美珠精无数,正在聚会。而白珠精在壳,睡意甚酣。忽一天神如美少年者,自云端出,光芒四射,直向洞间冉冉而下。各各珠精纷纷躲避,天神大失所望。忽见白珠精依然熟睡,不胜歆慕,遂信步向前。而白珠精忽醒,即闭其壳。天神再四央求,自伸歆慕之意。白珠精始感其诚,允即出壳。不意浪神报知珊瑚大王,王固为海中宝物防护最严者,率兵大至。各珠精无不股栗乞恩,哀恳再三,情词迫切,而珊瑚大王悍然不顾。天神大恚,以杖击石,石忽洞开,钻出地神所统之金银铜铁兵。于是珊瑚及金类两阵对园交绥一次,而珊瑚败绩。适有看守珍珠之卫队亦来救援,仍被击退。天神乃将白珠精抵住。珊瑚大王及其全军俱不敢抗。天神告珊瑚大王曰:此来系欲寻天下最美之珠以作冕旒。珊瑚大王遂向天神及白珠精率众投诚,而戏亦毕”。
“四述奇”还说到一本戏,是否为舞剧不可知。内容系演一农民在木榻昼眠,梦驾炮弹上天,入月遇仙,还到了嫦娥身边。有时人可以放在炮弹筒里,射将出去。这似乎是根据“月球旅行”一类小说改编的,但演成戏剧,已足见当时俄国人民的一种想望,这种理想在六十余年后的今日开始实现了。这是多么值得祝贺与高兴,而有利于巩固世界和平,人类幸福的伟大事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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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国庆那天你来看
柯岩
庆祝国庆十周年,
我们中队要把戏演,
解放军角色人人抢,
谁也不演大坏蛋。
说服动员了好半天,
叫我队长带头干,
那好吧,忍住恶心装地主,
照着电影上见过的演。
给我借来了文明棍,
给我找来了大皮鞭,
叫我走路迈八字步,
叫我打人先打脸。
我文明棍一甩就戳了眼,
大伙帮我揉了半天,
张口我骂不出难听的话,
扬鞭打人我手脖子软……
怎么演来怎么不像,
敬老院里去请导演,
爷爷奶奶来了好几个,
亲自参加我们排练。
他们一装农民我就哭,
忘了逼账讨租钱,
他们装地主我就恨,
跟着“农民”把口号喊。
从日出排到太阳落,
爷爷奶奶没法办,
“你们换几个节目吧,
这种戏留给我们演。”
换了个百万雄师下江南,
换了个全民炼钢争模范,
换了个弟兄二人修水库,
换了个苏联火箭上了天。
我演了解放军演模范,
又装“莱伊卡”又装火箭,
队员们都夸我演得好,
不信国庆你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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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观大剧院舞
袁水拍 诗 叶浅予 速写
乌兰诺娃
绣幕开,
天鹅飞来,
湛蓝的海,
足尖儿点水,
亭亭一枝莲花白。
雪一般单纯,
冰一般坚贞,
云一般轻盈,
梦一般恬静,
蜜也似的爱情。
耳边轻送,
一句话儿知心,
从远方,
带给六亿人民……
“斯大林格勒人”
满台融融战火,
当年伏尔加河。
钢盔碎,军衣破,
目眦裂,气吞魔!
一人倒下去,
百人冲向前,
卫国卫主义,
钢铁意志坚。
一场强烈的舞蹈,
一座不朽的雕像,
一面不倒的红旗,
亿万人心上飘扬!(附图片)
上图:乌兰诺娃的“天鹅之死”下图和右图:列皮辛斯卡娅和谢尔盖耶夫在双人舞中(选自歌剧“唐·吉诃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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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十个春天
——看彩色长纪录片“第十个春天”
白原
十个春天,十个秋天,
飞逝的时间,
转眼又过了十年。
十年前,我们新的祖国,
在东方的朝霞里诞生;
十年走过的道路像奔腾的江水,
转眼间泛起了一片锦绣的河山。
十年前诞生的孩子已经成少年,
如今他们正坐满在电影院里,
看的是我们祖国的“第十个春天”。
电影还没有放映,
孩子们吵呵,闹呵,又叫又嚷,
等到银幕一亮,
响起了悠扬的乐音,
他们一下子欢叫又鼓掌。
银幕上花枝摇曳,白鸽飞翔,
祖国的大地上春光处处,
留下了开拓者们艰辛的脚印……
这是我们祖国的第一个春天。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
孩子们变得那么安静,
这时候毛主席正站在天安门上,
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诞生。
天安门前红旗似海,
汹涌着狂欢的人群,
游行的队伍响着隆隆的鼓声……
从此十个春天过去了,
十个春天留驻在我们心间,
时间一下子流过了十年,
我们亲爱的祖国,
在一幕一幕动人的景象里成长。
一幕一幕难忘的景象,
在我的眼前出现,
一幕一幕难忘的景象,
在我们一起走过的道路上,
淮河,长江,黄河……
鞍钢,武钢,包钢……
江水滔滔,
人群滚滚,
漫山遍野灯如海,
翻腾的大地摇下了满天星……
大跃进,人民公社,
又是一个大跃进,
这是我们祖国的第十个春天。
我们将永远记得那些不眠的夜晚,
在世界的东方,
燃起了社会主义的熊熊的火光……
通往共产主义的道路千万条,
人民公社的道路宽广又辉煌;
谁说世上没有不尽的春光?
我们从一个春天走进另一个春天。
祖国的青春的花朵,
一朵朵在绚烂的银幕上开放;
孩子们的生命的幼苗,
在永恒的青春的花园里成长;
大跃进进行曲歌声嘹亮,
孩子们踏着歌曲的节拍,
那么使劲地踏着脚,鼓着掌,
我们一起踏着节拍,
我们走吧,孩子们,
不管别人说些什么,
我们带着我们的十个春天,
走完社会主义的春天,
再走进共产主义的春天。


第8版()
专栏:

总路线万岁
 宋彦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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