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9月5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人心不足蛇吞象”
冬今
反右派斗争以来,常常听到一些人说:“这些右派家伙,共产党待你们不薄呀!你们这算干吗呢?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我觉得这些话还是言之成理的,代表中国旧社会一个起码的道德:“以德报德”,而不是“以怨报德”。
章伯钧之流进入东北解放区,他们住着最好的旅馆,享受着最好的待遇,出入都有人招呼。考其原因,不过觉得他们在国民党统治区还有一段所谓民主生活。反观当时东北解放区军民,他们不仅面前摆着严重的战争,而且为了支援这个战争的胜利,各方面都在节衣缩食。两相比照,确是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共产党待人不薄。
根据我的记忆,像罗隆基这样的人,1931年就开始向学生贯输反动的政治学(我曾在1930年去上海吴淞中国公学受过他的教),并主编“新月”,公开替蒋介石策划如何反苏、反共、反人民。我们当时都奇怪:这些人(指新月派)不都是提倡和实践唯美派的艺术的吗?怎末也弄起政治来了?而仔细一看他们弄的政治,原来是要在中国为英美资产阶级在文化阵线上搞一个阵地。而今也身为部长,照他们的说法:已入了阁。这又说明共产党待人不薄。
赫赫一时的七君子的章乃器,当过桂系军阀的秘书长兼财政厅长,当时我们正经常受着这些所谓国军同日寇的夹击。即使如此,他今天也当了部长,照他们的说法,也是入了阁。
共产党的大团结政策,都使他们高升了,并且大大的露了头角。他们有的甚至成了国家领导人之一,上了天安门,和毛主席站在一排一起照像。
他们下面的一些骨干分子,又何尝有几个见经传的呢?也不过是因为共产党的大团结政策,才先后成了我们国家各方面的干部。这也应该说是共产党待人不薄,说明共产党没有把国家的事不让别人插手,都希望大家——凡我中华人民(除反革命外)有德有才者都插一插手。
记得右派分子张云川,到朝鲜去慰问的时候,坐小汽车,到志愿军司令部住最保险的防空洞;慰问归来,又坐软席火车到东北各地参观,还有共产党员的办公人员陪着他们上车下车、住旅馆、吃饭。他还不满意,有一次去长春的途上,他还骂。惹得一位同路的共产党员生气了,他说:“比比,你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你想想,你坐火车的这条铁路,是流了多少血才夺来的”。
这样的账是没法算的。
然而,这些人并不满足,他们还想篡夺更高的职位。他们不是在为人民作事,而是在作害人民的官。我在一个农业社和一个农民闲谈,他就说:“这些右派反动家伙,共产党和人民宽恕他们,给他们碗饭吃,还不知足,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停了一会,他又说:“就是有毒的蛇,象你也是吞不了的”。
右派分子就是在想吞象。
所以很多人气愤,开始还不是完全从阶级,从党,从许多大道理上引起的,就是因为这一点最平庸的道理——中国人最起码的为人道德,有违这个起码的道德而引起的。
为什么现在人民那末的讨厌右派——李万春的戏,他向左邻右舍送票都没有人去看,就是他们太臭了,有背为人的道德。人民是最能分是非的。如今可以算一算,在共产党领导下的新社会,我们家单上学毕业出来已经当干部的就是四个,其他都在上学,大家的生活都有保障,身体最差的二妹今年小季还分了一百斤豌豆,六十斤小麦,四十斤大麦,还有十八块钱。可以比一比吗?“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共产党的恩情说不完”,这种歌又不是随便编出来的,是完全出自人民的内心。
所以现在坚决斗右派分子,不仅是为了巩固共产党的领导,建设社会主义需要,而且为了树立中国人为人的起码道德也很需要。
右派分子确实是毒蛇,它们想吞掉我们人民的、社会主义的大象。我们只有把它们通通捉住,让人民都知道它们是蛇,而且是毒蛇,把它们的毒液全部去掉。
我们大家怎末能不保护我们的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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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一件事说明一个问题
吴天
右派分子说“统购统销”搞糟了,农民全都没有吃的了,真是这样吗?最近我听见有人说起农村里发生的一件事,很能说明问题。
有一个村子里有几户缺粮,政府决定救济他们,于是用大车运来五百斤粮。
不想这件事马上传遍了全村,等大车一到村口,立刻就被留在家里的妇女和老人们包围起来。
他们都说自己是缺粮户,要求分这几百斤粮。甚至就想马上拿走。
当然,干部们是不能同意这么做的,搞了好半天,总算把他们劝说好了:把粮食拉到村政府,大家推派几个代表一齐来商量。
自称缺粮的一共是二十五户,选了三个代表。村长对他们说:
“如果二十五户平均分配,每户只能分到二十斤粮,这样,真正缺粮户解决不了问题,可怎么办?”
于是代表们合计开了,大家认为有些人家并不缺粮,真正的缺粮户并不多。可是谁又是真正的缺粮户呢?
最后有一个代表提议到各家搜查一下,好在管家的妇女都在这儿,粮食谁来不及收藏,马上就可以搞出一个究竟。
主意是群众自己提的,也由群众自己做,于是代表向大家宣布了这个办法,并且说要大家监督着一户挨一户查。
这个办法刚一说完,马上就有一个妇女拔脚飞跑,当有人阻拦她的时候,她说:
“我要回去奶孩子,你们干吗阻拦我呢?”她说着说着跑了。
接着又有一个大娘说:
“到时候了,我该回去做饭去。”她说着说着也走了。
第三个要走的是老大爷,他说他要到村口去找他的小孩。于是第四个,第五个……。
这样,接二连三地走掉了十几户,等到真要出发时又走了几个人,最后只剩了五户,他们一直没有离开。
这就不用去查了,他们是真正的缺粮户,五百斤粮食分给了他们。
这件事说明了什么呢?有些人刚下农村,很可能听到一些农民喊“不够吃”,但是如果深入了解,事实便不完全是那样了。
右派分子企图混淆视听,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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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历娭毑
芳草
读完县里来的通知,我楞了好大一会儿,胸口突突地跳着。看来,我要比较长期的离开这个农业社了。
太阳已经打斜,我三脚两步跑回“家”。灶屋里面烟雾迷漫,我冲着烟里喊:“历娭毑,俺明儿要走啦。”历娭毑忙着从烟里钻出来,睁起流着泪的眼(被烟熏的)忙问:“什么事,这么急?”我说:“县里通知,可能叫到省党校学习哩。”“那要多久呢?”“说不定,得要三、五个月吧。”历娭毑嘀咕开了:“你们上级真是!来一个同志,刚混熟,又调走。到俺社里工作的同志没有蹲上半年的。”
其实我已经来了将近八个月,但这时无心跟她去分辩,就走进卧房,拿了一叠材料,转身出来准备找社长交代工作去。历娭毑叮嘱我早些回来吃夜饭,摆动小脚往菜园里去了。
望着她的背影,我心头不禁涌起即将同“家人”别离一样的滋味。
八个月以前,当我刚到这个社的时候,社里正刮着一股“垮”风,一百二十多户社员竟有三十多户闹着要退社,特别是第四生产队的情况更糟。我决定首先到这个队去看看。一到队上,我在瓦屋场转了两天。这里上中农多,闹退社的也多。我一方面想摸一摸思想底子,一方面也贪图这些屋里干净利落、饭菜好、睡觉不要“打吊铺”,方便一些。可是转来转去,情况却并不好转。我开始想到:县里不是再三交代过,要先去发动贫农和新老下中农这三部分人吗?于是我把活动阵地转到了茅屋场那边。
头一天,我就碰到历娭毑。她拖了条板凳让我坐,只问我一句贵姓,既没有茶,也没有烟,冷淡得不行。我以为她是个五保户,就问道:“老人家,社里的五保金够不够用?”谁知这一问,她竟把个脸拉下来,半天没有答理我。我觉得没趣,只好讪讪地走开了。
第二天清早,我爬上山坡,看见山沟里冒出一缕轻烟。近前一看,原来是七、八个妇女正在刨草皮,烧火灰呢。历娭毑也在内,她轻快地挥着锄头,大声地说话,显得很活泼,全不像见面时那付冷淡样子。我很奇怪,这个队近来的出工率很低,为啥这些妇女倒这样积极呢?我跳进沟里,历娭毑怀疑地望了我一眼。我问:“是替社里积肥吗?”一个妇女回答:“对!”我边说“我参加一个”,边就卷起裤筒,拿起一把锄头干起来。
歇工时,历娭毑拉了我一把,说:“到俺家吃饭去吧。”我在她家里吃了饭之后,才知道历娭毑不仅不是五保户,而且劳动得很不赖,去年评上了爱社模范。据说社里老早就将她划作五保户了,她听到消息,马上跑到社长家,狠狠地发了顿脾气,直到社长答应取消五保待遇她才算了。当时旁人问她:“你这么大年纪,还非要干活,为个啥?”她说:“俺才五十三岁,老个啥?俺要是不想干活,那准是要生病了。”
从此,我时常到她家串门,不久索性搬进来住下了。我又发现她不仅爱劳动,而且挺精明,要谈起队里的情况,简直就是一本活字典。比方她说:“生产队长如今家底子厚了,成天跟富裕户伙在一块,还和富农合伙做生意。表面上说得漂亮,实际上工作消极。”又说:“别看王七二开会不吱声,他心里可着实为社好。”总之,某人某人从前都做些什么,她都原原本本如数家谱。我深入群众了解证明,她的话十成有九成没错。
有一天晚上,她那个唯一的十三岁的儿子中意告诉我:“那次俺娘是有点恨你!”我惊异了:“为啥呢?”中意说:“她恨你不该说她是五保户,还恨你光往富裕户家里跑,不到俺贫农家来。”我这才猛省,记起几次串门时,她总要说一句:“常来吧,俺家不也干干净净的吗?”这句话是多么深刻的批评!
我逐渐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她替我浆洗缝补,待我像自己亲生的儿子似的。中意白天上学,晚上总跟着我到各个生产队去开会,两人亲热得不得了。中意这孩子在二岁时就卖给人家做养子了,只在一年前,历娭毑加入了农业社,生活过好了一点,才把他赎回来的。
次日,天蒙蒙亮,我吃了一顿丰美的早饭,便着手去收拾行李。可是打开柜门一看,包裹早就打得好好的了。破烂了的两件衣服,两双袜子,也已经补好。怪不得昨夜历娭毑房里半夜还亮着灯呢!我心里充满了激情,正想说话,社长和其他许多社员,都来到历娭毑家了。王七二抢着要给我挑行李,我坚持不肯,他不由分说,挑起行李就走了。大家把我送到门外,我挥挥手,“乡亲们,请进去吧,再见!”拔腿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只见历娭毑倚在门框上,中意站在她身旁,她慈爱地望着我,眼睛里闪耀着泪花。一时,我的胸腔里冲激着一股依依难舍的离情,我的眼睛热乎乎的。我想,她不跟我死去的娘一样吗?失去多年的母爱,又在这里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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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和平的火箭
屠岸
美国的导弹——导向战争,
苏联的导弹——导向和平。
塔斯社的声明(一)像无数枚洲际导弹震
响着世界上所有的城市和乡村。
让白宫里战争贩子们的原子狂梦
随着他们试验的导弹一齐粉碎在半空!(二)
愿散播和平的火箭从莫斯科射向
五大洲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块地方!
(一)今年八月二十六日,塔斯社宣布苏联已试验成功洲际弹道火箭(按:火箭加上弹头就是导弹);同时受权声明苏联愿与西方国家达成全面的裁军协议。(二)今年六月中旬美国曾试验发射一枚“阿特拉斯”式洲际导弹,但刚发射出去就因机件失灵而炸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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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知识小品

昆明大观楼的长对联及作者
徐嘉瑞
游过昆明大观楼的人,都可能见到那里的如下一副长对联:
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茫茫空阔无边。看:东骧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洲,梳裹就风鬟雾鬓;更苹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孤负四围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
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叹滚滚英雄谁在?想: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青霜。
这副对联的作者是清康熙、乾隆年间的孙髯。他原籍陕西三原,幼时聪明,后随父流寓云南昆明。长成博学多识,善诗文,名重一时。
他虽有重名,却不肯应科举。当时云南总督张东阁,曾委人催他去应试,他拒绝不去,自称“万树园大布衣”。他有时还作讽刺诗,例如他游大理时,见大理府王某,懒不治事,便讽刺他说:“龙王不下栽秧雨,躲在苍山响日头。”他既不肯科举,又好写讽刺诗,惹得当时官吏,对他不满。终身穷困,年老时,卜易为活,常常数日断炊。
大观楼这副长联,上联写滇池风光,和农民的辛勤劳动,下联写有关云南的历史。但统治者以为其中有触犯当时忌讳的句子,道光初年云南总督阮元(阮芸台)把它改了,但改得很坏,把最优美的有诗意的句子改成一些死句。云南人以为阮元多事,便有讽刺阮元的谚语:软烟袋(阮芸台)不通,萝卜韭菜葱,擅改古人对,笑煞孙髯翁。”由于群众的指责,原联又保留下来。
阮元为什么要改这副对联呢?他说:孙髯原联,以正统之汉、唐、宋、元、纬业丰功总归一空为主,岂不駸駸乎说到我朝(清)?故改“伟烈丰功”为“衅长蒙酋”,递到吴三桂等人身上,为的是扶正消逆。扶正消逆是阮元的奴才思想,而孙髯却把正统皇朝,看做是不长久的幻影,把伟烈丰功,看做是“落阳西照”里的“断碣残碑”,在当时说来,是一种叛逆思想。阮元修改了许多地方,都改得很坏。除了阮元之外,还有一个程含章,也改过这副原联,最重要的是把原对“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改为“伟烈丰功,举欲同符天地”。足见这副对联,在当时统治者和他的奴才们看来,是多么不顺眼。(附图片)
昆明大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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