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3月19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
专栏:

听了毛主席的报告的几点体会
欧阳予倩
2月27日毛主席在最高国务会议扩大会议的报告,创造性地运用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紧密地结合着中国的革命实践,对于我们祖国社会主义建设道路上的重大问题作了精辟的分析,提出了解决各种矛盾的办法,指示出正确的方向。我们对这一报告表示衷心的拥护。现在我谈谈个人的感想:
主席对我们提出了一个重大的问题要我们分清敌我、分清是非。敌我的矛盾跟人民内部的矛盾两者性质不同,解决的方法也就应当不同。我们有很多人往往把敌我的矛盾跟人民内部的矛盾混淆起来,这是非常危险的。如果这两者的性质不分别清楚,就可能出大乱子。列宁曾经说过对抗消灭矛盾存在,但是还从来没有像毛主席这样明确的提出问题,我们应当承认人民内部的矛盾是会长期存在的。主席告诉我们,对抗性的矛盾可能转化为非对抗性的矛盾,但是处理得不好,非对抗性的矛盾也可能转化为对抗性的矛盾。我们和平改造工商业的政策,就是以和平的方式使资本家逐渐转变成为自食其力的劳动者,但是其他有些个别的事件,本来是非对抗性的矛盾,因处理不当而转化成对抗性的矛盾的这种例子也不是没有。在今天我们及时地明白了这个问题,就可以使我们在工作中少犯错误,在处理问题的时候可以少犯偏差,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和纠纷,更好地团结一切可能团结的力量,发挥每一个人的社会主义积极性,为祖国的社会主义建设服务。
主席这一指示给了我们一个钥匙,能够解答许多复杂问题的钥匙。给中国人民在社会主义的建设当中,带来了伟大的福音。
就说我们文艺工作者,得到光辉的照耀,在我们体验生活、观察人物的时候,更能有正确的认识和理解,在复杂的事项面前,可能比较心中有数,这很有利于创作。
我们要分清是非,首先必须肯定我们建国以来,社会主义建设的伟大成绩。我们在建设方面的成绩就是帝国主义者、我们的敌人也不能不承认。单就我们文艺界而言,无论是音乐舞蹈、美术、文学、电影、戏剧,在党的领导下通过文艺工作者的努力,七八年来成绩是显著的。在文艺界有没有犯过错误?有。有没有偏差?有。就是现在也还存在许多复杂的问题等待我们解决,在发展中也不可避免地还会产生许多问题,但是必须说成绩是主要的。例如:戏剧改革,尽管还存在着粗暴和保守的问题,但是中国的戏曲这几年来,的确去掉了不少糟粕,突出了它的精华部分,呈现了新的面貌。有个别过左的看法,认为只是一团漆黑,那是不符合事实的。我们决不隐讳缺点,必须正视缺点,努力克服缺点,但决不能抹煞成绩。
在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提出之后,虽然没有公开的抗拒表现,但是对这个方针怀疑的,在执行当中摇摆的似乎也还不少。我们认为这个方针是百分之百正确的。这个方针可以帮助我们明确地分清香花和毒草——香花和毒草同长并不可怕,只要能分别清楚。还有许多有毒性的草,可以经过泡制成为特效药。我们只要知道如何培养香花,如何处理毒草,就不会想到把所有的草都除掉只让一花独放。
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就可以使我们在自由竞赛之中,繁荣创作。新生力量、新的创作也只有在自由竞赛当中,才能健康地成长起来。健康的花、树决不是在温室里长大的,要如松柏,经得起风雨霜雪。真理是从对错误的思想作斗争显示出来的,没有斗争就不能接近真理,没有斗争就没有胜利。不经过严重的斗争,就不会产生可靠的力量。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是分清是非最好的方针。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可以发展科学;可以培养人民的欣赏力和辨别力,使人们都能知道,什么是真的善的美的,什么是假的坏的丑的。这个方针只有积极作用,不会带来消极作用。我想试举去年以来开放剧目为例:
关于剧目开放有些不同的意见。有些同志下去作了比较深入的调查研究,证明这一措施还是收获多而缺点少的。
第一、是丰富了剧目,发现了许多好的剧目。百花齐放方针提出之前有的剧团被限制到只剩三个戏。福建省发掘的传统剧目有一万多个,去年放出五百个左右,比解放前所有剧目的总和还要多。据福建陈虹同志说,福建所发掘的剧本有70%不经修改就能上演。艺人们说这是解放后最后的解放。四川省也整理出了许多好的剧本,都是以前不敢拿出来的,有的喜剧就是莫里哀和哥尔多尼都不能专美。还有许多地方也有同样的情形。第二、发现了许多剧种。第三、解决了尊重老艺人和向老艺人学习的问题——原来四五十岁的艺人就被称为棺材瓤子,没有人理。从剧目开放以后,年青演员要学老剧目,才对老艺人表示一定的尊重。第四、繁荣了剧场,使淡月不淡,艺人生活得到很大的帮助。例如西安陕西梆子的演员刘毓民同志说,他们的剧团去年整理出十个老节目,因为这些节目都是老百姓喜闻乐见的,卖座很好,艺人的收入增加了一倍,剧团还有了节余。湘戏的艺人素来生活很苦,最多的每月拿四、五十元,现在可以拿七、八十到一百二。这样他们的剧团也有了再生产的条件。其他的地方也有不少同样的例子。这就使政府也免得到处去救济。
剧目开放后是不是也放出了些不好的剧目呢?是有的,但并不多。天津几乎没有出现什么坏戏,据剧协上海分会的调查,上海在六十个戏当中有五、六个是不好的。其中有两、三个比较最坏,如“三○三血案”、“刁刘氏”、“三朵花”之类。有人说不止这个数目,可能还多一些。
黑龙江开放剧目后也呈现着活跃繁荣的现象。但是像“桃花女”、“杀子报”之类也出了笼,据统计坏的出笼约占十分之一。有些戏虽然不很健康毒性也不大的可以修改。
坏的剧目经过批评讨论,可以修改。有一点必须提出的,今天的观众和艺人们的觉悟跟以前完全不同了。有的艺人说,旧的剧目中有些不好的词句我们都在改,在以前感觉着没有什么的,在今天就感觉到说不出口。程砚秋先生的拿手好戏“锁麟囊”,过去认为剧本有问题,程先生就和好几位同志一起修改,交给艺术局一位同志,当时程先生并不以为原剧本有什么了不得的问题,剧目开放后那位同志把原剧本送还程先生,认为可以不必修改,可照样上演。但程先生本人,认为某些地方有修改的必要。程先生自己说,他的观点跟过去不同了。
开放剧目好的作用是主要的,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还应当进一步加以贯彻。老实说,如果百花齐放的方针不提出,“五四”以来的剧目就没人敢上演。
百花齐放的方针,有的地方执行得好的就大胆地放了;有的是嘴里说放,但怕放了出毛病就不敢放;有的就放得少,作为有条件、控制着放;有的就完全没有放。多数同志认为现在放和鸣都还只是一个开头,应当继续放。小心谨慎加以控制就等于不放。我认为还是应当大胆地放。
关于为工农兵服务的方向,可以说没有任何一个剧团不高兴为工农兵服务。不管是公营私营的话剧、歌剧、戏曲、舞蹈等演出团体,没有不下厂下乡的,尤其是各地方中小型的戏曲剧团,他们的生活离不开工人和农民。即使是大都市的话剧团体,他们经常接触很多观众,每年也还是有一定的时间为工厂为郊区农村(有时还到更远的地方)也有时为部队演出。——当然有的下去得多,有的下去得少——有人说城市里的剧团只在剧场、排演场、宿舍三个地方转,这不完全是事实。再说,剧场艺术的建立和工农兵方向并没有矛盾。
有些戏曲剧团下乡,在某些地区往往受到不合理的限制,有个别地区还保持着对艺人轻视歧视的封建思想,甚至于有需索陋规(例如强迫送票之类),行凶殴打任意侮辱的事。所以有某几个地方剧团表示说:“并不希望国家津贴,只希望少送红票,多演几次戏。”尤其是民间职业剧团受限制最大。当然有许多地区领导思想正确,就没有那些不合理的现象,或者少一些。
有人说旧的东西太多了,发掘整理的工作可以适可而止,我认为发掘整理的工作还做得很不够,如何接受遗产、发扬传统,工作还多得很,还需要我们做长期的努力,不能限期克日完成。整理旧的并不妨碍创造新的,而且对发展新的有帮助,并不能因为新的创作写不出来,就归罪于整理旧的。对新的东西我们要大力扶持,应当采取积极的办法加以鼓励,不能粗暴对待。
中国的话剧运动,一开始就跟政治运动密切结合着,五十年来建立了中国的话剧艺术,不仅在艺术上有很大的成就,在政治斗争中,也取得了很大的胜利。自从我们学习了苏联的先进经验,学习了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基本上已经能掌握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创作方法。但是也有生硬地搬用教条的缺点,在创作思想方面,多多少少引起了一些混乱,但这种现象绝不能归罪于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只是由于硬搬而产生了偏向。我们正在纠正这种错误,相信这是不难纠正的。
在艺术界一般说来似乎比其他部门平静无事,但事实上,吹皱一池春水的风也不是完全没有,总而言之内部的矛盾也还是相当复杂的。但是必须注意,我们是国家的主人,就应当拿出当家作主的态度,为祖国团结一切可能团结的力量。我们应当发挥我们的主观能动性,主动地用种种方法解决矛盾,决不宜以个别人对个别事件的情绪,混淆思想。我们只要根据主席指示的分清是非的精神,加以贯彻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最后我想思想领导、思想教育工作非常重要。改造思想是要经过长期的努力的。我们应当加强辩证唯物主义的学习,不仅从书本子上,主要是从生活当中、工作当中、从人与人的关系当中,深刻地加以体会。另一方面,中国也有各方面的专门家,包括艺术家在内,我们对这些专家和学者,应当给与更多的尊重和帮助。一般地说,现在不要求进步的纵有也还是极少数,可是对那些专家学者们,我们不宜要求得太多,还不宜挤得太紧。主席告诉我们思想工作是不能够用粗暴的方法对待,不能够用行政命令来进行。我们只要不停,也就不必太急。我想毛主席说的每天洗脸、每天扫地这个比喻对我们每个人都是很有益处的。


第7版()
专栏:

进一步贯彻百家争鸣方针使学术活动更加活跃起来
天津科联召开第二次会员学会代表大会
新华社天津17日讯 进一步贯彻百家争鸣的方针,使天津市的学术活动更活跃的开展起来,这是中华全国自然科学专门学会联合会天津分会(简称天津科联)今天召开的第二次会员学会代表大会上提出的中心任务。
拥有二十一个专门学会三千多名会员的天津科联在成立以来的四年中,去年的工作特别活跃,先后举行学术报告会和科学技术问题座谈讨论会一千六百多次,解答各个部门提出的科学技术问题二百一十四件,通过这些活动解决了不少生产、教学和医疗等方面存在的问题,提高了会员的科学技术水平。
例如化工学会酸碱盐研究组曾经协助利中酸厂改进了设备,使工厂的硝酸消耗量减少了三分之二。天津纺织机械厂采用了机械工程学会工具研究组关于制造绞刀的技术总结,改进了热处理方法,绞刀寿命延长十倍。数学物理化学和地理学会配合天津师范学院业余进修部举办了高级物理、化学、几何和代数进修班,有一百五十名初中教师参加了学习,提高了他们的业务水平,其中很多人已担任了高中的教学工作。药学学会在最近两年来在中西医药界的共同努力下,经过广泛调查和药化试验,掌握了一百多种中药的确实效能。
会议提出科联和各个学会在今后的工作中必须进一步依靠党的领导,在学术活动中认真贯彻百家争鸣的方针,开展自由讨论。各个学会的会员应当重视马列主义和时事政策学习,进行自我改造。
会议通过了新的会章并选举了杨石先等四十九人为科联第二届委员会的委员。


第7版()
专栏:

中国京剧院今年将给观众演戏千多场
本报讯 中国京剧院今年将在国内舞台上经常与观众见面。它所领导的四个剧团正在发掘、整理大批优秀传统老戏,并将排演一些带有实验示范性的新剧目。
各剧团著名演员都将首先选排自己的拿手好戏。一团叶盛兰的“双合印”已经公演,现正重排“雅观楼”。叶盛兰和李盛藻、李洪春整理的“借赵云”“九龙山”等戏也将陆续演出。杜近芳除了最近新排的“木兰从军”以外,还准备整理 “桑园会”、“金水桥”等老戏。根据郭沫若原著改编的历史剧“南冠草”(范钧宏、吕瑞明编剧,郑亦秋导演)是一团今年重点排演的大型新剧,5月间可与观众见面。另一个大戏一至八本“雁门关”几乎包括了一团全体演员,剧中萧太后是目前京剧舞台上很难物色的角色,现已决定由雪艳琴担任。
二团目前正在从剧本、音乐和表演等各方面重新整理“三座山”。这个戏去年上演曾轰动一时,后因演员出国而停演,本月底它又将重演。张云溪、张春华、云燕铭、李宗义、李慧芳、王泉奎、叶盛长、景荣庆等今年将继续合作演出“大名府”、“江汉渔歌”、“三盗九龙杯”、“全部通天犀”、“佛手橘”等大批群戏,并将排演“望娘滩”、“两狼山”、“樊梨花”等几个大型新戏。
袁世海有意于创造水浒英雄人物李逵在不同戏里的不同的表演艺术,这几天在他家里正在日夜赶排他和翁偶虹编写的新戏“李逵探母”。已故老艺人高庆奎的拿手杰作 “哭秦庭”已多年不见于舞台,最近已由他的弟子李和曾重新献给观众。袁世海和李和曾还将合演“青梅煮酒论英雄”。三团新排剧目有 “望江亭”、“徐延昭斩子”、“东郭先生”等。阎世善整理的武旦打出手戏“百草山”等不久就可演出。
四团公演时间虽然还很短,已在观众中获得好评。他们今年排演的新戏和重点整理的剧目共有“淝水之战”、“破冀纳甄”、“淮安府”等二十个。
过去几年,繁重的出国访问演出任务,使得中国京剧院不能经常同国内观众见面。今年全院主要演员都在国内。院方决定集中力量一面排戏,一面演出。各剧团全年演出计划已经初步确定,最少的是二百四十场,最多的是二百七十场。四个剧团将为国内观众演出一千多场。除了在北京的剧场公演以外,二团将去天津短期演出;三团将到西安、兰州、成都、重庆、武汉、石家庄等城市作巡回公演;四团还将深入部队作慰问演出。


第7版()
专栏:

文艺怎样表现人民内部的矛盾
张天翼
我想要提一个问题:在我们的文艺作品里面,怎样表现人民内部的矛盾。这对于我们还是一门新功课。
我们的刊物上已经出现过这一类的影响较大的作品,例如刘宾雁的“在桥梁工地上”、“本报内部消息”和王蒙的“组织部新来的青年人”等等。这几篇很受人注意,也很引起了一些争论,尤其是王蒙的那一篇。
有些作家的作品,有时候是会碰到这样的命运的,我自己就曾经碰到过:读者看法不一致,甚至于对立。比如,作品里同一个人物,有的读者喜欢他,肯定他,说他是青年的榜样;有的可不喜欢他,否定他,说他是个小资产阶级。有些意见甚至于会使作者自己大吃一惊。
为什么会这样?
我曾经是这么想的:读者里面有各种各样的人,来自各个不同的阶级和阶层。那么他们的看法、兴趣、体会,当然就会各有不同。
还有。作品发表的时候,要是赶上读者群众的思想情况正在有波涛起伏的变动的时候,正在各种思想意识的矛盾露了头,在斗争,而我们的思想生活正将要有一个新的发展的时候——这时候,读者中间的思想矛盾,必然会反映到他们对这篇作品的看法上面来。
这是实际情形。可只是读者一方面的情形。
还有一方面——我们作者呢?
我们对读者说:你们看错了,我原来的意思不是这样的。可是读者说:我们不管你原来的意思怎么样,我们只看你写出来的怎么样。
不错,读者们中间有各种各样的思想感情,因此他们对生活里的事物,就各有各的看法。可是,要说到我们作品里面的事物,我们所写出来的事物——那就不是原始形态的生活里面的事物了,这已经是作者费过一番脑筋,动过一番感情,加以选择、概括,是提炼出来的东西了:这里就有了作者的看法、态度,要把这个传达给读者,来影响读者、教育读者。当然,也会有一部分读者——或者限于阅读能力,或者限于生活经验,领会得有深有浅,甚至于还有不了解、或是误解的。可是一般的读者,对所写的这段生活、这个人物的基本看法,我想总该跟着作者转,没有什么根本分歧、矛盾的。要是有,那么我们就得反而求诸己了:看我自己的看法、态度上,是不是有矛盾的地方?我自己处理这个人物的时候要是有了矛盾——也许我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只是觉得心里没有底,是非和爱憎不很明确,不很一定,或者是份量把不稳,——那么读者的看法有分歧、矛盾,就不可免的了。
因此我想提一两个问题——看是不是成为问题,这样提法对不对?
一个是,作者站在什么立足点上,从什么角度,用一种什么态度,去看我们自身上的缺点。
写这一类作品,作者的爱和憎、肯定和否定的态度问题,我看比表现敌我矛盾要复杂得多了。在解放前我们写暴露敌人的东西,是非、爱憎,都容易明确、分明。作者的立足点,是在人民这一边——站到这个大立场上,好办。现在可要对付人民内部矛盾了。人民内部不止一个阶级,而几个阶级、阶层之间,又有那么多错综复杂的关系,我们自己就搅在这个矛盾关系里面,那么,我们到底立足在哪一点上,问题就不那么简单了,就细致多了。
总会有个立足点。即使我所写的,是真有其人,实有其事,我“看到什么就写什么”,我也总有一个立足点,也总是从一定的角度,带一定的态度去“看”的——不管我有没有自觉到这一点。有时候,我也许会情不自禁地去关心、注意生活的某些方面,去偏爱某些东西。有时候我也许会摇摆于几个不同的立足点之间,以至于态度也模糊不清。——这些情形就更说明我们要好好正视这个问题。接着,就还有爱或憎的面的大小和深浅的问题——也可以说是分寸问题,这也要随着上面一个问题的解决,才能解决。
其次。作者看到的方面和写出来的方面的问题。
我们的一篇作品——尤其是短篇,当然不可能把生活的各方面都写到。可是我们体验生活的时候,总得把各方面都看一看,看得全面些;不能看见一点点就写。一个全面看生活的作者,看到了进步和落后怎么样矛盾斗争,看到了这个矛盾必然会怎么样解决,——那么,他即使只揭露了落后方面,正面人物出场得很少,甚至于不出场,我想,那也和一个只看见落后方面而不看见进步力量的作者写出来的作品,表现得根本不一样:他仍然能使读者感觉得到事情的两面性。
写人物,我想也有这么一个问题:写出来的也许只是一面,看的可要全面。如果我只看到了他的一方面——我不管他的这一方面是不是他性格里面流露出来的,或者只不过是偶然的表现,而我只说这是真的,不是我捏造的,——我就光拿这一方面来断定他这整个人,这么写出来,人家就不信服了。我们要是多看些方面,多看些人物,看出这号人的根性,这根性是怎么发展来的,向什么方向发展去,——要是这样来写出几种典型的官僚主义角色,挖出它的老根子来——这才能够尖锐——要写出这样的作品来,那真就功德无量了。
再次。我们写的这一类作品,别人读了会怎么样感受,我们作者怕也得考究考究。
解放前我们写暴露黑暗的东西,总把它处理成这样:使读者读了,感到这黑暗不是偶然的、不是临时的或局部的现象,而是当时统治制度的必然产物。要消灭这个黑暗,就得根本推翻那个黑暗制度本身。现在,果然把它推翻了。现在,我们自身上还难免有些缺点、毛病,可是制度根本不同,问题也根本不同了。这些缺点和毛病——例如官僚主义,的确很严重,很恼火,可究竟是局部的,是我们前进的主流中个别落后的东西,可以从人民内部来解决。这是我们社会生活的发展规律,不要害怕。不要以为这样一想,就会犯公式化概念化的毛病。公式化概念化我们要反对,可是不能因此就把社会生活的发展规律也否定掉。这两者绝不是一回事,倒恰恰是冤家对头:真正生动地具体地掌握了我们的社会生活的发展规律,倒是医治这个公式化概念化的一剂良药。
人民内部矛盾在作品里怎样反映,问题还很多。我现在只想到这几个,提一提,希望能逐渐闹明白,得到解决。
要解决,我们当然得好好学习。学理论。更要在实际生活里面学习,在实践中学着去解决人民内部的矛盾。当然还得学写,写出来的东西自必很幼稚,有缺点,希望能得到很好的批评和培养。
我提的这个问题——提得适当不适当,也希望批评。


第7版()
专栏:学术动态

“中国思想通史”修订本开始出版
由侯外庐、赵纪彬、杜国庠等集体编写的“中国思想通史”修订本,将由人民出版社陆续出版。
“中国思想通史”修订本共分四卷。上起殷周、下迄明末。书中对中国历代的哲学思想、逻辑思想和社会思想作了综合的研究,并且着重说明了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意识形态间的关系,所涉及的范围和接触的史料都非常广泛。
本书第一卷曾在解放前出版,二、三卷是在解放后出版的(当时第二、三两卷合称第二卷)。新版和旧版比较,有很多增补和修订的地方。例如:第一卷关于老子思想的一章补充了许多材料和说明;又新增了论述杨朱学派和宋銒尹文学派的一章,对杨朱学派贵己重生的道德论和宋尹学派的伦理化的道体观作了比较详尽的分析。在第二卷中,新增了关于汉代正统神学思想的一章,通过对谶纬和“白虎通义”的研究,更深入地揭示了汉代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尖锐斗争。论述大史学家司马迁的唯物主义思想的一章也经过补充。第三卷关于晋代向秀、郭象思想的一章有比较重要的增补,作者指出了向、郭所作“庄子注”中关于“有无”问题的论证的唯心主义实质。在本卷末又补写了“佛学与魏晋玄学的合流”一章,论述魏晋玄学与佛学的互相影响。
此外本书各卷首章——对各时代社会史的概括叙述,也都作了补充说明。文辞也加以修改润色,使本书比较通俗,更适宜于读者阅读。
“中国思想通史”第一卷已经出版,第二、三卷也将于最近发行;第四卷正在编写中,预定明年可以出版。  (涟)


第7版()
专栏:学术动态

皖南访书团发现珍贵古书
由文化部和安徽省文化局共同组织的皖南访书团,已结束了历时二十天的访书工作。访书团不仅初步掌握了皖南地区的古籍分布情况,进一步宣传了政府抢救古籍的政策,而且收购了不少珍贵的古书。
这些珍贵的古书中,有董解元“西厢记”八卷,海阳适适子校梓,前有明嘉靖丁巳秋八月黄鹄山人张羽雄飞序,是我国最早的一部董西厢。这部书对研究我国金、元文学有很高的价值。有陈章候的“博古叶子”。有萧云从的“太平山水图”和顾正谊的“图谱”,这二部书在国内都是比较罕见的,具有高度的艺术价值,在版画史上占有重要地位。有清初大型本传奇选集“歌林拾翠”,其中保存了已经失传了的传奇零出。其他还有明刻家谱、抄本、鱼鳞册和诗文稿本多种,也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各地新华书店在收购古书方面都做了不少工作。如“歌林拾翠”一书,先是一位小商贩在群众中买来,歙县新华书店鲍廷松同志闻讯后,跑到十里路外经过几次协商才买下的。董西厢是访书团在清溪配合新华书店收到的。屯溪古籍书店,自去年10月成立以来,短短数月,即已收进近三万册古书(附近各县新华书店运到屯溪出售的还不在内)珍本亦不在少数。(陈载阳)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