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2月9日人民日报 第3版

第3版()
专栏:

依靠社员群众的力量筹备农业社生产资金
教育社员勤俭治家
多把余钱投入生产
本报讯 据四川日报报道:内江县史家区农民积极把剩余现金,投入农业社,准备购买耕畜、肥料、农具,扩大再生产。
去年这个区的二百四十多个农业社,都获得丰收,社员收入普遍增加;但由于领导上曾一度放松了对农民进行继续发展生产的教育,许多社员把大量的剩余资金,购买目前不十分需要的生活用品,个别地方还发生浪费现象。
中共史家区委发现这种情况后,及时指示各乡党支部向农民进行了勤俭办社、勤俭治家,积极发展生产的教育,动员他们把剩余现金投到社上,减少国家贷款,搞好今年生产。工农乡绍安农业社社员朱明芳自觉地把一百五十元现金投到社里。她说:这样做一举三得:国家少贷款,可以多建设;社上有资金,生产不困难;自己少浪费,零钱变躉钱。靖明乡胜利农业社社员经过算多投资、多增产的账后,二十九户社员不几天就投了五百多元现金到社上,并且还计划最近再投资九百元,购买社里需要的生产资料,不向国家贷款。史东乡顺江、前进等六个农业社去年贷款较多,社员讨论后,认为要用自己的力量办社,不能单纯依赖国家贷款,纷纷把现金投到社里。
精打细算开源节流
今年不向国家借款
本报讯 据新湖南报报道:麻阳县袁郊农业社前些时在制定1957年度财务计划时,准备向国家申请贷款。后来社里经过进一步讨论,认为这样做不符合勤俭办社的精神,决定由自己来解决这个问题。
袁郊农业社去年社员的总收入共有二万多元,除了用其中一万五千元连同一部分家庭副业收入来解决全社社员一年的生活费用外,还有五千多元存在社员手里。社委会决定号召社员把这部分钱向社投资,变死钱为活钱,以增加生产和创造更多财富。这个决定得到社员拥护,光是妇女社员杨崽妹一户,就准备向社投资八十元。社委会还决定在社内开展二十多项副业生产,预计在4月份以前能够收入一万二千多元,把这部分收入也用来补助农业生产开支。
社委会又重新审查和修订了原订的财务计划,压缩和取消了其中一些开支过大和可以缓办、不办的支出项目。如原订的牲畜饲料开支过大,社里决定设一架水碾来加工碾糠,少到市场去买糠,就可节省开支等。经过这样精打细算,一共可以节省出八千六百三十元。
通过制定和修订财务计划,社员们又受到一次实际的爱国爱社教育。全社正大力开展冬季生产,还拿出了一万五千斤余粮卖给国家,并准备在麦收以后再卖给国家二万斤麦子。
发动社员向社投资
自力更生克服困难
本报讯 江苏建湖县南郑农业社,发动社员向社投资,为麦收前准备了足够的生产资金。
这个社去年因为对决分工作缺乏经验,没有留下适当的生产资金;决分以后社里只留下七百多元。因此,管委会和党分支部决定发动社员自由投资,自力更生克服困难。党分支部首先打通有经济力量的党员的思想,带头向社里投资,并依靠社员中的积极分子,对社员细致地进行了投资搞好生产的教育。经过深入的思想动员以后,全社有一百零八户自动投资二千七百七十七元,解决了生产资金不足的困难。当地中共区委认为这个社发动社员 投资的经验很好,把它介绍给全区各个农业社。现在,全区三十七个农业社共发动社员投资七万多元,为春耕春种做好了资金准备工作。
难题难不住群众
同群众商量就有办法
本报讯 福建龙溪县古县农业社在全年分配决算中,遇到了一个难题——“有账无钱”。1956年财务决算的结果,应有二十五万五千九百多元分给社员,但是现在却有三万八千七百多元因为没有现钱,分不下去了。其中,有两万二千多元被社里的副业和各种投资占用了,另外有价值一万多元的农产品没有出卖。许多社员担心钱拿不到手,不愿意在社里生产,自己去从事副业生产。
社务管理委员会召开了社员大会,向社员们说明实际困难,并同大家商量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大家认为:已经投到畜牧业里的钱,目前不宜抽回,因为猪、鸡还在生长的时候,不应该把它们卖掉。大家提出的解决办法是:一、先把社里储存的一部分粮食和别的农产品卖出去,把从这得来的一万两千七百多元现钱分给社员;二、因为劳动报酬没有全部领回以致无法归还信用合作社的贷款者,由合作社负责归还;假如合作社目前无法归还,再和信用社协商延长贷款归还期限,利息由农业社负担;三、发动社员把暂时不用的钱存入农业社里做生产资金,等到社里的鱼苗出卖以后还给社员,利息照信用社存款一样付给。现在,社员们已把一万七千九百七十多元余款投到社里。难题就这样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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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高陵县合作化的巨大成果之一
95%以上的农田得到灌溉
据新华社西安电 陕西省高陵县95%以上的耕地都得到了灌溉的便利。这是高陵县去年实现农业合作化以后的巨大成果之一。
高陵县在合作化以前,全县可灌溉的耕地只有二十多万亩,有十多万亩土地被认为是无法改变的旱地。随着农业合作化高潮的到来,中共高陵县委作出兴修水利的规划,发动群众展开兴修水利运动。只去年春天,县内就修筑了长达八万多丈的四百五十二条渠道,使两万八千多亩旱地变成水地,在泾河南打了一千多眼水井,改变了一万二千四百多亩旱地。横贯在泾、渭河北岸的所谓白蟒原,虽然大渠从前面经过,但是因为高出渠道一丈五尺多,要引水上原,一向被认为是梦想。去年由于全县农民联合起来,在当地水利部门指导下,兴修庞大的水利工程,从而使白蟒原上的四万多亩土地中也有75%以上得到灌溉。
高陵县的耕地得到灌溉便利以后,去年农作物获得了大丰收。全县的十四万多亩小麦平均产量由1955年的二百五十多斤提高到三百三十斤,出现当地历史上的最高纪录;全县十五万亩棉花每亩平均收到七十七斤皮棉;玉米也从1955年平均每亩产二百二十多斤提高到二百八十多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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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改坡地为梯田,变瘦田成肥田
四川丘陵地带开展土地加工活动
新华社成都6日电 一个以加厚表土层、改良土壤、改坡地为梯田为主要内容的土地加工活动,正在四川省许多丘陵和山岳地带展开。近一个月来,每天差不多都有几百万农业社社员参加这个活动。据统计,遂宁、内江两个专区的农业社,在最近一个多月内已经加工土地四十一万多亩。泸县许多农业社正在采取“肥泥搬家”的办法,改造全县十五万多亩瘠薄的瘦田。这种将肥田里的肥泥在不亏本田的原则下挖去一部分下到瘦田里的办法,据这个县双嘉乡第二农业社去年试验的结果,不但每亩瘦田的水稻可以比以前增产一成以上,而且避免了因肥田“肥气”太重而使水稻倒伏欠收的毛病。剑阁县汉阳乡汉阳山农业社,从去年12月起在全社展开“土地翻身”运动,计划到今年3月底前,把全社的二百三十多亩薄土加厚,并且把四十多亩旱地变成水田,预计可以增产粮食一万斤以上。
四川省的丘陵区和山区约占全省土地面积60%以上,进行土地加工是这些地区的重要增产措施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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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渔业社兼营农业生产好处多
中共山东省委召开会议讨论渔业工作问题
新华社济南6日电 渔业生产合作社兼营农业生产好处多,这是中共山东省委不久前召集沿海地区和湖区有关部门负责干部开会讨论后的看法。
这次讨论结果认为,曾经在山东沿海地区推行的渔业专业化,使部分渔业社收入减少,影响了社的巩固,这是领导工作中的主观主义和盲目性的表现。在今后的渔业工作中,必须认真记取这个教训。渔业和农业结合,既可以保证社员收入稳定和不断增加,渔农丰歉可以互相调剂和支援,同时可以使渔业和农业的劳力、物力、财力统一调配,合理使用,充分发挥潜力,有利于发展渔业和农副业多种生产。特别是在当前渔业生产工具和生产技术比较落后、渔汛淡季旺季的差别很大、生产不稳定的情况下,这种做法更是切合实际的。专业化的渔业社,在渔民家乡远离海口,渔具充足,能够常年作业的条件下是有好处的;但是对有一定数量土地,渔具不足或不能常年作业的社则是利少害多。因为过去渔民生活来源大都是半渔半农,专业化后渔民只渔不农,势必造成收入减少,生活困难。因此,会议认为,必须根据沿海、沿湖不同的渔业生产特点,根据有利于发展渔业生产、有利于开展多种经营,保证渔民收入不断增加的方针,因地因社制宜地确定渔业社的组织形式。
对于去年由于实行专业化而收入减少的渔业社,会议认为应该根据渔业社的需要和劳动条件,同农业社协商,把交出的土地、草场、果园等退回大部或一部分,由渔业社经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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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一胎生五只小羊
本报讯 浙江省金华县仙桥乡钱孙樟家养的一只母山羊,去年一年产两胎,上半年一胎生下五只小羊,下半年,一胎又生下五只小羊。采用分批喂奶方法,小羊全部养活了,现在已经会吃草,生长很快,每只体重达七市斤,不久即可断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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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在胡和勒泰牧业社里
内蒙古自治区胡和勒泰牧业生产合作社是办的比较早也比较好的牧业社之一。这个社的社员们都热爱自己的合作社。在接羔的季节里,青年们组织接羔突击队;使社里新生的二千多只羊羔成活率达到了99%。图为团支部书记那音泰(听诊者)和两个团员正在诊察母羊。 新华社记者袁汝逊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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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内蒙古畜牧业实行社会主义改造的经验 新华社记者 石云子
随着全国社会主义改造工作的进展,在少数民族聚居的牧业区如何进行社会主义改造工作,是人们关心的一个重要问题。前几天,记者特地访问了中共内蒙古自治区委员会负责人,请他介绍内蒙古牧业区实行畜牧业社会主义改造的情况和已经取得的基本经验。
中共内蒙古自治区委员会负责人首先指出:内蒙古牧业区的经济改造,是根据党中央确定的方针进行的。这个方针就是:“依靠劳动牧民,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在稳定发展畜牧业生产的基础上,逐步地实现对畜牧业的社会主义改造。”实践结果证明,这个方针是符合牧区畜牧业经济特点和牧区社会的实际情况的。1956年,内蒙古牧区认真贯彻执行了上述方针,一方面使畜牧业合作化运动健康地发展起来,同时又做到畜牧业生产的稳步上升。到年底,内蒙古已有一万八千多户蒙古、达呼尔、索伦等民族牧民加入了合作社,并有五万九千多户牧民参加各种类型的互助组。全自治区参加合作社的牧户,占总牧户的22%,连同参加互助组的牧户,组织起来的牧户占牧户总数的83%。这些互助合作组织,绝大部分增加了生产,牧民生活得到进一步的改善。内蒙古牧区的大小牲畜,去年一年内净增加将近一百一十万头。现有牲畜头数比1952年增加了54.5%。
在谈到贯彻执行牧区经济改造方针的具体问题的时候,这位负责人说:一年来,内蒙古自治区在这方面获得了一些有益的经验和教训。去年春天,内蒙古牧区受到全国社会主义革命高潮和自治区内农业、手工业、资本主义工商业社会主义改造高潮的影响,各族牧民迫切要求开展畜牧业合作化运动。这个时候,中共内蒙古自治区委员会强调对个体牧民经济的改造,就是为了更好地发展畜牧业生产,改造中必须坚持自愿互利原则。根据这个原则,各地在举办牧业社以前,曾经反复地向牧民宣传党在过渡时期的总路线,解释畜牧业合作化的方针、政策和办法,并且宣传合作化的优越性,使牧民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同时,各地党委和政府加强对各类互助组的领导,使互助组成为办社的基础。在原有互助组的基础上,各牧区进行了建社试点,作出榜样,摸索出一些办社经验。牧业社建立后,国家又在培养技术人员、防治牲畜疫病、建设定居地和开辟饲料基地等方面不断给以扶助。这样,一批初级的畜牧业生产合作社就诞生了。
牧业社建立以后,解决互利问题的重要性越来越明显了。事实证明,牧业社在处理牲畜入社和收益分配工作上,必须特别重视互利原则。目前内蒙古牧区大量采用的牲畜入社办法是“基础母畜入社、比例分益”和“按等评分、以分入社、比例分益”等。分配比例是从当地实际情况出发,照顾劳、畜两方的收益。许多牧业社实行了这些办法,不仅容易为牧民了解、接受,而且使劳力多牲畜少的户和牲畜多劳力少的户都感到满意,有利于社内团结和社的巩固。但是在个别的牧业社里,也曾出现过不顾条件,急躁冒进,追求高级办法的现象,结果是违背了牧民意愿,造成社内工作混乱。
牲畜入社的另一个重要问题是:必须妥善地照顾社员乘骑、饮食等生活需要和自留牲畜的要求。牧区的牲畜同农村的土地大不相同,牲畜不但是牧民的生产资料,又是他们的生活资料。内蒙古一般牧业社已注意给社员留下乘马、奶畜、肉畜、运输用的役畜、心爱的牲畜、祭祀用的牲畜等,这样,牧民都很满意。可是有些牧业社一度忽视这个特点,对社员自留牲畜扣得偏紧,使社员生活感觉不方便,影响劳动情绪。
作好经营管理,是巩固牧业社的主要环节。内蒙古牧业社的经营方针是:以牧为主,适当结合农副业生产,发展多种经营。现在,各地牧业社已逐步建立劳动组织,制定简单的劳动定额,规定劳动报酬,建立简单易行的财务管理和会计制度。在建立劳动组织和劳动报酬制度时,各地注意采用了各种简单易行的包工办法。经验证明,这种办法群众容易理解,乐于接受,是使集体利益和个人利益正确结合的一种较好的办法。由于社内使用劳动力比较合理,社员们正在努力改进牲畜饲养管理方法,提高放牧技术,并且开始建设饲料基地,进行副业生产。
这位负责人说,经过上述各项措施,内蒙古自治区现有的五百四十三个牧业社,去年绝大多数做到了增加生产。在冬天进行收益分配时,中共内蒙古自治区委员会对各牧区提出了几项原则:要求保证在分配中做到牲畜多劳力少、劳力多牲畜少的户都能得到合理的利益,要求占牧业收入中的80%到90%分配给社员,保证绝大多数社员、争取所有社员都能增加收入。照目前情况看来,这些要求大部分合作社已经做到了。在合作社分配中,也曾发生过一些偏向。例如有的地方存在着“割肥补瘦”的平均主义分配思想,这就会使一部分牧民吃亏,党委已通报各地严密注意纠正。
当记者问到:根据内蒙古具体情况,牧业社的形式、发展速度和规模应该怎样才合适?这位负责人说,目前在内蒙古地区,由于牧业社举办不久,经验不足,一般还只办初级社,不提倡办高级社。他们在考虑合作化的速度时,首先考虑的是能否增加生产这一根本问题。畜牧业合作化速度快慢,要看畜牧业生产发展趋势是否稳定来决定,同时还要依据不同地区提出不同速度。例如在互助基础较好、各种条件具备的牧区可以稍快些,否则宁可放慢,以避免不必要的损失。按照内蒙古牧区当前情况,今年在巩固原有这批牧业社基础上,还可以再发展一些。
谈到牧业社的规模,他说,目前内蒙古现有社的规模平均是三十四户,大多数社是适合牧区情况的。少数社的规模是大了些,正在进行整顿。由于牧区辽阔,居住分散,干部条件还差等原因,牧业社规模一般在游牧区以十到二十户,最多不超过三十户为宜,定居区一般以二十到三十户,不超过四十户为宜。
这位负责人还同记者谈到了对牧主经济的改造问题。他说,1956年,自治区试办了十三座公私合营牧场,吸收十二户牧主参加了牧业社。这些都是改造牧主经济的新办法,受到牧主们的欢迎。根据经验看来,在建场、入社的初期,党委和政府必须反复向牧主交代政策,充分协商,消除他们顾虑,并且妥善解决清产核资、估产作价等经济问题。协商同意才办,不同意就不办。党在牧区的不斗不分、不划阶级和牧工牧主两利政策,仍然继续执行。改造牧主经济的目的是为了发展生产,因此改造的办法应由牧主自由选择,可以办合营牧场,可以入合作社,可以放“苏鲁克”(蒙语,租放牲畜之意);如果对这些办法都不愿意,也可以自己雇工经营。牧主在生产上有困难,国家还给予帮助。现在,内蒙古牧区已经参加合营牧场和牧业社的牧主,经济上得到了合理的利息,税收上受到照顾,并且拥有较多的自留牲畜。政治上也有地位,他们担任着合营牧场场长、副场长等职务,受到同国家干部同样的待遇。牧主们经营的情绪有了提高,这部分经济也将沿着社会主义改造的道路稳步上升。
最后谈到了关于宗教问题。这位负责人指出:在畜牧业社会主义改造中和今后,他们仍然坚持贯彻党和政府关于保护宗教信仰自由的政策,无论参加合作社或参加合营牧场的人,都有信教自由,任何人不得加以干涉。对于召庙的牲畜,仍然坚持保护的政策,愿意自己经营的,可以自己经营,愿意放“苏鲁克”的,可以继续放“苏鲁克”。喇嘛生活有困难的,政府还要救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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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草原上的一颗红星 本报记者 林沫
第一个牧业社
从内蒙古自治区的赤峰坐上马车,我去访问翁牛特旗的红星牧业生产合作社。
早就听说,红星社是全国建立最早的一个畜牧业生产合作社,它以自己的实践,为牧民们开辟了一条走向社会主义的幸福之路。这个合作社办得怎么样呢?牧民们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一路上,我对那里的情形有许多想像和推测,急切地盼望着到达目的地。
头两天,我们行走在农业区,还可以经常看到树林和村庄。到第三天,村庄、树木、耕地都看不见了,一路上尽是高低起伏的山丘和宽阔的草甸子,草甸子里放牧着牛羊——这里是牧业区了。
第三天傍晚,我们走到一片大草甸子的尽头,绕过一道岗子,对面山脚下忽而露出一个村庄来:前面有碧绿的树林,后边是一片整齐的房屋,房子的玻璃窗在夕阳照耀下闪闪发光。我正凝神注视,车夫说:“到了,这就是红星社。”
晚上,社干部们向我介绍了他们的合作社。——这个社建立起来不过五年,牧民们的生活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过去,他们三两户人家在一起,孤孤零零地生活在草原上。自古以来,牧民们吃羊肉,穿羊皮,完全靠畜牧业为生。如今,他们在草原上建立了新村,栽了树木,培植了果园和菜园,开辟了饲料基地,种出了粮食、蔬菜和饲料,在土地上扎了根。他们改进了牲畜的饲养管理和放牧技术,在牧场上进行了各种基本建设,有条件战胜自然灾害,使牲畜头数逐年上升,并且改良了品种。合作社的儿童们上了学,成年人都在积极学文化。他们还有自己的业余剧团。社员们谈起来,从他们住的房子,吃的饭菜,穿的衣服,文化娱乐,周围的自然景色,牲畜的模样,甚至连这儿的整个天地,在他们生活的感觉中,都和过去大不相同了。
新 村
第二天,合作社的副主任白音孟和领着我参观了他们的新村。我们走过一排排的新房子。“这都是我们建社以后盖的。”白音孟和向我解释着:“原先这地方只住着两家人,咱们合作社的二十二户人,有二十户都是从别处搬来的。过去很多人都住‘土崩子’(一种类似蒙古包的圆形小土屋),如今家家都住上新房子了。”
“你们一建社就搬家,盖房子,不会增加社员的负担吗?”我问他。
“不,像我们盖这土坯房子,花不了多少钱。泥水活都是社员互相换工作的。谁家盖房子,只需管大家吃饭,买些木料,盖两间房,当时卖两条牛就够了。两条牛,在咱们牧民说来不算什么呀!”
我们走进一个社员家里。一个中年妇女坐在炕上做活计,旁边一个老奶奶在捻毛线。阳光照着雪白的纸糊的大窗户,屋子里明亮、温暖。炕对面的立柜上,还放着一种这儿特有的盆景(很多社员家都养着这东西):一个大瓦盆里长着绿油油的蒜苗、水葱和一簇簇开着淡青、乳白色的萝卜花。这东西给这间屋带来了青春的生气,也说明了主人的心情。
这家女主人告诉我,她们在加入合作社以前,是住在北边的沙窝子里,一家五口住着一个“土崩子”。附近只有一家邻居,那家只有父子两个,每天一早出去放羊,到天黑才回来。她说,那时候要想串个门也没处去。
白音孟和领着我走进合作社的俱乐部。这里是三间宽敞的新房子,雪白的墙壁,明亮的玻璃窗,中间一张桌上放着些蒙文书报,墙上挂着五颜六色的锦旗。社员们在这里开会、学文化,业余剧团在这里排演节目。头天夜里我听到的一阵阵歌声和丝弦的弹唱,就是从这里发出的。几天以后,我终于有机会看到业余剧团的演出。十几个青年男女,穿着鲜艳多彩的民族服装,演唱着动人的蒙古歌舞。合作社的男女老少和附近的牧民,围坐在那里,看得入迷。
从俱乐部出来,我们去看合作社的果树园。一块十几亩大的园子,四周扎着结实的挡风篱笆。园子里,一半栽着枣、杏、红果、葡萄等各种果树,这些都是当年新培植的;另一半栽着几百株小杨树,这些是近几年陆续栽的。
白音孟和走到杨树行里,伸手拉下一根树枝,摸着一片绿油油的叶子,站在那里意味深长地说:“你看,居然一棵棵都长大了!——说起栽这些树,头一年,连我也不相信能栽活。因为这事,我还跟咱们的社主任根登同志吵过嘴。我说:
‘咱们祖祖辈辈也没栽过树,你就能栽活啦?’他说:‘那不怨他们,只怪那时候没有好政府来领导。’有的社员说‘看这荒沙滩,一场风还不就把树刮跑了。’他说;‘我们就是要栽起树木来,治这风沙!’咱们的根登同志是党员,受的教育多,啥事情都看得远些。我们建社以后,他从旗里开会回来就说:‘咱们如今盖下这一片房屋,成了村子,要在这里安家立业,也该像农业区那样,栽些树木,好遮避风沙呀!’他说是说,可是谁也不理这事。后来,旗政府的农林科,帮咱弄来些树苗子,根登同志就找了几个对这事热心的社员先去栽起来。第二年,果然大半都活了。上边来的工作同志见了,连夸奖带教育,说在草原栽树,和风沙作斗争,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社员们给说得动了心,就一年比一年栽的多了。直到去年,毛主席号召要绿化全国,咱们社里规划了一下,先搞起这片园子,以后还要逐年把这四外的山上都栽上树。”
在牧场上
我跟红星牧业社的驻社干部包玉山骑马到牧场去。一出村子不远,我们就钻进沙窝子里去了。红星社的牧场,就在这沙窝子里。牧草长得又稀又矮,只是草的质量还比较好。这里的牧场和呼伦贝尔或锡林郭勒大草原比较起来,实在差远了。那里的牧草,在夏天就像华北平原上一望无际的麦田,到处可以打草和放牧,牲畜吃也吃不完。
就在这样的沙窝子牧场里,红星社却能够把牲畜饲养得很好。他们在建社后的三个生产年度中(从1952到1955年),全社原十五户老社员的牲畜由八百四十八头发展到一千九百四十六头,增加了一点二九倍。这样的发展速度,在全国的畜牧业中都是少有的。1956年的生产成绩同样是优异的:合作社的一百七十二只母绵羊,产羔一百八十九只(10%的母羊产了双羔),死亡十二只,纯繁殖率为109%;五百三十四只母山羊,产羔五百九十六只(12%的母羊产了双羔),死亡十二只,纯繁殖率为110%。
红星社十分重视牲畜品种的改良工作。在建社以后的五年中,他们的绵羊有90%已经改良成半细毛羊,牛也有部分变成改良种乳牛。每头改良种牲畜所产乳、毛的价值,等于本地牲畜的好几倍。
改良羊剪下的毛,又细又软,一团团像棉花一样,能织哔叽、毛呢。一只第二代的改良羊,每年能剪七、八斤毛,价值十六、七元。本地羊出的毛,又粗又硬,只能赶毡子,织毯子和粗呢子;一只羊一年才剪二、三斤毛,只卖二、三元钱。
我们下了马,走进羊圈里,负责饲养幼畜的萨仁其母格正要给羊羔进行人工哺乳。她拢着一只小羊羔,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那茸茸的卷毛儿。羊羔咩咩地叫着,去亲她的手,用头在她身上顶撞着。“饿啦吗?不要着急,马上就给你吃!”萨仁其母格说着,就拿起喂奶器去喂它。羊羔儿欢喜地摇着尾巴,站在那里唧咕唧咕地吃起来了。
“这种羊羔比本地牲畜难饲养吗?”我问萨仁其母格。
“不,只要懂得它的脾性就不难。”她说:“这种羊羔,刚生下的时候毛短,怕冻着,要在暖棚里呆几天才能让它出来;长大了爱干净,不能让它沾泥巴和生虱子……”对这种羊应该如何饮水,如何放牧,从小到大如何照顾,她讲的头头是道。
萨仁其母格在社里是一个活跃的青年团员,平常爱说爱闹,一谈起她心爱的牲畜,话就更多了。
萨仁其母格喂过羊羔,清扫了羊圈,又领我们到牛圈里去看改良牛。她打开圈门进去,一群牛犊欢蹦活跃地向她跑来,有花的荷兰牛,火红色的短角牛,个个毛色光亮,蹄腿干净。萨仁其母格走到它们中间,抓住一头小红牛说:“你看,它的个儿最大,可是在这一群里,它出生的最晚。”
“这是那头第二代的短角牛吗?”包玉山问。萨仁其母格点了点头。
包玉山走过去,仔细照量着:“真是呃,一代比一代强!”
这头牛犊个儿高大,腰腿也特别粗壮。它的母亲是1953年出生的第一代改良牛,到第三年就给配了种。为了它的分娩,萨仁其母格和她的丈夫满特嘎,接连守候了它几个夜晚。因为这是她们的改良牛第一个产犊。当牛犊在天亮以前生下来的时候,满特嘎立即到社里去报了喜。
“母牛的奶多吗?”
“多呵,多呵!”萨仁其母格高兴地比划着说:“每天能挤下半小桶,加上牛犊吃的,足有七、八斤。——它这才生头胎呀,到第三胎以后,出的奶还要多哩!”从她讲话那种得意的神情,可以看出萨仁其母格因负责饲养改良牲畜的工作而感到骄傲和光荣。的确,她没有辜负全体社员对她的信任。在1956年,她饲养的一百七十二只母羊,繁殖和成活了一百七十六只羊羔,超过包产定额的20%;所产的二十多头改良牛犊,经她精心饲养,全部都成活了。现在他们已经有了五百多只改良羊和八十多头改良牛。
种 籽
我去拜访一个会种菜的老牧民,他不在家,去拾掇园子去了。他的儿子韩瑞林正从箱子里取着一些纸包包,一包一包地在炕上摆了一大片。原来有个邻居正在向他要菜籽。
“唉呀,你这可是个万宝囊啦!”站在炕边的那位邻人说。
“哪弄来这么多,都是些什么呀?”见有这么多种籽,我也不禁稀奇起来。他打开一个纸包说:“这是一种黄西红柿,去年头一次种,结的满多,又大。还有,这种黄瓜也不坏,”他打开另一个纸包,向邻居推荐着:“去年咱们种的黄瓜,你不是分到了吗?一条少不了有半斤重。”他捏出一撮黄瓜籽,给包起来。又提出一个小布袋子说:“还有西瓜籽,你要不要几颗?”
“要是想要哩,就是怕种不好。”
“不要紧,咱们一块研究,种上一、二年就会了。”
“你们还种过西瓜吗?”我问。
“哎呀,咱们这儿种的西瓜可甜啦!后边沙包包上种别的不大行,可长成了好西瓜!”
韩瑞林原是国家机关的工作人员,因为生了病,需要长期休养,他见家乡建立了合作社,大家生活在一起,热热闹闹的,不再像过去那么荒凉和单调,也就回家长住下来。他在机关工作的时候,就喜欢养花种菜。回家的时候他就到处搜集了些种籽,准备在家种些菜蔬瓜果,来养练身体。不料这事情对村里发生了很大影响,合作社要扩大菜园子,牧民们也都要学着种菜,这就渐渐超过了他个人的兴趣,而成了群众的事业。他不知不觉的对这事也越来越起劲了。
他向我介绍了那些种籽,又领我去看合作社的菜园。
一方方的菜畦子,搞的又平整、又细致。社员们正在浇水,施肥。从他们工作的时候那种细心、轻巧的模样,可以看出对这种劳动已很熟练。
菜园子不过四、五亩大,但整起来却很费力。四周得扎上坚固的篱笆,阻拦牲畜,遮挡风沙。即是这样,每年春天,还得起出一层尺把厚的飞沙,换进好土,这就要用好多工。
最初在这里种菜的三不力扎布老汉,是此地原有的两家老住户之一。这老汉早年曾到农业区走动过,用心看过汉族农民如何种菜,并从外面带回几样菜种籽,自己就试着种起来了。那时候只在家门口,刨开炕席大的一块地,种点葱、蒜和洋芋之类,不光是为自己吃,也是为看个稀罕。但有时一场风沙,就把这小园子埋没了。
办起合作社以后,大家就很看重三不力扎布种菜的这点本事。社里帮助他另选择了一块背风向阳的好地方,打了一眼好水井,置备了一套用具,又给分配了两个助手,就专心一意地种起菜来了。
这小小的菜园,一年年扩大起来,菜的样数也一年年增多。附近的牧民,有的来讨菜吃,有的来参观,红星牧业社种菜的事,竟在远近百里内出了名。到夏季菜下来的时候,社员们吃也吃不完。他们还赶着大车,到远处的集市上去出卖。当那些大黄瓜、西红柿、嫩豆角和紫溜溜的大茄子,在旗人民政府所在地乌敦套海的集市上出现的时候,街上的人都围着看稀奇。当大家知道这是牧民种出的菜时,更是赞不绝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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