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12月26日人民日报 第3版

第3版()
专栏:

鞍钢生铁产量提前跃过1960年预定指标
原定1960年生产322万吨钢的计划将于明年提前达到
本报鞍山18日电 记者陈迹、金雨困报道:我国规模最大的钢铁生产基地——鞍钢的钢铁生产水平已经比预定的计划向前跃进了几年。李富春副总理曾经在关于发展国民经济的第一个五年计划的报告中着重提到:鞍山钢铁联合企业到1960年,基本上完成四十八项主要新建改建工程后,钢的生产规模可以扩大到三百二十二万吨。现在由于苏联在设计和设备上的帮助,全国的支援,以及鞍钢职工积极努力,这个计划在1960年以后达到的生产水平,将在明年提前达到。今年鞍钢的钢的年产量已达到二百九十万吨左右,比第一个五年计划规定的指标多六十万吨左右,比1952年的年产量多二百一十万吨左右。原来计划在1960年后把生铁年产量扩大到二百五十万吨。今年鞍钢的生铁产量就已达到三百三十多万吨,提前三年超过指标八十多万吨。
鞍钢的钢铁生产所以能够如此迅速地跃进,主要是由于国家对鞍钢采取了积极的促进的态度,加上苏联无私的帮助和职工群众创造性地学习苏联经验,大大地缩短了掌握现代最新技术的过程。特别令人鼓舞的是:目前已有许多技术经济指标达到了比较先进的水平。解放前鞍山的炼铁高炉利用系数是一点七七,即每炼一吨铁需用高炉的有效容积一点七七立方公尺。今年鞍钢炼铁工人进一步推广了高温湿风操作法、高碱度自熔性烧结矿等先进经验和新技术,每炼一吨铁所占用的有效容积已降低到零点七零五立方公尺左右。这就等于现在一个同样有效容积的高炉炼出的生铁要相当于解放前的二个半高炉。解放前鞍钢炼钢厂平炉最高的利用系数是三点二三,即每平方公尺炉底能出三点二三吨钢,而第一炼钢厂最近已达八点二吨。
鞍钢几年来还积极试制和增加了大量新品种,如重轨、大型工字钢、大型槽钢、无缝钢管、合金无缝钢管、冷拔钢管、优质钢板、矽钢片及锅炉钢板等,支援了国内各部门生产和建设的需要。1952年鞍钢只能供给全国五百多种产品,现在已能供给五千多种,相当于1952年的十倍。
目前鞍钢正考虑在基本上不要国家投资和增加大量设备的条件下,在第二个五年计划期内使钢的年产量跃进到四百万吨以上。(附图片)
第一个五年计划规定在鞍山建设六座大型高炉的计划今年已经提前完成。目前,鞍钢已经拥有九座大型高炉在日夜不停地冶炼着优质生铁。
李野松摄(鞍山日报社稿)


第3版()
专栏:

向六亿人民报捷
本报记者 周擎宇
在祖国的天空,翱翔着自己制造的飞机,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情了。1954年我看到了第一架飞机的制成,1956年又看到了喷气式飞机成批生产,今年我看到“安二”型民用飞机的诞生,却有十分新鲜之感。
“安二”型飞机不是直升飞机,不过它的起飞和降落却同直升飞机差不多,不需要专门的机场和跑道,只要有一块二百公尺长的平坦地面就行了。它装满汽油可以在天空连续飞行八小时以上,不用着陆。它能够在距地面五公尺的超低空飞行,而且耗油量很少。它非常安全,在发动机万一发生故障的时候,它可以伸出自己的缝翼飘飞下来,降落在预定的地方。
“安二”型飞机用途很大,如果略加改装,用途就更大。当大面积的农田发生虫灾的时候,驾驶“安二”飞机每天可以在三万到四万亩的庄稼上喷洒杀虫药粉。1954年江苏大丰县用这种飞机在三万七千亩的棉田上喷洒药粉,即增产棉花价值三十六万元。“安二”飞机是现代农业机械中的空中机械,在苏联的农庄里,拥有着大批的飞机,用来施肥、除病虫害、播种、落叶……。
当工业建设迫切需要探明矿藏资源的时候,“安二”飞机就可以担负起航空探矿和普查的任务,在六个小时内它可以查清一千平方公里的地方。“安二”飞机是调查森林和保护森林不可缺少的工具。当原始森林发生自然灾、人力无法扑灭的时候,驾驶这种飞机能够很快发现灾情,扑灭灾害。当山洪暴发,河水猛涨,个别地区发生大水灾的时候,“安二”飞机可以在水上起飞和着落,空投物资,救护人民。在国防体育活动中,利用它跳伞;在偏僻的山区里,利用它传送书报,也是最好的工具。
据一位工程师谈,试制这种飞机,是对我国航空工业新的考验。时间很短,工作量很大,技术要求又很高,实现这个任务本来是不容易的事情,然而当工人们明白了他对国民经济的建设作用,一切力量和智慧像喷泉一样涌出来了。他们自己研究工艺过程,自己进行工艺装备,生产突击队一天天扩大,创造的新纪录一天天增多,克服关键的毅力一个比一个强,提前一个季度完成了试制任务。这充分表现了中国工人阶级伟大的创造性,也表现了我国航空工业技术水平的提高,创造能力的增强。
现在新中国的航空工业正在向着更先进、也更精密的现代化迈进,第一架飞机从工厂飞出去以后,接着会有更多的飞机飞出去,飞往偏僻的山区,飞往森林的海洋,飞往戈壁沙漠,飞往锦绣般的农庄。数十年后,祖国的天空将满布各种专业航空网,我们专业飞机将像鸽群一般高翔在天上。


第3版()
专栏:

漫谈滇越路
本报记者 章皆淳
经过铁道兵团的战士们一年多的苦战,碧河铁路(碧色寨到河口)已经在12月25日接轨。昆明发出的第一列客车已在当天傍晚,在欢呼和车轮组成的大合唱中开进了河口。
滇越铁路从云南的昆明到越南的海防,全线长八百五十四公里,碧河铁路只是国内段的一部分。
滇越铁路国内段是一条很有趣的铁路,它的北端是四季皆春的昆明,南端是终年如暑的边城河口。昆明是拔海一千八百多公尺的高原,河口是拔海仅九十公尺的洼地。这段铁路只有四百六十多公里,不要多少时间,火车就可以把旅客从高原带到洼地,从温带带到热带,从春天带到夏天。
但也正因为如此,修筑这条铁路并不是很容易的,尤其是碧河段。碧色寨到河口的直线距离是一百三十公里,两地高低相差三百多公尺,中间又要经过拔海一千七百公尺的弥拉地。沿线尽是高山峻岭。铁路路轨虽只有一公尺宽,路基的宽度也不过三公尺到四公尺,但在路基的里侧往往把山坡辟进几丈高,路基外侧还得用大石块垒着。坡道大,弯道急,隧洞多,桥梁多。桥梁在这里,大部分不是用来跨越河流,而是用来减少弯道。如白寨大桥,桥下的水涉足可过,下暴雨时,最多也不过二、三公尺深,但因为弯道的缘故,桥墩却修得和长江大桥一样高。
这条铁路是这样修筑起来的:中法战争后,法帝国主义侵占了越南,接着就向清政府提出开云南的蒙自、思茅、河口等地为商埠,再接着又要求自越南边界到云南省城修一条铁路,为的是更便于掠夺我国资源,实行殖民统治。工程于1901年9月动工,至1910年4月修通。在历时将近十年的工程中,有多少中国民工在这里失去了健康,丢掉了生命!虽然确切的数字当时就已无法得知,但法帝国主义那种毫无人性的行为,只要略睹其事的人都是没法忘掉的。这里我们且看清政府派驻铁路公司的公办贺宗章的一段笔记吧:
“公司……招雇华工,……工价每日六毛,然不免有层递折扣之弊。其余工棚伙食,概由苦力自备。……(华工)数人或数十人为一起,即于路侧搭一窝棚,斜立三叉木条,上复以草,席地而卧,潮湿尤重,秽臭熏蒸。加以不耐烟瘴,到无几日,病亡相继,甚至每棚能行动者十无一二。外人见而恶之,不问已死未死,火焚其棚,随复以土。或病坐路旁,奄奄一息,外人过者,以足踢之深涧……”
据说,每铺一节钢轨就要死一个人。而开工的第一年中,工人的死亡人数竟达70%。此外,工伤事故也很严重,单修“人字桥”一项工程,就死了八百多人。所以,连贺宗章也发出了这样的叹息:“呜呼,此路实吾国人血肉所造成矣!”
抗日战争期间,由于越南被日本侵占,国民党把碧河路破坏了。1951年,人民政府把铁路路基改修为公路,去年8月开始了铁路修复工程。虽然是修复,困难仍不小。这条铁路的路线本来就选得不大好,国民党破坏得又厉害,而且又是利用山西和越南各地的旧钢轨旧夹板来修的(国内不生产这种小型的钢轨)。在马街子附近短短的二十五公里内,钢轨竟达十六种之多。运输也很困难,材料时常供应不上,有时甚至连吃饭都成问题。天气又热又闷,就是在冬天,太阳一晒钢轨、石头还是烫得不行。英雄的铁道兵没有被这些困难难住,只要材料供应得上,他们还是保证按期完工。在材料有困难时,他们就想办法。如修白寨大桥时,五个四十公尺高的桥墩,单手脚架就需杆子一万来根。附近山上不出木材,别处运来也很困难。排长赵洪奎就想出了“井字架”的办法,节省了九千多根杆子。这样在操作上比用手脚架稍为麻烦一点,但却保证了时间。
现在碧河路已经修通了,到明年3月,并将与越南实行货物联运。云南目前还是一个工业不大发达的省份,许多工业品都要靠上海、广州等地供应。在过去,由于交通不便,省内市场上出现了严重的脱销现象,而货物却堆在广西、贵州的车站上受损坏。到明年,这种现象将随着中越联运的实行而绝迹。外省的货物将由火车运到广西睦南关,经越南直接运到云南来。棉布从上海经过滇黔公路运到昆明,运杂费每吨要三百一十四元,经过越南由火车直接运来,只要一百八十二元,降低了42%强。这样就可使棉布的售价降低2%左右。有些五金原料,运费还可以降低70%,售价可降低40%。日用品的售价也将因运费的降低而下降1.7%——6.5%。
在过去,边疆有许多土特产、山货、肥猪和粮食都运不出来,边疆各族人民所需要的日用百货供应也很困难。滇越铁路通车后,过去专用来运外省货物的四百多辆卡车就可以用来支援边疆了。边远地区的商品供应将有所改善,更多的土特产、山货、药材等等也可以运出来。今年,云南外运的物资仅十一万吨,明年,预计可以达到二十五万吨。过去云南的磷肥、石棉、油脂、肥猪、老酒、有色金属等很少外运或不外运,明年就可以外运,支援国家建设了。
碧河路已经接轨了,中越两国不久就要实行联运了,中越两国将靠得更紧更牢了。


第3版()
专栏:

珠江滨建成大糖厂
据新华社广州25日电 我国第一次自行设计制造安装的日榨二千吨甘蔗的大糖厂——位于珠江之滨的南海糖厂,24日上午举行了国家验收和开机动用典礼。接着,甘蔗源源输入车间,正式开始生产了。这时,在场的一千多名职工和来自附近村庄的蔗农,敲锣打鼓舞着彩狮庆祝这个喜事。
这个厂的年产量将为白砂糖四万三千多吨,是我国目前产糖量最多的糖厂之一。它的整个生产过程基本上是自动化、机械化的。由于采用了新式设备,糖分抽出率将达到97%,高于别的糖厂。
广州制糖工业设计院、广州通用机器厂和广州糖酒安装公司,分别设计制造和安装了这个糖厂。
新华社昆明24日电 云南省目前最大的一座机械化糖厂——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怒江糖厂已在22日正式投入生产。
现在糖厂每天压榨一百吨甘蔗,生产白糖约十吨,以后将陆续增加,估计两个月以后,每天可压榨二百吨甘蔗,生产白糖二十吨左右。这些产品除供应德宏自治州食糖需要外还可供应外地。
怒江糖厂设在德宏自治州怒江坝,这里气候温和,土质肥沃,适宜种植甘蔗。目前,产量最高的每亩达到一万八千斤,一般都在七、八千斤。


第3版()
专栏:

七层楼高的冷藏库
据新华社25日讯 北京新建成的一座规模很大的冷冻厂昨天开始使用。
这座冷冻厂有两个机械化的冷藏库和一个日产十五吨人造冰的制冰间。冷藏库远看像一座无窗户的七层楼房,总共能够储藏一万三千五百吨食品。冷藏库里有三十个设备完善、不同性能的大储藏间,新鲜水果在这里储藏一年,颜色仍旧像刚摘下来的一样。还有保持在摄氏零下二十三度的急冻间,鸡、鸭、鱼等送到这里,六个小时就能冻得像冰块一样。


第3版()
专栏:

迎接1958年
沈阳工人纷纷突破定额
本报沈阳25日电 沈阳市各工厂企业的职工以愈来愈高涨的生产热情,迎接国家第二个五年计划。到11月底止,沈阳扇风机厂、螺钉厂、农业机械厂等十二个国营工厂有一万二千六百多名工人突破了国家定额,占这十二个工厂生产工人的70%。现在突破定额的人越来越多了。
有些工厂的工人还主动要求修改不合理的定额。沈阳扇风机厂老工人邓庆澄,看到定额不合理,主动要求修改,不几天,全厂就有70%的工人普遍响应,要求压缩定额。现在工厂领导方面已经根据工人的要求,压缩了全厂61%的部件定额(全部部件工时定额平均降低了12.9%)。沈阳第三机床厂部分工人过去曾有“定额少不干,部件不成套不干,调零活不干”等“三不干”的思想,现在工人们在党的教育下,批判了这种不顾国家利益的思想,响亮地提出“零活愿干,单件愿削,积极突破定额”的行动口号。这个厂原来做一种机床,定额是四百八十五小时,现在工人们只要四百小时就能做出来。    
           (文天申)


第3版()
专栏:

重庆厂矿不断出现新纪录
本报重庆25日电 重庆各厂矿企业和基本建设、交通运输部门新的生产高潮正在形成。11月份六十五个重点厂矿的总产值比去年同期增长15.79%,超过计划8.29%。目前,已经有四十多个单位提前完成了全年国家计划。
近来,各厂矿企业不断出现生产新纪录。重庆钢铁公司大型平炉车间最近创造了1954年开炉以来的最高生产纪录。重庆机床厂装配车间的工人每天都能超额完成定额工作量,成为日日“满堂红”的车间。西南第一丝纺厂制棉车间已经有70%的车台突破了12月份的生产定额;立缫车间40%的车台出现了空前未有的高级丝。天府煤矿今年一至七月份一直没有完成国家计划,9月份开展整风运动以后,月月超额完成生产计划,一、三井工人在11月份共创造生产新纪录一百五十八人次。
这次新的生产高潮比1956年初的先进生产者运动具有更踏实的基础。第一、广大职工群众在整风运动中受到了深刻的教育,阶级觉悟和劳动热情空前高涨。第二、许多厂矿企业在整改期间解决了许多全厂和车间的重大生产关键问题,扫除了生产上的重重障碍。第三、整风期间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民主空气空前发扬。党、政和工会干部的作风有了很大的进步。
最近,中共重庆市委指示各厂矿企业领导干部积极组织和领导这一新的生产高潮。当前主要问题是某些企业中的少数领导干部对新的生产高潮的出现认识不足,没有认真加以组织领导。市委指示各厂矿迅速改变这一情况。       (丁帆、李策)


第3版()
专栏:

站起来了
本报特约记者 徐迟
1953年1月,我曾来到鞍山,走上鞍钢的三大工程的建设工地。
大型轧钢厂在冬季施工。一条条用草席搭起的巷道中,土建工人推着小铁车,列队飞跑,把车里的加热混凝土浇灌到各种各样的基础中去。
那时,厂房像张开在高空中的金属网。铆工骑在钢梁上。用一个喇叭筒接纳底下抛上来的火红的铆钉。钳工们在和千万只地脚螺丝打交道。工地零乱、紧张,像千军万马在攻打阵地。阵地中心的轧钢机基础上,一面红旗飘扬。
那时,无缝钢管厂的加热炉正在砌砖,筑炉工在里面钻来钻去。我看见主电室里的电线,千头万绪,还看见许多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机器和无数的辊道,缅想着这座工厂的机械化自动化的神奇的风光。
三大工程的另外一项,七高炉,当时还是一堆烂铁。从它的炉底仰望,好像在祈年殿里仰望天坛的圆顶一样深邃。六高炉炉膛中盛载着满满的废铁,像两座实心的铁山。九、五高炉,东倒西歪。那时,八高炉已接近完工。我曾爬上炉顶,眺望整个鞍山钢铁公司。
这是一个瘫痪了几年的公司,大半烟囱未冒烟。它开始在苏醒,在动弹,在试图站起来。
但那是在五年计划刚刚宣布的时候。三大工程的建设家全都承认,他们还不会干这样大的工程。我们能不能工业化?有的人信心很高。有的人却感到茫然,要等着看发展,看事实……
1957年12月,我又来到了鞍钢。旧地重游,心情却不同。五年已经过去了。三大工程早完了。鞍钢也已经建设起来:第一眼就能看出这使人激动的事实。事实是最有发言权的。
我急不及待地驰车去高炉公司,一进门就看见了白经理和助理王文涛。白经理个儿大,站在你面前,就像一座高炉。王文涛却还是五年前那副灵巧、坚决和精力弥漫的样子。我还记得那些个难忘的夜晚,他带着我去看八高炉烘炉。
当时的他就满怀信心。现在的口气更不一样。
“你看,九座大高炉都冒烟了”,他说,“我们还到本溪去改建了两座大高炉。前几年,一年只能修一座。这两年,一年能修两座。”
“明年,我们要失业了,”白经理说,开玩笑似的,“全部工程只剩有两座锅炉。我们马上就要失业了。”
五年前,我遇到过他这样的从地委县委会转工业的干部正为钻不进去和拿不起来感到苦闷。而他现在却在埋怨没有活儿干了。我说,“到武钢,包钢去!”
王文涛说,“我们已经送出一支队伍到武钢去了。但是,我们的力量还可以分开来搞两个钢铁联合企业的高炉,支援武钢的不算。”
“且慢,”我说,“这些年你们都是改建工程,并不是新建!”
“不然,今年的三高炉就是新建性质。旧炉子拆光了,从底下一直筑到顶。2月开工,7月生产,快不快?因为我们采用了最新式的焊接高炉的技术,又快又省钱,用Г AMMA射线进行检查,质量又好……”
王文涛滔滔不绝的讲着,讲他们安装新型自动化高炉有一整套的工艺过程,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本工艺卡给我看。
这是说,他们现在能按照工艺卡施工。技术力量已经成长到了这样的程度,这是完全没有想到的。
但是,白经理又说:“成长的不仅是施工力量。三高炉的特点,完全是国产设备。鞍钢设计院的图纸,机械总厂和金属结构公司自制的设备。”
“可是,失业问题怎末办?”我顶他一句。
白经理笑了,“十五年超过英国!非但不会失业,还要招兵买马,加紧训练。武汉,包头……大中小型高炉,到处都有活儿!”
王文涛又带领了我去现场,走上三高炉,看焊接炉缸,赞扬它的美观。站立在炼铁厂的高炉上,好像置身在深山幽谷里。四面八方都是黑色的高耸的山峰,太阳都照不进来似的。这时,有几座高炉同时在出铁,流下金色的飞溅的泉水,光芒四射。
第二天,我跑到大孤山。
1953年初,我去看过这座矿山,那时矿石原料用火车往鞍钢的选矿厂运。
现在,重重叠叠的厂房已建立在当年荒凉无比的山脚。大孤山选矿厂综合工地的陈主任让一个调度员(当年是在无缝工地的)带领我去看。
我很想看一看这个厂是由于我看过五年前的一选矿,得到了可怕的印象。当时的一选矿是日本帝国主义留下的设备。在厂房中走,一层层下降。厂房很暗,尘土如雾之浓。到处污水沟,汇入污水池。渐渐觉得它像十八层地狱。当时鞍钢有许多从资本主义世界里残留下来的设备和厂子,给人不愉快的印象。
现在,大孤山选矿厂的景象完全不同了。厂房异常宽敞,十分光亮,自动化的设备,灯火信号操纵,一切井然有序。
洪正芳,那个调度员,很骄傲的告诉我:
“选矿厂三期施工,第一、二期早已投入生产。第三期已经在试车。一二期全部是国外定货。二期施工时,还有机装、电装和管道三位苏联专家来指导。但是三期的全部设备是自制的。施工时,我们自己干,专家只是到时候来检查。”
说话间,我们来到了球磨机旁边。有几个人蹲在轴承的地方观察这台重型机器的试运转。调度员瞧了一下说,“轴承不太好。要在以前,又要找苏联专家了。现在找的是轴承组那个姓沈的同志。他跟了轴承专家两年。这一类的问题,我们都能自己解决了。”
这个调度员披着一件皮大衣,手插在胸前,一个平常的人突然说出了不平常的话来:
“从设计,设备,施工,到生产,我们现在都行了。再不用像前些时候的扶一步,走一步了。鞍钢已经站起来了,我们的工业已经站起来了。”他说着,并没有提高他的声音,说得相当轻描淡写,只微有激动,好像他只是说了一桩并不怎末希罕,虽然他还是很高兴说的一桩事。
但是,这确实是一个重大的历史事实。五年,仅仅五年,我们的工业已经站起来了。
跟着我到了第二炼钢厂,新建的焦炉,机械总厂等处。到处都是同样的情况。我把调度员的话告诉了鞍山冶金建筑总公司的负责人、赵经理,他也同意这个看法。他还是五年前的模样,个子不高,面容微黑。可是,他把鞍钢的建设一口气干下来了。他将干完一整个钢铁联合企业的工程。现在,工程量是多得多,但他不像先前的又忙又紧张了。下面的综合工地都有能独立作战的指挥员。
这个早晨,我跟他到现场去走一圈。我们到了第二中板厂。进了厂房,他作说明:“两个加热炉,然后是辊道,然后是轧钢机,直到剪断机,”于是笑了,“所有的轧钢厂都差不多。从大型,无缝开始,我们做了一个,又一个。做得多了,自然就不困难了。这个厂也是自己设计,自己制造的设备。设备一来就安装,再不采用当年大型、无缝的‘预安装’的经验。那时为了学习,现在已经学会了。”
赵经理告诉我,鞍钢建设的大项目共四十八项。年底前完成三十七项。这便完成了第一个五年计划的建设。但伟大的建设仍然在进行中。
他还要带领我去看一个工地。
在车里,我发问:什么是我们的工业能够站起来的标志?他说他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但也许可以说,标志之一是能否自制重型机器和精密机器,更主要的在于能否自制重型机器。那末,高炉,平炉,焦炉,轧钢机等等,我们已经都能自制了。是的,我们的工业可以说已经站起来了。
正说着,汽车一拐弯。我看见前面涌现一个伟大的厂子,叫起来,“这末长的厂房!”
经理微笑。“还在建设中。一忽儿我告诉你它将有多长。”
我们钻进一条地道,出来是在两个厂房建筑的中间。那半边已经在生产,炉火通红。这半边正在试车,大小机组正在隆隆转动,负责的工程师手拿小绿旗儿挥动。
我所看到的最长的厂房是第一汽车厂的总装配车间。但这个厂房长得多多了。我们走了半天才把它看完。
但是前面又出现了另一个厂。那是一个工地,正在冬季施工。走出了厂房,我们走上工地的跳板。一忽儿我们已在高空平台上。
我们却看不到一条条用草席搭起的巷道了。现在不用以前的那个暖棚法,而用蓄热法电热法。赵经理指给我看各种保温模板,还告诉我这个基础,那个基础的。我们从平台上走过去,又到了另外的基础。
过了那里,又从平台跳板上走过去,离原来的那个厂子已很远了。到了平台的跳板的尽头,经理伸出手臂,向辽阔的原野指去,那儿,那儿,在挖土机那儿(几百公尺之外)是这个厂房的尽头,从那里,另有个厂房连着下去,一直到远远的冒气的那个小屋那儿……明年年底,这一切都可以建成了。
何等伟大的一个工地呵!
赵经理这样指指点点的时候,我想起武钢的王经理(也是从鞍钢去的)也曾经在热电站的高处给我们指手划脚的讲武钢的厂区的布置。我把这告诉了赵经理,他说:
“是呵,武钢很大!”
武钢很大,但从鞍钢的情况来看,武钢也将很快很快的建成的。
事实就是这样:鞍钢已经建设成为世界最伟大的钢铁联合企业之一。鞍钢已经站起来了。我们的工业,经过这样的五年,也可以说,已经站起来了。站起来之后怎样?站起来之后,自然是大步迈进。
如今回忆第一个五年计划的开始,仿佛还是昨日之事,但一转眼间,它已经胜利完成了,来到了第二个五年计划的更始之时。光阴如箭,这话不假。这话可说得好。这话就是说,我们已经有了建成为一个社会主义强国的初步基础了。


第3版()
专栏:光辉的五年

信心百倍
  英韬
我国在第一个五年计划期间,虽然遭受了严重的自然灾害,但是农业总产值和粮食总产量,还是逐年增加。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