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11月21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绑架”的后果
城北
法国殖民主义者的土匪行为是可耻的。阿尔及利亚民族解放战线五位民族领袖10月底被在阿尔及利亚的法国当局用诡计绑到巴黎后,所谓“法军事法庭”又以所谓“沮丧士气和败坏民心”的罪名进行审判,可能被处死刑,已引起全世界人民的愤怒。
法国殖民主义者的“绑架”原是有师法的,前一世纪初拿破仑在西印度群岛对付“奴隶”,也有过类似这样的“战绩”。而这件事,却成为“美洲全部历史上最不法不义的事”。
1801年拿破仑企图把西印度群岛的海地做为美洲“法兰西大帝国计划”的重要基地,派了黎克勒将军率领五十四艘战舰和二万九千精兵来攻打海地。就在一个时期的侵略活动以后,法国的“精兵”损失惨重,黎克勒将军向拿破仑的苦诉也正像今天法国殖民主义者在非洲所遭受的惨状一样,他说:
“让你对我军的损失得到一个概念,你知道第七部队初到这里的时候是一千三百九十五个强健的人;现在只有八十六个半病的人尚在军中,一百零七人在医院里,其余的都死去了。
“第十一轻装步兵队在这里登陆时是一千九百个强健的人,现在只有一百六十三人还能服役,有二百人在医院里。
“第七十一部队原有一千个强健的人,现在只有十七个人在军中,有一百零七人在医院里。……
“这样,请你想像一下我在这个国度里的处境吧,在这个国度里,内战进行已达十年,而那些叛军又认定我们是要把他们置于奴隶的地位……”
仅在一个半世纪前,人民对于可耻的殖民者也是这样英勇地在战斗的。黎克勒患“黄热病”死于海地之前,他伪装“和平”,邀请了“叛军”的领袖、全美洲革命运动所产生的杰出人物杜桑到他那里开会,到来之后,便做出这件“美洲全部历史上最不法不义的事”,将杜桑抓起来加上镣铐,用船运往法国,任意地判了罪行。这位海地人民的英雄杜桑在1803年死在法国监狱中。
这次“不法不义”的行动的结局是这样的:为法国拿破仑的屠杀所吓倒的是他自己,除了黎克勒死于黄热病之外,同年10月,法军向人民投降。以后拿破仑增兵四万三千人去增援,又死了三万五千人,当惨败的舰队将八千老弱残兵运回国去的途中,却为他的不义的老朋友——英国舰队俘去作奴隶,法国“精兵”全军复没了。
在那个世纪里,这类的故事,也不是只此一个。在1832年美国军队在佛罗里达州屠杀印第安族的西米诺尔人时,七年中,七个将军都打了败仗。美国的一位未来的总统泰洛将军和当时的杰克逊将军,就“在保证安全的条件下,怂恿西米诺尔人伟大领袖阿西拉出席和平会议。但是阿西拉来了后,立即被人猛击头部,绑了起来,关在地牢,……不要忘记,这一切都是美国军队奉美国总统的命令干的。”西米诺尔人的伟大领袖阿西拉在“绑架”后虽然还不到一年就死在狱中了,但是西米诺尔人直到今天,仍然活在佛罗里达的土地上。那个时期,在印第安人反对美国“领土扩张”的斗争中,到处都是一样,一个阿西拉死了,更多的阿西拉成长出来。
今天的法国殖民者又一次要学习拿破仑的无耻的绑架活动,那就同时也看看那一次绑架的结局吧。美国在一百年来对印第安人也有这样的传统手法,他们在一鼻孔出气,也是不足为奇的。
今天法国殖民者的无耻绑架,绝对挽救不了他们殖民制度最后必然失败的历史命运。
〔注〕本文历史资料引自福斯特:美洲政治史纲(170页28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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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蝎子
贾祖璋
蝎子跟蜘蛛同类,正像虾跟蟹同类一样,蝎子的身体是长形的,而蜘蛛的身体是短形的。蝎子和蜘蛛的身体都可以分为头胸部和腹部两部分,也跟虾和蟹相同。
蝎子的头胸部生有口、眼、脚等器官。口旁生有一对大颚,是两把极小的钳;还有一对小颚,形状要比大颚大,好像两只肥壮粗短的虾钳,特称触脚。眼小,不引人注意。脚一共四对。
腹部分为前后两部分,前腹部由七个环节构成,比较扁阔。后腹部近乎圆筒形,由六个环节构成,末节呈桃子形,有一个尖锐的钩,里面含有一对毒腺,这称为毒钩。蝎子常用毒钩刺螫充作食物的小虫。人被刺着也要感到剧痛。
毒钩里的毒液透明像水,呈酸性反应,在显微镜下看起来含有异常微细的颗粒。毒液的化学性质尚未明白,但可以确定它不是蛋白质。
蝎子的毒跟蛇毒一样,可以用抗毒血清来中和。而且蝎子的种类不同,要分别制造不同种的抗毒血清来应用。一般治疗,宜把受伤部分的上方札紧,然后吸出毒液,涂抹氨水或注射氯化钙。东北地方习惯用红糖涂抹患处,传说涂抹蜗牛的粘液,或把患处长时间浸在温水里,都容易止痛。
编写资治通鉴的司马光,曾有一篇文章,记载他有一天晚上,手给蝎子螫了,痛得不可忍耐。家里人请来了巫师,巫师对他说:“你不要以为蝎子是能够刺人的。你应该这样想,蝎子是一条小虫,怎么能够使我痛。”司马光听了他的话,过一会就不痛了。司马光向巫师致谢,巫师说:“蝎子并没有使你痛,是你自己以为螫了就痛;我也没有使你不痛,是你自己以为痛已消失。”这倒是一位可爱的巫师,因为他并没有求神祷鬼。但是说痛和不痛纯粹是主观作用,却是道地的唯心主义者。
蝎子是一种有毒的动物,所以旧时把它跟蛇、壁虎、蜈蚣和蜘蛛合称五毒。但是无毒蛇和壁虎其实并没有毒。这五种动物都会捕捉小虫和小动物,除了毒蛇以外,说它们同是益虫,倒更适切。
蝎子栖息在干燥的地方,也潜伏在家屋内。白天隐伏在石块、枯叶等下面,夜间出来活动。行走时,两只触脚平平地伸在前方,尾部向上翘起,有点像帆船在水面上行驶。
依据法国著名的昆虫学家法布尔的观察,法国产的蝎子,交配时,雄蝎跟雌蝎先是头对头的站着,尾部向上翘起,尾端的毒钩互相触及。于是雄蝎拉住雌蝎,雌蝎向后退,雄蝎跟过去,又把它拉过来,就这样一退一进,好像舞蹈。大约经过一小时,雄蝎把雌蝎引到隐僻的地方,进行交配。交配以后,雌蝎往往就把雄蝎吃了。
蝎子的卵产出时里面包着发育完全的小蝎子,母蝎仔细地把卵壳弄破,就放出白白的小蝎子来。小蝎子暂时聚集在母蝎背上,受到母蝎的保护。在第一周内,小蝎子不吃东西,但也会长大。后来脱一次皮,身体就更大一些,能够在母蝎背上爬行,而且分吃母蝎的食物。以后再脱几次皮,才开始过独立生活。初离开母背的时候,还是跟着母蝎行走,遇到危险,仍然爬上母背。
我国产的蝎子也有负子的习性,唐代段成式已经根据实地观察,在他的“酉阳杂俎”里作了记载。他说:“蝎,子多负于背。成式尝见一蝎负十余子,子色犹白,才如稻粒。”在一千余年前,我国对于蝎子的生活习性,已经有这样仔细的描写,那是很可宝贵的。
蝎子很早就供药用,主治惊风抽搐、带下、疮毒等症。李时珍本草纲目说:“今入药有全用者,谓之全蝎;有用尾者,谓之蝎稍,其力尤紧。”又说:“入药去足焙用。”这种出产药材在山东(青州)、河南(汴洛)等地,捕得时用慢火或烈日逼死烘干。
近两三年来,中医用全蝎配合石膏等药物,治愈了西医无法治疗的流行性乙型脑炎(大脑炎),旧说主治惊风抽搐被证实了。这样对于蝎子这种药物的需要,无疑是要大为增加的。近日报载,旅大地区的金县石灰窑村刘家屯等三个农业生产合作社,在七月里修成了二十五间养蝎房,在这些养蝎房里放入了一百五十斤蝎子,预计一年以后可以出产蝎子二千五百斤。这倒是一种新的农村生产事业。
在东北,出产蝎子原本不少。据说过去曾经有一年,蝎子聚集在铁路线上,甚至给火车的通行造成了困难。在蝎子这样繁多的地方,饲养蝎子应该是可能的。
但是蝎子必须捕食各种小虫才能长大,许多蝎子养在一起,食料如何供给,值得研究。
一百五十斤蝎子分养在二十五间屋子里,每间屋子就有六斤。一斤蝎子该有几十只吧,六斤就是二三百只了。这许多蝎子同养在一起,假使东北原来有饲养蝎子的习惯,那末依据过去的经验,饲养自然可以成功。假使是新创的事业,那末这还应该只作为试养。动物学者能够去实地考察一下,研究一下,可给饲养者以有力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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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海员俱乐部的周末
范荣康
星期六晚上到海员俱乐部去走走。推开大门,只听得锣鼓敲得很热闹,迎声走去,却是礼堂里在演戏。前两排坐着外宾,是从日本船上下来的海员,后面席无虚设,都是秦皇岛港务管理局的职工和家属,太平门旁也站满了观众。我挤进去,挨在门旁。今夜演的是“小辕门”。港务管理局的同志告诉我,这是山东戏。听听,看看,同山东吕剧团演出的吕剧唱腔大不相同,风格也不一样,倒有几分像河北梆子。
演出的是港务管理局的业余剧团。演员们大部分都是工人。扮樊梨花的任美德,是装卸队里的先进生产者。扮薛丁山的,听说是装卸队机械组的司机。剧团的团长——装卸队一分队的工会主席告诉我,演员们今天做的是早班,午后两点下班,也没有顾上回家,就排戏;打从早上四、五点钟起,到现在还没有歇过脚。我插了一句:“这不累吗?”团长说:“累?才不呢。他们爱唱戏的,有瘾。”旁边也有人接口道:“可不!唱戏的有瘾;听戏的也有瘾。瞧那礼堂里坐着的,那个不是干完活刚从班上下来?”
这“瘾”字招来一大批人,七嘴八舌地向我讲了个故事。原来这个业余山东戏剧团还有个名字,叫胜利剧团。为什么叫胜利剧团呢?事情是这样的:秦皇岛港务管理局的职工大都是山东人,爱听山东戏,爱唱山东戏,但这里没有山东戏班子。以前,还是国民党统治的时候,有几个会唱山东戏的职工偶尔碰在一起,一时兴起,便唱起来。后来,这几个人就常在一起唱,听众也一次比一次多,从屋里,院里,最后发展到在大街上唱了。他们在大街上拉开场子,敲起锣鼓,清唱。不收钱,只是为了让山东老乡都有机会听听故乡的戏曲。不料工人们的这点乐趣,这点难舍的乡土之情,竟也碍了国民党政府的眼。他们派了警察来撵。越撵,工人越恼,越是要唱。踩破了好几只鼓,摔破了好几只锣,这儿撵,那儿撵,工人们唱戏的劲头更大了。那时,唱戏已不只是解闷,还是泄愤。解放后生活变了样,大家都忙,起先倒也把唱戏的事搁下了。但工人喜欢的戏,毕竟是忘不掉的。这些年来就有许多人提意见,要求成立个剧团唱山东戏,工会采纳了这个意见,把剧团组织起来,团员有四十多个。一开会,研究给剧团起个名。有人说:“从前国民党不让我们唱戏;现在解放了,工会组织我们唱戏,还要上台上去唱。这不是革命胜利的结果吗?就叫胜利剧团吧!”于是,就把名字定下来。
胜利剧团的团长告诉我,下一出戏是“打渔杀家”。剧团里的台柱,装卸队三十五组的工人孙月亮演萧恩。孙月亮唱山东戏有十多年的历史,以前就登过台。胜利剧团里的演员,差不多都是他教出来的。
辞别海员俱乐部,跨上街头。看夜光表,才八点。想北京城内夜市正盛,这海滨小城里行人已很稀少了。然而,这里的周末也不寂寞。我们的工人爱戏、爱球、爱各种各类的文学艺术和体育活动。他们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这样丰富,常常会使一些人吃惊。
当然,工人们的这些爱好,需要加以组织,才能使生活丰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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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我的家乡
叶宗轼
我的家乡啊,
白浪围着峻峭的岩崖,
山麂不敢乱蹦乱跑,
老山羊颤着四腿走路,
只有铁翅膀的山鹰,
才跟咱渔人一起安家。
大雾蒙住大海的日子,
我们从云雾里跳下海;
风雨交作的黑夜,
我们从浪涛里摸索回家。
财主们跨惯了雕花的门槛,
咱渔人爬惯了峭壁断崖。
我们祖祖辈辈住在这个岛上,
我们祖宗的骨头全葬在鱼腹里,
我们子子孙孙靠海长大;
我们把满船的鲜鱼运出去卖,
交了租税,
装回来半舱地瓜。
我的家乡啊,
现在完全变了样啦,
山坳里栽起绿葱葱的树,
海燕在树丛中串亲访邻,
小绵羊朝着云海嗥咩,
坡地上飘起牧人的笛声。
不管海上有雾或是刮风,
扩音机喊出慈祥的声音,
灯塔发出亲切的光,
把晚归的渔船召唤回家。
渔人扶着铁栏上岸,
新买的胶鞋吻着岛上的岩崖。
当无风无云的夜晚,
柔和的月光泻在沙滩上,
渔人们整修着渔网,
妇女们剖鱼的钢刀闪闪发光;
笑声、歌声冲破银色的夜,
欢乐赖在我们的家乡不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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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锡的泥塑
朱契
无锡惠山的泥塑,是江苏省民间美术工艺品著名的一种,因为价廉物美,为广大人民所喜爱。
无锡泥塑,相传已有四百多年的历史,最初是附近农民的副业,捏塑一些儿童玩具如“大阿福”、“泥囡”等,表现了农民健康的、朴质无华的艺术创造力。
但是,直到距今一百年前,无锡泥塑才有专业作坊出现;石膏像则是1920年前后才开始的。当时的中国正是半封建半殖民地的社会,泥塑和石膏像多仿制西洋的作品,甚至迎合低级趣味,产生了许多不健康的作品。解放以后,江苏省文化局为了整理和研究惠山固有泥塑艺术的传统,先后成立了辅导工作组,“江苏省惠山泥塑创作研究所”(现归无锡市领导),在内容上和技术上帮助艺人改进和提高。
无锡泥塑目前正处在蜕变时期,经过“惠山泥塑创作研究所”的辅导和提倡,近年来试制了一些新的作品(如人民领袖像、屈原像、少先队号手、丰收、喂兔等),民间艺人更集体创作了一些大型作品,如惠山泥人生产合作社创作组塑造了“梁红玉击鼓战金山”;民间艺人高标、蒋金奎、王士泉、夏如之、孙庭溯等五人,根据“水浒传”水泊梁山的故事,集体创作了“一百单八将”,都相当的成功。
但是,无锡泥塑还有很多缺点,例如个别塑像,油漆太重,某些作品并脱离了民间艺术朴素的传统,这都是有待于进一步提高的。(附图片)
梁山伯和祝英台(无锡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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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领导去放火”
马鞭
一批翻译人员调到某厂,一连几个月没事做。大家闲得发慌,屡次向领导提意见要求工作,也没反应。于是大家牢骚满腹,见面互称
“休养员”。
大概领导认为有对这些翻译人员进行一次教育的必要了。干部科长便亲自召集了一次会议。在会上他振振有词地说:“……消防队员不是也常没有工作吗?如果他们也提意见要工作,这不是等于叫领导去放火吗?”
我的天!难得干部科长想出了这一个绝妙的譬喻!要工作,“等于叫领导去放火”,多么奇特的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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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字塔远眺(访问埃及写生) 赵望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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