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7月14日人民日报 第2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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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厉行全面节约,克服一切浪费

六年没有发生储粮事故的模范粮库
胡兴业
江西省南昌县武阳区粮库是一个六年来没有发生储粮事故的模范粮库。这个粮库一共有十四座仓房,分布在茌港、武阳、南涂、朱坊等四个乡。这些仓房都是利用民房、祠庙和古老的米厂店房改修的,仓房地基很低,地面经常潮湿,设备都很简陋。但是这个粮库的粮食保管量却在逐年增加,去年它的全年保管量已达到一千五百四十六万多斤,全库十六个工作人员平均每人保管粮食九十六万六千多斤。粮库还附设了担负着对全区十八个乡(镇)的粮食供应任务的三个供应站,每天都要由仓库抽出两三个人去做粮食供应工作。去年入库的晚谷水份高,早谷又多有虫子,这也给武阳区粮库的工作增加了困难。
但是武阳区粮库就是在这样的困难情况下,学习了浙江省余杭县无虫粮仓的先进经验,在平凡的工作中,做出了不平凡的成绩。
发挥集体力量
武阳区粮库的工作成绩是依靠全体工作人员的集体智慧和劳动热忱得来的。粮库的每项工作开始以前,粮库主任姚根水都要向保管员们说明工作的意义,让大家发挥集体智慧研究出完成任务的方法。去年十月中旬,新粮入库后,发现部分粮仓的粮食发热,保管员们积极地展开了粮面通风工作。防化员熊茂林经常带领保管员细查粮食质变情况:每隔四天测查粮食温度一次,每半月化验粮食水份一次,平时每隔三天就细查粮食虫害情况和仓房的坚固情况。在检查中,就连黑暗的仓底他们也决不放过。每当检查之后,全库保管员便开会研究粮食质量的变化特征,探求粮食的变化规律。发现有粮食潮湿或虫害的现象时,大家便按照粮食潮湿和虫害的轻重程度,进行粮食分类。一遇晴天,他们就翻晒潮粮,风筛虫粮。全国开展节约粮食运动以后,“把节约粮食贯彻到我们的保粮工作中去!”的口号,就成为武阳区粮库全体工作人员的明确的努力目标。今年三月间,有一次,突然刮起狂风,第四粮仓的后屋被风吹掉了很多瓦,眼见就要下大雨了。当粮库临时工人罗国萍发觉后,自动地搭起梯子爬上屋顶,将被风所吹掉的瓦全部盖得和原来一样。保管员熊润根,每逢夜晚天雨时,就跑到仓内去检查屋漏情形,发现有漏的地方,立即用木盆接水。由于大家的努力,保证了粮库粮食的安全保管。
无虫仓的出现
去年三月间,武阳区粮库学习了余杭县创造无虫粮仓的办法,深入地开展了粮仓清洁工作。他们的口号是:“早日创造无虫仓,早日消灭仓虫耗粮!”粮库每天派了四、五个人,专门在仓内彻底打扫垃圾,洗抹仓库的板壁。保管员熊润根,经常钻进黑暗、阴湿的仓底下,匍匐着扫出了很多的灰尘。粮库主任姚根水和区粮食管理所长王镇和保管员一道,在仓底剔刮仓缝内的虫尸,捣毁虫巢。保管员曾学书在仓底工作中,眼睛被湿气浸坏了,但是,他始终坚持仓底清扫工作。在清除了粮仓内的灰尘、虫网、虫尸以后,他们又进行了空仓的药剂杀虫工作;还在粮仓内用石灰浆堵塞了仓缝和虫洞,使虫子无孔可藏。这样,就改变了全库所有仓房的面貌,无虫仓终于出现了。去年十月间,当他们发觉入库新粮中有仓虫时,便开始了冬季除虫工作,在木块上伪装了很多适合虫子习性的空洞,全部摆放在粮食表面,不久,便可从木块上搜集到很多的谷蠹、米象等虫子。粮库每天还抽出了两、三个工作人员,专门在粮仓内风筛虫粮。清除了不少害虫。处理虫粮也是一项艰苦的工作,人们在仓内灰尘腾腾中工作,往往累得满头大汗,但是没有一个人叫苦。不到几天工夫,全库便风筛了虫粮三十一万多斤,达到了“无虫仓装无虫粮”的目标。是什么力量支持着他们经受了这些艰苦的呢?还是让粮库主任姚根水的话来回答吧:“农民把辛勤劳动生产出来的粮食卖给国家,国家委托我们保管这些粮食,这是一件光荣的任务。我们一想到这些,工作虽然累些,心里却是快活的!”
“这才是个无雀粮库啦!”
今年二月间,武阳区粮库就开始了粮仓防雀的准备工作。保管员黄有生、曾学书蹲在自己所保管的粮仓内,编织粮仓防雀网帘,双手被冻得发紫发麻,但他们用口呵着热气坚持编织工作。到五月底,武阳区粮库编织了二千六百三十九平方尺的防雀网,把所属粮仓的三十一个大、小天井、七十六个门窗统通罩上了防雀网帘。保管员们还在仓库周围的墙壁上捣毁了一百九十五个雀巢,捕捉到二百三十六只麻雀。这样,真的做到了“门有帘,窗有网,天井也有网帘防”,全库粮食彻底免除了雀害。
六月初,当南昌县各区粮库工作人员先后到武阳粮库参观时,大家对这个粮库保粮工作的成绩给了一致的好评。在参观第一粮仓的一个面积达二百多平方尺的防雀天井时,富山区粮库一个代表感动地说:“真想不到一间民房能搞成有这样好的防雀设备的粮库!”很多代表们都公认:“这才是个无雀粮库啦!”
群众性的护粮工作
每当秋粮入库后,粮库经常要向区的党和政府领导机关汇报工作,区委会和区公所也经常派人到粮库检查工作,并广泛地向当地群众进行护粮工作的宣传教育。在区委会和区公所的领导和当地党支部的协助下,全区粮仓所在地组成了两个护粮委员会,天天有民兵值班放哨,严防坏分子破坏粮仓。
粮仓的工作人员还经常到群众中去访问,帮助群众解决困难问题。去年春耕时,农民涂玉成由于劳动力少,栽禾忙不过来,仓库主任姚根水便带领几个保管员去帮他栽禾。去年七月间,乡里群众正忙着抢种抢收。一天下午粮库的工作人员看到群众割的禾尽晒在空坪上,眼见就要下大雨,禾将要被雨淋湿,他们便赶来帮助群众拾禾、挑禾,群众很受感动。粮库和群众的关系就这样密切起来了。夜晚,群众来库护粮时,粮库的保管员还帮助群众学文化,为大家读报纸,及时解答一些有关粮食统购统销的问题。因此,群众都把粮仓看成是自己的仓库来保护着。今年二月,粮库又组织了四个四邻防护小组,参加的有共产党员、青年团员、农业社员、互助组员等,使护仓工作进一步变成了群众性的工作。
从一九五三年起,当地党委、政府卫生部门和当地群众都公认武阳区粮库是南昌县爱国卫生运动的榜样。近来,这个粮库中出现了两座无虫、无霉又无鼠雀害粮的粮仓,一座无霉、无鼠、无雀的粮仓和十一座无霉、无雀的粮仓。全库已连续一千九百多天没有发生霉烂、偷盗、火烧、水淹等事故。同时,粮库一九五四年的粮食保管损耗也降低到万分之一点三四,比一般粮库的损耗要减少万分之八点二六,等于替国家节约了粮食四千五百七十一斤。今年上半年,它的保管损耗又降到占储粮总数的十万分之二。由于创造了这些模范事迹,粮库连续得到了南昌县粮食局的奖励。现在,在武阳区粮库的办公室内,挂上了七面模范锦旗和江西省粮食厅发给的“无虫粮仓奖证”。这些锦旗和奖证代表着这些平凡的粮食工作者的辛勤劳动的成果,代表着他们的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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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奇怪的标高”的教训
本报记者 田流 顾页
五月二十一日至六月八日山西省举行了党的第三次代表会议。代表会议决定在全省范围内开展一个全面节约和反对浪费的运动,以便更好地完成国家第一个五年计划给予山西省艰巨而光荣的任务。代表会议认为,开展全面节约和反对浪费的运动,必须首先注意消除目前工业基本建设中的严重浪费现象,因为如果这方面的工作做得不好,它所给国家造成的损失和浪费是远远超过其他方面所能给国家造成的损失的。
太原重型机器厂在建设中违反基本建设程序,浪费和积压国家资金一千五百多万元,推迟完工期限两年半的沉痛教训,引起了代表们的重视。
太原重型机器厂是一九五一年开始修建的。由于忽视了党的领导作用,和不遵守基本建设程序;不重视设计原始资料的搜集,不重视勘察测量;不及时确定生产纲领;没有产品图纸,便行设计;没有整体设计,即盲目施工,使这个新建工厂一开始就走上了错误道路,造成了许多无可补救的损失。只以那个“奇怪的标高”为例吧,它给我们的国家造成的损失就非常严重。一九五一年建厂初期,负责建厂工作的技术人员支秉渊等到了太原,他们看见未来的工厂将要建筑在一片倾斜的土地上,就觉得它会妨碍火车在各个车间顺利运行。于是,不管地下水的特性如何,就决定了要把所有的车间都建筑在拔海八○三点七公尺这个同一的水平上。
当时,建厂的工作人员因为没有经验,不懂技术,不了解基本建设的复杂性,再加有盲目冒进、急于求成思想,盲目信任支秉渊的能力和经验,不仅没有坚决依靠苏联专家的指导和帮助,反而轻率地同意了支秉渊这个错误决定,进行了这项破坏自然地质的浩大工程。在挖填了十七万多立方公尺的泥土以后,厂中心地区平坦是平坦了,但地基却遭到了严重的破坏。等工人们搭起铸钢车间数千吨钢材的高大房架时,才发觉几公尺深的原土被挖掉后,地下水位升高了。如果仍在这里安装平炉,它的基础就要有三公尺多泡在水里。谁都知道,平炉基础的任何部位,沾染到一滴水,都会引起爆炸,三公尺多的基础泡在水里怎么行呢?没办法,只好把快要完工的厂房中途停建,派人到全国各地去寻求平炉基础防水办法。铸钢车间发生了地下水问题,别的车间的地下情况如何?人们怀疑起来,很多工程也相继停工了。蓬蓬勃勃的工地,转眼变成一个死气沉沉不可收拾的烂摊子。到处议论纷纷,甚至有的人丧失了信心,认为地质情况这样恶劣,是太原重型机器厂选错修建的地方了。
苏联专家来到了工地,详细察看了工地的各种情形以后,指出:统一标高的决定是没有必要的。从北京到太原的铁路,也利用了许多天然的坡度,为什么在这里就一定要把所有的车间都建筑在一个水平上,才便于火车顺利运行呢?而且至今还没有一个工厂是把所有的车间都建筑在同一个标高上的。苏联专家说:现在这个工厂像被塞进死胡同一样。为了帮助我们把太原重型机器厂“从死胡同里拉出来”,为了使我们避免更大的浪费和错误,苏联专家对太原重型机器厂的建设工程进行了全面的整顿。虽然苏联专家费尽了心血,想尽了一切可能的办法,如为了使铸钢车间不致完全废弃,把它改为焊接车间等,因而避免了不堪设想的后果,停止了错误的继续发展,但因错误已经形成,就很难做到像没有发生错误那样尽善尽美了。
没有按照基本建设程序办事,造成的损失是严重的,招致的恶果也是多方面的。
按照原来的计划,铸钢车间应该在一九五三年投入生产。由于中途被迫停建,这个计划就落空了。铸钢车间不能按时投入生产,直接影响了其他车间的生产。本来应该由铸钢车间供应的铸钢件不得不靠别的工厂供给。锻压车间所需的钢锭,还得向东北去调拨。别的工厂供给的铸钢件,往往不能按期交货,或由于不合规格,产品不仅不能及时装配,还大大增加了成本,使生产遭受很大损失。
铸钢车间虽然改为焊接车间而不致使它完全废弃,但由于它是适应铸钢车间的生产需要建设的——例如要安装平炉及铸钢操作中需要的双重吊车,需要很高的厂房,并且全部是钢结构。而焊接车间不需要这样高大的建筑,也根本不需要钢结构的跨度,却需很大的宽度,使它周转灵便。高度用不了,宽度又不够,因此,很多的建筑浪费了,或大材小用了;很多的东西又需增添和加固。尤其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把铸钢车间改建成焊接车间时,还得把挖去的泥土又搬运回来,再把车间里边的地面垫高。
经过许多周折,总算把铸钢车间改为焊接车间了。可是,铸钢车间往哪里放呢?铸钢车间是重型机器厂的心脏,它的产品直接控制和影响整个工厂的生产,它和各个车间,特别和铸铁、锻压等车间是联系得非常紧密的:铸钢车间所需要的沙箱,泥心骨等铁铸件是铸铁车间供给的,而它生产的钢锭,又供应着锻压车间,原来这三个车间就布置在一起。现在铸钢车间一迁动,就打乱了整个工厂的平面布置,其他车间也不得不跟着变动了;当然这又会发生许多新的问题:铸铁车间原已打好了一千多根水泥桩的地基,只好废弃,跟着搬家;清洗煤气站,由于没有整体设计便行施工,后来才发现“该地容纳不下”,再加上没有根据苏联专家建议进行煤的气化试验,缺乏设计根据,也不得不停止施工,另行择地修建,致使已用十七万多元修成的高大钢架就算白费了;厂房搬家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可是在像太原重型机器厂这种情况下,还只得搬。
违背了基本建设程序,很多工程不得不走着看,看着走。建筑过程中发现问题了就停停,看看,改改,然后再继续走。因此,就必然常常发生停建、改建、扩建和厂房搬家的现象。从一九五一年太原重型机器厂开始兴建,到一九五三年苏联专家把它“从死胡同里拉出来”的三年当中,大大小小的变动前后达数十次。这就使得许多已经修好了的工程,如已经建好的五条厂内铁路运输线的部分路线还要改建;许多已完工的建筑如警卫队宿舍、汽车库、消防库等不得不全部拆除……所有这些,不仅直接浪费了国家大量的资金(四百二十多万元);而且由于工程变动,完工时间的推迟,必然要积压大量的设备和材料,据统计,自建厂以来,设备和材料的积压价值竟达一千零九十八万多元。
浪费和积压大量资金,只是违背基本建设程序的一个恶果,虽然这个恶果给我们的损失是很沉重的,但却不是唯一的,甚至可以说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损失,还是使我们推迟了建设的速度,输掉了时间。太原重型机器厂由于严重地违反了基本建设程序,到现在才完成了厂房建筑的百分之十五,需要推迟两年半的时间才能完工。这样一个我国从来没有过的制造重型机械的现代化工厂,推迟两年半再投入生产,它给国家少生产了多少产品,使国家遭受多大损失呢?由于这个工厂推迟投入生产,推迟对其他厂矿供应各种重型设备,又影响其他厂的生产,这又给国家造成多大的损失呢?
现在,山西省党的第三次代表会议,把太原重型机器厂违反建设程序的行为作为一个深刻的教训接受下来,许多来自工业城市、工矿企业的代表指出,就是在目前,在基本建设的某些方面某些问题上违反建设程序的现象还是很普遍的。代表们对自己在基本建设工作中的缺点和错误进行了检查和批判,决心克服“好大喜功,贪多贪大,急于求成,盲目冒进”的错误思想,努力学习,勤恳工作,更好地完成党和国家给予自己的光荣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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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小工程,大浪费
刘德森
长江航运管理局去年在汉口江岸地区开始修建一座平房仓库。这座仓库建筑面积共约五百平方公尺,投资总额仅六千五百元,应该说是个小工程。谁知由于设计草率、施工粗糙,这小工程却出了大浪费。仅返工所损失的工料费就达三千五百元,加上交付使用的时间延误了半年多,供应部门又多花了七千元栈租费,总计国家损失一万多元,大大超过这个工程的投资总额。
这座仓库是由长江航运管理局港湾工程处设计的。港湾工程处过去曾设计过不少的宿舍、候船室、招待所、学校等工程,对于设计这么一座投资额不多,规模不大,结构简单的小仓库,他们认为算不了什么。于是这项小工程的设计任务就很快地由处交给科,又由科交给了一位技术员。这位技术员采取了最省事的办法,按照其他仓库的样子设计了起来:一座高大的平房,旁边连着三间小平房,为防潮起见,也和其他仓库一样,将室内地坪提高为一公尺五,又根据“经验”估计,把基础土壤承载力设计为九吨。不久,设计任务完成,经过工程师、科长、总工程师、处长等层层审核和签字后,就交给施工单位施工了。
航道工程总局长江区工程处是这座仓库的施工单位。这个施工单位和港湾工程处一样,也是做过不少工程的,对这座小仓库同样没有放在眼下。从去年五月开工,计划在十一月完工,工期排得很宽裕的,但“慢工”并没有做出“细活”:砖砌成了大放脚,灰浆灌得不满,有的地方根本就没有灌上灰浆;墙壁和柱礅砌得不直,有的倾斜竟达四、五公分,有些过分不平直的地方就粉上原灰,凑合过去。
工程进行到室内填土的时候,高达一公尺五的勒脚墙裂缝了,同时基础也开始沉陷,上部墙壁也大量裂口了。直到这时,港湾工程处的工程师们才重新翻开图纸,寻找裂缝裂口的原因。原来设计人员仅仅按照别的仓库将地坪提高以避潮湿,却没有注意到别的仓库是用地板,不是填土,即或有填土的,外面也筑有两公尺宽的阅台以平衡土压,而这座仓库的设计者竟仅以五十公分厚的普通砖墙来代替一公尺五高的壋土墙。至于基础土壤承载力,设计者既没有实地调查,又没做任何钻探试验,纯凭主观想像就假定为九吨。事后才知道这座仓库基础有一半是跨在河沟的填土上,两端的土压力相差约二十倍。像这样“闭门造车”的设计,再加上粗制滥造的施工,这座仓库要是不发生裂缝那才真是奇迹。
这么个小工程,造成这么大的浪费,多花了一倍的时间。它说明了任何一点骄傲自满都是基本建设的大敌;每一个基本建设部门的工作人员,都应该兢兢业业地对待自己的工作,才不致损害国家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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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两个女伴
本报记者 沈石
二十四岁的姑娘刘敬宽,是新疆石油公司电法勘测队的队长。比起一年前离开学校的时候来,她现在要老练得多了。的确,担任一个勘测队的队长,不比当学生。在学校里,上课哪!学业进度哪!野外实习哪!都有人给安排得好好的。可是做了行政领导人,那就不同了。这个队,七十多人,有工人、工程师、实习生……工人当中,有维吾尔族、哈萨克族、回族,还有汉族,他们之间的关系怎样?各族的风俗习惯是不是受到尊重?他们的工作和生活,你都得关心,都得对每个人负责任。谈到业务,事情更多,电测进度怎样?质量怎样?能不能完成每月的计划?大大小小的问题,经常钻进她的脑子里。
刘敬宽的同学牛家璧,是这个队的实习工程师。她又是青年团的支部书记。她白天到野外测量,晚上回到队部,大小事情也跟着来了,每天的事情老是做不完。她也像她的队长一样,够忙的哩!
年轻的女队长在北京地质学院物理采矿专修科的时候,她曾幻想过跨出学校大门,参加到勘测队的行列里,背着背囊,带着工具,在那起伏的丛山中寻找铁矿。她也曾幻想过在那荒无人烟的地方,有一队人,住帐篷,吃干粮,积年累月地忍受雨淋日晒,但他们终于找着了极有开采价值的铜矿,而找着这个铜矿的勘测队员里,有她,那是多么的愉快!
当她学业结束等待分配工作的时候,有人问她:“刘敬宽!你准备到什么地方去?”
“听从组织分配。”
“看你这样的身体,野外生活吃得消吗?还是留在地质部吧!”
“年纪轻轻的,野外生活怎样吃不消,我愿意到工地去锻炼比较好些!”
后来听说要到新疆去,并且知道和她一道的,还有牛家璧。她记得同牛家璧第一次见面,是在长春的东北地质学院。那时候,刘敬宽由华南军区文化部介绍到那儿学习。一天,刚听完报告,从礼堂走出来,只听得后面有人在说:“看!解放军!我们的同学!”一群姑娘不约而同地围拢过来,向她问这问那,其中有一位圆圆的脸,扎着两根小辫,说起话来夹杂着安徽口音,那就是牛家璧。这样她俩便认识了。在长春待了一年,她们转院到北京,现在又要一道上新疆了。
在北京快要出发的时候,刘敬宽问她的同伴说:“牛家璧!你上新疆去觉得怎么样?”
“搞物理探矿的,反正哪里都是一样!”
“听说新疆天气冷,风沙多,你身体怎样?”
“不多久便会过惯的。”
话虽这样说,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一出嘉峪关,两眼泪不干”。到那遥远的地方,什么时候能回内地一趟呢?但当她们想到国家对自己的期望,想到新疆富饶的宝藏等待她们去勘探,一种责任感和对工作的感情使她们安下心来。
到了乌鲁木齐的原中苏石油公司,她俩被派在一个电法勘测队里实习。这个队的队长和工程师都是苏联同志。野外实习她们又同在一辆车上。苏联专家谢尔盖·安德烈维奇·伊万诺夫教她俩操作。打开电测仪器的电路图,全是俄文。不懂俄文,怎么办?刘敬宽拿出辞典来翻查。谢尔盖·安德烈维奇见了,严肃地说:“难道你们对操作不感兴趣吗?”
“有兴趣。”
“既然有兴趣,为什么不注意我操作呢?是不是有困难。”
“我们不懂俄文。”
“这没有关系,许多不懂俄文的同志都学会了各种操作,你们不懂便问吧!”
夏天的阳光骄横地照着天山南北,汽车的篷顶被晒得火热,车内发电机隆隆作响,电测时,车门车窗,全都关上,车内又闷又热。谢尔盖·安德烈维奇胖得很,衣服经常被汗水湿透。本来,测完一段距离,他可以下车歇一阵,可是,他不。他在教着新来的两位实习生。一遍不懂,他又重来,在他的耐心帮助下,三个月后,姑娘们对操作也熟练了。
一九五四年十月,我国同苏联发表联合公报,苏联把中苏石油公司移交给我国。随后中苏石油公司改为新疆石油公司,公司决定由刘敬宽担任电测队队长。她听了,愣了一阵:“怎么叫我担任队长呢?我一点经验也没有”。她找了公司地质调查处处长余萍,余萍勉励她要有信心,要接近群众,发挥大家的力量。同时告诉她苏联专家并不马上就离开,不懂的事可找专家。
和余萍谈过话以后,她的信心增加了。初次担任行政领导工作,事事都很生疏,指挥别人也不顺手。没办法,什么事都亲自出马,填写领物单哪!到基地领材料哪!向运输处交涉车辆哪……大小事情,都一把抓,弄得又忙又乱,而队上的人有的却没事情可做。
青年团员高崇久对她说:“队长!这样下去不行的,有什么事,可吩咐我们做。”牛家璧也说:“你应该学会安排工作,不必大小事情都揽在身上。”牛家璧又找队上的青年团员谈话,告诉他们搞好全队的工作,是每个青年团员应有的责任。团员们都动起来了。队上的临时工多,有的不安心工作,刘敬宽经常接近他们,找他们谈话,把个人利益和国家利益联系起来,打通他们的思想,他们也积极起来了。经过了几个月,队上的工作已经走上了轨道,刘敬宽也不像开始时那样缩手缩脚、忙忙乱乱了。
清晨,工人和工程师把水箱灌满,吃罢早饭,带上几个馒头,坐上汽车,向野外电测站进发。牛家璧和工程师刘寿奎分别在两辆车上,指挥野外电测。刘敬宽有时同他们一道前往工地,有时留在队部安排全队的工作。傍晚或深夜,他们才从工地回来。每次回来,他们的脖子上、眉毛上、衣服上,都被灰尘盖满了。
她俩的工作虽然紧张,担子虽然重,野外生活虽然艰苦,但她们的心情很愉快。她们深深地知道,党在支持她们,全国人民在关心她们,而她们的工作是在为祖国寻找石油。石油,人们称它“乌金”,那航行在天空的飞机,行驶在海洋的轮船,奔驰在公路上的汽车,都需要石油啊!“勘测队员们!为祖国寻找更多的油矿吧!”“海上的强盗在拦劫油船,勘测石油的人们!用你们的行动来粉碎敌人的封锁吧!”每当她俩想到这些,好像千万双眼睛在望着她们,千万颗心在期待她们,怎叫年轻的姑娘不奋勉前进呢?
记得,去年冬天,勘测队员们从野外回到乌鲁木齐,几个队把材料汇集起来,共同研究,证实了她们勘测过的地区是很有希望的含油构造,姑娘们真有难以形容的快慰。
她们曾经想像过新疆是一片荒凉、寒冷,但是,到了这里,就在她们勘测的地方,可以看到远处大面积的麦田中,微风掀起了金黄色的麦浪。可以看到没有尽头的棉田的万绿丛中,点缀着紫红色的花朵。长年披盖着白雪的天山流下源源不断的雪水,灌溉着万顷良田。在这没遮拦的原野,隔不了多远,便有交错的被汽车轮辗出来的“公路”,这么多的路,怎不令人兴奋啊!过去只是蒙族、哈萨克族放牧的地方,今天正吹起了社会主义建设的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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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为全部实现第一个五年计划而奋斗
我国发展国民经济的第一个五年计划图解(二)
周令钊 陈汉民 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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