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3月17日人民日报 第2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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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及早解决缺肥缺种问题
郭石
春耕播种季节很快就要来了。根据山西省最近的了解,有几个问题如果不能及时解决,就会对今年春耕生产发生严重的影响。最突出的就是肥料准备的不够,种籽准备的数量不足,质量也差。晋南地区一般农民积肥只完成百分之三十到四十,农业生产合作社积下的肥料,也仅达百分之六十一左右,预计到棉田播种时,加上国家支援的商品肥料,也仅能达到棉田需肥量百分之七十七,还差百分之二十三的肥料没有下落。雁北专区天镇县刘家庄今年的肥料比去年减少百分之二十多。榆次专区今年计划每亩施肥二十六担,至目前每亩仅积了十五担,尚缺百分之四十。在种籽问题上,各地缺种情况也相当严重。晋南地区缺棉籽近一千万斤,榆次专区十三县缺棉籽一百七十七万斤,已有棉籽发芽率仅达百分之六十至七十。缺种的原因有的是因为灾区种籽准备不够,有的是群众存在着严重的等待国家供给的思想。汾阳县城子乡农业生产合作社社长把社内留下的一千八百零四斤棉籽全部榨了油分给社员吃,并动员社员把自存的一千四百二十斤棉籽也换了油,并说:“没棉籽不怕,由我负责(意思是向国家要)。”雁北专区天镇县顾家湾农业生产合作社计划种二百亩山药蛋,社员认为入了社种籽应由国家解决,准备把原来留下的三千斤山药蛋种也吃掉。特别值得注意的,是目前有一部分干部,放弃了对春耕生产的领导。这就使摆在春耕面前的问题更加严重。
事实证明,春耕中的这些问题是能够解决的。临汾、洪赵、万荣等地干部发动群众自己解决棉籽问题,普遍向农民讲清了扩大棉田对国家对个人的好处,仅二月上旬群众就互换“五一七”棉花优种七十多万斤。开展换种、调种的结果,不但解决了种籽缺乏的困难,而且扩大了优良品种的播种面积。临汾准备全县棉田全部种植优种,洪赵、万荣等地优种播种面积也将超过棉田半数。雁北专区虽然一九五四年受灾,但由于加强了组织领导,群众进行了互相调剂种籽的工作,仅据朔县、平鲁、大仁等三县不完全统计,已调剂春麦、胡麻、谷子等种籽五万五千多斤,山药蛋三万四千多斤。在准备肥料方面,只要能抓紧时间,开辟肥源,组织群众突击积肥,仍然是可以完成或接近完成施肥计划的。闻喜县把二月份做为查肥、补肥运动月,一面送粪,一面查肥补肥,该县七里店农业社,结合送粪澄清积肥底子后,立即组织了男、女社员四十七人,突击补肥,一天就积肥七十九车。忻县专区广泛地介绍了高温通气速成沤肥经验,有些地区积肥一般均超过一九五四年。在解决干部麻痹等待思想问题上,只要讲清道理,说明今年完成春播计划的重要意义和春耕中的困难,是能很快扭转过来的。晋城扭转干部麻痹等待思想后,大批农业生产合作社和互助组均进行补肥、送粪、积柴、积炭准备春耕播种。
是时候了,各地领导机关应及早解决春耕生产中的这些问题,打下胜利完成一九五五年国家农业生产计划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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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抓紧春播种籽的调拨供应工作
胡振声
截至目前为止,各省已经储备和正在储备的粮食、油料等作物的春播种籽约十亿斤。这对供应灾区和一般地区的春季播种是有很大作用的。但是在目前的种籽调拨、供应工作中,如何保证种籽质量和作到调拨、供应及时,却是一个值得十分注意的问题。
一九五四年不少地区在秋收季节受到灾害的侵袭,这些地区今年的种籽质量一般较差。例如河北省邢台、沧县、石家庄等专区今年储备的种籽,经检查有的发芽率仅百分之四十。因此,这些地区在今年的种籽供应工作中应严格进行供应前的检查工作,对过去已经检查过的种籽,也应根据情况进行复查,防止把质量不好的种籽供给群众。此外由远途大量调运的种籽,还应事先考虑到它对种植地区的适应性,不要盲目引种或供应。由于盲目引种而造成损失的教训过去是很多的。
今年缺种的面较广,供应种籽的数量较大,要使调拨种籽做到有计划和及时是一件相当繁重的任务。根据已往经验,要做好这项工作,各地应切实调查掌握群众缺种的实际情况,然后根据实际需要,及早地和有计划地进行调运和供应。一九五四年有些地区曾发生调运、供应工作混乱的现象,如辽宁省庄河县农业科,要求省里供应大豆种四十万斤,实际连二十万斤还没用完。江苏省江宁县库存“江西晚”稻种不用,而要求由外地调入。这些现象,必须避免。为了做到供应及时,各地必须在播种前的一定时间以前把种籽运达需种地点,以便能有充分时间分配发放,供给农民及时播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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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占公家便宜的人
吕涛 玉琳
这还是去年发生的事。我们所以还要把它公开,是因为这件事发生在掌握监督资金使用的人民银行,它说明了银行的某些机构内部的财务管理缺乏严格的制度,而且直到现在,这个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
去年九月中旬,中国人民银行黑龙江省分行监察室在检查内部财务管理工作中,发现了相当数目的职工欠款。如果用数字来说明它的严重程度,那就是:第一,职工欠款总计九千九百七十四万六千一百二十六元(旧币,下同);第二,全行不及三百六十名干部当中,就有一百九十六名是欠款者,占总数百分之五十四还强;第三,在这些欠款中,有一千三百四十一万三千一百一十四元是无法追回的,其余的又是长期拖欠不还。
在国家银行里竟有近亿元的巨款被私人占用着,难道职工借款连个原则、制度也没有吗?当然都有。不过,掌握职工借款原则的单位,几年来前后由组织预算科、人事科、总务科变换了好几次,哪一部门掌握这个“原则”,哪个部门的干部借款就容易些,多一些,这也许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吧!“原则”之下还有个“制度”,不过这个制度实际上却等于虚设了。因为,借据上可以没有批准印,也可以不审核用途,一句话,就是主管科长说了算。比如总务科,全科十六个人就有十五个人借了款,共借一千二百四十二万七千元;孙伟和赵明两位科长自借自批了二百九十二万元。
借款的用途虽然不审核,但借款的“理由”却不能不讲,那就看一看他们的“理由”吧!在许多张“借款申请书”上写着:“姐姐家生活困难”,“叔父安葬无着”,“公出旅费超支了”,……却也有直爽的写上“个人借用”四个大字的。不论怎样,钱既不由批准人从私人腰包里往外掏,当然“人情”是乐而为之的,于是主管科长大笔一挥
“准借”了事。
借款的“理由”是这些,那么实际用途又是怎样呢?当然,有些人借的款的确是用于急需了,他们的借款是正当的。但也有些人,却把借款中的部分款买了皮鞋、帽子、哔叽衣服和大衣,有些人干脆就买酒肉吃喝了……,甚至还有人拿借的公款在银行里立了私人“户头”——存起来了,借公款购买有奖储蓄票的,也不在少数。例如会计科科员李世本,欠公款五十七万元不还,却将四十万元存到银行去吃息!秦嗣江和杨桂兰等,也都是既欠公款而又在银行有存款的人。曹学本曾在“孩子有病”的理由下,五次借款二百二十万元,但绝大部分借款吃、喝、穿了。
人们所以如此肆无忌惮的挥霍,是因为他们非常清楚,花完了可以再借,已欠款可以不还,长期拖欠下去,直到最后在“生活困难,无力还款”的借口下,还可以报销。这是事有前例的,农村金融科科长王振武就曾以这样的“理由”报销了一百万元。如果这一着行不通,偿还不起没办法也得让“生活”,最后行政上还得补助。于是,人们给这种做法起了个美名,叫做“为取得补助创造条件”。
问题检查出来了,当然要纠正,为了这个事,银行里特别召开了行务会议。会后由办公室、人事科、监察室和会计科几个同志煞费苦心地研究了欠款人员的收支情况,并决定从工薪中逐月扣除。于是,在去年十月二十五日发薪的时候,就按这个办法做了。
但扣款却远远不像借款那样使人高兴,特别是触怒了几位科长。副科长吴纯洁一看薪金袋就很不高兴,当天下午就找到了会计科负责扣款的会计郭大训:“老郭!你们扣的也太多了,怎么一个
‘子’也没给剩?”吴副科长来势凶猛,大有“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势。在无可奈何下,会计向她算了一笔账:“虽然给你扣了三十五万元,但并不算多,本月十三日你和刘世勋副科长(吴的丈夫)共借了四十万元的棉服款,十四日每人又领了二十万元的烤火费(住公家宿舍),这回又领回工薪十七万元,在半个月的时间里,差不多就有一百万元的收入,家里只有一个老太太和三个孩子,我想也够用了吧!”这一席话非但没把吴副科长说服,反使她恼羞成怒,非要找行长去不可。果然找到行长就有效,当天晚上,会计科于科长接到了指示:“不要抠的太紧了,抠的太紧对干部情绪有影响!”第二天,于科长责成会计郭大训将吴副科长的扣款退还二十五万元。
国家的钱总不能不往回收啊,于是,会计科在十一月十日发十一月份上半月工薪时,又扣了吴、刘两位副科长欠款二十万元。这回来势更猛,刘副科长亲自出头给会计科打电话,吴副科长一旁观阵。电话要到会计科,会计时雨洗拿起电话,只听刘副科长说:“这么扣受不了啊!”夹杂着吴副科长的声音:“这怎么活着,还让我们吃高粱米不?”指责之后又找到了办公室王副主任,在王副主任同情下,开了个便条,从会计科把二十万元扣款全数取回,理由是因为两位科长“生活困难”,准备从一九五五年再开始还款。
值得注意的是,追还职工欠款的计划还没有实现,乱借款的人又多起来了,刚刚发薪两天,又有十六个人借了一百五十五万元。有的人还趁这时候大放其风:陈欠公款过了新年就全部报销啦!
就这样,问题被发掘出来了,原因被找出来了,解决办法也同样定了出来,但是,事情并没有完结:那些企图占公家便宜的人们,还在做着等待补助的美梦哩!
请问“慷”国家之“慨”的行长同志:你打算到什么时候才严肃处理这件事?难道无原则的迁就真可以巩固干部的“情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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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改变甜菜质量下降的情况
本报记者 金雨困
一九五四年黑龙江省甜菜普遍获得了丰收,但全省半数制糖厂却没有完成国家的产量计划,大部分糖厂的财务成本计划也落了空。糖厂不能完成国家计划,管理上固然存在着一些缺点,但主要的因素却是甜菜质量的低劣。
甜菜质量的优劣,含糖率的高低,都直接影响到制糖厂的生产。只要黑龙江省全省的甜菜含糖率提高百分之一,就可以为国家增加财富旧币五百五十一亿元。一九五四年黑龙江省的甜菜,不仅没有提高含糖率,而且较一九五三年普遍下降了百分之一到二。据初步估计,全省糖厂因此而减产的糖要达一万一千多吨,减少国家的收入合旧币一千余亿元(比全年上缴的利润数字还大)。由于产量减少,糖厂的成本就相对地提高了。同时由于甜菜含糖率低,原料的处理量就不得不增加,这样就造成了厂内各个工段之间的生产不均衡现象,全省糖厂的原料的加工量的作业计划虽已大部完成和超额完成了,但总的产糖计划却没有完成。
黑龙江省种植甜菜已有三四十年的历史。解放后,国家曾积极发动农民大量种植甜菜,适当地开辟了新的种植区,种植区的县、区政府也逐步加强了对甜菜种植的领导,因而保证了本省制糖工业所需原料的充分供应。但由于甜菜是技术要求比较复杂的经济作物,过去几年,它的种植又主要是由分散的农户在小块的土地上进行的,必需的技术措施很难贯彻。例如,大部地区对深耕密植的方法没有贯彻,施肥不能适应土地的需要,轮耕制不能认真执行(农民因种甜菜收益大,本来应四年轮种的,往往隔两年就种上了),病虫害日益严重。这些都使得甜菜质量发生了下降的趋势。解放前,甜菜含糖率最高达百分之十八,一般也可达到百分之十六到十七,但近年来甜菜一般的含糖率只有百分之十五左右,有的种植区甜菜含糖率只有百分之十到十三,这些地区的甜菜含糖率差不多每年都要下降百分之一。
落后的小农经济固是妨碍迅速改变甜菜生产落后的客观原因,但并不能因此就否认在甜菜种植工作领导方面存在的严重缺点。长久以来,黑龙江省农业厅仅有特产科的两个干部,负责管理甜菜生产工作,甜菜种植的技术指导主要依赖各糖厂分别进行,显然,这样是很不够的。一九五四年虽在各县建立了甜菜技术推广站,但由于干部配备过弱,发挥作用很小。
甜菜质量的降低和收购价格政策也是有关的。黑龙江省收购甜菜是以重量计价,这样就在农民中造成了单纯追求数量的现象,如有的农民只注意多用增加甜菜重量的氮肥,结果甜菜产量是增加了,而质量却下降了。
黑龙江省甜菜生产的潜力是很大的。这从省内甜菜生产的先进区和落后区的比较上就可以看出来。如讷河地区的甜菜含糖率高达百分之十八,而落后地区仅达百分之十三左右。讷河地区的丰产户每公顷地甜菜产量可达三十六吨,国营红光糖厂的试验场在耕作上稍为细致一点,甜菜产量也达到每公顷二十三吨,但目前一般的产量仅能达到十二吨左右。黑龙江省各级党委和农业部门应该吸取一九五四年因甜菜质量下降而使糖厂计划落空的严重教训,在注意领导粮食增产的同时,也应该逐步提高甜菜的质量和产量,把改善甜菜生产工作放到应有的重要地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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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帮助特产区农民安排资金
盛奇文
山东某些特产区的农民在集中出售棉花、花生、水果后,收入大大增加,生活有了很大的改善;但是也有部分农民没有正当地支配手里的钱。例如冠县中庄乡有五十户农民买砖做坟;大吃大喝现象也在不少地区发生了;有些私商竟向农民借钱做投机生意。这种情况说明,在丰收的特种作物产区特别需要做好思想教育和各项经济工作,帮助农民正当地安排他们手里的大量资金。
乳山县六区观上冯家村冯玉慎领导的农业生产合作社的花生收获后还没有晒干,就有一些社员催着社长快卖花生,并到供销社去抢着买生活资料。农业社召开了社务委员会,分析了社员的思想,便对社员进行教育,通过总结生产,帮助社员具体打谱。社的领导干部表扬了会过日子、积极储蓄的社员冯德平,批评了不会过日子的社员冯蓝田。这样,社员们开始做了长远打算,自愿地参加储蓄,为农业社积累了七百多万元(旧币,下同)的生产资金,准备购买肥料等生产资料。
高密县雷家乡支部发现不少农民挥霍浪费的现象后,便领导信用合作社帮助农民算收支账,打生产谱,积累生产资金。这个乡的殷家楼村新中农刘永春,出卖棉花后除了缴公粮和买口粮外,还可以收入一千五百多万元。他家已有房子住,还想再盖上四间房子。后来他在干部的帮助下算了收支账,便打消了盖房子的计划,除买了一头牛和一部分牲口草、化学肥料和布等以外,并计划在银行陆续储蓄一千二百万元,购买公债二十万元。刘永春满意地说:“哪有这样的好钱柜!钱搁在家里随手就花了,存到银行又生利息,又能支援国家工业建设。”在这期间,雷家乡全乡农民共在银行储蓄了五亿三千零八十六万元,储蓄户占全乡总户数的百分之六十九。这样,这个乡今年春耕生产就有了可靠的物质基础。
由此可见,只要向农民进行思想教育,帮助农民算收支账,打生产谱,并做好各项经济工作,就能够把农村的资金引向正当的出路,就能为扩大生产积累下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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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不能光看着自己的脚尖走路”
——记江西湖口县莲花农业生产合作社吸收新社员
孙祖年 张自忠
贫农刘龙姣把入社申请书交给社长周月桂已经两天了。他怕社长事多忘记,在一个深冬的夜晚,又跑到社长家里对社长说:“我申请入社的事,到社员大会上讨论时,你要帮我多说两句啊!”
社长面对着社外群众要求入社这种高涨的情绪,心里比别人称赞自己十句还要高兴。他见着社员就笑呵呵地打招呼:“同志们!已经又有十四户农民一心要进社啦!几天社里就要开会讨论,欢迎他们进来。”
可是,社员们的反映却很冷淡,许多人不同意吸收新社员。
有一天,社员周子和代表一部分社员的意见来找社长谈话。
“合作社真的要扩大吗?”
“当然要扩大。现在我们社有了扩大的条件……”
这时,周子和的脸上现出不高兴的样子,开口就说:
“那怎么行啦!我们累死累活地干了一年,现在他们看到社里有了五百多万元(旧币,下同)公积金,开了八十多亩荒地,就想来?”
“不,他们现在要求入社,是表现社会主义觉悟提高了。”
“什么‘社会主义觉悟’提高了,还不是眼红!”
社长听他的口气不对,想进行耐心说服;但话还未脱口,子和又气愤地说:“说破天,也是我们先入社的吃了亏,他们(申请入社的农民)占了便宜。”说完转身就走,连头也不回。
社务委员会开会讨论了这个问题。在会上,周月桂说:“过去由互助组转社时还很顺利,现在扩大社倒碰到这样的困难。如果按照子和他们的情绪办事,许多要入社的农民就要被关在社外了。如果我们这次做不好,不但对我们这个社不好,对周围的合作社今后扩大也会有不好的影响。我们一定要克服这个困难,和这种保守自私的个人主义思想进行斗争。”委员们都同意社长的意见,决定对思想不通的社员进行说服教育。
吸收还是不吸收新社员,社里的争论越来越尖锐了。在这以前,社里的干部们对社员中的这种情绪估计不够,思想准备不充分。碰到这些现实问题时,他们光讲些“总路线呀”“社会主义呀”等大道理,不会用实际具体事例教育社员。因此,子和、维饶、子溪、云康等老社员不同意吸收新社员的思想问题老是解决不了。
这时,维饶又出了一个新主意:“进社也可以,那得把社里的五百万元公积金和八十多亩开荒地分给老社员每人一份,做为我们的公积金,然后新社员也带同样的公积金入社。”子和、子溪也说:这样做才“公平合理”。
问题越来越复杂了。社长和几个委员研究:既然社员们都议论这件事,不如干脆开个社员大会,让大家认真地讨论一次。
在社员大会上,社长又讲起吸收新社员的意义来了;还没有说完一半,社员周子溪就带着不耐烦的样子摇着头说:“不行啦!这不是拿着脑袋硬往墙上碰吗?社长,你还不知道社员们不同意么!”子和也冷笑了一声接着说:“‘要走合作化的道路’,‘要领导农民加入农业社’,我也会讲啊!我问你,为什么一九五三年二月互助组转社的时候,三番五次地上门动员,他们不入社;现在,哼!这不是明摆着来享受我们的劳动果实吗?我们是不能同意的。”
这个会落了个不欢而散。
这时,屋子里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副社长周时新,生产委员周成安双手撑着脑袋,皱着眉头蹲在桌边。社长周月桂站在窗前,呆呆地望着那漆黑的天,他在想县委李书记的话:“不要性急,农民的私有心和个人主义思想,是几千年的旧社会造成的;要耐心地告诉社员:幸福的日子要大家创造。在工作中,要依靠贫农,把中农团结紧,共同走合作化的道路。这是农村共产党员的光荣任务……”
想到这里,思想像开了窍似的,他突然转过身来,对在座的社委们大声说:“不要泄气,同志们!要把只顾个人生活好、不顾大多数农民生活好的个人主义思想打退,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成的,要靠艰苦的工作。现在我们要转变方式,用具体事实耐心地去说服大家。”
他们分头有重点地到社员家里去做个别工作了。
有一天正吃罢晚饭,子和正坐在屋里抽烟,忽然社长和副社长来了。他随手拿了一张板凳,笑嘻嘻地问着:“有事吗?社长。”月桂和时新紧靠着子和坐下以后,亲切地说:“没别的事,还是想跟你扯一扯扩社的事。”
“我看不要再白费心思啦!”子和苦笑着说了这一句。
“子和,我看你这样想法不对头。不能光顾自己入了社生活好了,看不到多数社外农民的困难。天下农民是一家啊!”
“那么你们说一说,让新社员拿公积金不对吗?”
“子和,你想一想,一九五四年有的互助组和单干农民遭了水灾、虫灾,减了收入,生活还很困难,怎能带得起许多钱补公积金呢?这不是明摆着不让别人进社吗?建设社会主义要靠多数劳动人民,还是靠少数?他们不能入社,又没有条件另外组织合作社,这样不仅生活会贫困下去,就是对国家工业化也是不利的。”
一九五四年社里、互助组、单干农民的收入情况,子和是一清二楚的。听了社长这一番话,觉得很有道理。他想到农业社一九五四年卖给国家的棉花、粮食,比社外农民多两三倍。若是全村农民都入了社,生产会不断增加,社会主义来得就快,老社员的收入也能更多地增加。社长那些合心坎的话,子和也赞了一声:“是啊!”
可是,他还是念念不忘社里已有的公积金。
“他们拿不起,我们就把公积金分掉,就算重新组织,不行吗?”
“以后年年有人要求入社怎么办?能每年都把公积金分掉?农业社是要在原有基础上,一步步扩大,一步步前进的。像你说的那样,农业社怎么发展呢!农业社的产量要一年比一年高,靠什么呢?买耕牛、农具,买肥料,兴修水利,都得靠大家劳动,靠积累公积金啊!”
“过去建社时,他们死活不参加;现在看到我们开荒地多了,就要来。这是什么思想?”
“农民就是眼见为实的人。以往乡里没建立农业社,有些人还不相信;现在看到农业社真的增加了收入,要求进社,我们就该欢迎。子和,我们是农业社的社员呀!走路可不要光看脚尖哩!”
“那我们的开荒地到底怎么办?”子和焦急地追问。
“要在那些地里种麦子,收割以后卖给国家。如果地里的收入超过生产投资,新老社员共同分配;如果不足,也来共同负担。社扩大了,劳动力多了,才能把这些地种得更好。”
子和对于吸收贫农入社表示同意了;但是,对于吸收中农入社思想还是不通,特别是对中农周元模入社不赞成。他说:“前年建社时,他仗着自己土地好,农具全,耕牛强,劳动力壮,入了社怕贫农沾了他的光,这种人现在也要入社,我不愿意。”
“元模在申请书上已经检讨了这个缺点。他转变了,就该欢迎。要依靠贫农是对的,团结中农也是重要的。只有贫农中农团结,农业社才能办好。”
子和对这一点也想开了。
自从采取个别解决社员思想问题的工作方法后,收到了很大效果。原先不同意吸收新社员的老社员,现在都同意了。在又一次社员大会上,子和沉痛地对全体社员说:“我错了,我忘了解放前全家天天抱着空肚子,蹲在那间破屋里,吃刷锅水,冬天浑身冻得像个红萝卜似的。现在参加了社,生活好了,夜里睡觉盖着八斤重的棉被,我就满足了。看见社里有些公积金,就怕新社员占便宜,没有想到大家共同富裕的道理和社会主义的好日子。我真是看着脚尖在走路。”
一九五四年年底,莲花农业生产合作社正式开了一个接受新社员入社大会。这一天,老社员就像办喜事似的那样高兴。中农周元模刚一进屋,子和就热情地喊着:“元模,来这里坐!”马上让位子给他。元模很受感动,亲切地对子和说:“我过去怕进社不能增产,怕吃亏,现在越想越感到自己落后。子和,你已先进社一年多啦!往后,好些事,你要指点我呢!”说完,子和也笑了一笑说:
“往后我们都是农业生产合作社的社员了,要互相帮助,互相学习,努力把社办好啊!这是大事。”
十九户贫、中农都加入了莲花农业生产合作社,新老社员们共同讨论了一九五五年生产计划,并在积极地进行各项准备工作,迎接春耕生产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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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本报记者 陈勇进
我访问沂蒙山区的时候,曾到过沂水县水土保持所。所里,要我到太平官庄的水库上看一看。还说:离这个水库不远的圈里村有个中苏友好农业生产合作社,他们可增产不少呀!
这水库在圈里村东面的山半腰,紧靠着太平官庄,因此叫太平官庄水库。这水库的水浇着太平官庄、圈里和松风几个村庄上的土地。
中苏友好农业生产合作社的社长刘连生和我,沿着水渠上的小路向水库上走去。山野里那些阴背的地方,还盖着没有化完的雪。在一个栽有几棵小柏树的地方,刘连生忽然停下了,他用手指着水渠西边的一块麦田,那麦苗儿厚得像马鬃一样,他说:
“这就是我们社里的麦子。这块地今年丰产了,谷子每亩地收到六百多斤。那谷子长得真强,我这个儿不算矮吧?”他停了停,“可是到这块谷地里仅能露个头。那谷穗子又粗又长,真像狗尾巴一样。在没成熟的时候,社里的人那个不去看呀!”
这些年来,他们支部老想着丰产。乍听着这里一亩地打了一千多斤,那里一亩地也打了一千多斤,真是有点不大信,可是别处的劳动模范说过,人家真的收了一千多斤,收割的时候还有验收的呢。人家那里能丰产,这山岗岗上怎样能丰产呢?地薄不说,缺水这一样就把你制住啦!
沂蒙山,十年就有九年旱,地又是薄山地。夏天,几天不下雨就把那点薄土晒透了。
刘连生拨弄着指头计算着:
从一九四八年到一九五○年,这里是:年年抗旱,年年遭旱!这里的不少老百姓,是吃救灾粮度过来的。“一九五一年还算好,下了几场及时雨,叫人缓了缓劲。可是一九五二年赶上了天旱,谷子死了三分之一,每亩才收几十斤粮食。一九五三年又是闹旱灾。夏天只好尽力挑水浇豆子,浇地瓜,浇花生。
在以往的日子里,人们为了水不知到那东山的泰山庙上烧过多少香,磕过多少头,可是泰山庙里的“神”并没施给他们恩典。饥饿和贫困每年还是紧紧地追赶着沂蒙山区的人民,不知有多少人到东北去了!
“你说我们这黄土山上没水吗?”刘连生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已经结冰的小沟说:“水还是真有,可是都流跑了。”
我们已经走近了这个水库下面的小水沟。水,清清的水,从石缝里哗哗地流下来。确实像刘连生说的,也不知道多少年了,水就是这样地流着。水把河沟沟里的石头磨圆了,磨滑了,太阳一代又一代地晒着这沂蒙山区,把庄稼旱黄了,旱死了,把这里的人民旱瘦了旱跑了!只是到了这个时代里,不是“神”,而是共产党和人民政府,使水,把受旱的庄稼浇旺了,使那瘠薄的黄山岗岗上的土地丰产了。
我俩沿着那条山谷小流,走了没多远,就看到那山腰间水库的水闸了。那水闸的前面,已为厚厚的冰层掩盖着。我们一走到水库边,刘连生就停了下来。刘连生指着那水库的冰面,像是为了这个水库而带有很大的骄傲,他说:
“看看吧!看我们的水库怎么样!”
“有鱼吗?”我问刘连生。
“咳,有鱼,还有大鱼哩!再等二年你来吧,非请你吃大鲤鱼不行!”提起鱼来,他的兴劲可上来了,他用手比着:“现在这水库里的鱼有三、四斤的啦,鱼是去年才放进来的。鱼运来的时候才十来两重,一年里面就长了这样大。鱼,我们这个地方上的老百姓可吃不到鱼呀!东西南北,都离我们一、二百里路才有鱼哩!”
去年夏天,一个莒县人跑了三四十里来看水库,他说他自家有个小水坑,能盛六、七十公方水。他在这里专门养鱼,二、三年后,在这个小坑里就捉了六百斤鱼。比喂猪还合算哩!这水库有二十万公方水,一、两年里面出个两、三万斤鱼还有问题呀!这两三万斤鱼能收入多少……谁想到鱼能跑到山上来了呢!
我问刘连生:
“为什么在你们这里修水库?”“提起修建这个水库,话可就长了。”刘连生把当时情况细细地说给我听了。
那是一九五二年秋天,这儿来了一些工作人员,他们在地上刨坑,又在山上山下测量,还在山上搭了些架子。
不久,测量工作人员召开了个群众会,说是为了增加生产要修水库,把山上的旱地改成水浇地。这时党员和干部都相信了,一般群众还是半信半疑。刘连生呢,一听把这片旱地改成水浇地,心里可高兴透啦!过去在县里开会时,听说店子村一亩金皇后玉米打一千二百斤,还有的打五六百斤,真是眼馋。没水浇地就不能多上粪,不上粪怎么能丰产呢?以后他们就黑天白日地盼着开工。
这年,党委和政府看着这里的旱灾大,又念记这里是老解放区,群众对革命有功,于是就以工代赈,修建水库。这样就能永久消除这里的旱灾,又帮助群众度过春荒……。
这里离沭河很近。沭河年年发大水,下面的老百姓又年年被淹,这里救旱灾,江苏北面那里是救水灾。要都像这里一样,修起水库,沂蒙山区免了旱灾,下游也免了水灾,这有多好呀!
三月里,刚种完地,这个水库工程就开工了。党支部向群众号召:这是给自己做的活,一定得保证质量。刘连生那时一天天在工地上,天不明就领着人上工,天黑多久还不回来。他老婆刚生了第二个小孩,每天还给他做饭送饭。这山的石头不能用,还得跑十几里路外去推石头,往往早晨走到那里把车子装上睡一觉再回来,天还是不明。
水库在当年就修好了,水渠也修好了。这个水库修成后,男的女的,远的近的,都跑来看,外县外省的也来看,听说别的地方的群众也正在自己想办法修小水库哩!那也是受这个水库的影响呀!
去年冬天,中苏友好农业生产合作社成立了,大家选刘连生当社长,这时候他黑天白日地揣摩着丰产。
春天,大家都没耩庄稼的时候,中苏友好农业生产合作社就研究好在庄南头那二亩地里种丰产谷子,他们在那块地里上了二十四斤肥田粉,还上了三百担粪。谷子出苗后,村子里老人都说,种这样稠,简直是胡闹,这准是光长秆不长大穗子。社里有些社员也说这不是办法,在山地里没有多厚的土,叫那么多谷子根往那里扎呀!刘连生心里不含糊,上级讲了不知多少遍,又看过别人的丰产地,错不了。
谷子快要出穗的时候,天又旱了,丰产谷子旱得更厉害,叶子就卷起来了。正在这节骨眼上,水库的闸门打开了,水哗哗地顺着渠道流下来了,那时人们乐得呀,有在水里洗脸的,老的小的都用手摸摸那水。水到了丰产地没大时候,谷子叶就挺起来了。可是紧靠农业社的地旁边的单干户刘善文又说:这水太凉,庄稼要出毛病。刘善文硬是叫庄稼旱着也不浇。但他一见丰产地里的谷子旺起来了,就找刘连生要求浇水。丰产谷子出了又粗又长的大穗子,又沉甸甸地垂下来了。天天不知有多少人去看,社里的人看着这谷子长的好心里乐,社外面的人都羡慕,这个说能打三百斤,那个说能打四百斤;他们猜的都不对,是每亩打了六百四十八斤!社里的水浇地也每亩都打到三百多斤到四百斤。
中苏友好农业生产合作社的地一丰产不要紧,没有浇水的人,都后悔说不浇水,少收多少粮食呀!眼下这一亩地能顶二、三亩地收粮食。单干户李文一种的金皇后玉米一亩也收到六百多斤。可是一有水浇地,单干户再单干就不合适了。这水大,来的快。几亩地一会就浇完了,人少了扒畦子也忙不过来呀。很多人请求入社,他们的社扩大了,圈里村一百来户,没有入社的只有五家,现在也在要求入社了。


第2版()
专栏:

为支援解放台湾而英勇斗争的福建海员们
新华社记者 刘葵华
福建海员在为支援解放台湾而执行的海上运输任务中,一次次地战胜了蒋贼军的骚扰和袭击,出现了很多英勇、机智的模范事迹。这些事迹,在海员们中间广泛地传颂着,并成为海员们学习的榜样。
四十六岁的老海员翁湾湾曾在执行支前运输任务中立过两次一等功。十四年前,有一次在海上捕鱼时,他亲眼看着父亲被国民党海上保安队杀死丢进大海。不久他的老婆和三个孩子也在穷困和疾病中死去。今年一月,蒋贼飞机轰炸福州市时,又炸毁了他的家。这些新仇旧恨使他积极地参加了支援前线的运输工作,并果敢而机智地多次战胜了蒋贼军的袭扰。有一天夜间,翁湾湾接受了紧急的运输任务,他立刻驾驶着轮船连夜向某地出发。但在航运途中,被三艘蒋贼军舰拦住了去路。在这紧要的时刻,翁湾湾马上和其他海员们研究了气候的变化和海潮的规律,决定从一条从来没有船只航行过的新航道通过。但是,这条新航道中礁石密布、海水深浅不一,稍一疏忽就有触礁的危险;而开得慢了,潮水一退,轮船就要搁浅。但是,他们终于迅速而安全地绕过了处处的礁石和险滩,按时完成了运输任务。在执行这次任务中,翁湾湾光荣地被评为一等功臣。还有一次,翁湾湾在执行运输任务时遭到了四架蒋贼飞机袭击。当时他沉着地跑进驾驶室里,一面指挥加快航速,一面根据蒋贼飞机俯冲的方向,指挥及时转舵。终于安全地到达了目的地。
在某地港湾里,记者访问了具有高度自我牺牲精神的老海员黄菜尾。他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海员。有一次,他的海轮在执行一次重要的运输任务时,遇到三架蒋贼飞机的袭击,蒋贼飞机投下的炸弹在他的船周围爆炸着。在这紧急的时刻,他毫不犹豫地把三条棉被折成六层披在自己身上,然后把自己的身体紧紧地伏在司舵身上。他对司舵说:“你尽管稳稳地掌住舵,只要有我在,你就没有关系!”话刚说完,一颗炸弹又在他们的船后面爆炸了,机关枪扫射下来的子弹在头顶上嗖嗖地飞过,舵房被打穿了好多洞,黄菜尾披的六层棉被也被穿透了五层。可是他仍然沉着地伏在司舵身上,保护了司舵的安全,胜利地完成了运输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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