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4年5月16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真正的人
记志愿军“五一”节归国观礼代表团团员、空军特等功臣孙忠国
冯月华 张玉林 夏林

孙忠国从昏迷状态中苏醒了。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沟里,降落伞散乱地铺在他的身旁,四周是一片寂静。
“这是怎么回事呀?”
他回想起刚才的一场战斗。拂晓,他和他的僚机向拼命逃往海上的敌机追去。当他按动炮钮,把一架敌机打得冒着黑烟栽到海里去了的时候,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四架敌机向他背后扑来,他敏捷地作了右侧上升,抢占了高度,敌机扑了个空,刷地一下从他的飞机底下滑过去了,接着,远远又有四架敌机向他的背后冲来,他陷入包围了,和僚机也失掉了联系。
敌机越来越近了,他一面继续平飞,迷惑敌人,一面在想着如何制伏敌人,脱离险境。近了,更近了,眼看敌人的长机就要按炮钮了。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猛然蹬舵拉杆,飞机向右上方急转直升,攻击他的敌机控制不及,一下就冲到了他的前面,这时他再也按不住心头的怒火,轻侧机翼,对准敌机狠狠地发射。敌机被击中了,同时,他自己的飞机也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失去了平衡,向地面冲去。他马上跳出坐舱,拉开降落伞,以后,他就昏迷过去了。
想到这里,
一个强烈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一闪:“得赶快回去!”,他本想纵身跳起,但浑身好像被绳子缚住似地,一动也动不了。
“腿呢?……”一种恐怖的感觉通过他的全身,他吃力地抬起头来一看,原来他的右腿摔坏了,歪在一边,地上是一片鲜血。
“还有腿呵!”他极度喜悦地自语着。但剧痛和疲乏又使他昏迷了过去。二 半夜醒来,孙忠国发现自己已躺在包扎所的病床上了。他感到浑身火热,腿部剧痛。他轻轻地用手去摸受伤的腿,他摸着膝盖上部突出来一根骨头再往下摸,又发现在小腿上也有一段骨头突出来了。经过医生诊断,他的右腿已断成三截。
“腿断成三截,还能飞吗?”他每天都在苦恼地想着。
不久,他就被转到后方医院来了。他又向大夫提出这样的问题:“腿断成三截,还能飞吗?”出乎他意料之外,一位大夫恳切地告诉他:
“小伙子,尽管放心吧!我们一定能给你治好,我们准备给它施行‘牵引’,这是一种复杂的手术,不过是很痛的。”
“大夫,不要紧!”孙忠国好像绝处逢生一样兴奋地说道:“不要紧,怎么能治好就怎么做吧!我决不怕痛的。”
这时,从部队里给他寄来两本苏联小说——“真正的人”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还有一百八十封慰问信。他贪婪地读着这些书和信。党和战友们对他的热情关怀,密里席叶夫和保尔的英雄形象,是那样的感动着和鼓舞着他。从此,在他的日记上,就不断出现了这样一些章页:
“×月×日:昨天半夜里腿又痛得厉害,病室里的同志都睡着了。我用手紧紧地抓住床沿,咬住牙,免得哼出声来。睡在我旁边的同伴赶忙翻起身来,对我说:‘你喊吧!别把牙给咬坏了!’可是我怎么能叫呢?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痛苦拿去加给别人——自己的同志身上呢?这是一笔血债,这笔债是要记到美国鬼子的身上的。……我还要飞上去,加倍地打击敌人!我就要飞上去!飞上去!……”
“×月×日:今天看奥斯特洛夫斯基的演讲、论文、书信集。病室很静。我觉得,保尔仿佛就坐在我的身边,对我讲着这些话。……我决不认为我是残废,只要血液在流,脉膊在跳,我就决不停止战斗!……”
“……不放松一刻的锻炼和提高自己,回部队去!”
九个月过去了。孙忠国日夜盼望的这一天终于来到。右腿上的石膏拆掉了。他再也抑制不住了日日夜夜藏在心里的那个欲望:“能下地是多好啊,那怕只要下地去站一会。”拆除石膏的大夫刚一走出病房,他就悄悄地起来了。先把左腿踏在地上,再把右腿也慢慢地放到地上,然后试着站起来。还没站稳,只觉得两腿直颤,身子一晃,几乎摔倒,他连忙抓住床沿。停了一停,他又忍着痛,轻轻地向前移动了一步,又停了停,他接着又向前移动了一步。虽然每移动一步,心在激烈地跳,身上在冒汗,但他一直继续到完全无力支持的时候,才倒在床上休息一下。过一会儿,他又挣扎着起来练习,移动脚步时,就像小孩初学走路时的那种姿态,也流露出像小孩初迈步时那种喜悦。
以后,孙忠国每天都拄着拐杖在走廊和过道里,练习走路了。渐渐,他从走廊走到了院子,从院子走到操场,并且在练习翻双杠了。但由于石膏长期的固定,僵直的腿总是弯不过来。怎么才能使他弯过来呢?
一次,孙忠国在操场上散步,他看到有几个同志在骑脚踏车。车子跑得很快,骑车人的两腿一伸一屈地蹬着,看着,看着,孙忠国好像得到了什么启示,立刻跑过去,要练习着骑车子。
他吃力地伸直右腿,翻上去,又轻轻地放下去,慢慢地用脚触到车子的踏板。可是因为只能左腿用力,一踏车子就失掉了平衡,摔了下来。骑上去,摔下来,摔下来,再骑上去,他就这样一次一次地练习着,他终于学会了骑自行车,腿也弯得过来了。
有一天,孙忠国正在操场上骑车子,一个护士跑来高兴地喊道:“孙同志,体格检查委员会的同志来啦!这是个好机会,快去检查吧!”他一气跑到检查室里。一位大夫看了看他的病历表问道:“你的腿怎么样了?”“很好!”他有力地答道。“很好?你动一动我看看,能弯吗?”医生看着他的腿说。他把腿前后踢了两下,然后往下一蹲又站起来。医生若有所思地说:“嗯,好像还不太灵活。”“不太灵活?”他不服气地反问道,接着就提起裤子跳起来,先是两只腿跳,以后就专用右腿跳。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把全屋子的人都楞住了。他忽然停下来,又走到医生面前问道:“哪儿不灵活?哪儿不灵活?”
医生愉快地大笑起来,连连点头说道:“灵活,灵活,完全灵活!”顺手拿起戳子,在印台里沾了两下,“当”的一声鲜红的四个大字:“飞行合格”盖在了检查表上。

清晨,在朝鲜某地的飞机场上,飞行员们正在紧张地做着起飞前的准备工作。天气是如此晴朗,风尘不动,天蓝得像一块天鹅绒一样。当红色信号在空中腾起时,随着马达的轰鸣,孙忠国和他的战友们驾驶的“银燕”飞向高空。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激动。他从飞机上放眼瞭望:下面是他们保卫着的朝鲜的大好河山,是勇敢勤劳的朝鲜人民;前面,则是美国空中强盗可能闯进来的地方,是需要他去警戒的万里长空;而在后面,在鸭绿江的那一边,有生长和教养了自己的伟大的祖国,有支持和鼓舞着自己的祖国人民。想着这一切,他觉得自己充沛着新生一般的力量!刚刚结束的病院生活仿佛已经过去很久,一年多以前参加战斗的情景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他不能形容自己兴奋的心情,因为一年多的宿愿:“我还要飞上去,加倍地打击敌人!”今天实现了!(附图片)
孙忠国伤愈后在作户外活动。(梁毅摄)
孙忠国在后方医院里的病床上读苏联小说“真正的人”。 
(梁毅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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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战斗的“蔷薇”
——朝鲜国立艺术剧场介绍
林元
五月四日的晚上,在北京劳动人民文化宫露天的劳动剧场里,春风伴着三四千青年的掌声,轻轻地掀开了绛色的帷幕——朝鲜人民访华代表团艺术团国立艺术剧场演出的“蔷薇”舞,又一度跟首都的观众见面了。
剧场里像子夜一样恬静,舞台上的天幕渐渐现出鱼肚白的黎明的天色,随着一声粗旷的古琴的声音,酣睡着的蔷薇花苏醒过来。天色越来越亮,一片绿叶扶衬着的紫红色蔷薇的花苞慢慢开放了。她们带着晨露,披着朝阳,迎着轻风,散发出醉人的芬香。突然,一声雷响,电光四射,狂风暴雨来了!看!她们多么勇敢倔强,迎着风暴冲上去了,她们跟风暴战斗着,终于——她们战胜了狂暴的风雨,金色的阳光又普照着大地。赢得了胜利,赢得了和平的蔷薇花,在雨后清新的空气里,显得更娇艳,更幸福,更可爱了。
这个战斗的舞蹈,体现了战斗的朝鲜妇女,体现了战斗的朝鲜人民,也正恰恰地体现了演出这个舞蹈的战斗的朝鲜国立艺术剧场。
 × × ×
朝鲜国立艺术剧场,有舞蹈团、歌剧团、交响乐团三个部分。在战前,他们有一座四层楼的弧形大厦,他们日夜快乐地在这座大厦里用和平幸福的艺术为朝鲜人民服务。一九五○年六月,美帝国主义掀起的战争风暴突然袭来了,他们的大厦被炸毁了,可是,正像他们演出的“蔷薇”舞一样,他们迎着风暴战斗着。一九五○年冬天,他们向后方撤退时,他们走到那里就演到那里,凡是有国立艺术剧场足迹的地方,也就留下了他们鼓舞人心的歌声和舞蹈形象。随着朝鲜人民军和中国人民志愿军的反攻,他们也到前线来了,他们在离敌人几十公尺的前沿阵地上表演。一九五三年夏天,他们在三五一高地给人民军慰问演出后,接着那个高地就展开了激烈的战斗;不久他们接到三五一高地的战士们来信说:“在你们的歌声鼓舞下,我们的阵地出了四位英雄。”而每逢中国人民的国庆节日和十月二十五日——志愿军出国抗美援朝纪念日,志愿军的阵地上就会飘扬起他们的歌声。
在这些暴风雨的日子里,他们的生活和工作是极端艰苦的:常常接连两昼夜行军和演出,有时还吃不到饭。他们拿敌人的降落伞做舞蹈的衣裙;他们用电线里的铜丝做乐器的弦;他们自己制造“伽倻琴”,他们利用林间和草地练习舞蹈。不管环境多么艰苦,他们仍旧不断地在提高自己的艺术修养。他们在最艰难的时候——撤退到新义州时,还排演了大型的古典歌剧“春香传”。一九五二年冬天,敌人疯狂轰炸平壤时,他们却在十月革命节那天,在牡丹峰地下剧场开始演出需要一百个演员、一百个乐队手的苏联大型歌剧“青年近卫军”。他们一面练习,一面演出,一面深入生活,一面创作。在整个战争时期,他们一共创作了“我们胜利了”等一百五十个节目;共演出了二千二百五十次。观众达一百三十多万人。
因此,朝鲜国立艺术剧场有一百八十多人荣获了军功章;有四十多人荣获了三级国旗勋章;有七人荣获了二级国旗勋章;有三人荣获了功劳勋章。在朝鲜,国立艺术剧场是一个获得勋章最多的艺术团体,荣誉的鲜花,堆满在他们的每一个人的跟前。
停战后,他们一边练习和演出,一边做着恢复的工作。他们每天保证八小时的业务学习,和两小时的义务劳动。他们填平了剧场四周的弹坑,清理了剧场内外的废墟。钢琴和提琴手,为了保护指端的敏感,便做着挑、抬砖石的工作。他们不但要保证修理好自己的剧院,还要保证演奏出更动人的乐曲。
他们除了准备修复原来的剧场外,已计划在将来的斯大林路和国际路交叉的地方,建筑一座能容纳两千人的富丽堂皇的大歌剧院。同时,停战后,他们便已在牡丹峰开始建筑一座有旋转舞台的、宫殿式的剧场。他们打算今年的夏天,在这个剧场里,上演苏联的著名古典歌剧“伊凡·苏萨宁”。现在,这个剧场正在建筑着楼顶和安装着门窗。
× × ×
劳动剧场的舞台上,绛色的帷幕,掀开又闭上,掀开又闭上,在一阵骤雨般的掌声里,扬起了雄壮有力的“建设之歌”:
俄基永!俄基永!俄基永!
望上那城呀!是英雄的城,
虽被敌人轰击而成了废墟,
但是这土地上的人民以血肉保卫了它;
我们会重新把它建设得更美丽。
是的,富丽的剧场快要重新建设起来了,朝鲜国立艺术剧场,正像它演出的战斗的“蔷薇”一样,赢得了胜利,赢得了和平,正向着更高的艺术成就的明天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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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寄祖国

金城前线变样了
高烽
亲爱的祖国人民第三届赴朝慰问团第六总分团的同志们:
分别已经五个多月了。五个多月中,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怀念着你们,更从来没有忘掉你们亲切的嘱托和期望。
你们还记得吧,你们到金城前线来时,朝鲜的炮火才停息不久,这里还是一片灰烬,田野里长着一人多深的野草,到处是敌人事先埋藏的地雷……。可是现在呢,一切都变了。在西起上甘岭附近,东到北汉江的一片土地上,我们帮助朝鲜人民修建了大小二十八个新村,盖了一千四百七十七间新房,连同朝鲜人民自己盖的房子,近千户重返家园的朝鲜人民都搬进了故乡的新居。战争期间,你们也是知道的,这里的学校都被敌人毁坏了;而现在,一所中学和两所小学的校舍又重新矗立了起来。
四月八日,朝鲜的孩子们在新的教室里上了第一堂课,老师给学生们出了这样一个作文题目:“感谢中国人民志愿军”。不光是学生,就连老师也都写了文章。他们还特意采集了很多金达莱花,和这些文章一并送给我们了。文章的每一句话和采来的每一朵花,都代表着朝鲜人民的心,都蕴藏着中朝人民的深厚友谊。另外,我们还帮助朝鲜人民修好了全长一万一千多公尺的十三条水渠,金城川的水已经流进了这些水渠,灌溉着一百多万坪田地。现在,朝鲜农民都响应了“不荒一寸土地”的号召,开始春耕了。金城农场的拖拉机已经把荒芜了多年的土地翻耕过来,有的都下了种。预计停战后的第一个大丰收,几个月以后就会在金城前线出现!
亲爱的人们:提起帮助朝鲜人民恢复和建设,战士们是多么兴奋啊!战士们说:我们不光是用自己的鲜血夺取这块土地,保卫这块土地,还要用自己的汗来帮助朝鲜人民在这块土地上重建家园,创造幸福的生活!三月初,部队领导机关和当地朝鲜政府成立了重建家园的指挥机构,组成了数十个“帮助朝鲜人民建设队”,和许多木工组、铁工组、运输组、泥工组以及十多个扫雷队,好像去年夏季我们在这里向敌人发动反击一样,精神百倍地投入了建设的战斗!
在修建房子时,战士们克服了材料缺乏、没有盖朝鲜房子的经验、气候严寒等重重困难。他们请朝鲜人民当“工程师”,征求房主的意见,精心地研究计划。战士们的奋斗目标是“四满意”:房主满意,当地政府满意,上级满意和自己满意;保证房子盖得坚固、保暖、美观,还要适合朝鲜人民的习惯和要求。那几天,当你从初西里公路经过时,便可以听到从路旁丛林里传出来的叮叮当当的声音。这是战士们在三天内修建起来的铁工炉。铁工炉刚建立时,只有一个用炮弹头做成的砧子和冬天剩下来的木炭末子,其余的都得到处去找。为了保证及时供给修建工具,铁工组的战士们就战胜了很多困难,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有一天晚上战士李寿昆发高烧,躺在床上忍不住直呻吟,他怕班长听到了第二天不叫他去干活,就蒙住头睡了一夜,第二天又爬了七百多公尺的高山去拣了很多废铁。就这样,木工从他们这里得到了斧子和凿子,泥工从他们这里得到了泥抹子。铁钉、螺丝……都从这里源源送到了工地。为了把金城中学盖得结实和美观,战士们从废墟中刨出来大石条来垒墙脚,到处找砖来砌墙,没有瓦,就用薄石板来代替。战士丁思云爬上房顶去拆停战后临时盖起来的房子时,一根横木断了,摔了下来,接着塌下来的石头、瓦片砸在他的身上,右手砸得流血了。同志们赶快把他扶起来,替他包好了伤口,并劝他去休息。可是当他想到那些可爱的朝鲜孩子就要在这里读书时,又忘记了疼痛,重新爬上了房顶,继续自己的工作!
修水坝和水渠是一件很艰苦的工作。修金城川水坝时,战士们都站在刚解冻的水里工作;挖别洋里北山的水渠,需要把三个山嘴炸平……。可是,战士们一边干活,一边还唱着:“雪花纷纷下,大风呼呼刮,同志们心里暖烘烘,工地上锹镐上上下下。……争取提前修好水渠,让这块土地上长满庄稼,开满鲜花!”
亲爱的同志们,你们是知道的,这个地区敌人在狼狈逃窜时曾埋下了数以万计的地雷,狡猾的敌人还把雷线弄成了和草一样的颜色,企图借此来继续杀伤朝鲜人民。可是,我们既然能解放这块土地,就完全有勇气来排除敌人在这里埋伏的地雷。英雄的战士夏荫凤等四位同志,在扫雷时光荣地献出了自己最宝贵的生命。当地朝鲜人民曾为他们开了追悼会,全体指战员都把悲愤化为力量。某部参谋长曹锡亮亲自带着扫雷队出发了。当地朝鲜人民知道了这件事,都非常感动。我们的战士深知道创造幸福是要付出代价的,但是他们更知道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的繁荣和巩固,有利于朝鲜问题的彻底解决,有利于祖国人民的经济建设!
亲爱的同志们,亲人们,停战后朝鲜北部人民的生活就是这样一天天地改善着,上升着;而朝鲜南部人民的遭遇却越来越悲惨了。就在金城前线的对面,离非军事区南沿三十公里敌人统治的地方,还没有一家老百姓呀。而非军事区南沿的美李匪军,经常违反停战协定。可是,我们的眼睛是雪亮的,敌人的一举一动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们要敢再来冒险,我们保证能把他们消灭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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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最可爱的人在朝鲜
为了平壤的明天
在牡丹峰上,在大同江岸,在整个平壤市区,到处是建设的人群,到处是飞扬的旌旗。而在这支重建平壤的劳动大军中,还有中国人民志愿军的工兵部队。他们来自金城前线和临津江畔,他们开着起重机、推土机和带着其他工具器材,为了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的临时首都更幸福的明天投入了紧张的劳动。听吧!大同江桥上“把荣誉留在大同江”的口号声还在随波震荡,砖窑厂里就响起了
“战斗里我们并肩上战场,建设中我们汗水一块淌”的歌声。在停战后的日子里,他们帮助朝鲜人民架起了大同江的便桥,完成了内阁大楼、外务省和贸易省大楼等六项修缮工程,新建和修复砖瓦烧成炉七座,还为市民们修建房屋八十二幢。
架设大同江便桥的战士们连续进行了十二天的突击任务,他们要提前二十天竣工。就在这时植桩机坏了一个很重要的零件,回国去买已经来不及了。某连战士李震鹏就苦思钻研了一天一夜,终于制造出来,保证了工程的顺利进行。在大成、江南两窑业工厂的工地上,新纪录在不断出现。傅永禄搬砖每天都超过了定额的一倍,陈太典一个人完成了四个人的任务,每一个战士每天都超额完成了自己任务的百分之一百二十到百分之一百五十。砌江南窑业工厂第四号烧成炉时,洪水淹没了炉身,他们就和朝鲜人民一块排除了洪水,保证了任务按期完成。修建工人宿舍和民房的战士们,提出“要和寒冬赛跑”,争取提前四十天完工,好叫工人和市民早点搬出防空洞。
现在,这些工兵战士们又和朝鲜人民一道,正在修建规模宏大的中央各省综合办公厅、大同江铁桥、汽车修理工厂、中央器材仓库,和革命烈士子女学校、金策工业大学、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教育图书印刷厂、中央广播电台……。在这些工地上,劳动竞赛正在展开,新纪录创造者的名字不断在黑板报上出现,超额完成任务的消息,也一次再次地随着朝鲜中央广播电台的电波传送出来。
他们的口号也是他们的理想和期望:“让明天的平壤比战前更漂亮!”   (李清濂)
英雄攻夺“文化山”
赵恒志同志参加普选回来,文化课已经拉下来好多了。可是他一点也不灰心,把时间表上所排列的每一个可以支配的时间,都用来补习文化课。他还请通讯员唐福生帮助他补习,拉下来的课终于补上了。
赵恒志同志是志愿军某部第十一连的连长,在粉碎敌人“秋季攻势”的战斗中,曾带领一个排的战士,击退了敌人整营整连的八次疯狂进攻,歼敌三百多名,全排立集体功一次,他自己也立了一等功,并荣获“二级战斗英雄”的光荣称号。十一连开始文化学习时,他就首先表示:“学习文化是使部队正规化、掌握现代化武器的先决条件之一。……为了保卫祖国、保卫和平,一定要努力提高文化水平!
在学习中,他是遵守纪律的模范,上下课时向教员敬礼,因公不能上课时就向教员请假,教员交给他的作业,都能百分之百地完成。他曾对教员说:“在行政上我是连长,在文化学习中你就是我的老师,我应该听从你的领导!”他的重要学习方法之一,就是能紧密地结合工作,结合生活。上级布置工作或向上级汇报工作时,他都尽力用自己学过的字写成简单的笔记或提纲。战士们在打球、跳舞时,他也尽力来记录中间的情节。今年二月间,他去参加了朝鲜人民军建军节的纪念大会,在回来的路上,他就用新学来的词汇“羡慕”两个字练习造句:“我很羡慕人民军的英雄们!”
就这样,赵恒志同志在文化学习中的成绩得到了甲等,现在已经能初步阅读一般的报纸和杂志,并能做简单的笔记了。可是,他却没有丝毫的自满情绪,仍在一边警惕地守卫着阵地,一边继续努力学习文化,为了部队的现代化,为了祖国的社会主义建设而不懈地奋斗着。    (何智甫、吴东江)
这里又将是一片树林
四月三日,志愿军某部第十连战士组成的八十位栽树“突击手”出发了。他们扛起曾经打过坑道、挖过战壕的十字镐和铁锹,赶着满载各种树苗的胶轮大车,怀着热爱劳动的喜悦,愉快地吆喝着牲口,来到了被指定的栽树的地区。
这里,从前是一片高耸茂密、几乎挡住半个天的松树林。朝鲜战争爆发后,敌人像毁灭朝鲜的城市和乡村一样,用凝固汽油弹、大炮和炸弹,把那些已经活了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松树残忍地炸毁和烧毁了。现在,光秃秃的山头上,剩下来的只是一块块被烧焦了的树桩。在许多弹坑的周围,还可以随处找到生了锈的炮弹壳和弹片。
十连是个功臣连。去年夏季金城以南反击战中,荣获“特等功臣”光荣称号的郭正喜就在这个连队。这一连的战士们从来就把帮助朝鲜建设看做光荣的任务。在帮助朝鲜人民修建房子和春耕播种中,大家都是争先恐后地参加。今天,他们又在这块被战火烧伤的土地上,翻起了新土,栽上了树苗,并且提出“种得快,种得好,包栽,包活,还包它再不受战争灾害”的口号。
这天,谷山郡人民委员会山林科还特派了几位技术干部前来现场指导。他们看到志愿军战士们紧张愉快地栽树的情景,激动得连连称赞。山林科的一个所长李政文,拉着一等功臣唐正才的手感激地说:“你们不仅用鲜血来援助我们打败敌人,还用劳动来帮助我们建设国家,朝鲜人民要永远记住你们。”唐正才谦逊地说:“帮助朝鲜人民建设是祖国人民交给我们的任务。”
太阳刚偏西,一万一千三百二十二棵树苗全栽起来了。战士们揩掉脸上的汗,伸展着弯得发酸的腰,望着这一片明天又将是高耸茂密的松树林,每人的脸上都露出胜利的微笑。   (许锦炎)(附图片)
赵恒志参加普选回来后,请通讯员唐福生帮助他补习拉下的功课。图为赵恒志练习听写的情形。 (高鸣莱摄)


第6版()
专栏:

杜勒斯回到美国之后
吴非
五月三日,杜勒斯匆匆离开日内瓦返回美国去。从杜勒斯这个行动上,我们可以看出美国对日内瓦会议抱着什么样的态度。很显然,美国对这样的大国会议是不感兴趣的,也不愿意认真地去讨论和解决当前国际上的重要问题。
既然这样,美国就不会把一位国务卿留在日内瓦了,而是把他调回国,去干他们更感兴趣的事情。这是什么事情呢?那就是连杜勒斯也不讳言的:“把印度支那和平配合到一个集体安全的框子里面去”。这也就是说,美国决心要用所谓“集体安全”的框子,来扼死印度支那的和平。
事实也是这样。杜勒斯回到美国后,就进行了一连串的组织所谓东南亚“集体安全”的活动。五月四、五两日,杜勒斯分别向艾森豪威尔和国会中的头儿们汇报了他活动的情况。六日,艾森豪威尔发表演说,吹嘘“关于实现东南亚的安全安排的计划正在进行中”,并强调这个组织对日内瓦会议“具有重大的影响”。七日,杜勒斯又发表了一篇演说,说“美国与其他直接有关的国家正在仔细考虑建立一个集体防御的问题”。八日,他出席了艾森豪威尔召集的国家安全委员会特别会议,并在会上叫嚣,如果日内瓦会议失败,美国和它的盟国可能不得不派遣武装部队去印度支那(合众社华盛顿电)。八日和十日,他又先后与英国、新西兰、澳大利亚、菲律宾和泰国等五国驻美使节讨论了所谓“太平洋安全联盟”的成员和义务的问题。十日,他又和威尔逊、雷德福一起被艾森豪威尔召去进行了关于印度支那问题的会谈。……杜勒斯回去后的华盛顿频繁的活动,表明了美国正在一步步地加紧策划东南亚侵略集团,来阻挠印度支那问题的和平解决。
为了组织这个侵略集团,杜勒斯之流正在寻找一切借口。显然杜勒斯之流今天仍然没有从奠边府战役中取得教训。可是,如果美国干涉者仍然热中于用所谓“联合行动”来扩大印度支那战争的话,它也决不会逃掉法国殖民军在奠边府所遭到的悲惨命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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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日内瓦会议侧闻
加西亚不发言了
四月三十日日内瓦会议,从下午三点开始,经过三十分钟会议就结束了。据说这次会议比原来预定的结束时间提早结束了两小时以上,因为原来报名要求发言的菲律宾外长加西亚改变了主意,撤回了他的要求。加西亚为什么改变了他的主意呢?据路透社日内瓦五月一日电讯说,是由于受到了美国高级代表的压力,而据一位美国人士承认,这样就便于美国和菲律宾在朝鲜问题上取得“协同的态度”了。
皮尔逊当众扯谎
在五月四日的日内瓦会议上,加拿大外长皮尔逊出来发言了。皮尔逊跟着美国嚷嚷了一阵要采取什么“集体安全”的措施之后,他说,根据他的“经验断言”,美国“既不是侵略性的也不是帝国主义者”,因为如果美国不尊重其他国家的权利和利益的话,“加拿大今天早已不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而成为它的强大的邻邦的附庸国了”。皮尔逊这番言语,颇受到华尔街的夸奖,美国一个发布新闻的发言人说:皮尔逊的演辞很“出色”。
的确,只要和两月以前(三月十五日)同一个皮尔逊的说法对照一下,这次演说真够“出色”。当时,皮尔逊在加拿大全国新闻俱乐部发表谈话,大肆指责美国的外交政策很少考虑加拿大的意见和利益,加拿大的命运不是由皮尔逊们“自己来决定”,
“而是由外国(指美国)来决定的”。怎么今天皮尔逊又在为华尔街的侵略政策作辩解了呢?据这位加拿大外长自己说,他是不准备发言的,只是恐怕华尔街怪他对美国在日内瓦受到的谴责“无动于衷”,所以还是开口了。
显然,皮尔逊为了躲避杜勒斯的斥责,竟不得不当众扯谎了。
自相争吵
带着华尔街的“大棒”来到莱蒙湖畔的杜勒斯,在日内瓦会议上输了两个回合溜回美国之后,立即引起了华尔街两党(民主党与共和党)的互相埋怨。民主党参议员吉勒特说:“在日内瓦会议上美国对自由国家的领导权的垮台是没有人可以或将要予以否认的事实。……他已经使美国在欧洲丧失了巨大的影响,甚至也会使我们(美国)在亚洲丧失更多的体面”。吉勒特大大攻击了一番共和党,他埋怨这种情况是由于共和党的没有什么外交政策引起的。共和党参议员维利似乎并不服气,维利认为共和党在日内瓦会议上要施展的阴谋多数“还未进行”,不能就这样作“肯定估计”,据合众社普林斯顿五月六日的电讯消息,维利还把对日内瓦会议“过早地随便估计的人”指责了一顿。
不管华尔街豢养的这帮议员们怎样互相埋怨,但大家可看清一点,美国的“大棒”政策在日内瓦碰壁之后,已在它们国会里引起了混乱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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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内滩村的斗争
李瑛
据“保卫和平”杂志中文版一九五四年第二号报道:日本海岸上有一个小小的村庄叫内滩村,驻在日本的美国军队选中了这个地方来建筑炮兵试炮基地。这件事引起内滩村居民的极大愤怒,他们团结起来进行了英勇的斗争。
华尔街老板下定决心,
要买下内滩村训练炮兵。
他们在四周围起铁丝网,
一个射击场就建筑在当中。
美国将军开始幻想:
“我的大炮就要做出可爱的事情……”
村民们世世代代住在这里,
在海上捕鱼,在田里耕种。
谁愿意耕犁燃烧着的弹片?
谁愿意帆里鼓满硝烟的风?
他们决不让人炸毁自己的家,
谁要抢劫这块土地,决不可能!
这一天,炮兵演习就要开始,
愤怒的人群掀起决死的斗争:——
成群的渔船驶向禁区的海面,
农民们割断铁丝网继续耕种,
妇女们勇敢地躺在大路上,
不准炮车前进,不让演习成功!
这场斗争不仅为了一小片土地,
也为了全人类的幸福与和平。
地球上最远、最小的一面窗子,
只要那里有善良人们的眼睛,
都会向这里眺望,都会齐声赞颂:
——小小的内滩村抗拒了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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