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7月19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巩固起来,坚持下去
徐忻
中国人民解放军全军规模的文化学习运动,已获得了巨大成果。这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在各种繁重的任务之下,为了适应国家经济建设与国防建设的需要,在文化教育战线上取得的一次重大胜利。
从已经揭晓的全军五月文化考试的情况来看,充分说明了这一时期文化学习的教学效果是确实的,成绩是巨大的。布及全国的各个考区,均涌现了大批的各科平均在九十分以上的优良成绩单位或个人。例如:某部著名的塔山英雄团,在这次考试中,全团总平均分数是语文九十六点三分;算术九十五点八分。大大地超过了军委总政治部所规定的优良成绩奖励标准。空军某部抽考的结果,某一建制单位,算术、代数、几何平均均在九十分以上;物理平均为九十七分;化学平均为九十二分。某部蒙族战士苏洛马特,开始学习前,仅认得少数的汉字,这次参加高小语文毕业考试得九十三分;初小算术考试得九十二分。这些决不是个别的或少数的突出例子,而是这次全军文化考试中,较为普遍的现象。
随着文化水平的提高,部队的面貌已在改变。绝大部分同志现在已经能初步地读书、看报、记笔记。理解能力增强了。眼界开扩了,觉悟进一步提高了。许多干部由于掌握了文字工具之后,明显地改进了工作方法,提高了工作效率。尤其在掌握军事科学与军事技术方面,更表现出显著的成效。从而进一步增强了建设现代化国防军的信心和决心。由于文化水平的提高,部队文化生活也空前地丰富与活跃起来,到处呈现着新的气象。所有这些,都说明了文化教育已经在部队建设的各个方面,发生了良好的作用,并将起着深远的影响。
但是必须指出:既得的成绩虽然是十分巨大的,但还只是初步的。这是因为:
一、现有的文化水平,也还只是具有一般的阅读、应用能力,和简单的、初步的计算能力。离着建设一支现代化国防军的需要还是很远的。因为没有一定的必备的文化科学知识作为基础,要掌握现代化的军事科学、技术;要提高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水平;要精通业务做好一切工作仍将是困难的。因此,在现有基础上不断提高全体军人的文化科学知识水平仍然是刻不容缓的事。
二、同时还必须认识:既得的成绩,是在较短的时间内,以突击方式得来的。由于教育时间的紧迫,教学任务的繁重,一般的是缺少经常运用和反复练习的过程,因此,这种教学方式的本身就带着不够巩固的因素。例如在语文教学上,还或多或少地存在着字、词、句的基础训练较差;阅读的速度不快,理解得不透;以及写作思路不广等现象。在算术教学中,也有程度不同的对基本四则不熟,还不能完全达到:“算理清楚,概念明确,运算熟练”的地步和要求。成年人学习的特点之一是理解与思考力强,但不去加强记忆,经常运用,那末已学到的东西,便有再被遗忘的危险。
三、人民解放军各个部队的任务繁重,处境不一。文化学习开始的迟早不一;学习的时间多少不
一;教学的效果也不完全一样。从总的成绩来看,是十分巨大的,但发展又是极不平衡的。
因之,部队今后的文化教育任务仍然是艰巨的、长期的。
为了把已得的学习成绩,进一步巩固起来,坚持下去,首先必须继续发扬一年来广大指战员在文化学习上的积极性、自觉性、和创造性。重视一年来文化教育领导经验和具体教学经验的总结。以便进一步加强对今后工作的指导。并须及时防止与克服可能产生的“自满”或“松劲”情绪。
其次,必须采取更适合部队当前训练情况的各种有效办法,进一步加强领导,改进教学方法,增强教学效果。
再次,必须掌握切合实际,稳步前进,贯彻从巩固中提高的方针,将巩固、应用、与提高三者紧密地结合起来。学得不牢固、不透彻的课程,应加以补习和复习。已经学到的东西就应当加强运用。多多采用阅读、看报、记日记、作笔记、写墙报、作教案等办法,与军、政教学结合起来。使文化学习已得的成果,更好地为军、政教学服务。
最后,经验证明部队文化速成学校是提高干部文化水平的最有效的组织形式。近年以来,部队文化速成学校不论在数量上、质量上已有了很大的发展与提高,使不少干部、优秀的战士以及英雄模范人物,能够全面地系统地解决文化不足问题。由于部队文化水平的普遍提高,小学相对地减少了,中学大大地增加了。因此,大力办好文化速成中学,是解决干部文化学习,提高干部文化水平的决定的关键。
部队的文化学习已打下了初步的良好基础。预祝在今后的学习中,能够取得更新的成就。(附图片)
这时后面还有人高高地举着信,喊着:“田正贵,你等等!”
赵志方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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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真正的名字
白雪剑
那是星期日的中午,我向公共体育场走去。一个年轻的大高个的战士,胸脯挺挺的,两臂甩得高高的,迈着步伐,“卡”,“卡”,“卡”地走了过来。我心里说:嘿!这才像个国防军样儿哩!
等他走近了,我一瞧,啊,原来是王保田同志。他,我可熟识:天津战斗中,他是有名的突击英雄;一九五一年在南宁召开的庆祝剿匪胜利庆功大会上,我又遇见过他。我急忙招呼他,他拍地立正,敬了个礼,我俩紧紧握起手来。
我问:“保田同志!来师部有啥事?”
他那大而发亮的眼睛闪动了一下,说:“学无线电话来啦!”
“这么说,你是高小毕业生啦!”我知道,到无线电话训练班来的,要有高小毕业的文化程度。
他乐得直笑。我想起一九五一年庆功大会时,我访问他,请他签名,他坦白地说:“咱是大老粗,不会写,你替我签吧!”而到今天,不过短短一年多的光景,他的文化水平已经达到高小毕业程度,马上就要掌握无线电话啦!我也乐得直笑:“保田同志!你进步的很快呀!”
他把我的手握的更紧了,说道:“白同志!我不叫保田啦!真的!我改了名啦!”
“改名啦!叫什么?”我疑惑地望着他。
“卫国”!他把胸脯挺了一下,自豪地说。
“啊!卫国!这名字好呀!挺响亮,又有意义。”
“是呀!要不我那能改呢!”
我瞧他那劲儿,猜想这里边一定有文章。找了个清静的地方,我和他谈了起来。
“保田不是我的真名字。”
“不是真名字?”
“那是临时的。”
“名字还有临时的?”我笑了。
“不光一个,好几个呢,都是临时的。”
他不等我再问,就接下去了:
“我就从头说起吧!在旧社会里,我家整日揭不开锅盖,穷人再要添小孩,那更难啦!我一落地,妈连碗疙瘩汤都喝不到嘴里,哪有心给孩子起名呢!看我是个‘小子’,就叫‘大小子’,一直叫到八岁。有一天,爹瞧着我,笑着说:嘿!看俺大小子,长的虎头豹眼的,真像只小老虎。我妈就说,孩子八岁啦!也该起个名啦!爹说就叫‘小老虎’吧!”
“啊,这名字可厉害!”我插了一句。
“可不!还‘吃’了个人呢?”他又把我逗笑了。
“别笑!是真事,‘小老虎’叫了四年,我十二岁时,爹送我到地主张大肚子家去放猪。张大肚子有个宝贝儿子,叫‘胖娃娃’。我到他家不两天,胖娃娃得了个急病就死啦!张大肚子的老婆哭着鼻子,到庙里问了问菩萨,回来揍了我一顿。”
“他为啥揍你呢?”
“为啥!人家说:我这小老虎把胖娃娃吃啦!打了一顿还不算,张大肚子瞪着牛胆子眼说:以后不许你叫‘小老虎’,要改名叫‘傻子!’我满肚子心眼,哪里‘傻’,咱不是傻,是穷!人穷了连个好听的名字也不许有啊!
“一九四七年我家里解放了,地主斗垮啦!家里分了房子分了地。在参军大会上,我说王傻子报名参军决心保田保家,大伙鼓掌。有个乡亲说:傻子这名字不好,这是地主糟践咱穷人的名字,要改改。大伙一合计,说:‘为了保田保家上前线,就叫保田吧’!我就叫保田啦。当时我觉得这个名字挺光荣。是呀,我就是为了保卫翻身果实才当兵的呀!我想起分得那一大片田里,长着绿油油的麦苗,常想:决不能再叫地主‘翻把’。因此谁要一叫我‘保田’,我心里可高兴哩!打起仗来,也特别勇敢。在解放战争中,我立了三大功。
“新中国成立以后,咱们变成正规的国防军啦!部队再不喊保田保家的口号,换成保卫世界和平,保卫伟大可爱的祖国啦!上级常讲祖国的伟大和可爱,一说一大片,乍听时很新鲜,很舒服,过一会就忘光啦!记得最深刻的还是家里分到的那二亩地和那头老黄牛,因为妈一来信就提它呀!这样脑袋里只有个‘家’啦,干工作,积极劲也就小啦!有人批评说我是农民意识作怪,我还不服气地说:咱是农民出身嘛!
“家——在我心里成了个疙瘩。自从学习了文化,嘿!我这眼刷地一下亮啦!农民意识的疙瘩也就给哗一下打开啦!说祖国伟大可爱,那可真不假呀!先说咱祖国的面积吧!将近一千万平方公里,跟一个欧洲差不多大,等于四十个英国,二百三十多个瑞士,美国比咱中国还小一百七十多万平方公里呢!论人口吧!更是世界第一!全世界总共二十多万万人口,光咱中国就有五万万!比包括美国在内的整个美洲的人口还多差不多两万万哩!”
对于他的记忆,我感到惊异。
说着,他急忙打开挂包,掏出一本书来。我接过来
一看,原来是战士报丛书之一的“可爱的祖国”,上面写:卫国同志存阅,二连全体同志赠。
我说:“这真是好礼物”。
“是呀!我这次来学习,连里老战友们,又送毛巾,又送肥皂,我说:别来这老一套啦!要送,就送本书吧!今天早晨指导员代表全连把这本书送给我啦!还说:要多多看它几遍,看我们祖国是多么伟大,可爱!”
他翻着书,只顾说。咱们祖先的发明:火药、造纸、印刷术、指南针,咱们祖国的出产:大米小麦、桐油呀,茶、丝呀;金银铜铁,还有锑、钨呀;万里长城呀,运河呀,长江呀……越说越带劲,没个完。
“嗨,比得真对,”他说:“咱祖国像只丰满美丽的大公鸡,东北是头,新疆是尾,北京正是公鸡的咽喉!公鸡一啼,天就亮啦!太阳就出来啦!大家就开始干活啦!”
这时,他把书合起来,说:“从今年起,祖国开始大建设啦!荒山野林都要安上矿厂啦!大黄牛往后都要变成拖拉机啦!咱祖国越往前走,就越伟大,越可爱!”
他那种乐观、自豪的感情,感染了我,好像有一股热力传到我身上似的。
他整顿了一下衣帽,接着说:“也怪!一看得远,想法就跟以前不同了。谁再叫我王保田,好像揭我短处似的,总觉着不舒服。偏巧,妈又来信说:保田儿呀,有空回来看看吧!看咱麦苗长的多绿,黄牛多胖呀!妈张口保田,闭口保田,可是妈那知我的心思呢?不能光是保田呀,国不保,和平不保,哪还保得了田呀!朝鲜战争不是明摆着的吗!美帝国主义要打来了,哪还有家,哪还有田呢?
晚上睡在被窝里,想保田这名字,越想越不对头。是的,我是农民出身,但我现在是站在工人阶级立场上,早就该跟农民意识分家了呀!我去找指导员,把我这思想谈了谈,并要求改名。我给我自己起了个名字叫‘卫国’。指导员说,我这思想很好,可是改名必须经上级批准。我说,我从小就没有真正的名字,一会儿叫大小子,一会儿叫小老虎,地主还叫我傻子,乡亲们叫我保田。我觉得这都是临时的名字,只有这‘卫国’才是我真正的名字。指导员说,你写报告吧。我就写了个详细的报告。不几天,团党委批准啦!
“指导员点名,才有意思哩!
‘王卫国!’
‘有!’我答得真响。大伙盯着我直笑。我真像吃了块糖似的,从嘴里甜到心里。
我给我妈写了一封信,讲了一遍道理,还叫弟弟多给妈读报。不几天,妈的回信来啦。他说:卫国儿呀!你名字改得好,道理说得对!没有国,那有家呢?”
我从他的笑声中,听见了他那颗热爱祖国的心在跳动着。
当我俩分手时,我瞅着他那高大的背影,矫健的步伐,好像要很快地奔向幸福的明天一样。背影愈走离我愈远,可是他的形象在我眼里却越来变得越大,我久久地在那里站着,一动也没动。(附图片)
说着,他急忙打开挂包,掏出一本书来……
王流秋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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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田正贵来北京的时候
连云山
这事情发生的时间,是四月十三日。
这天上午,在朝鲜前线某地志愿军阵地上的一个地堡里,狙击手田正贵托着枪,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敌人的山头阵地。那里的一草一木,一土一石他都是非常清楚的。
他竭力想发现那些地方有什么变化,好再深入研究,待机猎获。但是,今天的上半天就要过去了。被冷枪打怕了的敌人,缩在工事里,根本不敢露头。可是这冷枪狙击,就不同于其它作战,是需要更大的坚韧和耐心的。于是田正贵继续不骄不躁地反复观察。
忽然听到后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连部的小通讯员,那天真可爱的贾庆普,气喘吁吁地抱着枪跑来了。他钻进地堡一言未发,就扑了上来,双手把田正贵的手握住,仰起小脸,两眼滴溜溜地看着田正贵,大张着嘴,急着想说话,但是说不出来。这可把田正贵给楞住了:“小通讯员传命令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呀!莫非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紧急情况?”田正贵就赶紧凑前问道“有什么事,小鬼,你快说!”可是小通讯员仍旧只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田正贵更加着急起来,就用力地捏着小通讯员的手问:“快,快,快,是什么紧急情况,你快说呀!”
“你,你,你,老田!你,太光荣了,要到北京,见毛主席。”田正贵稍稍松了一口气,有点责备似地说:“你不要开玩笑,到底有没有紧急情况?”
“真的,不开玩笑,绝不骗你,这就是紧急情况呀!刚才上级来电话,叫你进北京,马上动身,晚上七点到团,明天一早到师,回国参加‘五一’节观礼哪!”
“真的?为啥你来了半晌不说话?把我吓了一跳。”田正贵这才把心完全放下来,满脸的笑代替了紧张的神色。他相信了小通讯员说的话,因为他知道小通讯员是从来不说一句谎话的。“你,老田,太光荣了,你是要见毛主席的人了,我有许多话要说,这,这该怎说好呢?”贾庆普简直兴奋到极点了。
突然,他把田正贵一把拉住,好像怕他跑掉似的说:“老田,你等等,我来写个信,给咱伟大领袖毛主席。”
田正贵要回祖国,到北京,去见毛主席的消息,像一股风一样在阵地上迅速地传开了。只看到战士们到处奔走相告,到处一片欢呼。只听得这里、那里在喊:“回祖国,去北京,见毛主席的人出在咱们阵地上了。”“就是他,田正贵,打得敌人抬不起头来的狙击手。”跟着欢呼,在各个坑道里开始了一片寂静,战士们有的伏在石头上,有的伏在射击台上,有的就竖起膝盖,都在给毛主席写信了。
现在,田正贵出现在连部的坑道里,坑道里充满着欢腾。电话铃不断哗哗地响,营里催田正贵迅速动身;欢送的人在那里等着,营长和教导员也还有话要嘱咐呢。可是怎么能动身,这里是多么紧张啊!文书匆匆地看了观察哨的记录,把本子一合,一口气往下说道:“田正贵自上阵地不到三个月,除了圣诞节给敌人‘放假’停打两天,参加庆功会停打一天,一共八十天功夫,击毙敌人一百六十四名,其中有九名是军官。立了二等功。”在各班代表的鼓掌声中,连长郑会有紧紧握着田正贵的手说:
“田正贵同志,我们连的阵地上,能够出现一个人回祖国,进北京,去见我们伟大的领袖毛主席,这不仅是你田正贵一人的无上光荣,而且是我们四连党支部的光荣,是我们全连每个同志的光荣!你转告祖国人民和毛主席,四连的阵地上,将要给祖国和毛主席创造更大的光荣。”连长的话刚刚说完,立刻就有一堆人围了上来。他们是散布在阵地上各个角落的战士选出来的代表,他们拿着战士们亲手给毛主席写的信,冒着炮火,来到连部的坑道里的。他们争先恐后地把信往田正贵的口袋里、挂包里塞,还不断地说着战士们要田正贵捎给毛主席的话,一片闹嚷嚷的,弄到田正贵满头大汗,还是应接不暇。小通讯员贾庆普,认为自己是首先传了这个喜讯的人,有权特殊一点,他把信塞在田正贵的上衣口袋里,喊得也特别响:“老田,我这信,你可预防掉了,你见到咱们伟大领袖毛主席时,这只手和他握手,那只手就赶紧把我这信塞进他老人家的手里,再告诉他老人家一句话:‘贾庆普一定立功。’”
这几个战士代表,还没有和田正贵把手握完,又有一堆人挤了上来。
快到半夜时分田正贵才出现在营部的坑道里,这里又是兴奋的人群,狂热的欢呼和雪片似的信。
电话铃又在不断哗哗地响,团里催田正贵快快起身,那里人们等着欢送呢!
五连的战士们,选派了最精干,最有战斗经验的代表,带着战士们亲手写给毛主席的信,冒着炮火,从四面八方奔向营主峰的坑道,把一封封战士们的信,交给田正贵,要他亲手交给我们敬爱的领袖毛主席。
五连的代表刚刚退后去,六连的代表们又涌上来了。
夜里十二点,田正贵从同志们握手祝贺和托他带信的人们嘱咐的欢腾里,带着鼓鼓的一挂包信,不,是许许多多的战士们为和平而战斗的勇敢的心,走出营主峰的坑道。这时,后面还有人高高地举着信,喊着:“田正贵,你等等!”满头大汗地奔下山来,又把一叠信塞在田正贵的手里。
田正贵正在兴奋地向团部进发,突然,迎面来了几个骑马的人,高声问道:“来的是田正贵同志吗?”“是呀!”田正贵真没想到这里又有人喊他的名字。“好极啦,真巧,我们刚刚赶到这里。”原来炮兵连知道这消息时,已经很晚了,他们耽心到营主峰去恐怕来不及了,就选派了代表骑着马分批赶到田正贵可能走过的几条路上等着。他们下了马
一边争着和田正贵握手,一边说道:“我们来不及写信了,田正贵同志,你见了毛主席,就请告诉他老人家一句话:‘炮兵连一定在战斗中立功,为祖国和他老人家争取更大的荣誉’。”
夜里下两点,田正贵出现在团部的坑道礼堂里。团首长、团直属各单位的代表,各营的代表,以及师里派来接他的文工队的队员们,已经是从天黑等到现在了。团首长握着他的手,为他祝贺,亲切地嘱咐着。各单位的代表把战士们亲手写给毛主席的信,郑重地交给他。歌声、锣鼓声和人们的欢呼声交织成一片:“光荣啊!立功的同志田正贵!”“向祖国问好!”“向我们敬爱的领袖毛主席问好!”田正贵在人们热烈的欢送中离开团部。
田正贵,一个在旧社会尝尽了辛酸的人,做梦也没料到会有今天:首长们对他的关心,同志们对他的信任,装满了挂包和口袋的几百封信,还有,不几天,他就要看到的北京、天安门、毛主席……这新生活给他的荣誉,使他兴奋,感动……他的心情,正像他自己说的:“无法形容”。
当他快到师部时,天要大亮了,东方升起了一轮红日,那万道彩霞,照耀着朝鲜的美丽河山,也照耀着我们的狙击手,就要回到祖国去的一个普通的战士——田正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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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这里是朝鲜孤儿的家
捷克斯洛伐克 布兰卡·赛尔玛可瓦
美国侵略者在朝鲜制造的暴行,使得多少朝鲜儿童——这人类未来的花朵丧失了双亲,丧失了家庭和温暖的生活。于是成千成万的朝鲜孤儿就不得不远离他们的祖国到朝鲜人民的朋友中间去找寻儿童的幸福。
捷克斯洛伐克政府和其他人民民主国家一样,邀请了这些朝鲜孤儿来到自己国家里,并为他们建立起一个温暖而亲切的家园,解除了他们在战火的祖国遭受的灾难和恐怖,使这些孤儿重新感到了家庭一样的温暖和童年的愉快。这些孩子们大部分是从平壤和汉城来的,其中有几个还参加过保卫祖国的战斗,他们的胸前骄傲地佩着少年游击队的奖章,这是他们为祖国的独立自由而勇敢战斗的标志。去年五月一日他们来到捷克斯洛伐克,现在他们住在先前的赫斯泰加温泉区,它就在易北河上的中波希米亚,靠近斯达拉波里斯拉夫,是一个风景佳丽的地方。
在一个宽阔的公园里,有两幢漂亮的现代化的建筑物,过去这里曾经是资产阶级统治者们游憩玩乐的场所,而现在已经成为这二百名朝鲜孤儿的新的家园了。在一座宽大的房子里,有空气流畅的饭厅、休息室和教室。在另一座房子里是孩子们的寝室。这里到处都显得非常整洁。寝室里的床铺整齐地排列着,衣服摺得就像新的一样。在洁白的脸盆上,牙刷、牙膏、杯子和肥皂等盥洗用具整齐地排列着。女孩子的房间里摆有许多洋娃娃和其他玩具,在男孩子的房间,则放着练习本、彩色笔和图画,孩子们个个都是活泼愉快、笑容满面的。
早上六点钟,闹钟响了的时候,孩子们起床了。他们很快地整理好房间,就跑出去集合在操场上,准备升旗。他们愉快地注视着高升到旗杆顶上的朝鲜和捷克斯洛伐克的国旗,齐声唱着“飘扬,旗帜在高空飘扬”的捷克歌曲。
吃好早饭,他们就到附近的勃朗台斯地方的学校里去上课。他们在课堂里和捷克孩子们坐在一起。捷克孩子帮助他们学捷克文。他们的聪明、才能、智慧和勤劳的品质,使捷克教师们赞口不绝。
中午,他们就五人一排地排着整齐的队伍,由小队长领着回宿舍去了。吃完了午饭,他们又一群一群地跑到外面的空场上去游戏。这时,宽阔的公园里不断地传来孩子们的响亮的欢笑声。一会儿,他们又跑回到他们“阿姨”(他们对捷克女教师的称呼)的身边。就在这里,当他们看到我们这些拜访者的时候,他们露出了天真的愉快的微笑,热烈地和我们握手,并且祝贺我们工作胜利。在公园里的长凳上,坐着他们的教师布伦斯洛娃同志,她高声地念着教科书中的课文:“布拉格是捷克斯洛伐克共和国的首都……”随后一个朝鲜女孩子就用流利而发音正确的捷克话跟着念。虽然他们来到捷克斯洛伐克还不满一年,但是他们已经能很好地理解和说一些捷克话了。
午后,他们又到教室里去上课了。在那里,朝鲜教师教他们祖国的语文、历史,以及社会科学。在课间的休息时间,他们到饭厅去喝了茶以后,就又继续学习了。这时,他们分组讨论着捷克和朝鲜学校中的各门功课,也温习着一些课外作业。下午六点钟,他们重又集合在操场上去降旗。
晚饭前,在餐厅里和休息室里,孩子们完全用捷克话相互交谈。他们曾经订过一个公约,要保证每天说十分钟的捷克话和学会四句新的捷克话。这种勤奋的学习得到了很好的成绩。你可以听到,在饭厅里十分钟的捷克话的漫谈,就和他们中午在公园里用朝鲜话交谈时一样地热烈。
晚饭后,规定是各种游戏活动的时间。孩子们依照自己不同的爱好,有的参加了歌咏小组,有的参加了音乐小组,还有些女孩子组成了手工小组。在这些活动之外,有时还增加了阅读朝鲜和捷克书籍的活动和集体游戏。晚上睡觉以前,孩子们还有一个钟头的自由活动。
夜晚,这里显得特别宁静和安定。从窗子里望出去,园子四周亮起了工厂的灯火,捷克斯洛伐克的工人们正在为和平、幸福的生活而劳动着。在远离这片土地的东方,在朝鲜前线,朝鲜人民军和中国人民志愿军正在肩并肩地战斗着,保卫着朝鲜的和平与独立。捷克斯洛伐克和朝鲜两国人民,正紧密地团结在一起,为保卫世界和平与全世界儿童的幸福的生活而勇敢地斗争着。(附图片)
朝鲜儿童进行娱乐活动
朝鲜儿童和捷克斯洛伐克儿童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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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战士作品

翻身人家
慕广田
太阳刚冒红,火车就在山谷中的一个小站停下了。这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吉林省××县。
我们按指定的地区,向车站南面的庄子走去。一个小姑娘笑嘻嘻地迎着我们,她好像和我们过去就认识似的,一点也不拘束地说:“同志,你们住在俺家吧,我爷爷叫我来接你们的。”她乐得一蹦一跳地把我们领到家里。一家人也好像迎接久别的亲人一样,又擦桌子又扫地,忙着给我们收拾房子。我放下背包,到外边看了一下。哈!方方的大院子里,有四条大牛,两匹青马,肥肥的两只大猪也在院子里摇来摆去,还有猫、狗、鸡、鸭,样样齐全,看起来活像个动物园,再加上东南角那两堆又圆又高的大豆垛,一看,就是一个新翻身的富裕农家。
傍晚我从外面回来,正巧他们一家人在开家务会。为了不打扰他们,我便悄悄地站在一边听着。全家共九口人,除老大爷以外,还有三个儿子三个儿媳妇和两个小孙女。正在发言的大媳妇,看到我一进去声音忽然小了,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她检讨今天不该把饭做晚了,耽误上山。三媳妇接着给老大爷提了个意见,因为他把鸭子的腿打跛了。最后老大爷检讨说:“提的对,反正菜苗已经给吃了,把鸭子很好地赶出来就对啦。”不多时会议就愉快的结束了。
晚上下起大雨,我正在睡梦中,忽然听到老大爷喊了一声:“小花她爸,起来到西河崖去!……”我有点奇怪,天这样黑,雨这么大,老大爷叫儿到河崖去干什么?接着又听到“山水已经下来啦!看看木桥是不是叫水冲坏了,要不行,就赶快到区上去报告。”正在这时,居民小组长跑来通知:每家出一个人去抢修木桥。老大爷的三个儿子一听说都起来了,他三人都抢着要去,老大爷说:“不要吵嚷,同志们都在睡觉,要去就都去吧!”
直到天明,三个儿子才回来,个个被雨淋得像水鸡一样。一见面,老大爷就担心地问道:“桥怎么样?没冲坏吧?”“没有。”大儿子一边脱衣服一边回答。这时我感动地说:“老大爷,你真是翻了身的人,觉悟高,对大伙的事这样热心。”他听了以后,笑了笑,把那枝乌烟袋向炕上一放,便亲热地向我谈开了,他说:“这一带从东村到西村就这一座桥,如果冲坏了,来往不方便,还会影响生产。可是这话得说回来,如果在旧社会里,咱穷人一天到晚,三尺肠子空着二尺半,连自个的肚子都管不过来,谁还有心思管什么桥呢?说起来不怕同志们笑话,有一年冬天,正是大雪封门的时候,饿的我一家子实在没有办法,我偷偷的把财主家的一条大肥狗砸死,剥了剥,全家吃了两天。”说到这里他非常感慨地叹了一口气,又说:“自从共产党来了以后,总算把穷日子过完了。大前年斗争村东头地主吴大嘴,咱家分了一垧地,两头牛,这会山上有地种,院子里也有牛有马,如果不是毛主席领导咱穷人翻身,别说是养牛养马,就是连人的嘴还养不住哩!毛主席的恩情我子孙三代都报不完啊!”最后老大爷露出笑容,又说:“翻了身的人家,那会也不能忘了本,咱们得好好生产,凡是公家的事就更得热心,永远随着毛主席指出的道走。”


第6版()
专栏:

军属的心愿
马爱群五月的风,
拂着麦梢。
还没灌浆哩,
足足有尺半高。
“今年又是个丰收年”,
农民们欣喜相告。
说着的笑,
听着的也笑。
张二嫂赶集回来,
一边走一边盘算,
怎么写信向他报告:
“去年十二成年景,
吃了穿了还剩了不少;
今年麦子又要大丰收,
生活一年会比一年好。
我参加了青年团
又上了夜校,
一个月认了三千字,
不光会写信,
还会看书报。
你啥也别想,
只想怎着把仗打好,
我啥也不盼,
只盼你寄回张立功喜报。”
张二嫂越想越高兴,喜在心里,笑在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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