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2月10日人民日报 第3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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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党的生活

山东省苍山县县长张作臣强迫群众毁坏棉田受到严重处分
编者按:山东苍山县县长、中共苍山县委委员张作臣为了推广斯字棉而强迫群众拔除四百多亩棉花的事实,说明了个别县的负责干部的强迫命令作风非常严重。他们的任意损害人民群众利益的行为,是不能容忍的。这一事实也说明了某些干部的强迫命令的错误,是和领导机关的官僚主义分不开的。苍山县委就一直支持着张作臣的错误行动,甚至还提出了“种小棉户的损失由大棉户补偿”的极端错误的措施。临沂地委也是工作布置多,检查总结少,事务忙乱,不了解下情,以致发生了苍山县一再强迫群众“清理棉田”,毁坏棉花的错误。这应引起各地党委的深切注意。
山东省苍山县长、中共苍山县委委员张作臣等强迫农民群众毁坏棉田,严重侵犯农民群众的利益和破坏党的生产政策的行为,是不能容忍的。中共中央山东分局及山东省人民政府,对张作臣等已分别予以处分。
苍山县在前年开始提倡种植五爱斯字棉(当地农民称大棉)时,有些农民种了一部分,但由于动员教育不够和缺乏技术指导,除少数农民收益较好外,大部歉收。因此,去年再号召种五爱斯字棉时,许多农民思想不通,不愿种。其原因:一方面是恐怕种不好歉收;另一方面恐怕合作社不收购,拿去市场上出卖,又比普通棉(当地农民称小棉)价格低。去年春天种棉时,苍山县领导干部对农民群众的思想顾虑并不深切了解,又未很好动员教育,即强求农民群众一律种植斯字棉,当时并向农民提出:“不准种小棉花,如果种了小棉花,将来还要拔掉。”在这种情况下,许多农民采取了应付的态度,有的把强迫买来的斯字棉种籽扔掉,仍种小棉;有的是大小棉间种或混种;有的在地头上种上点斯字棉,地里边仍种小棉。苍山县长张作臣在发现此种情况后,不但未引起警惕,及时检查和纠正自己的官僚主义错误,反而在棉苗生长起来以后,曾五次在区、乡干部会议上错误地布置“清理棉田”,并且错误地提出了“早强迫比晚强迫好”的口号。会后不少种植棉花的区就进行了“清理”。去年六月二十日,已是棉花开花结桃的时候,张作臣还在区干部会议上强调提出:“清理棉田的任务,各区要坚决贯彻。”
在张作臣的错误布置下,有些区的领导干部就强迫农民拔除小棉,严重地侵犯了群众利益。当时,乡、村干部和农民曾多次到区请求不拔小棉,有的区干部就不考虑农民群众的这种呼声和要求,反而命令乡干部率领民兵,组织青年团员,小学生带着镰刀,遍地检查,到处拔棉,甚而强令各村种棉户互相拔除。十四区区长傅忠法还批评武坦乡支部书记王兴奎、乡长赵景祥及峨旦村支部书记刘献斌,三次到区反映农民群众意见是“当了群众的尾巴”。最后,王兴奎等在区长的指责下,只好组织民兵,强迫农民拔棉,区长傅忠法并亲自到棉田督察。有的群众看到自己的棉花被割掉,就躺在地里大哭大骂,傅忠法还说:“我在这里你骂我,我走了你骂棉花吧!”十区卞家庄乡乡干部也几次到区反映农民群众的要求,提出:“今年种的小棉花太多,割了太可惜了!”而区长周胜祥说:“一百亩剩下十亩也要割。”中共卞家庄支部书记朱庆祥向周胜祥说:“俺村大部分种的是小棉花,如果拔掉小棉花,大棉花就剩下有限啦!”周胜祥竟说:“一起削掉吧!你村的小棉花不要啦!”卞家庄乡乡干部在区长的命令下,也只好率领着民兵强制群众拔了棉花。七区安庄村农民赵开山的棉花被拔掉后,
他曾到区、县要求政府给他作主。但是,赵开山的
申诉不仅未得到正确处理,反而遭到县、区干部的
训斥。三区凤凰乡郭家沟村农民郭德仁因不拔棉花
而被该乡乡干部判徒刑一个月。
在张作臣等强迫农民拔棉过程中,中共苍山县委始终未能予以纠正。至七月间,二区区委因执行拔棉“任务”群众有意见,向县委请示,县委不仅未
能引起警惕,纠正错误,反而在县委书记徐迅主持下,发出通知,要各区继续“清理棉田”,并提出
“种小棉户的损失由种大棉户补偿”的极为错误的办法。经中共临沂地委发觉批评后,才将这一错误通知收回。
张作臣等这一错误,给党和群众在政治上、经济上造成了很大损失。据统计全县被强迫拔棉的共有七个区,十八个乡,七十五个村,一千三百六十户,共毁坏棉田四百九十余亩。损失达数千万元,使部分农民因为棉花拔掉生活发生了困难。这一事件的发生,不但在经济上使农民群众遭受了极大的损失,并且破坏了党的生产政策,破坏了党和人民政府在群众中的政治威信。
七月中旬,中共临沂地委及临沂专署发觉这一事件后,即予以制止,并督促中共苍山县委及苍山县人民政府进行检讨和派干部分头向农民群众进行检讨。
酿成这一严重事件,苍山县县长张作臣应负主要责任。同时,中共苍山县委会与县委书记徐迅应负政治领导责任。在这一事件中,十四区区长傅忠法、十区区长周胜祥及该区中共区委书记韦殿冈等,不但毫不关心和体贴群众的疾苦,不倾听群众的呼声,反而变本加厉,采取各种恶劣手段,强迫农民群众拔棉,因而使这两个区棉农所受的损失最为严重。
中共中央山东分局纪律检查委员会、山东省人民政府监察委员会发觉这一事件后,即派干部赴苍山县作了实地调查。为了保护群众利益,严肃国法和党的纪律并教育干部,改进工作,中共中央山东分局决定:开除张作臣党籍;给中共苍山县委会以指责处分;给县委书记徐迅以撤销工作的处分;给韦殿冈以撤销工作处分;分别给傅忠法、周胜祥以警告处分。山东省人民政府决定给苍山县县长张作臣以撤职处分、交司法机关惩办。并着令临沂专署给苍山县十四区区长傅忠法,十区区长周胜祥以撤职处分。另外,对接见农民赵开山不负责任的县、区干部,分别责成临沂地委和专署查实处理。
在这一事件中,农民赵开山代表人民的意见,在区、县申诉未成,又向山东省人民政府提出控告。这种坚持真理,为群众利益着想的精神,受到了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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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诗二首
冯至布达佩斯一九五零年的初春,我在这里住过十天,住在马尔基特岛上,散步在多瑙河边。匈牙利的朋友一再地和我谈起当年的苦难:德国的法西斯匪徒怎样盘据着河的两岸。许多的建筑被烧毁,所有的桥梁都被炸断;每个布达佩斯的市民都有一段痛苦的经验。一九五二年的冬天,我在这里住了一夜,奥 地 利 边 境列车停在奥地利的边境,我们离开了热情的、幸福的匈牙利,那边人人都充满了欢悦和信心,这里冷冷清清,一切都在叹息。美丽的马尔基特岛,和从前一样地亲切。匈牙利朋友的谈话却有了很大的改变,只述说两年半的建设,再不提当年的苦难。多瑙河上建筑了新桥,多瑙河下正开凿隧道,将来的地下车站要像莫斯科那样美好。建设使新的奇迹一件件在面前出现,它把七年前的苦难,好像推到七十年前。在一座奥地利的房屋门前,两个孩子睁大眼睛望着我们,他们望着车里的外乡人,小小的心里好像发出来疑问:“你们从什么地方走来?为什么来到我们这里?”他们的面前是一片模糊,他们也不明白我们的来意。我望着他们凝视的目光,想起苏联的、匈牙利的儿童,向我们用不同的语言喊着“中国”,用同样的声音高呼毛泽东。这些儿童都有一定的道路,他们的面前有无限的美景;我们的列车走了一千里又是一千里,他们知道是为了争取和平。但是这两个孩子却是这样沉默,他们的沉默也引起我的疑问:你们将来会走上什么样的途程?你们将来会碰到什么样的命运?你们的父母天天向你们说些什么?你们的教师给你们些什么知识?你们会不会给刽子手充当炮灰?可是会成为民族独立与和平的战士?”列车停在奥地利的边境,我想走下车,向这两个孩子讲一讲许多东方儿童爱听的故事,让他们和东方的儿童一样地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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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从维也纳世界人民和平大会归来
梅兰芳
参加了这一次在维也纳召开的世界人民和平大会,我更体会到世界人民保卫和平的坚强决心和伟大力量。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已经过去了七个年头,但奥地利人民仍然生活在贫困不安中。曾经以音乐、戏剧著称于世的维也纳,如今是衰落到黯澹无光了。兀立在街头的蒙尘的贝多芬的塑像,面对着颓垣碎壁,也好像有无限的愤慨之情。那有名的歌剧院,四面支撑着木架子,虽在三四年前已经动工修理,但一直不能完成,这说明了这个文化艺术之城正遭受着怎样的命运。
追随着美、英、法帝国主义集团的奥地利反动政府忠实地给它的主子执行冷战政策、加速备战、压榨人民。维也纳人民一直在失业和经济萧条的威胁下过生活。很多有名的音乐家,为饥寒所迫,已经改行或跑到了别的国家去。我曾经到一家乐器店,想替我儿子买一个小提琴的弓,价钱很贵。据店员告诉我,制作这种特种手工艺品的工人本来不多,战后因营业凋敝,产量更少,价钱就贵了起来,一张上等的“弓”,钱价几乎和过去一只提琴的售价相等。这虽是一件小事,但就此也可以了解维也纳的文化艺术,衰落到怎样可怕的程度。维也纳大街上一般商店的橱窗内虽然也陈设得很华丽,但是顾客寥寥,一片凋敝的气象。后来我们在莫斯科百货公司买东西,出口和进口的地方,人如潮涌,里面更加拥挤。货物也很丰富,自由选购,毫无限制。两相对比,愈加显出社会主义国家人民生活的优裕,和资本主义旧世界的没落。
这一次大会比前两次保卫世界和平大会的代表性更为广泛,人数更多。仅文化艺术工作者的代表就有三百人,约占大会代表总名额五分之一。会议进行期间,代表中有一位从事艺术工作的德国女同志找我谈话,要我谈谈关于解放后新中国戏剧新的成就和艺人的生活情况,我都一一告诉了她。最后她又问我参加和平大会的体会如何,我说:“作为一个新中国的文艺工作者,我是热烈爱好和平的。参加这次大会,使我更加感到责任的重大。我今后将更加努力运用戏曲艺术武器,加强对和平事业的宣传”。
大会胜利闭幕的时候,全体代表用各种语言高呼
“和平万岁”,唱歌并互相拥抱。手巾和纸花满场飘舞。拍电影的水银灯照耀得如同白昼。一位白发老太太站到椅子上,拍着手,踏着脚,兴奋得流着眼泪说:“我永远忘记不了这次世界人民和平大会”。她的丈夫和女儿,都已经在二次大战中牺牲了。
大会闭幕之后,我们中国代表受到苏联对外文化协会的热烈招待,在莫斯科、列宁格勒参观游览了十二天。我参加了苏联艺术界举行的三次联欢晚会。一九三五年,我和我的剧团曾到苏联演出,十七年后旧地重游,格外使我感到愉快。那时候,苏联还是一个刚刚成长起来的社会主义国家,而今天,它已经开始走向共产主义。我们参观了莫斯科的规模宏大的滚珠轴承工厂和附设的托儿所、医院、文化之家,这个厂的产品不但供全苏联,还能供应兄弟国家的需要。我们又参观了全世界最大的学府——莫斯科大学,校舍共有四万间房间。有人这么计算,如果一个孩子生下地后,每间住一天,要到一百零六岁,才能住遍。我上次到苏联的时候,地道电车正开始修建,有很多苏联男女青年参加劳动,我们剧团一部分人员还曾被邀参观试车。这次我们又去参观,地道电车的规模更大了,新建了许多车站,金碧辉煌,庄严整洁。壁上描绘着为苏联人民所敬仰的英雄人物,装饰着全苏联各民族的雕刻。有几个车站的设计者和建造者,曾得到了斯大林奖金。车子在地下行动,用电气操纵,车内空气流通,灯光明亮,每天运送的乘客有二百万人,有些乘客在车内阅读书报,有的女同志在车内编绒线衣服。
在文化气息浓厚的高尔基大街上,有很多书店有乐器铺。当年我曾在此地散步,看到的是些古老矮小的房屋,现在却都为高楼大厦所代替了。我想在十七年之中,如果没有艰苦的卫国战争的年代,那还不知道要有怎样惊人的变化呢。
我们在苏联还观摩了芭莱舞、歌剧、舞蹈、音乐和大马戏。他们表演的节目有些是古典的,有些是新的,给人的印象都很深刻。我在恰可夫斯基音乐厅看了彼雅特尼茨基俄罗斯民间合唱团(四个国家歌舞合唱团之一)表演的一个轻歌剧“在乡村旁”,那是用二十几种民歌和民族形式的舞蹈组成的,可是整个气氛非常和谐。
在大马戏的表演中,穿插了这样一个有趣的节目:一个小丑是卖画的,他当场打开一画卷、上面画着一只脖子很长的牛,另外一个小丑问他:“那有这样长脖子的牛呀?”他说得很幽默:“这条牛生长在美洲,吃草在欧洲。”他一说完,全场无不大笑,因为大家知道,美帝国主义是企图统治全世界,欧洲的英法等国政府都变成了它的仆从。这个表演是一种有力的讽刺。
一九五二年十二月三十日,苏联艺术界的同志们欢迎我们到“演员之家”参加联欢晚会。我表演了“思凡”和“霸王别姬”的剑舞,常香玉同志表演了“红娘”和“花木兰”中的一段,苏联优秀杰出的人民演员表演了歌唱舞蹈的精采节目。著名音乐家巴尔索娃教授致开幕词,剧终之后许多位人民演员登台献花。契尔卡索夫同志讲了话。这个晚会充分表现了中苏两国文艺工作者的深厚友谊。
列宁格勒是我旧游之地,我以前曾经在这里表演过。这次苏联对外文化协会招待中国代表团住宿的一家古色古香的旅馆,正是我十七年前住过的旅馆。列宁格勒虽则经过九百天艰苦的卫国战争,许多名胜、文物却被妥善地保存着。据说这里在一九四八年基本上就都修复了,并且还修建了几百所大厦。我们乘车游览市区,看见斯大林大街上正在建筑新的住宅大厦。
在列宁格勒“演员之家”,我们参加了联欢晚会。在我扮戏的时候,有一位苏联同志告诉我说:当卫国战争的期间,每人只发一百公分的粮食,但是还有两个剧团,留在列宁格勒为战士和人民服务。这种爱国的热诚和忘我的精神,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这次维也纳之行,虽然日子很短,但给了我很大的教育,参加了和平大会以后,我深深感觉到和平是一定能战胜战争的。战争贩子的阴谋一定失败,全世界人民是更加广泛地团结起来,为争取和平而斗争。在苏联停留期间,我所接触到的每一位苏联同志,都亲切地表示对新中国的热爱。去冬
“中苏友好月”期间访问我国的苏联文化艺术界的同志们回国后,广泛地宣传中苏两国伟大的友谊。我读到了乌兰诺娃所写的“在新中国三十天”,听说她还准备以新中国为题材编一个芭蕾舞剧。名导演柯米沙日卫斯基正在着手排演“屈原”,在二十七个城市同时上演过“西厢记”,这些都说明了苏联人民对新中国是如何热爱。我深刻地认识到苏联的伟大的社会主义、共产主义建设的重要意义,我坚信我国施行了几个五年计划以后,也能达到这种美满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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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暴同花
齐仁 画 湘一 编
(根据林钢所作“一个农家的悲喜剧”改编)
一、暴同花是河南鲁山县人,二十岁那年,由父母包办嫁给瀼河街张同廷为妻。丈夫有流鼻血的病,劳动也不好。暴同花嘴上不敢说,心里可不愿意。
二、暴同花的婆家有五口人。公、婆、丈夫和两个小姑子。都是旧脑筋。婆婆是一个有名的厉害人,对待媳妇采取“压服”态度,成天找暴同花的岔子。
三、张同廷其实也喜欢暴同花,但认为老婆是花钱娶来的,高兴时给她个好脸,不高兴就打几下,也算不了什么。
四、有一天,暴同花回娘家去。她婆婆对儿子说她拿走了个大包袱,准是偷了东西。她又说暴同花回家去“扯风”。儿子听得上了火,就拿铁锨,杆杖乱打媳妇。后来隔不了十天半月就打一顿。
五、暴同花曾经想逃跑,但没有胆量,怕丢了娘家的脸。婚后第二年,她关在磨房里上过吊,幸亏被邻居救活了。然而婆婆和丈夫还是对她很不好。
六、暴同花生了个男孩子,这才打消了寻死的念头。孩子取名官印,长到四岁,做父亲的没有抱过一次,也从来没有管过孩子的穿、戴。暴同花完全为孩子而活着。(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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