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9月7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共产党和工人党的思想工作
“争取持久和平与人民民主”社论
镜澄译
编者按:这篇文章对今天中国人民的思想阵线上的战斗是很有帮助的。在目前的中国,由于美帝国主义和国民党反动派正作垂死的挣扎,它们更以各种腐朽的反动的资产阶级思想,通过各种形式,来麻醉和混乱中国人民的思想,如美帝国主义最近就企图以“民主个人主义”作为它在中国进行反共反人民的思想基地。这篇文章,不仅提醒我们要警惕敌人反动思想的宣传,而且要给予坚决地打击,同时指出要取得思想斗争的胜利,必须加强马列主义理论的学习,关于这,我党中央及毛主席早已多次地号召我们加强理论学习,在今天政治、思想斗争日益复杂化的情形下,我们每个干部读了这篇文章,更应该进一步温习毛主席给我们的指示。
                      
必须在思想领域中不断地打击敌人
正在经历着历史性的转变的新民主国家底劳动人民,在共产党和工人党的领导下,正顺利地奠定社会主义的政治和经济基础。建设社会主义社会,是和对腐朽的资产阶级世界观的思想斗争,和以社会主义教育劳动人民广大群众的斗争不可分地相结合着的。
资本主义国家内的工人阶级正进行着争权利、争和平与自由的顽强斗争。共产党在思想上武装得越坚强,它就越能胜利地完成它工人阶级先锋队的任务。思想斗争是一种阶级斗争。所以,必须在思想领域中不断地打击敌人,否则,就不可能战胜资产阶级。
由于劳动人民底斗争经常为科学的马列主义世界观底永远不熄的火焰照耀着,全世界的共产主义运动,人民民主国家内共产党和工人党底伟大的创造性的活动,以及资本主义国家内共产主义者反对剥削者和帝国主义政权的忘我斗争,已经获得了巨大的胜利。
在现阶段,许多重要的情况都使我们必须加强思想工作。
两个阵营—反帝的民主阵营和帝国主义的反民主阵营—的斗争在思想战线上也正日益尖锐化。
美国正利用各种形式在各方面毒化劳动人民的思想
美国是今天思想和政治反动势力的中心。美国帝国主义者正运用无线电、电影和各种形式的宣传,不遗余力地以“美国主义”去毒化劳动人民的思想。它们企图混乱工人阶级的思想,分裂他们的统一和麻痹劳动人民积极反对帝国主义的决心。
美国“文化”—匪徒的“文化”,堕落的“文化”,战争精神病和不道德的“文化”—今天正注入被马歇尔计划奴役的各资本主义国家,如曾以悠久的文化长期地鼓舞着其他许多民族的法国和意大利。
在人民民主国家内,从前的统治剥削阶级,在丧失了政治和经济地位以后,现在正试图保存、甚至增强他们的思想阵地。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在同劳动人民和社会主义的力量作斗争时,要极力广泛地宣传民族主义和世界主义,并利用教会的反动影响、腐朽的资产阶级民主思想、民族历史、哲学和政治经济学方面的反动理论,利用文艺中如形式主义、超现实主义之类的“流行的”学说等等。
被征服了的资产阶级,憎恨劳动人民底新的人民民主祖国,投靠于企图发动战争的美国垄断资本家底援助,作它们的帮凶,成为自己国家底独立和自由的死敌。
在思想战线上反人民的斗争中,资产阶级打算主要依靠那些坚守着剥削阶级文化的反动知识分子。
资产阶级在反对工人阶级及工人阶级思想的斗争中,用尽了一切方法:教会的统治,唯心哲学,报纸,无线电,文学以及社会主义的叛徒。在法西斯西班牙及“民主”美国之类的资本主义国家内,整个警察机构则是严阵以待,去对付共产主义思想。
资产阶级在反对工人阶级思想的斗争中,指派给以梵蒂岗(政治反动势力的国际中心,宗教的蒙昧主义和中世纪主主义)为首的宗教反动势力以特殊任务。为了要保持剥削者的统治和他们的物质享受,宗教裁判者底后代们就利用天主教会作为同工人阶级斗争的武器。天主教的统治者和人民民主国家内反动派的一切阴谋都有联系,并且参与了在这些国家内恢复被推翻了的反人民的腐败政权的图谋。这些已经被证实了。不仅如此,而且他们还是站在法、意、西、美和其他国家反动派的前列呢。
同资产阶级的思想进行决定性的斗争是各国共产党底主要任务
在人民民主国家向社会主义发展的现阶段,在资本主义国家内共产主义运动的现阶段,同资产阶级的思想(特别是华尔街的思想)进行决定性的斗争,是各国共产党底主要任务。如果共产党要在思想战线上给敌人以打击,他们便必须宝贵马列主义世界观的纯洁性,象宝贵他们自己的眼珠子一样;他们绝不可将庄严的完整的马列主义大厦底一砖一石让渡给阶级敌人;他们必须对理论的曲解进行不调和的斗争。在思想工作中,对于歪曲理论的自由主义的、容忍的态度,必将带给共产主义运动和建立社会主义的工作以大的危害。铁托资产阶级民族主义集团之卑劣地背叛了以社会主义国家苏联为首的民主阵营,并投入帝国主义阵营(工人阶级、和平与进步的死敌的阵营)——这正是背离马列主义思想的结果。
在组织上和思想上已成长得更为坚强的共产党,完全有可能对帝国主义思想——仇恨人类的和新的世界战争挑拨者的思想——发动一个更为广泛的进攻。在进行思想战线上的斗争时,联共党的经验,我们必须记取。在它的历史进程中,它已经打败了不只一个敌人,而且,在今天,在以共产主义精神教育苏联人民的时候,也同时给予国际反动思想以致命的打击。
今天,当资产阶级国家内工人阶级胜利的客观可能性,和人民民主国家内建设社会主义的客观条件已经具备时,胜利将决定于共产党干部在思想上的成熟程度和坚定性。
这就是为什么把对干部的马列主义的教育,是各国共产党和工人党的主要任务。
必须特别注意训练理论干部建设新思想
在人民民主国家内,必须特别注意对理论干部的训练,没有这种训练,便不可能解决建设新思想的复杂任务。因此,党的理论活动、理论刊物、各级党校、马列主义的自修、报纸以及党的各种形式的宣传,便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最为重要的,是训练一批忠实于社会主义的、来自工农队伍的新的知识分子。同时,人民民主政权也吸收真诚愿意参加新生活的建设的各阶层知识分子到建设社会主义的工作中来。文艺必须成为对群众进行社会主义教育的最有力的工具之一,我们现在要使它能接近每一个人。可是,只有工人阶级实际地运用了建设一个新文化(具有民族的形式和社会主义的内容)的一切可能的方法,它才能够建设一个新思想,并进一步加强社会主义的建设。
工人阶级在取得国家政权以后,将尽其一切所能空前地发展人民创造性的努力,并在过去辉煌成就的基础上,建设一个新文化,一个能够鼓舞人民从事伟大的社会主义斗争的文化。
马克思列宁主义底思想,不仅代表现代最先进阶级——无产阶级——底利益,并且代表它们底文化。在反对腐败的帝国主义文化和争取社会主义胜利的斗争中,它是一个无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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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区妇会主任 (上)
彦颖
 布袋高粱
俺叫张桂荣,临清双庙人,今年三十二啦!三辈子受穷,爷爷给人家扛长活,轧死在地主的大车底下;爹和娘拉着俺姊妹四个,种着十来亩兔子不拉屎的地,成天价挨饿受冻,吃糠咽菜。一次,爹吃多了,拉不下屎来,娘用铁钥匙给他往外掏,爹禁不住伤心的骂着:“养活这么多臭闺女,都是赔钱货,不如趁早送出去两个。”娘一听就哭,可是舍不得一个,爹原也是很疼自己闺女,说后直掉眼泪,那是饿饥了的话啊!
那年俺才十二岁,可就懂事啦!见娘有几天饭也吃不下,水也喝不下,总是愁眉不展;爹巴达着他那旱烟袋,也咳声叹气,我猜着坏事快来啦!一天,俺从村东掏了一篮子苜蓿,刚进门,娘一把把我拉到她怀里,抱着俺就哭起来,爹跺着脚骂:“哭,当了个球,她能跟咱一辈子?早晚还不是人家的!”旁边坐着一个黑脸老婆子,她两眼一闪一闪地直瞅我,还劝俺娘:“她二嫂,后悔可也晚了,咱是给人家定下的,再说这是一布袋高粱啊!”娘擦擦眼泪,推开我就往屋里跑。老婆子拉起我就要走,我抱着院子里那棵大槐树,死不放手,爹拿起笤帚圪塔就要打,这样,俺跟着那个黑脸老婆子,就哭哭啼啼的离开了爹娘。
童养媳的生活,比吃黄莲还苦啊!婆婆是个爱叨唠的人,有了气就往俺身上出,常向俺说:“娶到的媳妇买到的马,就得由俺骑来由俺打。”男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人,个子高的象个打枣杆,一脸麻子象块天牌。俺一看就害怕,可是他心眼对俺倒挺好,婆婆一打,他就拦挡着说:“年轻轻地打她顶个啥!”婆婆可不依,就骂:“你个护婆精,白养活你这么大可不懂娘的苦,纺不出线子,@米你用啥?”俺满肚子冤屈,可没处倒啊!
俺每天活象个车轮子,手脚不停地一个劲转,男人卖煎饼,天不明就起来推磨,放下磨棍就看熬子,烙完饼太阳一杆子高就要做饭,喂猪,拾柴禾;到黑间,纺线要纺到三星正南才能睡。忙活一天可是困啊,有一天,俺倒在纺花车怀里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天已经朦朦亮,吃过早饭,地主庆和来逼着婆婆要米钱,线子还没卖出去,婆婆向我要穗子,见没纺出来,火上加油,揪住俺的小辫子就是一顿饱打,打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渡荒
那年闹瘟疫,各村死了不少的人,婆婆头天还好着,半夜里连吐带泻,先生没请到家就死啦!从那,俺就和娘搬到一圪堆住。谁知,第二年又赶上个孬年景,接连不停的下了七天雨,青青的庄稼淹的一片连一片,好几县寸草不收,粒粮不见。米贵的买不起,煎饼锅子也停了火。眼看几口人干瞪着眼,爹就和男人下北乡找活去了。几天后,积下干菜叶子也吃光了。没法,俺和妹妹就跟娘下河南去要饭。那时娘肚里怀着五个月的胎,走也走不动,道上的泥陷到膝盖,肚子又饥,走几步一个跟头,爬起来又走,俺娘们几个咬着牙,才到了开封。到人家大门口去要饭,妹妹小不敢要,俺大着胆子到一家门口,刚喊了一声:“大娘!给点啥吃吧!”只听汪汪几声,随着就从门里窜出一条大黄狗,俺躲也来不及,一口给咬了个大窟窿。你看,我腿上这个大疤拉……。
南跑北颠地讨了三个月饭,眼看娘就要生孩子,这可怎么办呢?愁的娘直哭,想想光在外边,也不是个常事,娘们几个就回了家。
到家,房子都叫水冲啦!只剩下一堆烂泥,没法子,俺娘们几个就住了庙。后来,爹和男人也回来了,两手攒空拳,啥也没带回来,爹气呼呼地说:“这个世道真没穷人活的路,到那里也有吃人的狼,白给人家干了一阵子。”男人紧皱着眉头一声也不啃,几口子抱着头哭了一顿,哭也哭不饱啊!娘劝爹往张庆和家借粮食,人家看着咱地无一垄,房无一间,不但不借,还指着爹的鼻子骂道:“借给你们就是肉饱子打狗,一去不回头。”最后还是托了前院二叔当保人,好话说了三千六,才借给二斗沤高粱,说定第二年还清,借二斗还四斗。这二斗高粱啊,到麦里可就变成了四斗,用啥还呢?驴打滚越打越多,拖到秋里,张庆和怕坑了他,叫人把俺那几间房拆了个乱七八糟,连门带窗都拉走了;还不够,人家就叫俺用人顶,言明:四口人给他家做一年活。从那爹和男人给人家扛活,娘给人家做饭,俺给他小婆看孩子,两个妹妹找了个主,也叫人家领走了。
冬里,张庆和的小婆,穿羊羔子皮袄,围着火炉子不出门,俺穿的是三年没拆过的破棉袄,风直个往里钻,冻的俺直嗑打牙。她那孩子娇得真是“攒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只要哭一声,俺就要挨打骂。
这还不算,一回骡子开了缰绳,小婆子非叫俺去牵,俺哆哆嗦嗦刚往前一凑“嗵”就是一踢子,正踢到俺脸上,血从脸上流到地下。第二天,脸肿的象“判官”,地主不给治,咱又请不起先生,你看,俺脸上这三块疤拉比骡蹄子都大。
过了门
张庆和比他小婆还毒辣,表面上看去很圆滑,肚子里都满是狗心眼。平常那小婆一不在家他那两个贼眼,就一翻一翻的向我笑。俺常犯嘀蛄(心疑),提心吊胆防着他;谁知那一天小婆回娘家,非叫娘跟她一道去。夜里,张庆和叫俺给他烧烟灯,起初他哼哼哈哈装得怪老实,一直抽到半夜,他过足了瘾,起来伸伸懒腰随着就把门闩上,又一回身就拉住了俺,我刚想喊,嘴已经一手被他捂住,就这样把俺按倒床上,从那,就象一颗种落在地里,俺心里便落下了一块病。
娘回来一听,凉水浇头气的混身抖。怕俺出了岔子,就和俺男人商量着叫俺早些过门。八月初二那一天,娘从二大娘家借了件红棉袄,给俺把辫子挽起来;俺男人也换了件新棉袍,腰里还束了条新腰带。男人愁眉苦眼的脸象开了锁,躺在马棚子里,他说:“穷就穷过,这回可算熬到一堆了!”俺不敢看他,心里喜也扑腾,泪珠儿流了他一胸脯!
第二年秋里,俺快要生孩子,小婆怕冲了她家风水,把俺撵到庙里,添了个小妮,可要啥没啥,偏偏那天俺男人不在家,娘在小婆的娘家帮忙,就只俺一个人,孩子生下来,俺慌的要死,连把剪子也没有,可怎么呢?俺狠狠心用牙把孩子的脐带咬下来,用根麻绳扎住。地主家的媳妇做月子,喝姜汤,吃面叶;俺生孩子可连一口米汤也摸不着。孩子落地后,肚里觉得空的象个坑,舐了一把糠面,喝了两碗凉水,从那可就落下了个病根,你看我嘴里的牙缺了多少个!
生孩子后的第二天,俺就出去要饭啦!婶子大娘的遥街喊也要不饱。没办法,就给地主家奶孩子,自家的孩子饿的皮包骨头,脸象个小黄梨,成天价哭,俺看看孩子擦擦泪,还得把奶喂给地主的,就这样,硬把个孩子饿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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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传家宝”上舞台
向青
赵树理同志的“传家宝”,已由冀中十一分区地委文艺工作团集体改编后搬上了舞台。
“传家宝”由于它所反映的是解放后的农民生活,是新的时代新的农村新的人物扫除了封建阶级遗留下来底陈旧的、封建的、落后的残余。正因为这,再加上文工团同志亲身体验了这种生活,所以这剧的演出得到了农民的赞扬,收到了一定的效果。因此从“传家宝”一剧中反映了下列几点:
(一)新的在发展,旧的在被抛弃:“传家宝”剧中的老太太是充分的代表着保守、封建、落后、倒退。她想把女人们关在屋里,她想把时代拖回去(虽然她知道翻身好),她企图用她的“传家宝”——破箱、针线@箩、旧纺车代替新的事物——合作社、互助组、村代会……等等。
(二)劳动是妇女翻身的基础:如今妇女解放了,在这个剧中金桂(老太太的儿媳妇)是翻身妇女的典型,她是劳动模范,她知道妇女翻身与得到地位的提高必须由劳动来巩固。如果只是劳妇女翻身,但不参加主要嚷动,那翻身是不澈底的,而她们是同男人一样站到生产战线上了。
(三)我们看见了新农村建设的远景:提到农民的特性:是保守、狭隘,但我们应知道这种特性是在土地改革后,随着新民主主义社会的建设而改变,随着我们由农业走向工业化而改变,从“传家宝”中我们深刻的了解到了这点。
老太太留恋于旧的生活方式,不满意“互助组”,而她的儿女们却告诉她,将来一天生活要比一天好,而且要用机器来耕地的。“传家宝”这一故事,很明显的指出中国将由落后的技术走向农业工业化。
一九四九·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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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绥远的富藏
 本报绥远通讯
愿志军
在未到绥远以前,根据过去不正确的认识,想象绥远多半是沙漠不毛之地,一片荒凉;但自到绥远后,给我的印象却大不然。
绥远在华北是一个很重要的地区,它是华北有名的产粮区,平津一带二分之一以上的食粮仰给于绥远,过去一年之内曾输出过二百四十万大石的粮食。绥远有河套等处的水利,有广漠肥沃的及大片未开垦的土地,如果能用现代化的方式,生产更多的食粮供给平津等地的需要,大可减少河北、东北等地对平津的粮食负担,则河北可多种棉花,东北可多用食粮对外交换机器汽油等,对平津东北工业的建设帮助很大。
绥远还有大量的胡麻、猪鬃、鸡蛋、羊绒等出口品。胡麻约占种植面积的百分之十至十五,十几石胡麻即可交换拖拉机一架;猪鬃的质与量仅次于东北,六英寸鬃每斤可换土布二匹多,天津出口每套(四千五百多斤)值黄金八百多两;鸡蛋既大又多,丰镇的义兴诚蛋厂每天便要打十二万颗,天津贸易公司一次定购了蛋品二百十六吨,二百个鸡蛋即可换土布一匹;白色羊绒二斤可换土布一匹,黑色羊绒三斤可换土布一匹;其他如皮革年产在五百万张以上,牲畜每年输出约十余万头。
矿产的蕴藏也甚丰富,伊克昭盟的煤藏约四万万二千万吨。安北、包头一带煤铁矿藏如开采后,不下于德国的鲁尔区,则包头可发展为四百万人口之都市,日寇并向石拐子修有铁路初步进行过开采。其他如云母、石棉、铅粉、石墨、天然碱等出产,均为工业上不可缺少的原料。包头盛产@@,为造纸之最好原料,如能设大规模造纸厂,可供全华北之用。
绥远因开化仅三百多年,虽有三十四万多平方公里的面积,但却只有二百万人口,每平方公里尚不到六个人,再因过去一般人对绥远认识不够,加以国民党反动派的残酷统治,所以文化建设均甚落后,富藏未能开展。现绥远将全部解放,一切永远为人民所有,建设新的绥远有光明伟大的远景,希望有志服务边疆的革命青年,能踊跃到绥远来,为建设新绥远新中国的光荣事业而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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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旅伴
苏联潘诺瓦著 苏龄译 曹靖华校
第一部 夜
第三章 比洛夫医生
“他似乎是一个爱书的人:他在车上藏了好多书;我向他借书时,他为难起来,踌躇起来,答应借给我的,可是到现在,一本也没借给我。不能说他是一个讨厌交际的人:他是同人交谈的,可是叫人发表意见,而自己却随声附和着。我觉得达尼洛夫不喜他的。”
医生在墨水里浸着笔,想起旧小说家怎么样写自己的主角,于是就写道:
“这其中有些可憎而又神秘的地方。”
看护长裴娜也觉得苏普鲁戈夫有些神秘。可是不可憎。呵,不!就是这才吸引了裴娜呢。
“医生,”裴娜对苏普鲁戈夫说着,用烫人的肩膀撞了他一下,“你整天在想什么呢?我想知道呢。请告诉我吧。”
裴娜比苏普鲁戈夫高半头,她肥胖,美丽,而且爱热闹。在别种情况下,她的关心或许令苏普鲁戈夫迷惑的。可是现在他却无心于此了。
他怕起来。一切神秘就全在此。
他疯狂的惧怕起来了。
耳,鼻,喉是苏普鲁戈夫的专业,这工作是宁静的。来看病的人,全是些鼻子里有点粘膜瘤的孩子和耳聋的老人们。他带着庄严的面孔,替他们擦着油,洗着,烙着,可是他晓得这聋子还要活二十年呢,而且他不象一般的外科医生,小儿科医生,或百病全治的三家村的大夫似的,对别人的痛苦,具有那样积极的怜悯与尊敬的,他对痛苦与死亡的样子是看不惯的。他的病人害着病,不觉得苦,他们所体验的是不舒服,而不是痛;他们害着别的什么病,死去的时候,也是得不到苏普鲁戈夫同情的……他很满意这样干净的工作。他自己很小一点毛病,也都治疗着。有一次,他手指上生了一个脓泡。他一想起这的时候,就发抖起来:这可怕呵!他母亲对他的呻吟吃惊起来:
“难道真这么痛吗?”
她是一个无忧无虑的老太婆,生过七个孩子,六个都夭折了,他见识过许多痛苦与悲伤,可是在七十岁的高龄,眼里依然保持着苏普鲁戈夫所没有的那种生龙活虎的光芒。晚年的时候,她变得有些轻浮,不注意家务,爱打牌,看马戏,可是一般说来,她和她的儿子过得很不错。
苏普鲁戈夫搜集了好多书籍,雕塑,美术杯盘和巴列荷的漆器(注一)。在他书房的小橱里,满摆着中国瓷器和威尼斯的玻璃制品。这并不是说他很了解中国瓷器、巴列荷漆器或惠尔哈伦(注二)的诗作,不过是他爱这些美术品,用这些点缀自己房间罢了。所有集会他是有请必到的,他去看新的话剧,访熟朋友,听无线电,看报,订阅专门刊物;可是他最爱的是孤孤的坐在家里,抽着烟,欣赏着自己所收藏的东西。
注一:巴列荷,地名,距莫斯科不远,以漆器闻于世。
注二:惠尔哈伦(Emile Verhaern 1855—1916)比利时诗人。
“你结婚也好些,苏普鲁戈夫,”母亲夜半回来对他说着。“你老是孤孤的一个人!”
可是他不愿结婚。去那些女人的吧。除了对她们问候以外,他毫不让自己同她们接近的:不美满的婚姻,离婚,家庭间的误会……他听了不知多少呵。而那些花柳病呢?……当心吧!其次,难道他是孤孤的一个人吗?大半的时间他全消磨在集体生活里……从前,当他还很年轻的时候,他恋爱过。他有过两次恋爱事件,可是结局怎么样呢?结局全都弄得一团糟……够了,算了吧。
“我不喜欢你!”母亲用惑疑的眼光盯着他,坦白的说着。
他吻着她的柔和的,苍白的双颊,笑了起来:可怜的妈妈呵,她老糊涂了。她怎能不喜欢这样的儿子呢?生活上所需要的一切,一直到马戏票,他都孝敬她呢。他富裕起来了。父亲是鞋铺里的店员。而他——苏普鲁戈夫——是医生,是知识分子,是艺术的鉴赏家。都说苏维埃政权把门打开了……可是个人的头脑也应该清楚呢。
他对自己的生活是很满意了。
他对自己是不是同样的满意呢?对于这问题他许不能确定答复的。他差不多是不满意的。他心里总觉得不得劲,总觉得有缺陷,可是什么缺陷呢,他却不知道。他无论对谁什么也不能命令的,他只能请求。别人都命令着,大家都俯首贴耳的服从着。人怎么能命令呢?为什么大家都服从他呢?为什么他,为什么苏普鲁戈夫不敢命令呢?假如他敢命令的话,——大家许不会服从他,而只会惊奇……为什么别人在争辩着,而从来怂恿他,叫他附和对方呢,甚至他不同意那意见的时候,也怂恿他去随声附和呢?只在他极端恼怒的时候,才敢于反驳,就那也只在别人还没叱责他的时候……为什么别人相互间说些严厉的话头,都不见怪,为什么每一件渺不足道的琐事都会使他,使苏普鲁戈夫见怪呢?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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